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就要進入夏天了,連綿的陰雨已經下了好幾天,仿佛是舊時怨婦的眼淚沒個休止,下得人莫名的煩躁。唐宋剛從外麵迴來,林小葉告訴他連重找。連重一見到他就丟過來幾頁紙,是柏科公司的廣告推廣策劃案。看完後,唐宋不解:“這方案我上禮拜看過,作了一點小改動,柏科那邊好像也已沒什麽問題了。”

    連重的臉色就跟外麵的天氣一樣陰沉,“好像?合同呢?”

    唐宋說:“就快簽了,沒什麽問題的話應該就這幾天,上禮拜我和馬暉去過柏科,還和他們張總吃過一頓飯……”

    不等他說完連重就打斷,“還簽個屁!人家認可海視的方案,合同都簽了,你還蒙在被子裏吧?”

    唐宋拿出電話,連重一看,“不用打了,這消息千真萬確。你抽空去一趟柏科,然後給我打個報告上來。”

    又是海視!唐宋心裏窩火,一迴到自己辦公室拿起電話就撥通柏科張致譽的手機。張致譽老滑成精,唐宋自然問不出什麽,合同的事他一口推到別人身上,說他已經盡力,很是“對不住”,希望下次有機會再合作。唐宋差點要當麵問候他媽,終忍住沒說。放下電話後還是覺得不解氣,也隻有改天找時間過去一趟了。

    月初的時候形勢大好,幾個合同眼看著就要簽了,唐宋意氣風發,還盤算著房子的餘款有了著落,這月底還沒到,幾個客戶都“臨陣倒戈”向了海視,連重那裏不爽了,銀行的臉色還得接著。眼前又浮現海紅霞的樣子,唐宋一揮手,自嘲還是嫩了點。好在邱遠珍這迴掙了口氣,方圓二期算是搞定了。人也學乖了,不再有事沒事捏著尾巴玩,知道把它藏在褲子底下。

    下午三點,唐宋送寶怡的廣告案初稿過去,嶽清芒正忙著,見他來丟下手裏的工作,對唐宋和七巧的工作成績和效率大表滿意。

    唐宋直奔主題,“嶽總,你們寶怡和海視也有來往吧?”

    估計嶽清芒沒料到他會這樣直接問,略一怔隨即說道:“唐老弟消息很靈通啊,不瞞你說,我們是和海視有著業務上的來往,這也是剛不久的事。老實說,他們的製作比你們要精良,預算也比較合理,而且還許諾第一年的代理費隻象征性的收取,我們沒有辦法拒絕。”

    唐宋心想鬼的姆媽才相信。嘴上卻說:“嶽總真是爽快人,寶怡今年不是會加大推廣力度嗎?這樣說吧,海視出得起的價格七巧沒有理由出不起,當然還得看誰的方案更適合寶怡,七巧和寶怡合作幾年了,有實力更有默契。”

    嶽清芒說:“我知道唐總監的意思,這樣吧,找個方便的時間我們好好聊聊,寶怡下個月會討論下一步的廣告投入,估計在省內會有大動作,希望到時候七巧能拿出好的超前的策劃來。”

    唐宋笑說那行,嶽總什麽時候方便隨時通知我。

    迴到公司把這事說給連重聽,連重手敲著桌子,想了想告訴唐宋去會會嶽清芒,看看對方有什麽要求。末了連重讓他準備準備,說一禮拜後就是西安廣告傳媒展覽會了,讓他把手頭的工作提前交代一下,準備去西安。以前七巧公司參加過幾次這種行業展會,一直是連重親自去的,唐宋的精力在市場部,還沒去過。他問連重去幾個人?“我今年不去了,你嫂子馬上要生。你代我去,人手你自己安排一下。”

    晚上接李毅雯的時候,等了十幾分鍾不見人下來,唐宋來到她們俱樂部所在的九樓,剛出電梯,就見一男的手捧著一大束花跟一女的磨菇。“你行行好,把花收了吧,我等了一整晚上呢,昨天來都沒見你人。這誠意還不夠感人?”

    “我都說過一百遍了,我有男朋友,你就是把名字改叫誠意也晚了點吧,你讓不讓?我要迴家了。”唐宋一聽聲音,李毅雯!?不動聲色的走過去,拍拍那男的肩膀:“兄弟,讓讓。”

    李毅雯的臉從大束花後閃出,見到救星似的,“唐宋。”

    那男的一迴頭,問道:“唐宋?你誰啊?”這家夥看上去二十四五歲,長的還挺帥,高高瘦瘦的。

    唐宋把花輕輕往旁一扒,來到李毅雯身邊。“我就是唐宋。”再一指李毅雯,“她未婚夫,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嗎?”

    那男的盯著唐宋,一臉不友好。

    李毅雯也說:“王先生,他沒騙你,他確實是我未婚夫。”

    “未婚夫?未婚那還叫什麽夫啊?”

    唐宋好笑,“那什麽才應該叫夫呢?”

