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俊無奈地放下羹盅,心裏很清楚這貨一來,自己想要睡個安穩覺的打算就徹底泡湯了。


    郭嘉搖搖晃晃地走進門來,滿臉的玩世不恭,看上去更像是一個二流子而絕非智謀高深的名士。


    “數年不見,奉孝今日之不羈風采更勝往昔啊!”


    蔡琰笑吟吟地站起身來,一臉的調侃之色。


    “啊?”


    郭嘉不敢相信一般地揉了揉眼睛,臉上閃過一絲赧然,正了正衣冠拱手道:“郭嘉慚愧,蔡大家當麵卻放浪形骸,任性胡為,還望蔡大家恕罪,主公恕罪。”


    蔡琰掩嘴笑道:“家父在世之時曾言,郭奉孝乃是世之奇士,胸中明明藏著經天緯地的才學,卻甘於將自己偽裝成一個浮蕩浪子。蔡琰昔日還不解其意,今日再見,方才頓悟,奉孝浮浪的外表下卻是‘胸懷王佐才,袖藏鐵甲兵’,真當得起‘無雙國士’這四個字!”


    “別誇他,他會翹尾巴!”


    韓俊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努努嘴示意郭嘉坐下道:“在冀州做的不錯,一會兒賞你二兩茶葉。”


    郭嘉頓時原形畢露,叫起了天屈來,“顏良是什麽人?那可是天下有數的猛將!田豐又是什麽人?那可是名滿河北的名士!我費盡千辛萬苦地打敗了他們兩個人,就值二兩茶葉麽?”


    韓俊瞪了他一眼,“顏良不過是我的手下敗將,更曾是我的階下之囚。田豐也是我的棄之不要的人。不過是僥幸贏了這麽兩個庸人一局,又有什麽值得驕傲的?我警告你,二兩茶葉已經不少了,你可別得寸進尺啊!”


    郭嘉不滿地嘟囔道:“不行,今天你若是不給我四兩茶葉,我就辭官迴鄉,再也不伺候你這個刻薄摳門的主公了!”


    “愛走不走!”韓俊不耐煩地揮揮手,“別怪我沒提醒你,甄家老太君之所以舍得把寶貝閨女嫁給你這個浪蕩子,可全是看我的麵子。你拍拍屁股走人了無所謂,可別想著帶走我河北的第一美女。”


    郭嘉頓時像撒了氣的氣球一樣迅速癟了下來,垂頭喪氣道:“脫兒姿色雖然不差,但也絕算不上河北第一美女。要我說,我那個妻妹甄宓雖然年紀尚幼,還未到及笄之年,但眉眼之間卻清晰能夠看出來是個禍國殃民的美人胚子。一旦等她長大了,定然有著不輸於沉魚落雁之容的傾城之貌!”


    對於郭嘉毒辣的眼光,韓俊再一次佩服的五體投地。甄宓他也曾經見過,這會兒還不過隻是個普普通通的黃毛丫頭。也不知道郭嘉是怎麽看出來的,這黃毛丫頭將來就會醜小鴨變天鵝,而且還會成為最美麗最閃耀的天鵝。


    韓俊起身給郭嘉泡了一盞清茶,伸個懶腰問道:“說說吧,今天過來所為何事。”


    郭嘉笑吟吟地抿了一口清香的茶水,一臉享受的神情,完全沒有開口的意思。


    韓俊無奈地歎口氣,“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你以後看到昭姬就要喊嫂嫂了。”


    韓俊和郭嘉同齡,都是出生於建寧三年,也就是公元170年。但是韓俊卻比郭嘉早生了一個月,為此郭嘉還特意問過韓馥,得到肯定的答複之後,也就隻能很不甘心地認可了這個既定事實。


    有一顆玲瓏心的蔡琰淺笑道:“我答應了蟬兒妹妹,這就要過去和她一起探討音律了。”


    韓俊點了點頭,也沒有把她強留下來。


    等到蔡琰走遠了,一直端著架子擺出一副正經模樣的郭嘉,立即露出了真麵目,嘿嘿賤笑著猥瑣地讚歎道:“主公真是好本事,於無出生起驚雷,出征在外都有美人相伴,真是豔福無邊羨煞我等啊!”


    “滾一邊去!”


    韓俊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別扯這些沒有用的,說正事。雖然局勢暫時穩定下來了,但這次危機卻給我們提了個醒。之前發展的太順利了,讓我們都有些得意忘形了。若不是司馬懿橫空出世,幫忙擋住了呂布守住了晉陽,會引來多麽巨大的災難我根本不敢去想。”


    說到這裏,韓俊兀自後怕地吸了口涼氣,“河東,壺關,包括冀州,柳城,隻要再有一處失守,顧此失彼之下,我們就很可能前功盡棄,基業毀於一旦,名聲臭滿四海啊!”


