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上午唐宋在公司處理點事,柏科的合同執行上出了點小問題,昨晚和廖國華吃飯聯絡他們的革命情誼時,他婉轉的提醒唐宋,現在樓市不景氣,公司銀根吃緊,柏科希望在廣告攻勢上不要再有紕漏。唐宋當然知道現在整個房地產業大氣候轉冷,柏科廣告投入雖然不算大,但錢砸出去卻收效甚微,廖國華也有壓力。想想也是前幾年地產業唿風喚雨,大秤分金,如今房子豎起來來了,大把的銀子拿來做鋪天蓋地的宣傳推廣,卻還是門可羅雀,開發商荷包一天天癟了,還得看銀行臉色,心情自然痛快不到哪兒去。這就好像習慣了暖冬,大衣棉襖送人了,突然來了陣寒流,再看著別人身上的衣服感覺愈發冷。

    唐宋苦笑,以前在七巧時他隻負責市場,看著連重操心發脾氣,暗笑那阿拉內分泌失調。現在親自掌舵了才有了感覺,唐朝大小事情他睡著了都得掙半隻眼睛盯著,一個疏忽就得安撫廖國華,拿笑臉去溫暖他冰冷的屁股。所謂革命情誼在利益麵前就好像小姐的那張麵孔,你爽了她收錢了就你儂我儂,提起褲子你再告訴她忘了帶錢,對不起,那臉足可以冰冷得讓你陽痿。廖國華和他曾經“衷誠合作”,對唐宋還算客氣,對唐朝的失誤以武會友般點到為止,但唐宋心裏明白,那是人家手下留情,相信響鼓不用重錘。好在問題能夠及時解決,“當老板還真他娘的不容易!”唐宋自嘲的說道。

    十點多的時候電話響了,唐宋一聽感到很意外,他想不到羅米尼會給他打電話,還是龔裴碧親自打來的。“唐總,我是龔裴碧。”

    “龔小姐,您好!您的電話嚇了我一跳。”唐宋盡量讓語氣顯得輕鬆些。

    龔裴碧在電話裏也笑了,“我還從來不知道我的聲音這麽難聽,會嚇到人。”

    “不是,不是!是太意外了。”

    “也許還有讓你更意外的,怎麽樣?唐朝對羅米尼今年的廣告代理有興趣嗎?”

    唐宋確實更感意外,他沒想到龔裴碧還會信任他,主動為羅米尼的廣告代理打來電話,這是他自己都不敢想的,也許是那兩百二十萬起了作用。兩人約好時間,唐宋過去一趟羅米尼。

    放下電話唐宋想起劉駿說嶽清芒的銀芒也在打羅米尼的主意,嘴角牽起一絲笑容,“山不轉水轉,和老嶽又要碰頭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劉駿替他把午飯送進來,自己也坐了下來,“老大,有個問題不知道當問不當問?”

    在唐宋的印象裏“當問不當問”本身就是句地地道道的廢話,就好像把女孩兒騙到了床上再裝紳士:“我可以吻你嗎?”唐宋抬眼看著他,“放吧。”

    劉駿嘻嘻一笑,壓低聲音道:“你早知道曹琳迴來了?”

    唐宋那天打電話叫小汪給曹琳公司送花籃,原本想叫劉駿去的,他和曹琳畢竟熟識,但一想到這小子大大咧咧的,又不知道曹琳官司了了沒,怕他弄出不必要的麻煩來,才把這個低調的任務交給小汪。他一聽劉駿問這個,故意板起臉,“你把小汪叫進來。”

    劉俊一聽趕緊站起來,“別,別!老大,是我多嘴看她訂花籃問她的呢,我現在知道了,這個問題屬於不當問的。”

    唐宋搖頭笑罵道:“讓你打探嶽清芒的消息,上癮了?知道為什麽那花籃不讓你送去嗎?”

    劉駿再次坐下,一臉誠懇的道:“知道,你怕我趴到秦露露身上隻顧使勁,嘴上忘了把門,給曹琳添麻煩了。”

    “知道就好!”

    劉駿見唐宋並沒有不爽,又道:“老大,你不怪曹琳了?當初要不是……”

    唐宋放下筷子,歎了口氣,“曾經恨不得把她賣到非洲去,她也有難言之隱。”

    “嗯,明白!”

    唐宋笑問道:“你明白什麽?”

    劉駿一邊收拾飯盒一邊說道:“明白為什麽你是老大,你境界比我高。嗬嗬,要是哪個女人一晚上睡走了我三百萬,我肯定這輩子不碰女人了。”說完他就閃人,不等唐宋出腳人就跑到了門口了。

    周末唐宋過武昌,拉著紀曉藍看了幾個樓盤,如今樓市一片喊跌聲,紀曉藍的意思是再等等,唐宋卻等不及了,他知道紀曉藍已經等得太久。雖然他們一別經年,紀曉藍又迴國不久,但他們的關係無需再捅破,隻要一個眼神便已足夠。

    兩人最後在光穀看中了一套房子,小高層,在八樓,也是複式樓,一百六十幾平,整一百萬。紀曉藍看得直咂舌,“唐宋,我們還是再等等吧?”

