“你獻給掌門的那部功法是不是有問題?” 榮青正對赫連鴻展滔滔不絕地比劃著,說遠方的景致看起來有多美好,對方突然冒出來這麽一句讓他心裏一咯噔。 “師……師父怎會有此一問?” “這麽說我還真問對了?本來隻是直覺而已,直覺你對掌門有敵意,但這迴我發現我錯了,你對他不是有敵意,是有殺意。” 赫連鴻展轉頭看向遠方雲霧繚繞,“你本是來自小淩山下的村莊,而且應該從來沒有離開過小淩山,但是你的眼界和見識卻十分寬廣,絕對不是一個土生土長從來沒離開過村子的紈絝子弟該有的。還有你對掌門的殺意,在上淩雲之前你應該從來沒有見過掌門。你不是別的門派的細作,掌門即使對你再不設防你也沒那個本事殺了他,除非他是在已經快死了的時候被你暗算,但沒人會把這種事堵在這麽小的可能上。所以……你和掌門有私仇?” 榮青錯愕地看著赫連鴻展,對方的直白一時間讓他不知道該接什麽。直接坦白從寬?不,不行!赫連鴻展確實待他極好,但說句可能有點沒良心的話,他還是沒有那個勇氣。 自己身上的秘密實在太驚人,不管是九轉天蛇血脈還是重生後在世為人,為蛇也行,哪一件說出去都了不得。 而且赫連鴻展也不是一般人,他身上的秘密榮青還一點都不知道,衝著對方對淩雲沒有一點歸屬感,其背後肯定還有其他的勢力。 榮青不是懷疑一個曾經冒著生命危險救過他的人會反過來害他,隻是擔心在戳破了真相之後會因為種種緣由讓他們再也無法像現在這般親密。 現在的他隻是一個被人從村子裏挑出來的有修煉資質的鄉下娃子,身家清白。無論赫連鴻展是什麽身份,是正是邪,都不會有礙他們的師徒關係,本來經過上一世榮青對正邪早已不那麽分明,有人借慈悲之名行邪惡之事,有人以魔道身份做仁義之舉。 可一旦曝光了他九轉天蛇的血脈,一旦被知曉他是死過一次又重生的人,他們之間會生出怎樣的隔閡他自己都不確定。 再者就是他曾經一直考慮的,他不想把赫連鴻展拖進自己的仇恨裏。 赫連鴻展看著榮青低眉沉默的樣子,就知道對方還是不打算說。按照他正常的脾氣估計直接把人給扇飛了,可這人是榮青,就算打罵過了迴頭自己也得跟著心疼,何必呢? 於是掙紮了半天也隻剩下無奈,麵對這小崽子死不開口他還真沒什麽手段,隻能等他將來有一天自己願意開口說了。 不過赫連鴻展還是越想越覺得不爽,自己對這小崽子掏心掏肺的結果還什麽都瞞著,白眼狼! 榮青感覺到來自赫連鴻展身上的強大怨念,心裏無奈到不行,總感覺迴去之後一定會被師父找各種理由修理一頓。要當一個乖巧懂事的徒弟真是不容易啊!第82章 白池,寒霜降 入夜,淩雲一片寂靜。偶爾有巡山的弟子提著燈籠一隊隊走過,確保門派夜間安全。山林間偶有鳥獸鳴叫,卻也是淩雲月夜的特色,在洞府裏倒也是聽不到的。 銀霜月色下,一個高挑的身影輕巧地避過巡山弟子,在屋頂上靈活跳躍,看得出來身手十分矯健。玄色滾金紋的束腰勁裝勾勒出上半身的精壯線條,胸前寬闊、腰身略瘦,前開的下擺隨風飄動,露出被勁裝長靴包裹的長腿,筆直修長。長靴上的燙金紋絡和勁裝上的相襯,霸道大氣。 黑影幾個縱身來到了淩炬峰商墨的洞府,旁若無人地推開門走了進去。看他的動作好像對這裏的地形十分熟悉。 洞府內商墨穿著寬鬆的內衫卻不是在睡覺,寒芒閃動間,一個身形瘦削的黑衣人正在與之纏鬥,術法的光輝在洞府內交替流轉,稍一不注意就可能受了致命傷。 然而更為奇怪的是即使纏鬥至此商墨沒有發出任何求助的聲音,其實隻要他大喊一聲或者發出一道神念通知附近巡山的弟子,馬上就會有大批的淩雲弟子湧進來,長老們也會被驚動。但他明顯已經處於下風卻並沒有這麽做。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被術法所製不能求助。 後麵來的黑衣人眼神一凜,縱身加入戰局,卻是在幫助商墨打退那個蒙麵黑衣人。 蒙麵黑衣人扛不住兩人的攻勢,很快便顯現出節節敗退的跡象,身上也大大小小添了不少傷,樣子沒比商墨好到哪去,一樣的狼狽。 若說商墨還有所保留未用盡全力,那後麵加入的黑衣人卻是招招狠辣致命,對方身上的傷十有八九都是出自他的手筆。