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年你好，我是朱燁。”朱燁對著陸齊伸出手，含情的桃花眼直視陸年的臉，生怕錯過他的一點細微情緒變化。 “那個，我早就見過你了。”陸年有些拘謹，但還是伸出手來，迴握住了朱燁的手。大概是電影看多了的條件反射，陸年見了朱燁的臉，就想起電影裏對方悲傷抱著女友哭泣的鏡頭。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冒出來。 我早就見過你了...... 可不是早就見過嗎？朱燁還當他說的是車禍那天，剛要道謝，就見陸年眼中蒙了霧氣，緊跟著就說道：“《赴死而生》我看了好多好多遍，你演的可真好啊。” 感謝的話生生被堵在了喉間，上不去，下不來。陸年同其他人不同，沒什麽抱大腿攀高枝的心思。他簽了約，跟導演製片問了好，同朱燁打過招唿，就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 眼見他們推門出去，朱燁也跟著站起身來，禮貌同其他人道了再見，就追了出去。 徐導正聽著陸年唱的《偽裝》，抬起眼皮看了朱燁急匆匆出門的身影，抿了唇，又閉上了眼。 朱燁追上來的時候，陸年剛準備進電梯。旭東看了一眼叫住陸年的朱燁，聳聳肩，對著陸年說道：“我先下去提車，你跟燁哥聊聊，下來直接從一樓出來就好。” 陸年點頭，迴身就見朱燁正看著自己，若有所思。 對於這個珍珠催化器，陸年還是相當有好感的。可是再有好感，也是個陌生的人類，他眨眨眼，疑惑看著朱燁。 朱燁看著那雙熟悉的眼睛，越發確定，這就是當晚的那個人。他自顧上前，垂眸看向陸年的手，溫柔開口道：“你手上的傷好了嗎？”朱燁想起自己那兩個印在自己衣服上的兩個血手印，就知道陸年當時被劃破了手。剛才握手的時候，看到陸年手上的紗布，就忍不住擔心。 陸年隻當他是看到自己手上的沙發猜想自己受傷，事實上，自打海水裏麵泡了一遭，他的傷口就以肉眼可見的態度愈合了。被人類關心的感覺貌似還不錯，但是讓人擔心就不太好了。陸年這麽想著，抬手去解自己受傷的紗布，嘴角上揚，說：“就是點小傷，現在已經長好啦。” 朱燁想說怎麽可能，可是看到陸年手掌上拿到清淺的紅印時，不得不相信，他的傷口是真的好了。才幾天而已，居然連道疤都沒留下，這也太，魔幻點了吧？ 朱燁不說話，隻是看著自己的手發呆。陸年總覺得有些不自在，他尷尬收起手 ，撓撓頭，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朱燁拿出手機，對著陸年挑眉笑笑，禮貌又溫和：“可以留個聯係方式嗎？” “哦哦，當然可以了。”陸年連連點頭，從口袋裏掏出手機來，才想起自己根本不記得自己的電話號碼。 朱燁笑著拿過他的手機，輸入了自己的電話號碼，然後打了過來。幫著陸年存好聯係人，又掃了二維碼加了微信好友。看到陸年手機裏僅有兩個聯係人，朱燁眸光閃了閃，沒有說什麽。 兩人一起下了電梯，在大堂裏閑聊了幾句，就互相道了別。 朱燁看著閉上的電梯門，臉上不自覺帶了笑。他拿著手機撥了個號碼，轉身朝著停車場方向走去：“喂，人我已經找到了......” 汽車行駛在夜色裏，旭東從後視鏡裏看著坐在後座傻笑的陸年，不由開口問道：“朱燁找你幹嘛？” “也沒說什麽，就是跟我交換了聯係方式，說以後可以常聯係。”陸年捂緊自己的手機，生怕旭東說什麽跟人類保持距離，忙不迭補充道，“我看他人挺好的，不像有惡意。” “嗯。”朱燁出道這麽多年，為人向來低調，零緋聞，風評一直不錯。據說家裏很有背景，媒體對他的評價都是優雅又疏離。這麽一個人主動跟陸年交換聯係方式，大概是因為陸年唱了他電影裏的插曲吧。 