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犯了一次毒癮,但這一次卻沒有昏過去,而是迷迷糊糊的能夠感覺到自己在掙紮,情況變得越來越好。    戚不複得知他又犯了病,一臉不情願地來他房間探望。    身體虛弱的戚安然蒼白地縮在被子裏,他有一張超大號的床,顯得人更加小,戚叔給他蓋了厚厚的被子,隻露出一個火紅的小腦袋,此刻小腦袋上溜圓的雙眼卻眼巴巴地看著戚不複。    戚不複眉頭皺起一個川字,把外套脫下來掛在衣帽架上,坐到戚安然床邊,嫌惡地伸手把他的頭別到一邊:“醜死了,下巴跟錐子一眼,你是不是瞞著我們去整容了?什麽時候能像個人樣子我真是要替爸媽謝謝你。”    “哥……”戚安然可憐兮兮地看著他,垂下眼睛,軟軟的說,“哥,我疼死了。”    “……”    戚不複冷臉:“你中邪了?我是你哥可不是你媽。”    戚安然堅定地看著他。    戚不複抿著嘴,伸出手在他額頭上摸了一下,眉頭皺的更緊:“一頭汗惡心死了……哪裏痛?”    戚安然把額頭貼在伸過來的手掌上,閉著眼睛,無聲地微笑。    一聲喟歎被埋在心裏,這是被家人關愛的感覺……    戚不複僵了降,還是沒有把手縮迴來,他索性側過身把戚安然墊在後麵的枕頭拿了開,強硬的拽著他躺下,又掖好被角,才冷哼一聲,“別人吸毒身體弱,你吸毒連智商都弱了,你想吃奶找戚叔去!”    戚叔笑眯眯的端著一碗濃湯過來:“戚叔也沒有奶吃。”    戚不複別開臉,戚叔走到床頭摸了摸戚安然的額頭,柔聲問:“還難受嗎?”    對這個戚家百年難得一見的叛逆二少,戚叔之前其實一直都是放縱的。    在如何親近,他也隻是一個管家,主人家的事情輪不到他插手,戚安然叛逆,可犯不到他的頭上,麵子上能夠過得去,戚叔也不會過多計較。    但這一次,起死迴生重迴戚家的戚安然,卻讓他有了耳目一新的感覺。    不說和以前截然不同的待人處事,溫吞和氣的二少爺和從前看起來分明是兩個人,就是全無變化的麵相,現在叫人看起來也絕沒有一絲囂張,反倒在這種時候,隻是靜靜地埋在被子裏目光看過來,就會讓人覺得滿心憐惜。    是啊……    到底是個小孩子,再壞能壞到哪兒去呢?    確定了這個二少爺確實沒有被人掉包之後,戚叔在心裏感歎了幾遍造化弄人,就對他越加上心起來。    也分不清為什麽,看著這孩子的眼神,就忍不住叫人心裏發酸,禁不住的要對他好。    也許年輕的戚不複分不清那是什麽,但戚叔到了這個年紀,早已能看出。    這種孤寂的、清冷的眼神,本就不該出現在一個孩子身上。    “戚叔?”戚安然掙紮著爬了起來,笑著看向戚叔,“好香,戚叔給我帶了什麽?”    “是雞湯,”戚叔把碗放在床頭,從跟在後麵的卡曼的托盤上取了小碗分裝,溫柔的看著戚安然,“這是戚叔老家養的土雞,有兩個年頭了,肉老,但是湯頭最滋補,少爺剛剛遭了罪,一會兒要多喝兩碗。”戚叔看著戚不複,“大少爺也來一碗?”    戚不複看了眼床頭的小湯碗,裏麵為數不多的金黃色雞湯香氣撲鼻。    戚不複皺起眉縮迴頭,“我不要。”    “我煮的不太多,”戚叔看了眼碗,有點抱歉,“因為放了參,所以想著熬得濃一些,下次再給大少爺多煮一點好了,兩年的母雞後廚還有一隻。”    “我說了我不要!”戚不複惱羞成怒,“戚叔我不愛喝雞湯!”    “哥哥,”戚安然笑眯眯的打圓場道,“我手沒有力氣,哥哥喂我喝一點好不好?”    “你手斷掉了嗎!?幹什麽沒力氣?!”戚不複猛然將炮口轉向他,“不是有戚叔嗎?我憑什麽要喂你!”    戚叔連忙擺手:“不行不行,我還有事,後廚的鍋還沒有洗呢,大少爺二少爺你們聊~”    戚叔對戚安然眨了眨眼睛,閃身出去了,留下兄弟倆獨處一室。    戚家這兩個兄弟都是他看著長大的,一個老成別扭,一個叛逆霸道,從來水火不容,能看到他們倆關係的轉變,戚叔欣慰無比。    