    郭嘉也笑不出來了,歎口氣道:“不瞞主公,箕關失守的消息傳來之時,我也嚇出了一身冷汗。幸虧呂布和張楊都是並州人,克製住了沒有禍害百姓。也幸虧晉陽書院臥虎藏龍,司馬懿和郭淮這兩個年輕人挺身而出這才免去了一場滔天災厄。主公的眼力之準也讓我歎為觀止,說老實話,我是真的沒有想到名不見經傳的郝昭居然能夠擋住前後兩路猛攻,力保壺關不失。”


    韓俊矜持的笑了笑,心裏麵卻隱隱有一絲得意,雖然占著先知先覺的優勢,但是把年紀輕輕的郝昭放到那麽重要的位置上,也是很需要魄力的。


    郭嘉又問道:“未知主公下一步棋將落子何方?”


    韓俊聽到這裏,不由得怒火高熾,猛然一拍桌案道:“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袁本初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已經留不得了!”


    郭嘉稍作沉吟,隨後正色看著韓俊問道:“主公果真決心已定,不可更改?”


    韓俊臉上出現了猶豫的神情,如果不是袁紹太過分,他是真的不想更改既定的作戰計劃。


    郭嘉了然地點了點頭,道:“袁紹固然可恨,但我認為,除去他的時機還不成熟。因此我建議主公暫熄雷霆之怒,容他再蹦躂一段時間。”


    韓俊問道:“理由呢?”


    郭嘉迴道:“理由有三。其一,主公此前已然定下先征遼東的決議,朝令而夕改絕非上策;其二,黃河以南,中原之地,曹操坐大之勢已不可阻擋,有袁紹擋在幽燕與中原之間,或可起到緩衝之用;其三,袁紹固然屢次挑釁在先,但畢竟四世三公,威望不凡,若無十分理由興兵討伐,恐對主公名望有損。而且以我觀察,袁紹窮兵黷武,不恤民力,隻知一味索取,而不知稼穡艱難,早晚必為冀州蒼生所棄。有此三點,因此嘉建議主公暫緩圖袁紹,先平遼東,休養民生,待得時機成熟,再興兵南下,則冀州各地必旦夕而下,傳檄可定。”


    韓俊躊躇思索了許久,最終還是不甘地點了點頭。


    郭嘉拱拱手又道:“如今主公貴為大漢大將軍,位高權重,聲望日隆,當及早開府建衙,籠絡人心。”


    韓俊點了點頭,和郭嘉商量計議許久之後,做出了如下安排:表奏天子任命沮授為司隸校尉,總攬河東,河內兩郡事務。徐晃為河東太守,張遼為河內太守,各封列侯,將軍。荀彧為大將軍府長史,郭嘉為軍師祭酒,賈詡為參軍,餘者趙雲,張頜,張燕,高順,徐榮,郝昭,鮮於輔等將領職責不變,各有封賞。另外王淩,令狐邵,甄儼,羊衜等人也被韓俊安排去了各郡出任一方太守。不能展翅翱翔的鷹隼,或許永遠都隻是土雞。韓俊此舉看似有些冒險,畢竟王淩等人大多都是弱冠之齡,陡升高位,一個行差踏錯,都有可能帶來巨大的動蕩。但是有了韓俊之前慧眼識珠的表現,相信反對聲也不會太過強烈。


    大方向定下來之後,兩個人便重新喝著茶扯起了閑篇。雖然名義上是君臣關係,但實際上兩個人有很多的共同話題,隻不過是一個表麵上的明騷,一個是內心裏的悶騷罷了。


    整個人看上去都好像瘦了一圈的荀彧,疲憊不堪地走進來,去看到眼前的兩個人如此悠閑,再聯想到自己沒白沒黑的辛苦,火氣“騰地”一下子就上來了,一甩袖子將一遝厚厚的公文扔在桌上,一改往日翩翩君子的儒雅,憤怒地咆哮道:“子曰,八佾舞於庭,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韓俊連忙一臉愧疚地站起身來,連連拱手作揖道:“文若兄為國為民,鞠躬盡瘁,任勞任怨,不計個人得失,實乃我輩之楷模!”


    碰上這麽賴皮的一個主公,荀彧隻能是苦笑一聲,隨手抓過一盞茶來一飲而盡,一臉無奈道:“主公前倨而後恭,非君子所為。”


    韓俊幹笑道:“相比於文若,我自然不敢以君子自居。”


    荀彧和郭嘉對視一眼,眼神突然變得靈動起來,這也讓韓俊一個激靈,隱隱生出了一絲不妙的感覺。


    荀彧笑吟吟地開口道:“孟子曰,君子遠庖廚。而既然主公自承並非君子,便自然無需理會,是也不是?”


    韓俊木然點了點頭,同時不忘惡狠狠地瞪了郭嘉一眼。很顯然,若是沒有他在背後的煽風點火,老實人荀文若是絕對想不到給自己下套的。


    荀彧又品了一口茶,一臉神往道:“主公學究天人,聰慧天授,奇思妙想層出不窮。就比如這盞中之物,主公之前還從未有人想過如此嚐試,但卻偏偏又有如此美妙的滋味。所以,彧有一不情之請,還望主公萬勿推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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