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他手中的佩刀就被孟則知奪了過去。  等他迴過神來的時候,秦時已經落到了孟則知的手裏。  天命帝麵色巨變,倏地一下從龍椅上站了起來:“太子,你想幹什麽?”  “您說我想幹什麽?”像是想起了什麽,孟則知轉頭看向一臉陰沉的大皇子秦昱,一臉苦笑:“大哥,沒想到吧,我們倆在前朝鬥的你死我活,秦時卻躲在後邊等著坐收漁翁之利。”  秦昱瞬間握緊了拳頭,他不蠢,自然是明白孟則知話裏的意思。  他猛的看向天命帝,厲聲說道:“父皇,太子說的都是真的嗎?”  天命帝此時哪裏還顧得上秦昱,他緊緊的盯著孟則知:“有什麽話好好說。”  “父皇,您在害怕。”孟則知手一抖,手中長刀在秦時脖子上劃下一道血痕,他呐呐說道,笑出了眼淚:“您竟然也會害怕。”  “秦昊。”天命帝深吸一口氣:“昊兒,你冷靜一下。”  “您讓我怎麽冷靜——”孟則知咬牙切齒:“您把秦時的消息通過謝家的手送到我手裏,為的不就是逼我謀反嗎。”  秦時瞳仁一緊,幾乎是脫口而出:“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是怎麽知道的?”孟則知迴頭看他,眼中醞釀著風暴:“我不僅知道這些,我還知道我的貼身太監滿歸是你們安插在我身邊的奸細。我還知道關興於是受你們的指使才來投靠我的,為的自然是保護你的安全,免得你落到我的人手裏淪為人質,順便倒戈一擊,把我的人一網打盡,我沒說錯吧?父皇,您這是要把兒臣往死裏逼啊!”  事情發展到現在,顯然已經超出了天命帝的預料,他唿吸一促,瞬間繃緊了神經。  不等他說話,隻聽孟則知繼續說道:“您是不是很疑惑,為什麽我明知道這些,還要卯足了勁往陷阱裏麵跳?”  天命帝勉強維持著鎮定,定眼看他。  孟則知麵無表情,一字一句,厲聲說道:“父皇,兒臣再問你,秦舒誌到底是誰的種?”  說著,右清道率陳將軍壓著袁氏和秦舒誌走了進來。  “跪下。”  撲通一聲,袁氏跪了下去,她一臉慘白,不太明白事情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察覺到氣氛不太對勁,秦舒誌縮在袁氏身邊,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  天命帝繃緊的神經瞬間就斷了。  作者有話要說:  孟則知:真以為朕四十年的皇帝是白當的嗎?第150章   “你、你……”天命帝繃緊的神經瞬間就斷了。  “父皇,”孟則知麵無表情:“你是不是想問, 我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  他粗喘著氣, 眼淚刷刷的往下掉:“誰能想到孤一向溫良賢淑的太子妃, 竟然會借每月十五前往護國寺禮佛的機會和秦時在禪房裏私會呢!”  群臣一片嘩然,連帶著看向孟則知的目光也跟著變了色。  慘, 真慘。  被自己敬愛有加的父皇當成炮灰也就算了,現在連一向看重的嫡子都成了妻子與死對頭私通生下來的奸生子。  最主要的是,看天命帝的反應, 他分明是知道這件事情的。  難怪孫輩裏麵, 天命帝最寵愛的就是秦舒誌。  以己度人, 若是自己被親屬這樣無情的對待,隻怕也是不甘心的吧。  這麽一想, 他們突然有些同情太子了。  “你、你們……孽障……”  聽見這話, 人群中的袁老爺子受不了這個打擊, 氣急攻心, 一口氣沒喘上來,昏死了過去。  “袁老大人, 袁老大人……”  天命帝立時反應過來, 他下意識的想要反駁。  卻不想孟則知根本就不給他機會, 他淒聲說道:“難怪,難怪明明秦時已經是個廢人了,你卻依然要扶持他。”  什麽?  群臣精神一振。  廢人?  是他們想的那樣嗎?  他們的視線不約而同的落在了秦時的下半身上。  天命帝瞳仁一緊。  孟則知的手又是一抖, 秦時脖子上的傷口瞬間又加深了半分,鮮血順著刀刃滴落在地上。  秦時一臉慘白, 眼底滿是驚懼:“不,秦昊,你不能殺我……”  說著,在眾目睽睽之下,秦時身上穿著的袍子中間的部位濡濕了一大片。  