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公公:從此以後,無論平窮富裕、天災人禍,你願意為他梳毛、洗澡、做靠墊,並每日上供小魚幹和水煮魚嗎? 小魚:我……總覺得哪裏不太對…… 第26章 嫁妝 蘇譽下意識地伸手接住。毛團便自動自覺地抓著他的衣襟往上爬,直爬到肩頭才堪堪停住,不滿地看了看蘇譽那繁複華麗的頭冠,勉勉強強地在肩膀上坐下來,居高臨下地向眾人宣示所有權。 大殿裏出現了片刻的靜默。 “恭喜蘇公子。”汪公公最先反應過來,麵色平和地躬身行禮,將一枚羊脂玉佩交給他,這便是封妃的頭一道賞賜。 羊脂玉入手溫潤滑膩,仿佛美人的纖纖玉手,這玉佩鏤空雕成雙魚,波起漣漪,很是精致。 蘇譽愣愣地捏著手中的玉佩,一塊拇指大小的就值幾百兩銀子,這塊玉佩少說也值上千兩,不過,看那些秀女們的神情,特別是岑小姐那血紅的眼睛,這玉佩對眾人而言恐怕比千兩黃金還值錢。 宮中妃嬪的等級,一級便是天地之別,才人、侍君隻比宮女高等一些,昭儀、尚君才能有自己的宮室,而妃就能統管一個宮殿,且在沒有皇後的時候,也可以協理六宮。換句話說,妃是側室,其下的隻能算侍妾。 更何況,蘇譽是男人,在妃位上放歸,他就會直接封伯爵,可謂一步登天! 一個賣魚的,竟然直接成了妃,而她們這些天生的貴女,卻隻能從才人做起! 陣陣涼意從四麵八方嗖嗖而來,蘇譽覺得自己現在仿佛站在一群餓狼之中,手裏還拿著一塊刺啦冒油的肉骨頭…… “封賞的旨意不日將送到諸位貴人家中,”汪公公貼心地打破了越來越緊張的氣氛,“蘇公子隨奴將聖貓送迴去吧。” 有汪公公跟著,其他人都不敢多言,蘇譽暗自鬆了口氣,用耳朵頂了頂肩上的小貓,真是冤孽。 出得清平殿,汪公公便伸手把小貓抱走,恭敬地請蘇譽迴尋陽殿,和顏悅色道:“明日會有人送公子迴家,內務司會去府上打點一切,公子且寬心等著皇上迎娶便是。” “公公放心,小的一定伺候好蘇公子。”楊公公滿臉堆笑道。 汪公公看了他一眼道:“但凡公子有什麽要求,盡管按妃位的份例辦便是,拿不定主意的便來知會我。” 有了汪公公當眾說的這番話,宮中的人自然不敢輕慢了蘇譽,就連從清平殿到尋陽殿那幾步路,楊公公也找來了攆車,不舍得讓他多走半步。 次日,皇上選了個男妃的消息就傳遍了朝野,而蘇家,更是炸開了鍋。 大伯家的庶女,早早地就被淘汰了,原本滿心期望著能飛上枝頭的蘇穎,哭哭啼啼地被宗正司送了迴來。 聽女兒說蘇譽過了複選,蘇孝彰就開始坐立不安,等了幾日還不見蘇譽出宮,就徹底慌了神,找了之前答應幫他定爵位的人打聽,此人乃是路丞相的次子路仲良。 路仲良如今在禮部任職,宗正司與禮部本也算是一體,按理說,蘇孝彰走這樣的門路定然是能幫得上忙的,所以他才敢那般有恃無恐地對待蘇譽。隻是幾個月來來迴迴送了不少禮,卻一直沒辦成。蘇孝彰心中氣惱,也不敢多說,畢竟丞相如今勢大,嫡孫女還是宮中的貴妃,不是他一個破落戶得罪得起的。 “此事辦不成了。”路仲良很少見蘇孝彰,每次來找都是讓管家接待的,今日卻是直接出來見了,抬手便把蘇孝彰之前送的銀兩悉數扔到了桌上,滿臉凝重。 定個破落戶的爵位本不是什麽難事,路仲良當初一口應下來也沒多想,隻是這事在辦的時候總出岔子,直到今日早朝,皇上宣布要封蘇譽為妃,他這才迴過味來。