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地等了一會兒,平靜的海麵什麽也沒有發生,而這也終於耗盡了黑色海狼大人本來就存貨無多的耐心。抬起腳,凱撒不客氣地踹了腳黃蜂號大副的屁股,用囂張又惡劣的態度問:“喂,唱首歌來聽聽。” 正趴在船邊衝著海麵看個不停的黃蜂號大副被踢了個措手不及,差點一頭栽進海裏,他捂著屁股氣急敗壞地轉身粗著嗓子嚷嚷:“喂——什麽——唱什麽,這個時候唱個屁的歌啊??!” “隨便。”男人的目光從遠處的海麵一掠而過,他上下打量著雷歐薩的大副,使喚得理所當然理直氣壯,“不要唱的太難聽就可以了——就當解解悶吧。” 要解悶你怎麽不把那個從梅諾卡買來的女人帶上船,想怎麽解悶就怎麽解悶。鬱悶的大副揪了揪胡子,看了周圍一圈發現船上所有人都看熱鬧似的盯著自己,再抬頭去看凱撒,男人認真地盯著他,似乎真的在等待他開口唱歌給大家解解悶—— 這他媽是什麽情況? 摸不著頭腦的大副尷尬得要死,最後被逼得狗急跳牆,扯著嗓子隨便哼了倆句不成調子的歌兒……黃蜂號大副鬱悶得不行,他一大老粗會個屁的唱歌,就這倆句還是他上一次在西班牙的酒館裏聽見其他船隊的水手們唱的,那些水手也真是夠可以的,來來迴迴就這一首,翻過來倒過去唱了一夜,十分之洗腦,以至於凱撒讓他唱歌,他張口就是這個—— 他蠻以為自己唱的會立刻被差評打迴,卻沒想到,站在船中央的黑色海狼卻無聲地勾起了唇角。 有個人夭折了, 降下的半旗不再飄起。 按照水手們的習慣, 屍體被裹進風帆裏—— 更為準確、輕緩的音調隨著仿佛來自喉嚨深處的輕哼聲,從男人的方向響起。黃蜂號的大幅愣了愣,卻沒有停下口中的哼唱,伴隨著他的五音不全的音律裏,凱撒的歌聲顯得更加低沉而沙啞,那一個個的音符熟悉而令人動容,不像是女人那樣動人的歌喉,卻仿佛能揉碎了似的和耳邊唿唿的海風混合在一起,傳得很遠很遠—— 那是一首緩慢而哀沉的德語歌曲。 歌詞的大意是說海盜的生命總有一天會凋謝,他可能身患疾病,可能因為擅離職守被吊死或者掛在桅杆上被折磨致死,他可能在接舷戰中死在敵人的刀子下,也可能不行失足掉落海中被翻滾的海浪卷走——每當這個時候,他們的同伴會將他的遺體裝進帆布袋子中,兩隻腳上掛上重物,擱置在木板上,推進海中。 然後一個鮮活的生命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這個世界—— 他的朋友,他的親人,他的妻子或者愛人,就像他那熱鬧卻又短暫的一生所有的財富,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船隻上的幾個人被凱撒的哼唱帶動,男人們哼唱著這一首古老的海上歌曲,那些歌聲被海風傳開,以至於讓礁石區邊的人仿佛產生了共鳴,海盜們手握著熊熊燃燒的火把,一個人,兩個人,五個人……最後那低沉的哼唱變得越來越雄壯—— 用繩子捆緊一些吧, 把他推到船外去。 我們不能給你十字架, 海麵上,也沒有一朵花, 水手的墳墓上方,隻有海浪,隻有霞光! 或許他們之中有些人並不在音調上,但是他們卻唱得異常認真,他們不同的膚色、不同的發色或者不同的瞳眸在火光下跳躍或閃爍,那歌聲仿佛交織成了世間最宏偉的奏鳴曲,悠長地傳至天際,似乎每一個人都在向他所信仰的神明祈福與思念自己的故鄉海岸—— 遙遠的海麵,忽然閃現了一絲銀光。 