旭東想了又想，也猜不出朱燁的用意，隻是囑咐陸年道：“朱燁人應該是不錯，但是凡事還是留個心眼，明白嗎？” “我明白的！”陸年舉手保證，一下子倚在後座上，捧著手機看著自己的聯係人名單上的兩個聯係人傻笑—— 自己終於，有了一個人類朋友啦。第9章 你喝不喝 陸年直播的第十八天，打賞收益去到了月榜榜首。 一方麵，他的粉絲數量不斷增長，基數大了，打賞自然就多了。另一方麵，有個叫做“寶木”的橫空出世，一晚上給陸年投了一百多萬。為主播豪擲千金的不是沒有，可是像這樣隻是聽了兩首歌甩手就是一百萬的，還是第一次。 不僅粉絲跟其他主播看的咋舌，就連陸年自己都是，半天沒反應過來。他盯著收益榜上的一串零，數了一遍又一遍，還是不確定，扭頭就問道旭東：“東哥，我沒準錯吧。寶木真的砸了六個零？” “是七位數，不是六個零。”旭東看見這個打賞數額，並沒有表現的很興奮。喜歡主播打賞個幾萬都正常，可是這種大手筆上來就砸一百萬的，身家定然不菲。 俗話說的好，“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越是這些財大氣粗的，玩的花樣也越多，也就越不好惹。旭東找人從後台，想查這個寶木的資料，卻發現對方是個新注冊的小號。但從注冊資料來看，還真不知道這人是誰，有什麽打算。 旭東擔心什麽，陸年不知道。陸年隻知道，這一百萬在人類的價值很高。平時就連小額打賞，陸年都很不好意思，更別提這麽大數額的打賞了。 兩人各懷心事，誰也不知道，這個寶木在搞什麽鬼。然而外界卻在推測，寶木一定是陸年的熟人，要麽就是金主。不然的話，誰會豪擲百萬，打賞個唱歌的主播呢？ 金主一說一出來，就如雨後春筍，瞬間四散傳播開來。不免有人聯係之前的事情，怪不得一出道就能上黃金推薦位，怪不得忽然在微博也有話題，每天隻唱三首歌的時候，就進了收益打賞榜的前五。 要是背靠金主的話，那麽一切都就說的通了啊。 陸年直播惡劣幾天，大家才窺得真顏。要說陸年長的是真好看，白白淨淨，陽光開朗的感覺。同流水線生產出來的那些錐子臉、歐式雙眼皮一點都不一樣，勝在清新自然。某些不好聽的話，當著這麽一張臉自然是說不出來。陸年偶爾去公會，大家見到了還會熱情打個招唿。 可是同樣是做主播，陸年看上去就是輕輕鬆鬆。憑什麽他們每天挖空心思求打賞收益了了，陸年隨隨便便唱兩首歌就賺那麽多。人都是會有攀比心的，加上陸年同他們交流實在太少。不少人總覺得陸年高高在上，不是真純良就是裝。如今這個社會，真純良上位能上的這麽快？ 怎麽可能啊！ 陸年自然不知道，這些當著他的麵笑意盈盈的人類，轉過頭來就是譏諷。自以為是給他扣了靠金主上位的帽子，完全忽略了他的實力。 陸年雖然不了解人類，但是鮫人一族經過上萬年的進化，天性敏感。基本來個兩次，就能感覺出來，這些人對他有敵意。陸年實在想不通，為什麽人類喜歡戴那麽多的麵具。 整個公會，唯一對他表裏如一的，貌似也就隻有k了。 作為公會的門麵，k的名氣很大，實力也很強勁，算是旭東親手帶出來的第一批當紅主播。陸年也是偶然看了k的直播，才發現這就是幫他付過麵前的人。 因為k上次在有人挑撥說“鬧不和”時，幫著陸年說了話。旭東嘴上不說什麽，但是還是有意無意將k介紹給了陸年認識。k話不多，陸年也不太擅長跟人類打交道，兩人基本就算個點頭之交。 崔格剛開始對陸年表麵上也很熱情，但是陸年就是直覺這個人不喜歡自己，也就敬而遠之。 這次寶木的百萬打賞出來，陸年在公會裏能說上的話的也就是k了。接連兩天，寶木每天都會砸一百萬出來。牢牢占據了陸年土豪榜榜首。等到在公會見麵的時候，k想了想，還是開口提醒了陸年一句：“基本這種土豪都有所求，總之多留點心眼。” 有所求，人類對於自己，能求個什麽呢？ 陸年想不明白，但是很快，他就明白了。 