一眾王公大臣忍不住的皺起眉頭,太子便是再不得人心,也比秦時要強得多。  “住手——”天命帝急急的喘了兩口氣:“你想怎麽樣?”  “我想怎麽樣?”孟則知的臉瞬間拉了下來,他死死的看著天命帝:“父皇,您年紀也大了,處理起事情來難免會有精力不濟的時候,不若禪位給兒臣,讓兒臣替您分憂好了。”  “你……”休想。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秦時,隻是沒等他把話說完,孟則知手中的長刀又是一抖,他吃了痛,自然也就閉上了嘴,隻是眼底的憤恨和不甘暴露著他此刻的心情。  以謝家為首的世家官員當即出班跪倒在地:“請陛下退位讓賢。”  正說著,殿外的廝殺聲越來越近,顯然是世家的兵馬已經殺了過來。  “怎麽會?”天命帝麵色巨變,他可是在皇宮六門和京城十二門布置了整整二十萬禁軍,世家的兵馬怎麽可能打得進來。  “父皇,”孟則知不吝於告訴天命帝真相:“您防著我招攬禁軍裏的高級將領,卻忘了,真正負責把守城門的從來都是一些低階軍官。”  若是沒有完全的準備,他怎麽敢貿然造反。  隻是這些都是他半夜三更的時候親自去做的,從來都沒有告訴任何人,防的就是天命帝安插在他身邊的那些細作。  咚的一聲悶響,天命帝坐迴了寶座上。  他輸了。  一向算無遺漏的他,最後竟然敗在了一顆棋子手裏。  他不是沒有翻盤的機會。  關興於是他的人,隻要他一聲令下,殿上的士兵立馬就能把這些亂臣賊子斬於刀下,失去了主心骨,殿外的叛軍自然也就隻有繳械投降的份。  然後呢——  秦時和秦舒誌都在太子手裏,難保他不會魚死網破。  現在滿朝文武都知道他偏心秦時,為此不惜拿太子給他做擋箭牌。  至於秦時,光是一頂和嫂子通奸、甚至於連孩子都有了的帽子扣下來,就足以讓他跌入萬丈深淵。  更何況,現在所有人都知道,秦時已經是個廢人了。  就算他能翻盤又怎麽樣,秦時已經絕了登上皇位的可能了。  天命帝這一遲疑,大皇子秦昱就知道,太子大勢已成了。  意識到這一點,他瞬間冷靜了下來,臉上升起一抹苦笑,當他還在為又招攬了一批官員而沾沾自喜的時候,卻沒想到太子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了。  他能怎麽辦。  他隻能咬著牙跪下去:“兒臣懇請父皇退位讓賢。”  他這一跪,可就再也站不起來了。  他隻能寄希望於太子能看在他這麽識趣且同為難兄難弟的份上,將來能放他一馬。  秦昱的果決,直接震住了在場的文武百官。  一幹大皇子黨麵麵相覷,而後一個接一個的跪了下去。  “臣等懇請陛下退位讓賢。”  一時之間,殿上的文武官員跪下去了大半。  空氣瞬間安靜下來。  天命帝的視線在一眾朝臣身上一一掃過。  為帝二十一載,他又一次嚐到了背叛的滋味,苦澀而刻骨銘心。  可是他沒得選不是嗎?  他終於知道為什麽太子明知道這一切都是他精心布置的陷阱,卻依舊義無反顧的跳了進來了。  逼不得已是一方麵,運籌帷幄又是一方麵,最主要的是太子知道他和秦時所有的秘密——  然後毫不猶豫的公之於眾。  這是皇家的醜聞,卻不是太子的醜聞。  因為從頭到尾他都是站在受害者的高度上。  為救父瘸了一條腿的是他,被親父當做炮灰的是他,被親弟弟戴了一頂綠帽的也是他……  曆史從來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  隻要太子不是太過昏庸,等到幾百年後,就像當年的唐太宗一樣,人們談起他時,首先想到的必定是他的功績以及曾經所遭受到的不公平待遇,而不會是他大逆不道,謀朝篡位一樣。  這大概就是造反的最高境界了。  他是該說太子心思深沉還是該說他青出於藍呢!  他輸了,一敗塗地。  自食其果,不外如是。  就算是為了秦時父子的性命。  更何況這麽多年來,的確是他對不住太子在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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