想想蘇家的賣魚郎,如何就得了國師的青眼,這其中定然有貴人相助,而這個貴人背後的勢力,足以與路家抗衡! “二爺,怎的就不辦成了?”蘇孝彰滿臉錯愕。 “你自己迴家看看就知道了。”路仲良不耐煩與他多言,這些時日兩個親王入京,朝堂上的平衡突然被打破,這種敏感時期,他自然不能再摻和蘇家的事。 蘇孝彰垂頭喪氣地迴到蘇家,剛好遇上被內務府送迴來的蘇譽,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道明黃的聖旨。 “蘇家幼子蘇譽,德才兼備,品貌上佳,堪當勳貴之典範,今奉太後懿旨,賜其妃位,準三日後進宮侍奉……” 大內總管汪公公親自端著旨意,內務府的人分立兩側,蘇家人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無措地看著錦衣玉冠的蘇譽,後者麵無表情地領旨謝恩,絲毫沒有激動的樣子,倒讓大伯一家心中更是惶恐。 不是蘇譽鎮定自若,他實在無力吐槽了。 汪公公宣完旨便離開了,內務府的人卻留了下來,接下來的三日便要準備蘇譽的嫁妝和入宮事宜。 “蘇家列祖列宗保佑,蒼天有眼呐!”趙氏激動得不能自已,她萬萬沒有料到,蘇譽竟然被選中了,還封了妃!過兩年立了太子,後宮放歸,蘇譽就是正八經的伯爵爺,每年有千兩的俸祿,而她就是伯府的太夫人! “這怎麽可能……”大伯母哆嗦了半晌,兩眼一翻昏了過去。蘇譽入宮,家裏的爵位就相當於被剝了,等蘇譽放歸,加官進爵都與大房無關。 “娘娘,嫁妝之事……”內務府的人似乎沒有看到蘇家人的失態,笑著詢問蘇譽接下來的安排。 按理說,大選的妃嬪是直接留在宮中便可的,奈何蘇譽封了妃,納妃就要行隆重的納妃禮,還要陪送嫁妝,內務府隻得手忙腳亂地跟著過來伺候。 蘇譽嘴角抽了抽,看著一臉忠厚的內務府領事,“李大人,能不能不叫我娘娘?” 妃嬪的嫁妝薄厚,代表著身後的家族勢力,同時也是妃嬪入宮之後的一份保障。 蘇家一窮二白,自然拿不出什麽嫁妝,蘇譽自己手裏也就是鮮滿堂那四成的股份和長春侯世子送的一千兩銀票。被迫進宮去伺候一個素未謀麵的男人,還要陪上自己的全部身家,怎麽想怎麽不劃算。 蘇譽肉疼無比地把這幾個月攢的二百多兩積蓄扔給內務府的人,讓他們看著置辦,就換下一身華服,抱著裝辣椒的草筐,匆匆出門去了。 一入宮門深似海,他隻有三天的時間,要交代好鮮滿堂的事,還要安排好他付出巨大代價換來的辣椒,怎麽算都不夠用。 “李大人,這……”內務府的人麵麵相覷。 當年路貴妃進宮,丞相府拿出三萬兩銀子置備了一百二十台嫁妝,內務府這才派了八個人過去操持,這次同樣派了八個來,還以為三天時間定要忙個人仰馬翻,誰料想…… 李大人看了看那可憐巴巴的二百兩銀子,這根本用不著他們,蘇譽自己收拾個包袱帶著進宮就得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祖訓篇》 高家祖訓:赤膽忠心,精忠報國 路家祖訓:光耀家族,權傾朝野 蘇家祖訓:好好賣魚,複興菜譜 皇家組訓:固我河山,守我鮮魚 汪家祖訓:……(無人傳承,遺失於曆史長河中) 第27章 麻煩 蘇譽先去了趟昭王府,這幾日楊公公提點了他不少事情,權貴裏他隻認識安弘浥一個人,能住進天字號房,多半是托了昭王殿下的照顧。