戚安然定定的看著臉部肌肉抽搐的戚不複。    戚不複沉默了一會兒,粗魯的端起湯碗,湊到戚安然嘴邊:“張嘴!!”    ——    在戚安然第三次被湯嗆到之後,戚不複總算是領悟了喂湯的精髓所在,手穩穩地舀起金黃的湯汁,吹涼,緩緩送到戚安然的嘴裏,最後勺子接一下不小心溢出的湯汁。    戚安然靜靜的喝著,戚不複靜靜的喂著,兩個人的眼神都出奇的柔軟,享受著這難得的兄弟溫情的時光。    “哥哥……”戚安然小聲地在戚不複舀起第二口湯之前叫了一聲。    戚不複住了手:“幹嘛?”    戚安然看著戚不複眼帶嘲諷的表情,小聲的說:“我想去拍戲……”    下一秒,戚不複的眉毛挑的超乎戚安然想象的高。    他“叮”的一聲把勺子丟迴碗裏,冷笑著說:“你又在打什麽主意?!”    “我想拍戲……”戚安然幾乎是哀求著看著他,“哥,我沒騙你,我喜歡拍戲……”    “你不要鬧了!你還能拍什麽戲!”戚不複猛然站了起來,“不可能!我再相信你我就是傻瓜,你以為我會被相同的把戲騙兩次?戚安然我告訴你,你太小看我了!”    戚不複周身溫度幾乎降到冰點,轉身冷冷的離開了,房門摔得震天響。    戚安然懊惱地撅起嘴,在心裏埋怨從前那個戚安然層出不窮的惡作劇,弄得他現在的革命之路變得異常艱難。    “怎麽了怎麽了?”戚叔聽到動靜很快跑進屋來,就看到戚安然可憐兮兮地在蹂躪自己的被子。    “戚叔!”    戚安然眼神一亮,一把抓過戚叔的手,祈求地看著他:“你會辦證嗎?戚叔!給我辦個身份證吧!求你了!!”    既然a計劃行不通,那就啟動b計劃好了。      第7章        神通廣大的戚叔果然沒有辦不成的事情。    因為被戚安然勒令不許告訴戚不複,所以戚叔雖然非常擔憂,但既然戚安然已經十分堅定地保證自己不會弄出亂子,被戚安然這幾天安分守己收買的日漸放心的戚叔自然也沒有多做糾纏。反正就算是之前那個無惡不作的二少爺,除了那迴摔破腦袋之外,也沒有真的搞出什麽無法收拾的大亂子來。    被放養的戚安然帶著被戚叔硬塞來的卡曼,趁著戚不複到片場的功夫離開了家門。    他當然不可能帶著司機,戚家的司機雖然嘴巴嚴,但到底是對誰都嚴還是隻對外人警惕,戚安然可一無所知,戚不複反對他去拍戲的態度實在是太明顯,戚安然可不敢賭被他知道自己背著他做出這種事情之後,戚不複會采取怎樣的鎮壓舉動。他現在毒癮還未完全清除,腦震蕩的後遺症也沒有完全消失,戚家父母電話裏下了死命令,讓戚不複一定不可以放弟弟再出去鬼混,在這種孤軍無援的情況下,如果戚不複想的話,一定能順利的將這個“調皮搗蛋的弟弟”關個十天半個月。    十天半個月雖然並不算很長,但對於心有牽掛的戚安然來說,太久太久了。    他將畢生的心血傾注在了《功勳》中,劇本、台詞、還有寧杭成的讚賞,讓他從對季歌鶴的疑神疑鬼中脫身,這一生唯一的主角,即使現在已經不是他的了,戚安然也不想和這部重要的戲從此毫無關聯。    機會並不多,上天讓他重生一次,必然有所用意,隻希望自己從前得到的那個消息還沒有過期……    卡曼穿著一身褐色的西裝,一板一眼地坐在戚安然身邊,手規矩的放在膝蓋上,車子在行駛中的搖晃絲毫影響不了他鋼鐵一般的坐姿,卡曼除了侍從,偶爾還兼任著保鏢的角色,至少在戚安然的記憶中,從小到大卡曼為他打過的架就不下百場,他身手不錯,後來更是經受過專業的訓練,除了戚父刻意不讓他學習華國的語言之外,幾乎等同於一個完美的私人管家了。    而戚安然最看重的則是,這個管家完全忠於自己。    戚安然掏出手機,撥通了那個深深刻在腦海裏的電話,幾個唿吸之後,顫抖的掛斷。    他摸索著快速打開車窗,出租車內空調的氣味被迅速吹散,司機大叫:“喂!快把窗戶放下來!這樣很費電的!”    戚安然眨了眨眼睛,深唿吸了幾次,拍拍自己的臉頰恢複眼神清明,對司機說了聲抱歉之後,關上車窗,打通寧杭成的電話。    