    唐宋知道她的意思,在她耳邊笑道:“還有件事忘了向你匯報,我有九十幾萬的私房錢呢,不用老婆打工供房的。”那是曹琳還他的三百萬退給羅米尼剩下的八十萬,還有柏科先期的那筆提成。

    紀曉藍先是一笑,然後故意板起麵孔,“老實交代,還有多少事隱瞞著呢?”

    唐宋舉手道:“再一分錢的私房錢都沒有了。唉,真不知道以後這日子怎麽過?”

    紀曉藍“撲哧”一笑,眼睛裏溢滿幸福,“你要是不介意,我很樂意養著你!”

    當天下午他們就下定了,這套房子在關東,離原來唐宋為他和李毅雯打造的愛巢也不遠,這小區環境要好得多,房子還是精裝,一個大客廳,一個餐廳連著廚房,四個房間加一個書房,還有兩個大大的洗手間和陽台。迴去的一路上紀曉藍一直笑著,十幾年的等待在這一刻變得觸摸得到的真實起來。她憧憬著在那套房子裏和唐宋一起再走過一個、兩個、……十五年,慢慢的變老。

    晚上唐宋說出去吃飯,紀曉藍說不要,“現在還早呢,我要吃你做的飯!你為我做的飯。為了褒獎你下廚,我陪你去買菜。”

    唐宋雙手抓住她的肩,笑道:“我是否該叩謝隆恩啊?”

    紀曉藍在笑著後退一步,撅嘴鼓勵他,“好啊!別嘴上說說呢,我接下來的台詞是否免禮平身?嘻嘻。”

    唐宋作勢要跪,突然換了副兇神惡煞的表情,又一把抓住她,“你好膽!還未過門就扯旗造反,顛亂倫常,看老唐家家法怎麽伺候你?”

    紀曉藍咯咯笑著,唐宋微一用勁,拉她到身前,一隻手幫她攏了攏額上的發絲,眼中射出無限柔情,輕輕道:“曉藍!”

    紀曉藍夢囈般“嗯”了一聲,然後微微仰起頭,嬌媚的閉上雙眼。

    唐宋右手抱住她,看著這張就在這間屋子裏曾經沾滿淚水的臉,心中湧起憐愛疼惜,先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然後低頭,封住她溫潤的雙唇。

    紀曉藍全身一陣輕輕的顫抖,伸出雙手緊緊抱住唐宋,兩人就那樣站在客廳中央不知今夕何世的深情擁吻。

    良久,紀曉藍才嬌羞不勝力把頭輕埋在唐宋肩頭,呢喃道:“這感覺真好!”

    唐宋溫柔的移開她,雙手捧起她的臉,嘴角帶著壞壞的笑,“可我還意猶未盡呢。”

    紀曉藍似乎還未從剛才親吻的迷醉中蘇醒過來,“那你還要怎樣哩?”

    唐宋哈哈大笑,一把抱起她,“我要你一輩子這感覺都意猶未盡!”

    隨後兩人手拉手出去買了一大堆菜迴來,唐宋在廚房忙活的時候紀曉藍先是手忙腳亂的打下手,然後饒有興致的看著他炒完每一道菜。紀曉藍家裏沒有酒,買菜時也忘記買了,她看著桌上的四道菜,興奮得像個孩子,“原來做菜這麽好玩的,嘻嘻,廚房裏的男人最迷人了,難怪你這招以前都屢試不爽。可惜剛才忘記帶點酒迴來哩。”

    唐宋看著一臉滿足的紀曉藍,“原來我隻有做菜的時候才招人喜歡,嗬嗬,不喝酒,喝酒我要原形畢露,你今天可難逃魔爪了。”

    第二天到公司打了個轉後,唐宋出發去羅米尼,他和龔裴碧約好今天十點。在武廣停好車,等電梯的時候嶽清芒出現了,一身灰色高檔休閑西裝,手裏提著一個黑色大皮包,鼻梁上的眼鏡與時俱進了,換成了一副金邊的。和他一起的還有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的。唐宋臉上帶著笑意,看著他走近,“嶽總,這麽巧!好久不見了!”

    嶽清芒眼中極不友善的神色一閃即逝,也笑著打招唿,“武漢真的不大,唐老弟,該叫你唐總了吧?你這是……?” 他和唐宋幾年前在七巧一別後基本上沒有再見,但兩人並非完全沒打交道了,都心知肚明。唐宋一進海視就不動聲息的暗度陳倉,攆走了喬明月,還順帶搞定了柏科,最後“用心良苦”的搭了個台子,讓嶽清芒過了把唱戲的癮,隻不過角色有些狼狽,是個小醜,鬧得半城風雨。嶽清芒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顏麵盡失不說,銀芒也遭受不小的損失。

    唐宋指了指樓上,“二十八樓,見個客戶。”

    嶽清芒架了架眼鏡,演技似乎有了長進,他已經懷疑國際大酒店那出戲是唐宋導演的了,如今不期而遇不僅沒有分外眼紅,還能奉上笑臉。“巧了!我也是二十八樓。”

    電梯來了,唐宋讓嶽清芒先進,心裏暗道:這廝演戲上癮了,難不難受啊?

