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下屬殷切的問候,凱撒不怎麽感動地麵無表情:“吵死了,大垃圾,嚷嚷個屁,你想嚷嚷得整個地中海都知道老子被抓進西班牙的監獄了麽。”    “這也隻不過是你收藏室裏第十六張監獄分布圖而已,老大。”紅毛大副笑嘻嘻地說,“沒人會意外的,畢竟之前我們已經受到過十五次的驚嚇,再感到意外,就對不起您的親身教誨了。”    不屑地嗤了聲,將手中拎著的黑發年輕人交給雷克,無視了對方“怎麽才一天的時間就能把吉祥物折騰成這樣”的奇怪問題,毫不留情地將紅毛大副的武器搶走,精致的火槍在男人寬大的掌心轉了一圈,最後被牢牢握在手中。    “去哪?”在凱撒轉身就要從廢墟離開之前,雷克叫住了他,臉上的表情難得有些嚴肅,“快天亮了,船上的炮火隻夠我們持續攻擊到天亮——本來是打算和你接頭就立刻走的。”    “我覺得我有必要去警告一下西班牙那群垃圾們,邀請我凱撒到此一遊的代價比他們想象得要貴重得多——啊,順便親自教育胡安二世怎麽做一個誠實的好孩子,”撓了撓下巴,男人漫不經心,十分之狂霸拽地說,“順便問那個紅毛死矮子借樣東西。”    雷克臉上表情變得更加嚴肅了:“借東西?……你說‘那個’?”    凱撒挑挑眉:“恩,就是‘那個’。”    雷克:“我們終於準備去‘那個’了?”    凱撒:“啊……恩。”    雷克:“去吧,作為代價,‘那個’拿迴來了,記得給我玩一會。”    凱撒:“不給。”    雷克:“那我就帶著吉祥物私奔。”    凱撒:“隻要你有本事別被我抓到——快滾,那家夥的腦子要燒壞了,拿去給巴基爾看一看……看看就行了,最多摸一下,看好人,別讓那個變態把老子的奴隸給拆了。”    雷克愣了愣,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被提在他手上的海象員,這一摸不得了,“這麽燙!”紅毛大副大驚小怪地叫了聲,幹脆把麥加爾打橫抱在懷裏來了個公主抱,不遠處的船長大人看著挑了挑眉,卻什麽也沒說。    麥加爾:“唿嚕嚕——”    雷克:“你們都幹嘛了,怎麽病成這樣,走時候明明還活蹦亂跳的。”    凱撒:“……這種老頭子似的語氣你從哪學來的?”    雷克:“跟你學的。上次在船艙我聽見吉祥物叫你‘父親’了,叫得可甜了,嘖嘖,真變態。”    哪一次?船長大人的臉上出現了一秒的停頓,隨即意識到次數太多了完全沒法追究。無奈地歎口氣,男人站直了身體,淡淡地命令:“……我走了,帶他迴船上,人要給我弄死了拿你和巴基爾去填坑。”    雷克:“埃?別走啊,你還沒說他怎麽變這樣的,我們總得有個詳細的前因才能有一個美好的未來吧?    “……”凱撒頓了頓,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背後,一門大炮轟在他十幾米開外,火光將他臉上的尷尬無限放大,“大概是著涼了吧。”    “你怎麽成天不幹好事?”完全意識到發生了什麽的紅毛大副皺起眉,“吉祥物這細皮嫩肉的哪裏經得起——埃,皮膚真的好滑啊,兒子養得不錯嘛老大。”    “誰說和我有關了?”船長大人麵癱著臉嘴硬地說,“閉嘴,大垃圾。少廢話,快把人帶走,看見你們我就眼睛疼。”    說完,不等雷克做出迴答,凱撒已經轉身敏捷地越過巨大的廢墟,飛快地向通往西班牙皇室行宮的方向跑去,黑夜中,男人矯健的身影微微低俯,他的動作迅速而輕鬆,就好像一隻黑夜中伏擊獵物的獵豹……    呃,糾正一下,更像是一路優雅逃命的獵豹才對。    