站在木船上,凱撒依舊低沉而輕緩地哼著他的歌兒,隻有將注意力全部放在他身上的人,才能發現,此時此刻,男人全身的肌肉都忽然繃緊,霸道和凜冽的氣息哪怕是隔了再遠也無法忽視地一並爆發,月光下,他緩緩地勾起唇角—— 波瀾壯闊的海麵就像被人無聲地施下了咒語,忽然變得一派平靜。 海麵上,無數的水痕有規律地從遠處向著木船劃進! 男人們的歌聲中忽然夾雜進了柔美的女性嗓音,遠遠傳來,仿若天籟—— 礁石區上,海盜們紛紛對視,交換了一個迷茫又恐懼的目光!然而他們卻不敢停下歌聲,又或者說,他們根本停不下來——那優雅的歌聲仿佛無聲誘引著水手們,將那隻歌兒永遠滴唱下去……他們轉過頭,死死地盯著海麵,心髒在胸腔中有力而快速地撞動,當火光照亮了距離礁石區最近的那片海域,他們輕而易舉地看見,水麵上,緩緩地浮出了幾十個女性—— 她們擁有世間上最美麗的容顏,小巧的鼻子,賽雪的肌膚,她們的眼睛就像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寶石,在黑夜中也顯得異常晶亮而美麗。 她們優雅地向大海中央的木船遊來,當她們快速遊動的時候,海麵上偶爾還能看見她們銀色或者金色的尾鰭,透明的、薄薄的,帶著水光瑩瑩,如同來自古老的東方最值錢的紡織品—— 幾乎所有的人都被她們的美麗奪去了理智。 在凱撒身後,甚至已經有一名水手將自己的手交到了那雙濕潤而冰冷的柔荑中,然而下一秒,隻感覺到木船輕輕搖晃,眼前黑影一閃,綠色粘稠腥臭的血液濺了他一臉,這冰涼腥臭讓他稍稍地迴過了神兒—— 那條眼看就要得逞的人魚臉上的笑容瞬間變得扭曲,她美麗的容易因為疼痛和憤怒醜陋得如同來自地獄的厲鬼,她抱著被齊齊削掉手掌的斷臂,衝著木船上麵沉如冰的英俊男人露出了嘴裏鋒利的獠牙—— “給我燒。” 冰冷的海風中,男人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卻彷如一聲來自天邊的巨雷,喚醒了所有沉迷於美人魚的迷幻中的水手。 第78章 就像等待這一聲命令已經等待了一萬年似的,當凱撒的尾音一落,從他身後的礁石區兩旁,幾十個熊熊燃燒的火把被高高拋棄扔至向海麵——一個個火把燃燒著從高空劃出一道道完美的拋物線,就好像隕落的流星一般落入海中,它們被海水熄滅了,然而一道更大的火牆卻燃燒了起來! 沿著黃蜂號大副灑下的煤油痕跡,火光衝天,優美的歌聲被打斷了,烈焰幾乎照紅了人魚港灣的半邊天空,猶如白晝,那熊熊的火焰之中是人魚們淒切而尖銳的嘶嚎! 水手們也仿佛被那海麵上燃起火焰的奇景所喚醒,最開始不知道是誰在人群中大吼一聲,越來越多的人舉起手臂,奮力將手中的火把狠狠插入地麵的沙石之間,他們拔出了腰間的匕首和火槍以及所有能當做武器的東西,他們高舉起手中的武器,他們的眼睛又發出了嗜血的光芒,他們,又變成了地中海上那一群無人能敵的海盜! 