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西依著他,目光匆匆掠過對方一觸即離的纖細手指,明明略重的力道,摁在胸骨上,會有些疼。可他除了疼,還有一絲奇怪的感覺,讓他體內有些發熱。 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一些陌生卻又並不排斥的畫麵。都是從遇見方鈺後,晚上做夢夢到的……裏麵的場景很陌生,人卻很熟悉。隻是夢境總是很零碎,環境也很跳脫,珀西現在還無法將它們串聯起來。更加奇怪的是,裏麵的他,是他,又好像不是他。 會不會是曾經發生過的事情,隻是他不記得了? 事實上,他在少年時期,腦部受過一次重創,醒來時,就躺在人族抵禦者基地某位主事人準備的客房裏。之前的事情全都不記得,也忘記了自己的姓名。所有人都說他是外出貪玩兒,不小心掉落山崖摔壞了腦袋才導致的失憶,又說他名字叫珀西·諾厄。 他對這個名字沒有絲毫的印象,但當時情況不明,隻能暫時接受。直到後來接到一個秘密任務來到戴維莊園,遇見這位替身候選。混沌的腦子就像被一把天外之劍劈開,泄露了一絲清明。他對這個人莫名的親近,甚至忍不住想靠近,可因為這具身體一些不受控製的反應,這讓他又很警惕, 有時候,他一度自我嘲諷這具身體不聽話,仿佛不像是他的。 明明腦子很清醒,偏偏控製不住這幅軀體的反應。 就像此時,被對方輕輕一碰,就體內發熱,起了某種隱晦肮髒的心思。這讓珀西愈發不敢隨便靠近,總忍不住猜測自己是否被方鈺下了某種可怕的詛咒。就像那天晚上,看見所索菲侯爵對對方所做的那些事情一樣,瞬間升起的暴怒和煩躁,差點讓他忍不住出手直接弄死索菲侯爵。 他一直很冷靜,惟有遇到方鈺相關的事情,這幅軀體就開始跟他作對。這更讓珀西認為自己曾今或許忘記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重要到失去記憶了,這幅身體的記憶卻還是那麽的深刻。 珀西現在的腦內風暴,方鈺壓根兒不知道,也看不出來,珀西一直都是這幅沉默寡言的樣子。況且,他這麽高傲,對萬千一切不削一顧的人,怎麽可能一直盯著別人瞧。所以珀西反常地交叉雙手,將佩劍擋在身前的動作也沒讓他懷疑。 倒是珀西以前雷厲風行的,這會兒怎麽走路慢吞吞的? 方鈺繞到珀西身後,小踢了他一腳,“你屬烏龜嗎?” 珀西身體一僵,背脊挺得標直,他垂著眼簾,深吸了口氣,重新抬起腳步。眸底暗沉沉的一片。剛才好不容易壓下去的衝動,又被對方這一腳給踢出來了。 “以後別亂踢人。”走了一部分距離,珀西聲音特別低沉地說道,夾帶著一絲顯而易見的躁意。 方鈺才不怕,“那我要給你上一課,像我這種人啊,你越是不讓我做什麽,我就越是要做什麽?” 珀西眼皮一跳,很快不安的預感應驗,腿上開始頻繁傳來不輕不重的力道,直到方鈺一個沒收好力度,腳尖踢高了一點兒,踢在了大腿根上,再往上就是屁股了。 珀西頓住腳步,靜默。 那一瞬間,風也跟著靜了。 方鈺感到一陣冷意,迴過神來,亦有所感地要收迴腿。 誰知珀西轉身,佩劍劍柄輕輕抵在他的腳脖子往上一挑。 方鈺單腳站著,被這股力往後推,登時站不穩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摔了個四仰八叉。當然,他就算四仰八叉,那構圖也是特別好看的。 黑發鋪開,淩亂地散在身上和腦後。裙擺翻開,露出層層疊疊的輕紗和絲滑的黑色襯布,兩條腿在裙擺的堆疊下若隱若現,像塵封起來,無意間泄露出一絲寶光的誘人寶藏。 身材高挑的珀西站在旁邊,營造出一種居高臨下的強勢氛圍。 方鈺揉著疼痛的所在,雙眉緊蹙,唇瓣緊抿,還沒緩過勁兒來。等那一陣疼痛漸漸過去,他睜開眼,暮然,身下一涼。 珀西身體不經大腦,自己還沒找迴理智,就已經單手執劍,動作像掀開一層桌布似的那樣幹淨利落地挑開方鈺的裙擺。 那雙被方鈺一直藏得很好的黑絲就這樣暴露在珀西眼皮子底下。透肉的黑絲在微醺的陽光下,泛著一種光塑的濕質感,顯得那雙小腿特別的潤。更深之處,則是被精致的鏤空蕾絲花邊包裹的大腿,加了陰影,也能感覺得出細嫩柔滑的觸感。 這一幕,確實有點兒活色生香了。第162章 攻略吧,血族新娘 方鈺仰著頭看珀西,一臉的懷疑世界。