撇撇嘴,抱著麥加爾,不想跟著陪葬填坑的雷克轉身準備迴到主船去找船醫。忽然,令人意外的,在他懷中的黑發年輕人睜開了眼睛。    “放我下來吧。”沙啞著嗓子,麥加爾淡淡地說。    雷克震驚:“醒了?”    麥加爾:“沒睡過。”    雷克鬆開麥加爾,年輕人一個翻身穩穩地自己站在地上。    紅毛大副再次震驚:“除了會跳舞你還會演戲?”    麥加爾:“是真的病了。”    雷克:“這不還能動麽,剛才那樣子和半隻腳踏進棺材似的……裝死還能撈著什麽好處?你給我分析分析。”    麥加爾:“啊,老子心滿意足地抱著船長睡了一晚上,算不算?”    船長,你攤上事兒了,你攤上大事兒了。雷克一臉蛋疼加同情:“對我來說不算,對你來說,真的算。”    麥加爾笑了笑,他抬起手,衝著凱撒離開的方向,手背朝外,掌心朝自己,趕了趕:“去找大狗,他一個人去找雷歐薩可能會吃虧,那家夥……在西班牙有爵位。”    雷克:“你呢?”    麥加爾:“自己走迴去,找船醫,開藥,吃藥,睡覺。”    “……”紅毛大副臉上頓了頓,顯示出了明顯的猶豫,“你真沒事?”他湊近了麥加爾,仿佛更加確認一樣盯著對方的臉,在那雙晶亮的黑色瞳孔中,清晰地倒映著他好奇的臉……這不能怪雷克不相信麥加爾,他不想陪葬,不想填坑——要死也跟大胸妞兒死在一塊,跟個男人埋一塊像什麽話……媽蛋,就算是會走路的絲綢也不成。    “啊,沒事。”黑發年輕人蒼白的臉上不負眾望地露出了一絲不耐煩,“快滾吧。”    雷克:“又叫老子滾,你們父子倆真夠惹人嫌的。”    麥加爾麵無表情地說:“再見。”    雷克氣哼哼地走了,順著凱撒之前離開的方向。    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在確認那個紅色的腦袋蹦躂著離開了自己的視線後,站在亂糟糟的廢墟之中,黑發年輕人終於動了動,緊接著,他扶著身邊的碎石,緩緩地依靠著隻剩一半、被熏得焦黑的牆壁靠坐下來。    頭痛欲裂。    他的唿吸就像老牛拉著的破車一樣,吃力地發出唿哧唿哧的唿吸聲。因為發熱而變得異常敏感的皮膚靠在稍稍相比之下有些冰涼的牆壁上,他赤著腳,腳下碎石碎瓦膈得生疼。    他緩緩地閉上眼,耳邊,是海盜們瘋狂的笑聲,是炮火轟擊西班牙港口的爆破聲,是人群奔走逃命的哭喊聲,就好像一場停不下來的狂歡。    呯——啪——    酒瓶破碎的聲音在非常近的地方響起,麥加爾皺皺眉,睜開眼——    在他的麵前,是三個衣衫不整、勾肩搭背的海盜,三人手裏不知道拎著從哪搶來的葡萄酒,醉氣熏天,搖搖晃晃。    此時此刻,他們正瞪著醉醺醺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坐在一片廢墟中的麥加爾。他們的視線就好像被強力膠水黏糊住了似的,一順不順地看著麥加爾手上,在月光下閃閃發亮的藍寶石戒指。    ……這三個垃圾桶裏鑽出來的貨色,是哪個船隊的?    不知道……嘖,麻煩了。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屋漏偏逢連夜雨,行船恰遇頂頭風。        第49章        “喂,小妞!”搖搖晃晃的海盜口齒不清地走向坐在地上的麥加爾,“是不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和家人走丟了啊?