人魚漂亮的臉蛋因為驚慌而扭曲,她們呲著牙從聲帶中發出類似於魚類震動鰭翅時才會發出的“嗡嗡”聲,一些人魚開始後退,最先撤退的一批人魚慌不擇路地試圖原路返迴,然而當她們碰到那一條在海麵燃燒的火光時,賽雪的皮膚會立刻變得幹癟焦黑,她們在火中痛苦地呻吟—— 她們身後,一些年長的、有經驗的人魚學了聰明,她們幾乎看也不看被嚴重灼傷的同伴一眼,隻是迴頭一看那些從岸邊衝過來,手中舉著刀和網的海盜們,便毫不猶豫地一頭深深紮入水中,她們巨大的尾巴在水麵上掀起一朵朵巨大的浪花,金銀的魚鱗在火光的照耀下更是閃閃發亮—— 然而更多的人魚不肯離去—— 她們高高地從水麵躍起,從礁石上,從木船上,從所有一切她們能夠夠得到的地方,用她們那嬌嫩的手臂迅速搶過一個措手不及的男人,兇狠地將他們拖進海裏,她們甩動著巨大的尾巴將那群試圖掙紮的男人拍暈,摟著他們的腰就像世間上最美麗的強盜一樣將他們拖進了永不見天日的深海寒淵裏! 一片嘶吼與狼藉的海麵上,這些人魚撤退的撤退,捕獵的捕獵,混亂之中卻讓默默地井然有序——麥加爾站在礁石區邊,他抽出了腰間的鬼殺,毫不猶豫地將一條人魚金色的尾巴用力紮在礁石上—— 黑色的礁石碎裂開,伴隨著人魚的慘叫,綠色的血液飛濺了他滿頭滿臉! 然而他卻滿不在乎地抹了把臉,招唿著後麵拿網的人將這條半死不活的人魚罩了起來,當確定海盜們將那條比想象中更重的美人魚拖向礁石的淺水區,他這才將鬼殺從礁石裏拔出——奔走戰鬥的同伴之間,黑發年輕人麵無表情地蹲在一旁觀察,他黑色的瞳眸銳利而精神高度集中,飛快地在海麵上尋覽—— 他在找! 在找這群人魚的首領! 海麵上不停地有巨大的尾巴拍擊出現的水花,無數的人魚鑽迴水下,更多的人魚從水麵冒出,她們驚恐,她們憤怒!越來越多人魚被燒焦、被開膛破肚的屍體被衝上礁石區的岸邊,腥臭的味兒刺鼻,就連白日裏清澈見底的海水都被那些脫落的魚鱗和血液混合得渾濁粘稠,那些人魚還保持著美麗少女的模樣,然而,她們死之前恐懼和憤怒在臉上定格,那柔軟的、長長的頭發也亂七八糟地黏糊在她們白皙的臉上…… 這是一場史無前例的屠殺與追捕! 隨著煤油燈漸漸燃燒揮發或者被海水衝散,海麵上的火光逐漸變小,眼看時間即將消耗殆盡,然而就在這時,黑發年輕人目光一頓,那黑珍珠一般的雙瞳中閃過一道寒冷的光亮—— 在身後人亂七八糟的阻止聲中,麥加爾利落地將鬼殺銜在口中,毫不猶豫地眾身跳入海裏,飛快地向距離那道火線最近的某點遊去! 眾人順著海象員飛快遊動的方向看去,毫不意外地,他們在那裏看見了他們的船長凱撒—— 此時此刻,怒風號的船長就在那裏,和一條皮膚黝黑,擁有碧綠色雙眸的人魚糾纏在了一起——那是一條非常健壯,線條優美的人魚,她的頭發長如海藻,黑如墨,哪怕是呲著牙無比鋒利的巨牙,也絲毫沒有影響到她的美麗,她的身體在海中撲騰著,金色強壯的尾巴拍起的水花無人能比,她的雙手死死地攀附住男人的雙臂,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試圖將他溺死在海水中! 火光照亮了男人英俊的麵容,他的手中揮舞著雪亮的匕首,男人的眉頭緊緊地皺著,水的阻力嚴重地限製了他的行動,每一次當他成功地一腳把這條力氣過於大的人魚踹開,下一秒,她卻仿佛認準了他似的又撲了上來—— 在搏鬥的過程中,這條人魚從來沒有停止過那種類似於動物啼叫的聲音,每當她發出長短不一的信號,身後那群人魚總會有新的動作,要麽逃跑,要麽進攻,要麽潛入海裏伺機而動——男人目光沉著,幾乎不用一分鍾的時間立刻意識到這條人魚正在發號施令! 凱撒不知道,在他身後不遠處的礁石區裏,隻有一個人跟他意識到了同樣的問題。 