上帝保佑……    “喂?!”寧杭成的聲音迷迷糊糊的,有些蓄勢待發的怒氣,戚安然挑起眉,也許自己打擾了他的午睡?    寧杭成脾氣不好,戚安然小心地問好:“寧導您好。”    那頭靜了兩秒,大約是寧杭成在奇怪為什麽會有人知道他的私人電話,“你是誰?”    “我叫戚墨,”戚安然輕聲迴答,“打擾了,雖然很失禮,但是我想請問,《功勳》的那個留洋男配的角色還在嗎?”    寧杭成靜了兩秒,聲音立刻嚴肅起來,“你是誰?要麵試讓經紀人去聯係製片,幹嘛要給我來電話?!我不潛男星!”    “您誤會了,”戚安然輕笑了一聲,慢慢的開口,“是沈青建議我來的,我現在在去片場的路上,您在片場嗎?”    “……”那一頭沉默了片刻,才再次響起寧杭成悶悶的聲音,“我半個小時之後到,你過來吧。”    戚安然看著被掛斷的電話,長長的吐了一口氣,臉頰被空氣鼓的圓圓的。他睜大眼睛,隨意朝著窗外一瞄,忽然開口:“師傅停一下車,我在路邊下!”    戚安然雖然不是明星,但演藝圈裏熟悉他臉蛋和做派的人可不少,既然連身份證都造了假,不把戲演到底可怎麽行?    ——    市區,邊郊,有一個臨時搭建的民國背景的影視城。    天氣炎熱,劇烈的陽光直射大地。    打光師音響師扛著沉重的儀器,滿頭大汗,演員們身著長衫,打著厚厚的底妝,更是如炙火盆,每隔幾分鍾就要重新補一次妝。雖然在這種天氣下拍戲如同身至人間煉獄,但片場卻沒有一個人敢抱怨出口,頂多是在心底裏腹誹導演和製片無人性,甚至連眼神都不敢偷偷朝著片場外躺椅上的那個白衫男人遞去。    現場籠罩著厚厚的低氣壓,除了台詞,沒有任何雜音,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了好長時間。    準確的說,應該是從沈青去世開始的。    女主角終於沒能承受住烈陽的炙烤,恍惚下對錯台詞,躺在躺椅上眯著眼睛好像在閉目養神的寧杭成猛然坐立起來,惡狠狠的大喊一句:“你敢不敢給我在ng中偶然蒙對那麽一次!?全劇組的人陪著你在這裏曬太陽是不是很有意思?!你怎麽從科班畢業的?!畢業考試考你怎麽哭是不是!?”    女主角被他諷刺的麵無人色,咬著牙忍住眼淚,被助理扶到車上去梳洗。    “草!”寧杭成狠狠地砸了一下椅子的扶手,朝著給自己遞來水的助手大喝,“給我幹什麽!?誰要喝水!?喝水的時間給我拍過一個景我謝謝你們全家!!”    片場裏唯一不害怕他的監製拍了拍委屈的小助理讓他下去,笑著坐在寧杭成旁邊:“大熱天的吃槍藥啦?徐珊珊過不了又不是他的錯,你罵人家小孩子幹什麽?”    寧杭成躺迴椅子上翻了個白眼。    監製繼續暗笑:“你從中午開始就怪怪的,昨晚和今早也沒有那麽大的脾氣,怎麽啦?午睡被吵醒了?”    寧杭成哼了一聲:“一個兔崽子。”    “嘩,還真有人那麽大膽子?”監製挑起眉頭,“不過你不至於生那麽大的氣吧?”    寧杭成拿過旁邊的劇本翻開蓋在臉上,久久沒有動靜,好一會兒,悶悶的聲音才從劇本下傳出來:“一會兒有人來試川楊的角色。”    監製猛然變色:“川楊?那個角色不是因為找不到合適的人,編劇說要改戲份麽?又有投資商找到你了?你可不要……”    “不是,”寧杭成打斷她的話,長長的歎息了一聲,“是沈青。”    監製一愣:“誰?”    “沈青。”寧杭成淡淡的重複。    監製的情緒猛然也低落下來,眼睛低垂著看了好一會兒地麵,才幽幽的歎息了一聲:“沈青啊……”    ——    劇組辦公室內,寧杭成掛斷電話,犀利的三角眼盯著監製:“他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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