公會股東找上門的時候，旭東開始是很強硬的拒絕。隻是雖然他是名義上的會長，可是其他股東加起來的股份，還是要比他的多。股東態度還是很好，隻是簡單說了公會的難處：“宋家實力在那裏呢，隻是吃個飯唱個歌，沒有什麽的......” 旭東很想說不去，可是現在在人界這麽久，他也知道什麽人能得罪，什麽人不能得罪。旭東第一次，感覺自己這麽無力。他叫來陸年，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有人找你一起吃飯、唱歌，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至於做出什麽不光彩的事......他們給的酒別喝，就說嗓子是命。要是有人讓你抽煙，也不要抽，什麽都要小心......你聽懂了嗎？” 陸年呆呆點點頭，然後又問道：“東哥你不跟我一起去嗎？” “我在包間外麵等你，萬一有啥事你就叫我，我會立刻進去找你的。” “哦。”陸年似懂非懂，吃飯明明是件讓人開心的事，但是總感覺這個飯局好像哪裏不對。 包廂裏麵，煙霧繚繞。一群富二代摟著自己的網紅女伴，嘻嘻哈哈說著話。 “軍子，聽說你給那個小網紅砸了三百萬。咋了，真看上了他了？” 宋軍吐了一個煙圈，隨手就把朋友往一邊推：“去你的，小爺就是錢多沒處花不行嗎？行了行了，待會人就來了。收起你們那堆熊樣，別嚇著人家啊。” “呦呦，軍哥明顯上心了這是，哈哈哈.....” 服務員推開門以後，陸年進了包間，看到的就是一群年輕男人聚在一起，三五成堆說著話。屋裏煙雲繚繞，嗆得陸年不住咳嗽，好不容易緩過勁兒來，就見一個剔著寸頭，有著小麥色皮膚的高個男孩子上來。那人上下打量了陸年一眼，挑挑眉，臉上不覺就有了笑意：“陸年是吧，我是宋軍，也就是給你打賞的寶木。” “啊......”陸年嘴唇動了動，半餉不知道說啥。宋軍卻不在意，拉著人就坐下，簡單介紹了一下在座的，就招唿服務員上菜。 整個就餐過程中，基本就是那群人在說說說。陸年低著頭安靜吃著菜，別人問一句才答一句，像根好看的木頭，就這麽讓他吃著，顯然不是這群人的風格。當下有人端起杯子敲敲桌子，對著陸年大聲道：“坐你旁邊的可是個有錢的主兒，你把他哄開心了，別說三百萬，三千萬都跟玩一樣。那麽，是不是該跟你軍哥走一個？” 旁邊的人都在跟著瞎起哄，陸年握緊麵前的酒杯，歉意說道：“我得唱歌，不能喝酒。” “嗬？”陸年的婉拒在提議的人看來，就是明晃晃的打臉。都是東城裏麵玩的開的人物，哪裏會在意別人的感受。他拎著酒瓶站起身來，咣當落在桌子上，倒把陸年嚇一跳，“哥今兒就聽你一句話，喝還是不喝？” 陸年很誠實給了迴答：“不喝。” “......”圈裏混了這麽多年，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麽一個不按套路出牌的二貨。那人愣了愣，顯然被陸年“耿直”搞得有些下不來台。他看了一眼宋軍，見對方沒有幫這個小網紅說話的意思，也就按著自己的脾氣來了，“我再問你最後一遍，喝還是不喝？” 旭東倚在包廂門外點了煙，腳尖踢著地，情緒有些焦躁。陸年這孩子單純有一根筋，也不知道自己帶他上岸，是對還是不對。 就在旭東掐滅了眼，扔了煙蒂想要進去看看的時候，身後藝人叫住了他：“你不是，陸年的經紀人嗎？” 旭東迴頭，就見朱燁一身常服，身後跟著兩個小助理。不過隻見過一次，沒想到對方居然就記住了自己。旭東雖然訝異，臉上倒是沒什麽表情變化：“您好，沒想到在這裏又見到了。” “是啊。”朱燁點頭，四下張望了一眼，不見陸年身影，忍不住就開口問道，“陸年他沒跟你一起嗎？” 旭東指指包間，神色有點焦躁：“陸年在裏麵，我正準備進去找他呢。” 朱燁抬頭看了眼包廂門牌，微微蹙了眉：“所以，陸年是被人找來參加飯局？” 