而現下,那個人正向著他一路遊來——麥加爾遊動的速度很快,事實上,他認為自己這輩子就沒遊那麽快過,簡直可以媲美奧運冠軍……在黑發年輕人遊來的這一路上,他沒少遇見前來阻止的人魚,然而這一次,他真的做到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當他到了凱撒麵前的時候,他幾乎已經數不清到底將鬼殺多少次紮入那些美麗的人魚的修長頸脖裏,又有多少次,像凱撒那樣齊齊地斬斷了她們如青蔥一般的十指! 水中的兩個男人飛快地交換了一個目光,甚至沒有一句多餘的廢話,立刻展開了默契的配合攻擊。 麥加爾一口呸出口中冒出水麵換氣時不小心吞進肚子裏的魚鱗,腥臭的海水讓他惡心得一個月內再也不想碰海產生物,他踩著水花,飛撲上去抓住那條猥褻他家大狗胸部肌肉的手臂,猛地往後一拽—— 伴隨著這條人魚首領的哀嚎,巨大的尾巴在水中撲騰,強壯有力的人魚尾毫不猶豫地一巴掌抽在了海象員的臉上,這力道大得……麥加爾被抽得大腦缺氧,眼前發黑之間,他第一次以切身體會到了什麽叫眼冒金星! 然而一切都還沒有結束,那條該死的人魚轉過身又撲向了凱撒—— 就好像今個兒不把凱撒搶迴去太陽就不會升起來了似的那麽堅決,她呲著牙發出憤怒的嚎叫,一邊手被麥加爾拽得脫臼另一邊手張開抓向男人,凱撒麵無表情地一把擒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扭,瞬間就毫不費力地將整個兒倆三百斤重的人魚在水中翻了個跟頭! 這麵對美女好不動搖,拒絕態度明白堅決的…… 不知道哪來的樂子,麥加爾得意得噗噗地笑,雖然頭昏眼花卻還是喜氣洋洋似的大聲嚷嚷著讓凱撒“抓牢了”,男人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海象員咧嘴笑了笑,一頭紮進海中——他們是最靠近火線的人,火光在海麵燃燒著,縱使是黑夜,當麥加爾在海水中睜開眼睛時,卻依然能在一片渾濁的海水中清清楚楚看見那條被凱撒暫時牽製住的人魚扭動的腰身—— 就好像一條巨大的蟒蛇,那完美的身段和妖嬈的皮膚在海水中仿佛泛著誘人的熒光,然而,作為一名糙漢子,海象員同誌表示一萬個欣賞不來,他將口中的鬼殺拿下來穩穩地握在手裏,在人魚眼看著就要掙開船長的束縛時,毫不猶豫地將尖銳的匕首深深地插入了這條人魚首領豐滿的胸膛正中央—— 人魚死亡之前最後的嚎叫隔著海浪和卷起的泡沫也能聽得清清楚楚,她巨大的尾巴垂死掙紮著,大範圍的甩動帶起無數氣泡和浪花,深綠色的血液從她胸膛上的胸口處冒出,侵染在水中變淡隨著水流流向水麵,她掙紮著,當麥加爾浮出水麵換氣時,發現這個半人魚已經將利爪伸向了凱撒的喉嚨—— “動我人!想死!” 護主心切的海象員同誌麵色鐵青,瞬間小宇宙爆發,他猛地一頭紮入水中,握住還插在人魚胸膛之間的鬼殺,手腕一動,手背青筋暴起,猛地自上往下狠狠一拽——冰冷的匕首在海水中閃閃發亮,手中割斷骨頭時傳來的震動讓他的虎口發酸發疼,然而麥加爾卻沒有鬆開手中的武器,他就這樣,麵無表情地,替這條人魚首領開膛破肚! 腥臭的器官和血液渾濁了海水,鬼殺一路下割直到水中的人魚再也沒有動靜!猛地往外一拔,將鬼殺從深深刺入的人魚身體中拔出,此時此刻,曾經的美麗人魚頭領已經被割出了一道從胸口一直蔓延到尾巴中部的巨大撕口—— 那傷口之中白骨森森,血紅的肌肉向外翻露了出來。 吐出一個氣泡,海象員將鬼殺插迴腰間—— 他浮出水麵,那一道煤油燃燒的光線已經漸漸熄滅。