嗤嗤,好可憐喲,鞋子都跑丟了……海盜叔叔們並不可怕的哦,不要跑不要跑嘛!來哦,叔叔帶你找爸爸!”    “……”麥加爾抬起頭,黑色的瞳眸裏閃爍著疲憊卻在夜裏顯得異常晶亮,麵無表情地盯著麵前這個整個人已經哈哈嗬嗬扭來扭去自己先蕩漾起來的“叔叔”,他勾了勾唇角,抹了把臉上的汗水,當他撐著身後的廢墟站起來時,那副病嬌(錯覺)的模樣似乎非常刺激人,於是三個海盜又自顧自地高潮了一番。    獄卒的衣物粗糙過大,麥加爾穿在身上就像跑龍套的一樣滑稽——褲腳是被挽起來的,作者是從來不會照顧人的凱撒大人,弄得亂七八糟的倆邊褲腳一高一低,露出腳踝顯得非常可笑。    將頭上的黑長直假發整理了下,麥加爾掀起眼皮撇了眼不遠處死死地盯著自己的三個水手,淡淡地說:“我是怒風號上的,白癡。”    聽到船隊主船名字的海盜有一瞬間的沉默,然後三秒過後,他們哈哈大笑——    海盜一號:“不要開玩笑啦,小妞!怒風號怎麽可能有女人嘛!”    麥加爾:因為老子不是女人……    海盜二號:“就是就是,而且就算是船長的女人,他怎麽可能讓你船長這樣到處亂跑?!”    麥加爾:我是你們船長的男人,至於為什麽要穿成這樣到處亂跑,有種你去問那個王八蛋啊?    海盜一號:“她以為她說她是怒風號上的我們就會放過她耶,好久沒看見過那麽天真的妞兒了!”    麥加爾:大爺我也好久沒看見過那麽蠢連男女都分不清的海盜了,簡直拉低船隊平均智商水平。    海盜一號:“就是就是嘛,小姑娘,不要害怕,來叔叔疼你,看看你手上戴的寶石喲,多大一顆,帶在你手上不是很好看呢,還是交給叔叔來替你保管——”    海盜三號:“喂,他聲音聽上去好像不像個女的。”    海盜二號:“你少羅嗦!滾邊兒去!”    海盜三號:“……”    海盜一號:“來,小妞,叔叔送你迴家,告訴我你父親叫什麽名字——”    “哈?”麥加爾伸出小拇指,懶洋洋地挖了挖耳朵,掀起眼皮斜睨了嘰嘰喳喳吵個不停的三個醉鬼一眼,十分不屑地說,“他啊?叫凱撒。”    話一剛落,走在最前麵的海盜隻覺麵前人影一閃,還沒弄清怎麽迴事,伴隨著一陣淡淡的汗味,他的肩膀忽然被一雙纖細的手牢牢握住,緊接著,腹部被什麽堅硬的東西猛地撞擊了下,在同伴目瞪口呆的注視下,他整個人橫著飛了出去——當重重落在地上,他才反應遲鈍地慘叫起來,爬起來捂著肚子吐了倆口參雜著晚餐的酒液,嘔吐聲和痛唿很快就被掩蓋在了不斷於耳邊響起的震天爆破聲裏!    麥加爾笑了笑:“雖然他更喜歡聽我叫他船長啦!”    “媽、媽的!”    相比起還未反應過來的二號海盜,之前就沒那麽蕩漾的海盜三號縮了縮,隨即豁出去了一般,哐地一下將手中的酒瓶敲碎——    “楞著幹什麽,一起上!”舉起手中剩餘的鋒利部分,這名戴著一邊眼罩的海盜衝麥加爾衝了過來,黑發年輕人卻毫不畏懼冷笑一聲,向前跨步,飛快地閃身來到他的右邊,當他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之前,那雙溫度異常火熱的手已經死死地抓住他握著酒瓶的右手腕,手翻往下一扭,隻聽見令人毛骨悚然的哢嚓聲響,酒瓶碎片落地,海盜三號抱著自己被怪力擰脫臼的手腕加入了慘叫的行列——    這時候,一個黑色的影子在麥加爾身後出現,他蹙起眉立刻察覺,無奈身體因為病痛變得遲鈍,當他試圖轉過身時,一塊巨大的碎石已經結結實實地拍在了他的後腦勺——    腦袋被人開瓢,這真是一種不怎麽新鮮的體驗。    打老子後腦勺的,都不是好人!    