包廂裏麵仿佛僵住了一般，那個富二代一定要陸年喝酒。陸年臉都漲紅了，就是咬緊牙關說不能喝。都是暴脾氣的人，氣急了哪裏顧得上其他。男人拎著酒瓶走上前，似笑非笑看著陸年冷笑：“你不喝是嗎？那好，我給你澆啊！” 男人說著話，舉起酒瓶就要把酒淋到陸年頭上。陸年這才驚慌起來，他不怕被淋酒。 可是如果淋了酒，尾巴出來了，那可咋辦啊！第10章 英雄救魚 宋軍一早就打電話給朱燁，說是大家搞個聚會一起聚聚。 朱燁最近比較清閑，朋友的場子，來一次也沒什麽。哪裏想到會在這裏遇到陸年的經紀人，聯係宋軍之前說的看上個小網紅，這才知道對方說的應該就是陸年。 旭東剛把事情大概蘇紅了一下，門裏就傳來一聲男人的慘叫。旭東怕陸年受欺負，急匆匆的就要往裏衝。比他動作更快的，是站在一邊的朱燁。旭東還沒來得及動作，朱燁已經閃身進了包廂。旭東愣了愣，還是跟著進去了。 包廂亂成一團，預想中的小可憐此刻站的筆直，一邊攥著別人的手腕，一邊防備觀察四周想要撤退。被他攥住手腕的男人臉都白了，嗷嗷直叫疼。 明明看著沒用什麽力氣，可是隻有被攥住手腕的人才知道，陸年這一攥有多恐怖。開始大家還都不當迴事，以為那人就是玩鬧叫兩聲。眼看他的臉色不對，大家這才都勸陸年放手，可是誰都掰不開陸年的手。 因為怕被淋酒，陸年想都不想就鉗住了那人的動作。陸年想不通，為什麽人類對自己這麽不友好。想到從前在海裏自由自在的日子，不必小心翼翼，不用擔心食品安全，不用費心思來跟人類相處。陸年越想越覺得委屈，此刻的他腦中一片空白—— 迴家，迴到海裏去。 陸年攥著那人不肯鬆手，直到有個熟悉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嗨，又見麵了。”陸年扭頭，就見朱燁站在自己身邊，臉上帶著溫潤的笑。對方溫熱的手拉住了他的手腕，引導他鬆手。 陸年直覺這人對自己沒什麽惡意，聽話鬆了手。瞥見站在包廂門口的旭東，陸年下意識向往外走。旭東輕輕對他搖搖頭，自己退了出去。有朱燁在，應該就沒什麽麻煩了。 “嘶......”那人揉著自己的手腕，想罵髒話，但是看到站在陸年身邊的朱燁時，又生生忍了下來，皺著眉頭問道，“燁哥，你認識他？” “嗯，我朋友。”朱燁拍拍陸年的肩膀，示意他坐下。自己扯了椅子，坐在了陸年旁邊。他提都沒提剛才的一幕，看了眼陸年麵前的就被，抬手招唿服務員，讓給陸年換杯溫開水。 做完這些才同桌上的人笑笑，神色淡定自若解釋道：“小陸他唱歌，喝酒傷嗓子，都理解，對嗎？” “啊......那是當然，當然......” “理解，理解的......” “喝水一樣的，就是朋友之間吃個飯嘛......” ...... 桌上的氣氛，因為朱燁的到來變得有些微妙起來。雖然依舊活躍，但是對待陸年的態度顯然轉變了很多。他們像是對待朋友一般，同陸年說著話，有意無意對著朱燁示好。 朱燁全然不在意一般，不時同陸年說著話，招唿他吃東西。有了熟人在，感覺就變得不同。平心而論，這家的菜還是相當好吃的。從前覺得方便麵就是美食的陸年，如今才發現，人類的食物居然可以這麽好吃。 魚生是現做的，陸年頻繁想著生魚片下筷子，每吃一口，眼裏都會出現滿足的神情。朱燁看了嘴角帶笑，又讓給加盤魚生，然後才問到陸年：“很喜歡吃這個嗎？” “嗯。”陸年放下筷子，小聲跟朱燁說道，“我特別喜歡吃魚。以前在老家每天都吃魚，不過那時沒有什麽蘸料，這種蘸了醬汁的吃法真的超好吃哎。” 朱燁敏銳捕捉了某些字眼，開口問道：“你老家產魚，是沿海嗎？” 豈止是沿海，明明是四麵環海才對啊。 陸年輕輕點點頭，含糊不清應了聲。說多錯多，還是安靜吃飯最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