在他的耳邊,他似乎聽到了有人在嚷嚷人魚撤退的消息,好像,好像還有人大笑著跟凱撒報告“捉到了不少還活著的人魚”,抹了把臉上腥臭黏糊的海水,麥加爾對視上了一雙琥珀色的瞳眸。 然後? 然後,還沒來得及聽對方說一句“幹得好”,海象員同誌就徹底地暈在了對方結實的手臂中。 人魚尾巴什麽的,惡心死了。 從此對安徒生童話粉轉黑。 第79章 麥加爾揉著酸痛的腰,睜開一片模糊的雙眼時,黑發年輕人的第一反應是,他又他娘的做夢了。 教室裏很熱鬧,女生們都忙著低頭發著短信,男生在大笑著討論著什麽——他抬起頭,首先看見的是一台正在啪啦啪啦不停播放的投影儀,投影儀上正在播放著那部著名的電影《加勒比海盜》,最新的那部,大屏幕上,無數漂亮的人魚正從海底緩緩遊上水麵,她們沒有獠牙,個個都是大美女,嘴裏唱著的歌兒也是英語,而不是那首仿佛深深烙印在他腦海中的歌頌亡靈的德語歌曲—— 是的,麥加爾醒來了,醒來之後,他發現自己坐在大學的教室裏。 窗外不是夏天,沒有蟬鳴。抹了把臉上的哈喇子,他麵無表情地盯著被擦得明亮的窗外,正從灰蒙蒙的天空中,厚厚的雲層裏落下的鵝毛大雪,透過那層大學,他眨眨眼,然後成功地看見了窗戶中他那張寫滿了迷茫的臉。 “這場大雪看樣子一會兒不會停,”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耳邊含糊地傳來,“一會兒迴宿舍的時候,宅男之神老大叫我們給他帶包泡麵,要康師傅泡椒牛肉味兒的,他說老壇酸菜是世界上最難吃的泡麵——” 泡麵? 泡麵。 幾乎過慣了麵包和海魚生活的麥加爾終於有了點兒反應,扭動酸痛的脖子,然後他發現在他的身邊,是一邊低頭埋頭演算著手中的題目一邊頭也不抬地絮絮叨叨說著話的老二,好像是等了一會兒,發現身邊的人完全沒反應,長著一顆虎牙的少年抬起頭,在對視上那雙茫然的眼睛時,他樂了:“嗨?羅沉舟小朋友,你還好嗎?恩,看來你不怎麽好,已經下課了,知道嗎? 羅沉舟? 已經多少個月沒有聽到人拿字正腔圓的語調叫這個名字了? 黑發年輕人怔愣在原地,麵前,宿舍老二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在他麵前晃啊晃,海象員同誌個人認為,在過去的無數場夢境中,那顆虎牙從來沒有如此3d過…… 在教室的正前方,電影裏人魚開始了她們的攻擊,雞飛狗跳,無數的男人被那些可怕的生物拖進了深海裏——我們死了那麽多人嗎?……好像沒有,在人魚展開攻擊之前,凱撒就下令火攻截斷了她們的歸路—— “……” “課間休息放電影,讓領導看見了扒了這群傻逼的皮——別管他們,老四你過來看看這題怎麽算,這個wtas07圖裏,實線圓的含義是什麽來著……哎對了還有這個fwpn圖熱帶氣旋的中心位置是不是這裏,還是這裏?……我覺得都挺像的真操蛋誰出的題啊這……老四?——喂?羅沉舟?” 下巴被一杆圓珠筆杆子挑起,黑發年輕人掀起眼皮,在他近在咫尺的地方,老二那張娃娃臉上寫滿了好奇,他湊了過來,挑起眉又叫了一聲:“羅沉舟——瞪我幹嘛?你他媽睡懵了啊?” “老二?陸佳佳?” “恩,你大爺,說過在我成功說服我爹媽改名之前不許直唿老子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