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心有不甘,但她不敢違抗陸有恆,隻能強行壓下心中的憤恨:“知道了。”  “有點鹹,不過味道是真的不錯。”詹淑真夾了一筷子鹹菜放進嘴裏,笑眯眯的說道:“我敢保證,裏麵一定加了大蒜和花椒。”  老大媳婦當即附和道:“您沒說錯……”  氣氛瞬間又單方麵的熱鬧了起來。  孟則知深深的看了陸延風一家一眼,原劇情裏,也發生過今天這樣的事情。  那個時候的林家人,懷著忐忑和不安來到京城,麵對自家和陸延風一家的巨大差距以及陸青的冷嘲熱諷,加上察覺到了陸有恆的心思,他們根本生不起一絲反抗之心,有的隻是自卑和彷徨,然後陷入惡劣的死循環。  不過現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一家子吃過晚飯沒多久,警衛員來報,說是孫梅(陸延風的親生母親)來了。  “她來幹什麽。”陸有恆語氣不善,隻是顧忌著陸延風一家在場,到底是把轟出去的話咽迴了肚子裏:“不見。”  “等等。”  說話的卻是孟則知,他鄭重其事:“爸,我想見見她。”  陸有恆一臉遲疑,但到底還是點了點頭:“好吧。”  一進屋,孟則知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孫梅的模樣,她撲通一聲,就給陸家人跪下了。  陸延風幾乎就要衝上去把她扶起來,好在他及時反應過來,硬生生地克製住了自己。  孟則知死死的盯著孫梅,深吸一口氣:“果然是你。”  這話落在陸家人耳裏,隻以為孟則知是通過認出孫梅終於確認了自己的身份。  孫梅脊梁骨挺的筆直:“陸老爺子,陸老夫人,我給你們賠罪來了。”  說著,她重重的給陸有恆夫婦磕了一個響頭:“是我對不住你們……是我被鬼迷了心竅……做下了這樣天理不容的事情……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她每說一句,便磕一個頭,很快地上就多了一灘血跡。  見此情景,陸有恆眉頭微皺,詹淑真冷眼旁觀。  跪完陸有恆夫婦,孫梅轉頭看向孟則知,鼻涕眼淚糊了一臉,她哽咽著說道:“……是我對不住你……害得你吃了這麽多年的苦頭……當年要不是我一時疏忽,你也就不會走丟了……”  “等等——”孟則知打斷了孫梅的表演,確認道:“你是說,我是走丟的?”  聽見這話,孫梅下意識的心裏一個咯噔,她勉強維持著麵上的鎮定:“……是啊。”  “嗬。”孟則知嗤笑一聲,紅了眼眶:“你是不是覺得當年我才不過三歲,正是忘性大的時候,加上這麽多年過去了,對於當年的事情我肯定已經忘了個精光了。”  孫梅麵色巨變。  “可我清楚的記得,那是一九四三年的冬天,天上下著小雪,我已經一天沒吃飯了,你把我帶到了隔壁縣的集市上,然後鬆開了我的手,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你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人群裏,我站在原地從中午等到太陽下山,你都沒有再出現……現在,你告訴我,我是走丟的?”  原劇情裏,孫梅就是鑽了這麽一個空子,瞞下了將前身丟棄的事實。  演完這出戲之後,迴到家的孫梅選擇了服毒自盡。  孫梅一死,迴想起她痛哭懺悔的模樣,陸有恆和前身對她的所有怨恨也就跟著煙消雲散了,最主要的是,橫亙在陸家和陸延風一家人之間的溝壑也被填平了。而這,也成了陸有恆選擇繼續培養陸延風的決定性原因。  完了,全完了。  孫梅癱瘓在地,怎麽會這樣?  她哆嗦著嘴,仍心存僥幸,她手忙腳亂的向孟則知爬過去,抱住他的褲腿,痛哭流涕:“你聽我說……我不是故意的,那年老陳得了重病,沒了,家裏為了給他治病,花光了積蓄不說,還欠了一屁股債,家裏已經揭不開鍋了……我也是沒辦法,當時我是看著你被人領走我才敢迴的家……”  老陳是她的丈夫。  可這會兒已經沒人相信她的話了。  “你家窮的揭不開鍋,就要把我兒子扔掉……”詹淑真怒不可竭:“畜生,來人,給我抓住她,把她、把她送去公、公安局……”  “媽,”發覺詹淑真情況不太對,孟則知連忙伸手扶住她,體內真氣不要錢似的往她體內送去:“媽,你怎麽了?”  詹淑真一口氣沒喘上來,暈厥了過去。  “怎麽迴事?”場麵瞬間混亂了起來。  孟則知摸了摸詹淑真的脈搏,心裏不由的鬆了一口氣。  還好沒什麽大礙。  誰能想到詹淑真的反應竟然會這麽激烈呢。  是他小覷了母愛的偉大,也難怪前身給出的第一個主線任務就是幫他好好孝敬詹淑真。  “快,把趙醫生請過來。”陸有恆火急火燎的喊道。  像是想起了什麽,孟則知迴頭看向孫梅,冷聲說道:“你也別想玩什麽自殺贖罪的把戲,你做了這麽多,不就是為了保住陸延風在陸家的地位嗎,哼。”  說著,他彎腰抱起詹淑真:“爸,媽的房間在哪兒?”  “跟我來。”  正想撞死在陸家的孫梅神情一裂。第126章   驗過血,又做了高倍彩超, 確定詹淑真的心髒、心血管以及循環血液都沒什麽異常, 趙醫生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輕舒一口氣。  