那時,他仿佛聽到三觀破碎的聲響。在佩劍的金屬外殼觸碰到大腿帶起一陣冰冷後,他募地迴過神來。一個鯉魚打滾,無影腿踢開珀西的劍,兩條被黑絲包裹的大長腿在裙擺飛揚間一閃而過。 下一刻,他重新站直了身體。 珀西有些意外,從地上翻轉起身這個動作,難度係數其實很大,沒想到一直以為是戰五渣的某人竟然能做得這麽順溜。尤其是搭配踢他的那一腳,是非常標準規範的防禦攻擊手段。這個替身當真隻是簡單的替身嗎? 方鈺才沒管這麽多,看著珀西就跟看著一個終於露出真麵目的邪惡之人,連淩亂的裙擺都沒來得及打理,冷冷地斜睨了他一眼,就避如蛇蠍地跑遠了。剛才說要把人家帶到房裏的話,好像也不作數了。狗屁!當然不能作數了! 什麽不好學,學那些好色流氓掀人家裙底! 平時沒看出來,現在終於暴露了吧! 他就奇怪,為什麽前些日子跟珀西相處,對方絲毫沒有表露出其它的意思,他一度猜測是不是自己那狗血體質恢複正常,不再給靠近他的人加什麽迷惑buff了呢。原來不是恢複正常,而是人家喜怒不形於色,都憋著呢。 哼,果然又是一個對他圖謀不軌的人。 這樣的人,怎麽可能帶去房間,那不是跟牽著一頭狼迴去一樣嘛。 還掀人家裙底,不知道又是一個怎樣的變態。 莫名其妙被貼上“變態”標簽的珀西,滿頭問號地望著一騎絕塵,瞬間不見蹤影的人。但憶起方鈺最後離開時看向他的眼神。剛才還焦躁不已的身軀登時像被潑了一盆冰水,涼到了心底。 殘缺的夢裏,方鈺的眼神有親近,有信任,有調侃,也有憤怒。唯獨沒有剛才那樣的質疑。 如果不是當事人,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真對對方做過什麽天理難容的事情了。 當然,自己有錯在先,沒能控製好這幅身體。但這並不代表,他就能接受方鈺瞬間翻臉的態度。 罷了,就讓雙方就此成為陌生人,井水不犯河水,他也從未與他接觸過,這樣對雙方或許都更好。 如此一來,之後的行事就不用再有顧忌。 方鈺一路火花帶閃電地奔迴了房間,將門轟然一關。 他的特殊體質還在,最近除了跟索菲侯爵還有愛德華公爵近距離接觸過,其他人應該沒有了吧?看來以後在外麵溜達得小心一點兒了。他這個體質對正常的人沒什麽作用,獨對一些特殊人群有著魅藥加成一樣的效果。 他也不知道是為什麽。所以珀西剛才的動作,才讓方鈺懷疑他就是那些特殊人群。而往年接觸的那些人中,這種人群大多都是心理變態,精神狀態不穩定,少數的也徘徊在黑化邪惡的邊緣。總不可能,珀西偏偏就是那麽一個例外吧。 “是不敢麵對我?” 冷清空寂的房間,一道熟悉優雅,自帶一種韻律的嗓音從方鈺的身後響起。 方鈺沉默地眨了一下眼睛,在選擇扯謊瞎掰,乖巧認錯,還是長距離傳送消失的三個選項中。他的雙手在他還沒抉擇好之前,代替他選擇了開門就跑。 一道低沉的歎息傳來,方鈺憑借著多年跟那些禽獸打交道的經驗,知道藥丸,登時露出生無可戀的表情。望著近在尺咫的光明大道,隻想呐喊一聲橋豆麻袋! 緊接著,他的身體被一股巨大的吸力,重新吸入房內。 天旋地轉,他就被一個男人公主抱抱在了臂彎之間。 熟悉的暗紅綢麵披風,讓方鈺徹底打消了逃跑的念頭,此時此刻他又不能乖巧認錯,否則豈不是崩人設了。 他抬起眼簾,目光絲毫不退縮。被死死鉗製在懷裏的身軀也在盡最大的努力扭動,掙紮。 “你這個老流氓,放開我!” 愛德華公爵本以為這逃跑的家夥被自己逮住後,會害怕,會恐懼,又或者驚慌失措,趕緊磕頭請罪。沒想到都到這個時候了,居然還敢罵得出來。甚至比之前偽裝時,更加的鋒芒畢露。那雙被輕辱後氣得發紅的眼眸,是多麽生氣動人。 隻是,這張臉孔,無端地勾起他一絲煩躁和痛心,想狠狠地摧毀,卻又不舍。這種紛亂複雜的感覺,就如同此人帶給他的吸引和畸念一樣,來自更深層次的靈魂傳承。或許這一切的源頭,需要等到拉斐爾親王殿下蘇醒才能得知。 不過這並不阻礙他對對方的喜愛。 “小小的人類,本事卻不低,居然連我都差點被騙了。”愛德華公爵將人摁在沙發上。 方鈺掙紮無果,不再徒勞,“你也說了是差點,看來我偽裝的本事還不到家……你是怎麽發現我的?”如果是氣息,他認命了,大不了以後都穿著那一身鬥篷。 然而愛德華公爵卻搖搖頭,低頭先將擅自逃跑的人吻得喘不過氣,他喜歡用這種辦法折騰對方,對方越是氣惱,他越是高興,特別喜歡小人類氣得用拳頭錘他的感覺。