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鎮遠碾滅了煙蒂站起來。 “常哥,沒動靜。”警察以為他要問。 常鎮遠道:“我樓下看看,你們有事打電話給我。”他留了個電話號碼。 警察道:“我們沒有手機。” 常鎮遠望了眼縮在沙發上努力撐著眼皮的林平安道:“林先生不會吝嗇電話費的。” 林平安:“……” 十點十五分,淩博今忍不住打了個電話給趙拓棠。 趙拓棠道:“再等等。” 淩博今隻好繼續等下去。 到十點四十分,趙拓棠打電話給淩博今道:“從紡織廠後門出來,上勝雅路,往西開。” 淩博今上了車,一手發動汽車,一手發短信,發短信的時候他甚至沒有看鍵盤。 劉兆接到短信之後,立刻轉達給大頭等人。 常鎮遠道:“我最近,我跟蹤。” 劉兆道:“這條路上車輛太少,目標很明顯,我不可能派很多車跟在後麵,但是我會想起他方法支援你的。你自己小心。” “嗯。”常鎮遠將車開到道邊等候,當淩博今的車即將出現時,才將車慢悠悠地開出去。 淩博今很快將車超了過去。 常鎮遠不緊不慢地跟在他後麵,一點都不擔心被跟丟。這裏隻有一條路,如果他沒有記錯,前麵的確有一個非常熟悉的地方——三十三號倉庫。 他一邊盯緊淩博今的車尾,一邊注意著來車。 他們從離開到現在差不多十幾分鍾了,就算再怕曝光也應該有支援的車輛出現了吧。 常鎮遠皺了皺眉,總覺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麽。 要不要打個電話? 他左手抓著方向盤,右手拿著手機,正要按下通話鍵,手機搶先一步想起來。 來電的是大頭。 他的聲音有點喘,“來真的了!冰爺真的到了!” 砰。 他那頭傳來槍聲,聽得常鎮遠心頭一緊。 “你小心一點,還有和尚!”大頭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 常鎮遠看著前路。 深灰色的天壓著凝重的黑色,就像一條深不見底的黑洞,張開嘴巴,隨時等著人自投羅網。 常鎮遠的腦袋裏被各種各樣的疑問糾結著。 冰爺怎麽會出現在紡織廠?難道他真的和趙拓棠達成了協議?可是趙拓棠是怎麽做到的? 一定有什麽應該注意的事情被忽略了。 是什麽? 什麽…… 日記本! 常鎮遠捏著方向盤,手心捏著一把冷汗。 莊崢死後,他曾去過第一現場,那時候除了保險箱被打開之外,還有日記本也不見了!後來他一直想著寫一本假日記,卻忘了這本真日記。 如果趙拓棠夠聰明,一定可以根據他的日記本和平時的工作日記找到冰爺的弱點。但是以趙拓棠睚眥必報的記仇個性,絕對不會和冰爺真心合作的。如果他沒記錯,趙拓棠在前世曾經建議和冰爺的死對頭做生意,放棄冰爺。如果這一世的趙拓棠想法沒改變的話,那麽他釣冰爺的意圖已經很明顯了。幹掉冰爺,與冰爺的死對頭建立交易關係。 該死! 他怎麽會忽略這麽重要的一點。 淩博今的車已經消失在視野。 常鎮遠猛然踩下油門,追了上去。 既然冰爺隻是個幌子,那麽趙拓棠發短信給淩博今的意圖就昭然若揭了。 他立刻撥打淩博今的電話,卻聽到一個女聲溫柔道:“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第76章 “氣勢”洶洶(五) 淩博今照著手機裏即時傳達的指示,慢慢地將車停在路邊。 前麵停著一輛出租車,上麵下來個穿黑色t恤的男人,戴著鴨舌帽,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才走過來敲了敲他的車窗,“淩博今?” 