    嶽清芒主動問起海視最近怎樣?

    “還行,混個溫飽,早聽說嶽總離開寶怡,自己大展宏圖了,銀芒這兩年聲名鵲起,嶽總不得不讓人佩服啊。”

    一提聲名鵲起嶽清芒想到國際嫖娼聚賭鬧上報紙的事了,眼中陰沉之色漸重,估計肚子裏問候遍唐宋的祖宗十八代了,臉上卻依然帶著淺笑。“都是朋友們照顧,沒有他們哪有今天的銀芒。”

    和羅米尼打交道唐宋向來準時,今夜也不例外,十點整和嶽清芒一起踏進羅米尼公司大門。因為和龔裴碧預約的十點,他先一步被請進去。

    這次兩人見麵的地方是唐宋幾度造訪過的龔裴碧的辦公室,龔裴碧工作時間似乎一成不變的一套職業裝,見到唐宋笑著站起來,主動伸出手。“我們應該算是老朋友了吧?唐總?”

    唐宋笑道:“龔小姐還是叫我唐宋吧,這樣我會自在得多。”

    “自在?難道我聲音不僅難聽,還會給人壓力?”

    唐宋知道她是開玩笑,“老實說如果不是龔小姐一個電話,我真不敢踏進羅米尼的大門,這像是做錯過事的孩子生怕大人不肯原諒呢。”

    龔裴碧再次仔細打量唐宋,“嗯,和三年前初見你時確實不太一樣,我們是朋友,我說話直接你不要介意。”

    唐宋點頭。

    “如果不是你主動退還那兩百二十萬,我對你的印象仍然不會改觀,現在我相信我沒看錯人。其實我應該恨你的,哈哈,你讓我浪費了兩年多的時間和機會。”

    唐宋知道她說的是曹琳卷款後她受牽連被調迴上海的事,“對不起,龔小姐,我不知道該怎樣表達我的歉意。”

    龔裴碧伸手製止他說下去,“我想知道一個問題,為什麽你會突然退款?”

    “我一直想挽迴或是彌補因為我帶給羅米尼的損失,可直到前不久才有這個能力,更沒想到龔小姐也重迴武漢了。”唐宋還想問羅米尼是否可以幫助銷案,打住了,有一個基本常識他還是懂的,在中國民事糾紛講究“民不告官不糾”,但曹琳那案子已經是刑事案件了,在羅米尼這裏下力那是背上癢癢撓大腿,不管用。要銷案估計還得曹琳自己施展通天手腕了。

    龔裴碧對唐宋的迴答意料之中的很滿意,她告訴唐宋羅米尼今年會加大廣告投入,需要找一家穩妥有實力的廣告代理替換掉去年的廣告合約。接著把為唐朝準備的資料遞給他,“我很欣賞你也相信你,新唐朝能拿出一份出色的策劃案嗎?”

    “謝謝龔小姐,我努力!”

    離開羅米尼時唐宋對龔裴碧確實心存感激,盡管有些機會是他爭取來的,但這個女人對他一直很關照,或許真像龔裴碧自己所說的,他們身上有相同的東西,從唐宋她看到了自己年輕時的某些影子。

    迴到公司他把設計部幾個叫進自己辦公室,仔細交代他們在一周之內務必弄出個羅米尼的廣告方案來。“今天周一,周五下班前,我要看到完整的方案。資料都給你們了,有什麽需要和不明白的隨時找我。”盯著羅米尼的他相信除了嶽清芒的銀芒外還有大把的廣告公司,在羅米尼傳統的公關方式不會奏效,得靠實力說話,龔裴碧既然給了唐朝一個機會,唐宋不想錯過,更不想龔裴碧失望。

    兩天後,唐宋抽了個時間再去了一趟光穀,極其豪爽的把房子解決了,他一次性付了現金八十萬,剩下的由銀行按揭。這裏就是他們不久後的家,他沒告訴紀曉藍房產證上寫的是他們兩個人的名字,唐宋想要給她一個驚喜。

    在車上他給紀曉藍打了個電話,告訴她自己馬上過去獻殷勤,問她晚上想吃什麽?紀曉藍笑說唐大廚弄什麽她就吃什麽,最後叮囑他帶瓶酒迴去。

    唐宋在群光廣場停車,準備到超市采購,下負一樓時,眼睛掃向旁邊的必勝客餐廳,正好一對情侶坐在窗前甜蜜。那女孩滿臉幸福的張大嘴巴等待男友喂她吃東西。唐宋心裏一動,腦子裏閃過一副同樣的情景,幾年前就在這間餐廳,李毅雯也是同樣的表情。一千多天而已,恍如隔世,物是人非,留下的隻有迴憶和抹不去的傷悲。他摸出手機,找到上次記下的lose的電話。多少年後,唐宋一想到這個電話都會感歎天意弄人,他不相信命運,卻屢屢不得不接受貌似命運的安排。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後悔給lose打這個電話,但他知道不打這個電話他可能真的會後悔,而且是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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