那不痛不癢的力道,落在身上,真是讓人身心舒爽,再怎麽掙紮也無濟於事的頹喪模樣也讓他倍感滿足。 方鈺哪裏能從對方平靜的眼睛裏看出這種惡趣味,他很不爽此次的世界,不能動用武力,晶卡是底牌又不能隨便暴露,就隻能當一個可憐兮兮被這樣那樣的人類。如果麵對的是一個正常人,他還能談判一下,畢竟宇文焰是隊友,不可能放任不管。 可他深知中了自己特殊體質buff的人。談判,威逼利誘什麽的,根本沒用!上輩子的聲音buff好歹還有多種選擇,有耳釘控製指數,還能達成多種作用,甚至可以控製和命令。現在他空有一副這樣的軀體,怎麽阻止? 他明明這麽高貴冷豔了,為什麽還會有這樣的特質? 上輩子也沒這樣啊! 難道是量變引起質變? 方鈺急速地喘息,唿吸著新鮮空氣,他差不多已經預見了接下來的發展。算了,就這一次,既然不能反抗,就躺著享受吧。這次遇到這種封能力的世界,以後迴到主神空間,去問問謝江山,有沒有辦法能夠規避這種操蛋的設定。 愛德華掐著方鈺的下巴,逼迫他正視自己:“有沒有人說過,你這幅生無可戀的樣子很可愛?” 方鈺瞪大眼,無語。 你特麽腦殼有包?生無可戀到底哪裏可愛了? 你這個審美真地很奇特。 方鈺是懶得吐槽了,閉眼,冷哼。 然後他就自食惡果。 聖心殿,索菲侯爵站在聖靈之心之前。 此時這裏早已沒有其他人,新娘候選們拿了題目卡早已離去,都開始爭分奪秒的為今天的主題晚宴做準備。普爾曼公爵在愛德華公爵走之後也離開了,沒有公爵,侯爵地位最大,在他驅趕下,其它白日出來晃蕩的血族也都一一散去。 惟一一個變數——宇文焰,也似乎另有要事,沒有多留。 封鎖聖心殿後,就隻剩下索菲侯爵一個人。 他沒有走,是因為要做一件禁忌的事情。他想要通過聖靈之心試圖尋找人類的靈魂。人雖死,但隻要靈魂還沒有消散,就可以用禁忌之法進行複生。哪怕複生後,不再是一個正常的人類。可是隻要還活著,就有希望。萬一又找到重新為人的辦法了呢? 那個禁忌之法,還是索菲侯爵從普爾曼公爵那裏套來的…… 好在普爾曼公爵看起來沒有懷疑他,隻是意識到說錯話後就不再提起。據傳該禁忌之法是親王殿下所創,曾也施展過過,那時候還沒有被稱之為禁忌,隻是一種能召喚靈魂,轉移魂魄附身的邪術。可後來好像是失敗了,又因為該邪術鑄下大錯,久而久之,就成了禁忌之法。 既然是禁忌,自然會付出相當大的代價。 如果有屍體,就不用依靠聖靈之心尋找,可惜人類最後死亡的地方,他都不曾知道。索菲侯爵不得不違反血族規定,親自催動聖靈之心。 索菲侯爵沉住氣,望著眼前巨大的聖靈之心,空寂的房間,惟有眼前耀眼的光芒驅散黑暗。這種環境之下,他莫名地產生了一種熟悉感。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是這麽站在黑暗中。漸漸地,心口處湧來一陣難言的痛楚,絕望的情緒如潮水一般將他淹沒。 他趕緊移開視線,又想了一些其他來轉移心情。 將帶來的一個木偶放在一邊,以待魂魄召出來後得以寄身。做這個動作的時候,索菲侯爵再次感到一陣熟悉。這種突如其來的感覺,自從遇到那個人類後就有了,有時候的情感來得特別濃烈,濃烈到他都不知所措的地步。 可另一方麵,他又不知道該怎麽表現這種情感。 至少,索菲侯爵不希望那個人族就這麽死了,為此,他竟也甘願付出一半的血脈之力。 解開衣扣,露出胸膛,索菲侯爵用鋒利的指甲在心口處繪畫一種符號,所過之處,鮮血直流。轉眼間就染紅了褪到腰間的衣裳。 等到符號徹底繪製完成,一道符號虛影化光飛入了聖靈之心。與此同時,索菲侯爵口中念念有詞,是一串聽不懂的字眼,又像是一些沒有特定叫法的音符。 漸漸的,隨著時間過去,聖靈之心其中一塊光華的菱麵浮現了一幅畫麵。 畫麵從模糊到清晰。 從遙遠的俯瞰到拉近鏡頭…… 沙發上兩個熟悉的身影撞入索菲侯爵的視野中。 當看清愛德華公爵身下被聖靈之心鍍上一層柔光的人,索菲侯爵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不。 不可能! 索菲侯爵逼近聖靈之心,目赤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