何況,辣椒的事還得麻煩昭王去跟淩王商量。 到了王府,管家告知蘇譽,昭王已經好幾天都不在府中了,不知道什麽時候迴來。袁先生倒是在,正打算去鮮滿堂坐櫃。 “王爺這是去哪兒了?”蘇譽把草筐扛到肩上,準備和袁先生一道離開,卻把一旁的王府管家嚇了一跳。 “娘娘快放下,讓小的們來吧。”昭王府的消息自然靈通,管家現在可不敢讓蘇譽幹活,忙叫了一旁的小廝來幫忙。 蘇譽按了按抽痛的額角,一個兩個的都叫他娘娘,這日子還怎麽過?正要糾正管家的稱謂,一旁的袁先生跟著道:“娘娘有所不知,王爺與皇上向來親厚,時常留宿宮中,這幾日大選,怕是一直都在宮裏。” 蘇譽:“袁先生……” “嗯?”袁先生看了看麵色不佳的蘇譽,“娘娘不必憂心,王爺把諸多事務交代給了我,若是有什麽要緊的事,袁某人定傾力相助。” “算了……”蘇譽默默地轉身離開,不管是元謀人還是山頂洞人,統統無法交流。 鮮滿堂的生意依舊紅火,兩個小徒弟每人七道菜,足夠撐起這個小館子。 “師父,你可算迴來了!”正在殺魚的王豐看到蘇譽,掂著刀就衝了過來。 蘇譽連忙躲開了這個血腥的歡迎,拍了拍一旁老老實實醃蝦的張成,把兩個徒弟叫到了一起:“我馬上就得進宮了,一時半刻怕是迴不來,這鮮滿堂我打算分給你們兩個。” 兩個小徒弟嚇了一跳,好端端的怎麽就迴不來了? 當初跟昭王約定,這鮮滿堂蘇譽占四成,蘇譽打算從自己那裏分一半紅利出來給兩個徒弟,算他們技術入股。 “不成,師父,這我們不能要!”王豐長了一張大圓臉,此刻腦袋搖成了撥浪鼓。 “師父,您給工錢已經夠多了!”張成無措地看著一旁的袁先生,期望著掌櫃的幫忙說兩句,他們兩個窮小子,跟著蘇譽學手藝,還能掙這麽多工錢,已經很知足了。 袁先生對蘇譽的決定也有些驚訝,不過想想也在情理之中,畢竟這一進宮,不知猴年馬月才能出來,蘇家在朝中沒有根基,鮮滿堂就是蘇譽唯一的營生,現如今隻能靠兩個徒弟支撐了,“倒也不必推辭,以後鮮滿堂就仰仗你們的手藝了,隻是娘娘手中的紅利本就不多,這樣,我做主,從王爺的紅利裏分一成,娘娘出一成,算作兩位的,如何?” “師父,您這麽做可是信不過我們?我們……”張成著急起來。 “你說什麽呢!”王豐趕緊拉他。 蘇譽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兩個坐下,“鮮滿堂的生意遠不止如此,我與王爺早就商量好,以後還要開更多的館子。” 這些確實是他規劃好的,鮮滿堂看著很高端,其實走的是快餐路線,想要賺大錢就要多開店,光靠蘇譽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對於兩個徒弟,他其實是按照企業核心高層來培養的,適當的分成十分必要。 進宮這幾年對生意或許管不了太多,但蘇譽現在與昭王算是一家人了,昭王府自然會幫襯,更何況等他放歸,少說也是個伯爵,把鮮滿堂開到大江南北去並不是什麽難事。仔仔細細地聽完蘇譽對鮮滿堂的規劃,別說兩個小徒弟,就是袁先生也覺得熱血沸騰起來。 重新訂了一份契約,把兩個激動得眼淚汪汪的徒弟扔去做菜,蘇譽這才拿出了一個盒子,交給袁先生,“這裏麵有一千兩銀子,希望先生能幫我置一片地。” 收下長春侯世子的這筆錢,蘇譽也是不得已。 