淩博今點頭。 “下車。”那個男人毫不客氣地打開車門。 淩博今將手機塞進口袋,才解開安全帶下車。 男人突然抓住他的手,“手機。” 淩博今道:“沒手機你們老大怎麽聯係我?” 男人嗤笑道:“你以為天底下就你和老大兩個人有手機啊。” 淩博今道:“我和你的老大是合作關係,並不是……” 男人一把揪起他的衣服,將他重重地抵在後車門上,冷笑道:“小白臉嗎,我勸你最好合作一點。我見過的警察肯定比你多,但和趙哥平起平坐的,肯定沒有你!” 淩博今心頭一凜,強行按捺住動手的欲望,低聲道:“趙哥在哪裏?我要見他。” “上車你就知道了。”他朝出租車努了努嘴唇。 淩博今要走,又被他扯迴來,“手機。” 淩博今掏出手機,放在他的手上。 男人嘿嘿一笑,將手機關機,然後往旁邊路上一丟,然後挑釁般地迴望著他。 淩博今想去拔汽車的車鑰匙,又被男人拉住了,“車你不用管了。” 淩博今怒道:“你當我是白癡!丟了一個手機還不夠再給你折騰一輛車?我告訴你,我好歹也是個警察,不是你可以為所欲……” 男人拔出槍,抵著他的背。 淩博今硬生生將後麵半句話吞了迴去。 “上出租車。”男人退後好幾步,抬手用槍指著他的腦袋。 從出生到現在,這是他第一次被人用槍指著腦袋,即使支援緝毒支隊行動受傷的那次,也不曾離槍口這麽近過。他聽到自己的心髒在胸膛裏狂跳,身上一陣一陣地發愣。 他腦海中瞬間閃過很多念頭。 隊長是否意料到這裏發生的一切? 支援是否能夠及時趕到? 趙拓棠是否已經看透了他的身份? 但這些問題很快一掠而過,最終留在他腦海的是常鎮遠淡然又鎮定的眼神,以及手機最後的那條短信—— 預備,跑! 這條路,並不是他一個人在奔馳。 他的背後有師父在。 “我沒時間跟你磨蹭,快點上車!”男人厲聲喝道。 淩博今看著他,一步步地倒退到出租車邊上。 出租車的門猛然拉開,一個人影竄出來,伸出拳頭重重地打在他的腹部上,然後領著他的後領子拖進車裏。這一係列動作發生的極快,幾乎一瞬間,兩道車門同時關上,朝更深沉的黑暗狂奔而去。 這種時候通訊中斷意味什麽不言而喻。 常鎮遠不停地撥打劉兆。他的手機雖然沒有關機,卻一直在通話中,再打給大頭,無人接聽。 “靠!” 他用力地捶了下喇叭。 長長的汽笛聲衝入黑暗,很快淹沒在無邊的荒寂中。 車速在不斷加快。 常鎮遠冷靜地看著前方。無論他腦海裏有多少念頭,內心有多少想法,他都必須要集中注意力。在這個沒有路燈的公路上,他必須要保證自己的安全才能考慮別人的安全。 一段對他來說極為漫長的時間過去,淩博今的車重新出現在視野之內。 那一刹,常鎮遠無法形容自己的感受。 心好像跳迴了胸腔,可是隱隱的,他又察覺到自己那顆跳迴胸腔的心竟是夾雜著失望的。 他是安全的。 這個他,是淩博今,也是徐謖承。 常鎮遠抓著方向盤,放慢車速,沉默地跟著他右拐,開往h市。 他要去哪裏?難道不是去三十三號倉庫? 理智的思考讓他暫時無暇估計心頭那詭異矛盾的心思,全心全意地分析起眼前的情況。 淩博今的車在有條不紊地行駛著,再往前,就是高速公路。難道趙拓棠在高速公路上等他? 這不可能。 相信淩博今也不會相信傻乎乎地相信趙拓棠在高速公路等他這種鬼話。難道是去h市?那坐火車不是更方便?為什麽一定要半夜三更開車去?淩博今應該也不會相信這種說辭吧? 那麽唯一的可能就是趙拓棠在前麵等? 可前麵隻有路,連個歇腳的地方都沒有,他們在路邊談。 手機猛然響起來,打斷了他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