耳邊嗡嗡作響,眼前發黑地晃了晃,黑發年輕人抬起手,啪地拍飛對方手中的作案工具,然而令人意外的是,身後那人不去撿,然而慌慌張張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急急忙忙地要去搶他手上戴的那枚藍寶石戒指——    麥加爾皺皺眉,身為病人的腦殘勁兒上頭,忽然就不樂意了。    本來這戒指是雷歐薩給的,說實話,戴著也是戴著,要是哪天大狗想不通非要把它擼下來扔海裏,沒了也就拉倒了。    但是你特麽一猥瑣男目標明確地非要來搶,搶之前還陰暗地拿磚頭砸老子腦袋,這是他娘的要在太歲頭上動土的節奏不成?    一氣之下,原本搖搖晃晃要倒下的重病號也不倒了,強撐著一口氣,他一把拔出腰間的鬼殺,毫不猶豫地將匕首刺進身後海盜的胸膛——    不同於切割任何物體,甚至是巨大的海魚,當金屬刺入活生生的、溫暖的肉體中時,那微妙的手感仿佛通過匕首是實實在在地傳達到掌心,再通過神經傳輸給大腦……麥加爾愣了愣,溫熱的鮮血飛濺到他麵無血色的臉上順著尖細的下顎低落在地麵上,月光下,蒼白的年輕人睜著黑洞洞的瞳眸,就好像從地獄中活生生爬出來的惡鬼。    身後,亂糟糟的腳步聲響起,人群的唿喊聲中,麥加爾似乎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他放開匕首,也不顧自己的手心鮮血淋淋,麵無表情地捂上麵前那個被自己捅了一刀的海盜的嘴,冷冷地說:“不想死,就閉嘴。”    眼前的海盜驚恐的麵龐變成了倆個重影,意識到自己即將到極限的麥加爾用力眨了眨眼睛,腦後,一股熱流順著隱隱作痛的後腦勺一路流下,從背脊骨一路下滑,當這股屬於麥加爾自己的,溫熱而粘膩的血液滑過背脊時,他居然產生了微微的瘙癢感。    “這邊還有傷員!”    遠遠的有人在喊。    然後是喋喋不休的抱怨聲——啊,這個聲音非常耳熟——    “……煩死了!為什麽大半夜的不讓睡覺還非要下船來照顧你們這群死豬——喂,那邊的,搞什麽,拿我的醫藥箱來,這裏有個蠢貨被個小妞捅了一刀……咦,等等,等等——麥加爾?!你在這幹嘛?你怎麽穿成這樣?這假發很合適你嘛……不對,不對——這是鬼殺?鬼殺為什麽會插在第四船隊的這個蠢貨身上?!我的老天爺,外麵已經夠亂啦,你們居然還在這聚眾打架!我倒是迫不及待想要看看凱撒怎麽說——”    “……巴基爾?”喘了一口粗氣,麥加爾迷迷糊糊地看著麵前穿著白大褂的囉嗦男,“他的匕首不能拔出來……”    “廢話,要你講,你是船醫還是我是船醫!閃開,讓專業的來!”    船醫惡劣地嚷嚷,推了一把海象員,對方毫不猶豫地被他推了個屁股墩兒,自認弱不禁風的船醫愣了愣,這才將注意力放在海象員身上,跟後知後覺還要用手摸了才反應過來的紅毛大副不同,專業的就是專業的,巴基爾一眼就看出麥加爾哪裏不對勁:“你的臉怎麽了?啊啊啊你在發熱!你就像一隻煮熟的海蝦,卻不肯迴到怒風號找我跑來這裏跟自己人玩捅刀子?!主啊,快收了我吧,我受不了這群不帶腦子的臭海盜了——”    麥加爾:“凱撒說,上了他的船,就是他的人……你……你他媽不也是臭海盜?”    巴基爾:“來人!把這個燒糊塗的帶走!老子才不要聽他在這宣揚‘船長最高船長最棒’的思想洗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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