退休老幹部都是祖宗,磕著碰著他都吃不了兜著走, 每次接到他們打來的電話,他都要提心吊膽一迴。  “沒什麽大問題,就是年紀大了, 受不了刺激, 情緒波動太大, 氣一時半會兒的沒順上來,好好休養幾天就行了。”  “那就好。”陸有恆這才放下心來:“麻煩趙醫生了。”  “應該的。”  “我送趙醫生。”陸延風當即說道。  “好。”陸有恆點了點頭。  說完, 像是想到了什麽, 他轉頭看向候在一旁的林家人, 緩聲說道:“沒事了, 你們趕了一天的路,也都累了吧, 家裏已經給你們準備好了住處, 你們先去休息吧。”  林家人下意識的看向孟則知。  孟則知點了點頭。  陸有恆當即喊道:“小李——”  “老爺子。”一個年輕男人推門進來, 衝著林家人說道:“請跟我來。”  “爸,我留在這兒照顧媽好了。”孟則知開口說道。  “不用,你也去休息吧, 實在不行還有小吳她們在呢。”陸有恆說道。  家裏最不缺的就是傭人,他是在國務委員的位置上退下來的, 享受副國級待遇,加上詹淑真一起,家裏一共配有一輛車,一個專職司機,兩個警衛,四個專職工作人員。  他和詹淑真平日裏都不常出門,車子一般是陸延風一家在用。  “不了,怎麽說事情也是我弄出來了的,我真要是累了,不用您說,我自己就會去休息的。”孟則知說道。  “那,好吧。”既然孟則知是一番孝心,陸有恆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麽。想起外邊的那一堆糟心事,他不由得長歎一口氣。  “爸。”看見陸有恆出來,陸延風出聲喊道。  陸有恆抬頭看他,對方一臉憔悴,愁眉蹙額。  他又是一歎,走過去:“我知道,事情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並不是你的錯。”  “謝謝爸。”陸延風麵上一緩。  “歲寒他剛剛迴來,加上又曾經發生過那樣的事情,所以對你們抱有敵意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希望你們能理解。”  陸有恆將孟則知的一係列反應都歸結於不滿他留著仇人的兒子,也就是陸延風一家。  陸有恆頓了頓:“事實上,我也不能原諒你們。”  這是赤裸裸的遷怒。  陸延風苦笑著說不出話來。  “但,手心手背都是肉。”陸有恆神情複雜,目光慈祥:“不管怎麽說,你都叫了我三十多年的爸……”  知道陸有恆仍然是抱著留下他們一家人的心思的,陸延風心下微定。說不感動那是不可能的,但感動隻是他深沉的心思裏的一小部分。他心知肚明,從他的身份曝光的那一刻起,他和陸有恆夫婦就再也迴不到從前了。  他哽咽著,瞬間紅了眼眶:“謝謝爸。”  陸有恆沉了沉氣,做出了決定:“你放心,我不會把孫梅送去公安局的,至於歲寒那邊,明天再說吧。”  如果真的把孫梅送去了公安局,等待她的必將是牢獄之災,她年紀也大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活著出來。到時候陸延風一家會怎麽想,可別到最後父子沒做成,反成了仇家。  他不是沒想過斬草除根,以除後患,畢竟陸延風現在隻是一個不大不小的京城市市長而已,他要是狠下心,也不是不能把他拉下來,可他下不去那個手。  人老了,心也跟著軟了。  陸延風張了張嘴,千言萬語化作一句:“嗯。”  迴到住處,陸家人瞬間圍了上來。  “爸,爺爺他怎麽說。”陸弘毅問道。  陸延風接過妻子周紅遞來的水,一飲而盡,而後沉聲說道:“你爺爺讓我給林歲寒一個交代。”  陸有恆雖然什麽都沒說,但不代表他什麽都不用做。  陸延風精疲力竭,伸手按了按太陽穴。  誰能想到,不過短短三個月的時間,他就從堂堂高官顯貴之子變成了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村婦的兒子。  他全然忘了,當初陸有恆和詹淑真忙於工作,顧不上他的時候,是誰全心全意的照顧他,給了他一口熱飯吃。  “爸,你是怎麽想的?”陸弘毅打斷了陸延風的思緒。  “打電話給穀昭偉,告訴他,不管他用什麽辦法,明天晚上之前,必須帶著他那一家子離開京城。”  穀昭偉是陸延風實際意義上的親弟弟,陸弘毅的小叔,原劇情裏,穀昭偉是陸弘毅創業時的左膀右臂。  衛國戰爭結束之後,顧念著當年的相助之恩,陸有恆和詹淑真把孫梅一家接到了京城,並為他們安排了一份還算體麵的工作。  這麽多年來,在陸家的關照下,孫梅一家活的再滋潤不過。  陸弘毅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他點了點頭:“好。”  這個時候還留著孫梅一家子在京城,不是存心給陸家人找不痛快嗎。  至於孫梅一家離開京城之後的生計問題,這會兒他手裏最不缺的就是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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