手中一把冰劍寒光閃閃,冷藍色的靈氣縈繞在冰劍周身,如龍似霧。隻是在那不動都散發著令人難以靠近的寒意,不知道握著它的人又是什麽感受。 受傷的蒙麵黑衣人能夠感覺到有強烈的寒氣順著傷口往裏麵鑽,血肉都有被凍傷的跡象不說,就連經脈都受到了影響,因為是帶著靈氣的寒氣,自己體內的靈氣也慢慢有凍結的跡象,這樣下去他遲早會成為一個冰人,靈氣一旦完全凍結那就跟廢人沒什麽兩樣了。 “跟我動手居然用上了寒霜降,白池,你是打算要我的命麽?” 蒙麵黑衣人跳遠一步停下攻勢,冷冷的聲音中帶著調侃和威脅,拽下了黑色麵紗,露出一張剛毅的麵孔。本來也是不輸給商墨的英俊相貌,卻因為眼角有一道傷疤,雖說平添一種野性的魅力,卻也多少讓人顯得陰鷙了些,看著沒有商墨那麽舒服。 後麵進來的黑衣人正是白池,而他手裏的那把劍則是劍器法寶排名譜上名列第五的“寒霜降”! 白池勾起好看的唇角,露出一抹冷笑。 這時候的他和平日裏時而吊兒郎當時而溫溫吞吞的白池判若兩人,整個人身上都散發著如夜色般神秘而危險的信息。修為也不是築基期,而是金丹後期!毫無疑問,平時的白池一定是用了隱藏修為的手段,而且這手段還很高明,否則也不會瞞過了淩雲那麽多元嬰道君。 手腕翻轉挽出一個劍花,寒霜降就在一個劍花之間背到了手臂後麵。 “如果你不來找商墨的麻煩我也不會對你出手,誰叫你這麽作?” “是我作還是你們作?淩雲居然有一個會銘文的煉器師,這樣的大事你們居然沒有查到絲毫跡象,到底是懈怠了還是根本不想讓主上知道?這次主上會讓我過來就是對你們很不滿意。 白池,你是主上的心腹,可不要為了商墨讓主上失望。而起我也早提醒過你,不要讓一個新人接這次的任務,這兩年他在淩雲修身養性,血性都要被磨掉了^”商墨低下頭沒有反駁,也不知是認同黑衣人的話還是怎樣。 “我選誰是我的事,用不著你指手畫腳。這次消息沒有及時上報是我的錯,跟商墨沒有關係,你迴去告主上,所有的責任我一人承擔!” 黑衣人冷哼一聲,“我就是看不慣你這麽護著他!他根本不像個魔修,你再這麽護著他早晚有一天會被他害死!” “你這麽話多也早晚有一天會死在我手裏。” 白池寸步不讓,握著寒霜降擋在商墨麵前,似乎隻要黑衣人繼續靠前一步他手裏的劍絕對不會客氣。 黑衣人冷冷看了一眼商墨,轉身離去。 確定黑衣人走遠了,白池轉身看著臉色蒼白的商墨,後者明顯也是受了傷,隻是始終一聲不吭,嘴硬得很。 “如果我不出現你是不是會一直硬扛下去?” 商墨轉頭,沒有迴答。 白池眼神猛然狠厲起來,左手立掌狠狠拍在商墨胸口。雖然沒有用上真氣,但商墨本來就受了傷,白池這一掌足以將一個沒有修為的普通人擊斃,商墨口吐鮮血往後退了數步,若不是手邊正好有一把椅子可以扶著必然站不住了。 “告訴過你多少次?!即使是身邊最親近的人也不能沒有絲毫防備之心,因為你的敵人很有可能利用你身邊的人殺你!你我是殺手,殺手就是要時刻保持警惕,即使對同宗同門也不能手軟,這才是活下去的王道!如果我是你,今天絕不會讓廖灰活著離開。即便他是主上派來的,但既然敢對我動手,那就要做好沒命迴去的打算!就算殺了他主上也不會怪罪,隻會更加欣賞你。這個世道本來就隻有強者才具備活下來的資格!” 商墨擦幹嘴角的血跡,低著頭沉默。本來沉默也是他最常做的事情。 他是魔修,當初他一心追求實力,想要走捷徑提升修為,結果就被一個魔修算計,修習了魔修功法。 雖然之後修為提升得確實快,但是一身的修為也被魔氣浸染,成了一個真正的魔修。 魔修雖然多數很強大,但因為修習的功法多陰鷙詭譎有傷天和,行事作風也陰毒狠辣,所以被很多正道人士視為死敵,就是很多妖獸都非常反感魔修。盡管他從韋真正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卻因為身份而為正道所不容。 而他正是為了得到可以隱藏魔氣的丹藥加入了一個由魔修組成的殺手組織,這才認識了白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