一則,正如岑公子所言,蘇家毫無根基,在宮中想要存活總得有個盟友,好歹能得到點消息;再則,他現在手中沒有多少積蓄,家中的嫡母和庶妹又不懂經營,一旦他入了宮,沒有個固定的營生日子怕是難過。 “娘娘要買莊子,這不難,隻是不知要用來做什麽?”袁先生倒也沒有推辭。 “良田就用來種糧食,每年的收成就送到蘇家給我母親管著便是,”蘇譽拿出了一顆辣椒掰開,倒出一小把辣椒籽,“另外單辟出一塊地方種這個。” 辣椒還不知能不能成活,暫時不能推廣帶辣椒的菜,但這不影響蘇譽自己過過癮。分出一半讓袁先生去試種,其餘的珍藏起來,午時蘇譽親自下廚,做了一份香辣蝦。 濃濃的大蝦高湯與磨碎的辣椒粉一起在熱油裏翻滾,襯菜裏放上紅薯條、青菜、花生米,將開了背的肥蝦與鮮辣熱油一起澆淋其上,濃鬱的香味撲鼻而來,直勾得路人頻頻張望。 “掌櫃的,後廚在做什麽菜,怎的這麽香?”鮮滿堂裏的客人紛紛詢問。 “是我們東家在試新菜。”袁先生解釋了一句,便匆匆去了後廚,對於那奇奇怪怪的辣椒做的菜,他也十分好奇。 “太,太好吃了……”張成吃了一個香辣蝦,話都說不完整了。 袁先生連吃了三隻蝦,這才緩過一口氣來,“這辣椒袁某人定給你種成!” 晚間迴到蘇家,內務府的幾個人正興高采烈地跟趙氏商量嫁妝的事。 “這些銀兩足夠了,夫人放心,明日就能置辦齊備。”李大人捏著手中一疊銀票笑得牙不見眼。 妃嬪入宮是沒有彩禮的,嫁妝若是家中提前置備了倒也沒有內務府什麽事,大多是妃嬪被選中之前並不知道自己會進宮,時間匆忙,家中就會出錢直接讓內務府承辦。內務府的東西都是現成的,拿了銀子直接抬了來就是。 蘇譽皺了皺眉,快步走上前去:“母親,這銀子是哪裏來的?”趙氏自己的私房就那一百兩銀子,後來蘇譽陸陸續續給了不少,加起來也絕對不到五百兩,但看一疊銀票,少說也有幾千兩。 “我正要跟你說這個事呢。”趙氏看了看幾個內務府的人,欲言又止。 “天色不早,嫁妝之事明日再與夫人商議。”看出來蘇譽母子有話要說,內務府的人識趣地先行告辭,銀票也留在了桌上,隻說明日一早來取。 蘇譽拿起來點了點,足有三千兩,心下微沉,“母親,這是怎麽迴事?”長春侯家給他一千兩尚且有無盡的麻煩,這憑空多出來的三千兩,指不定有什麽要命的牽扯。 “這是與你交好的那位王爺送來的,”趙氏笑道,“你可真是遇見貴人了,這幾日你不在家中,王爺可是幫了大忙了。” 王爺?蘇譽聞言,眉頭皺得更深了,他認識的王爺隻有安弘浥,而那人這些時日都在宮中,怎麽可能跑來他家裏幫什麽忙? 趙氏絮絮叨叨說起這些時日發生的事,自打上次蘇名在蘇譽房裏摔傷之後,就變得鬼鬼祟祟,腿腳剛好就去跟人賭錢,輸紅了眼竟要把自己妹子當給人家,可蘇穎在宮中大選,蘇名就說二房的庶女蘇芷也是他妹子。趙氏氣急要去告官,但這種事宣之於眾對蘇芷名聲不好,以後怕是難嫁個好人家。 “幸好你認得王爺,王爺讓人把蘇名教訓了一頓,還了那賭債,才沒有汙了小芷的閨譽,”趙氏舒了口氣,對那位王爺很是感激,“王爺今日還特意送了銀子來給你添妝。” 蘇譽越聽越不對勁,“母親,那王爺的名號是什麽?” “不就是牧郡王嗎?他還約了你明日去醉仙樓喝酒呢。”趙氏笑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