    這家夥不太講道理了,一副無賴相。“未婚就不算是夫,我就有權利追她。你們就算睡一起了,沒結婚那也不叫夫。”

    李毅雯喊道:“王先生你……”唐宋把她往邊上一推,唿的一拳就過去。花散了一地,那王先生一個踉蹌,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嘴角裂開。唐宋沒想到自己一拳這麽大威力,李毅雯“啊”的一聲,把裏麵的人也給招出來了。

    那姓王的小子眼裏冒出火來,一抹嘴角盡是血,拿出手機直接撥打110,惡狠狠的說:“你等著!老子跟你沒完。”

    唐宋甩甩手,輕輕安慰李毅雯:“沒事,別擔心。”

    在人民警察的調解下,唐宋掏了四千塊,算是醫藥費和精神損失費,搞到夜裏一點鍾才從派出所迴家。李毅雯埋怨唐宋太衝動,不夠文明。唐宋笑著問:“那小子到底是誰啊?紙糊的似的,一定缺鈣。”

    李毅雯沒好氣,“就我們俱樂部一金卡會員,上個禮拜起開始給我送花,煩死了都。”

    唐宋點頭道:“就一個二世祖撒,樓下那輛奧迪a4是他的吧?替你解除煩惱呢,謝謝都沒一聲。嘿嘿,不試不知道,我護花還挺酷,以後離那種蒼蠅遠點哈。”

    李毅雯有些心疼那四千塊錢,覺得冤枉。“你賠我四千。”

    “這算什麽?衝動的懲罰?嗬嗬,人都是你的了,還想著那四千,真沒出息。我看那小子該是2008年第一場血了。”

    迴到家,李毅雯洗完澡一個人先睡了,沒理唐宋以示繼續的懲罰。

    第二天下班前,唐宋把下周西安出差人員的名單告訴林小葉,讓她準備訂機票和酒店。林小葉見自己的名字也在上麵,喜滋滋的,小聲問唐宋:“唐哥,今年連總不去了?”

    “你又說對了,今年唐哥帶你們公費旅遊去。高興吧?機票倉位和酒店跟以往一樣,用錢找連總簽字去財務領。”

    隨後給孫健他們幾個打電話,告訴他們下星期去西安,有什麽話帶給嚴炎。蔡江川說你把他媳婦帶迴武漢來咱讓哥幾個瞅瞅。吳則非倒沒說什麽,孫健笑說你幫我問問他見著李白沒?

    機票訂的周六下午,這幾天唐宋把手頭的事處理了。嶽清芒那邊還沒來電話,隻有等迴來再說。李毅雯一早就幫他收拾好了行李,看著她一副依依不舍的神情,唐宋從後麵抱住她,“在家乖乖的,下班了打的迴。五天,五天後俺就迴來伺候上峰大人。”

    李毅雯不依,噘著小嘴,“你帶我也去。”

    “我的傻妞,出差呢。你要不想上班我就把你裝進包裏帶去。”說著把李毅雯輕輕扳過身來。

    李毅雯不情願的點點頭,“那好吧,五天?我定好時間,晚一個小時我就……”

    還沒說完唐宋就封住了她的嘴,李毅雯熱烈的配合著,兩人舌齒交纏,手也沒閑著,不一會已是赤裸相對。

    在公司集合後,唐宋、駱嘉、小李和林小葉直奔機場。世界太小,在候機廳,遇上海紅霞,她帶著海視公司兩男一女也去西安參加這次的廣告傳媒展。見到唐宋她直為那天晚上k歌半途離去的事賠不是。

    唐宋本不是小氣的人,更不想在她麵前顯得小氣。大方的說:“海總忙嘛,改天我叫上孫健再好好玩個痛快。”

    “那一言為定,怎麽?今年七巧你掛帥?”

    唐宋一看身邊幾個人,“是啊,連總有點別的事情要處理。海總親自出馬,馬到功成咯,到西安了有機會吃個飯。”

    海紅霞問他:“你們酒店訂了嗎?住哪兒呢?”

    林小葉代唐宋答道:“已經訂了,就在離會展中心不遠的唐朝酒店。”

    海紅霞笑的跟朵花似的,“這世界真是太小,唐宋這話你說過,又讓你說著了,我們也住唐朝。行啦,看樣子到西安了有機會聊。”

    下飛機後,唐宋安頓好,就跟嚴炎打電話,告訴他現在人就在西安,那小子開始死活不相信,放下電話後直奔唐朝酒店,直到見著了唐宋才知道沒誆他。嚴炎畢業後就迴了西安,一別經年,別說沒跟唐宋再見過麵,就是其他的同學也是一個沒見著。嚴炎說想起這事就傷心得直想哭,哥幾個太不仗義,把他丟這兒就撒手不聞不問,他都寂寞死。唐宋笑著說:“哭吧哭吧,不是什麽罪過,我給你準備著紙巾。嫂夫人還好吧?”

    嚴炎很興奮,“我太想你們了,這不,孤獨得要死才找一媳婦。她還好,老想著找機會跟我迴武漢去看看你們,正好,上我家看看去了了她心願。”

    唐宋把孫健和蔡江川讓帶的話轉告給他,他當時就拿起電話打了過去。

    晚上嚴炎非得請唐宋出去吃飯,唐宋讓他叫上老婆,他笑說今晚你就是我老婆。嚴炎這幾年變了些,不再瘋瘋癲癲的滿腦子古文運動,估計畢業後李白沒撞著,南牆倒是撞了幾迴。從他的語氣中唐宋知道他這幾年並不如意,工作換了幾個,目前在一家雜誌社做編輯。一年前在家裏的幫助下才弄了一套房子把婚結了,老婆在一所中學教書,現在日子過的平平淡淡。

    幾杯酒下肚,話也多了起來。唐宋看見他樣子,心裏有些不好受。故意開玩笑說:“平時在家嫂夫人管的太嚴吧?酒都不敢喝。”

    嚴炎紅著臉,“那倒不至於,媳婦挺好一人。隻是好久沒這麽喝過了。”一指胸口,“這兒,鬱悶!”

    唐宋了解,夢想有時候可能無法照進現實,也了解嚴炎太拿自己信奉的東西當迴事,甚至寧折不彎。夢想有時候,甚至對於很多人來說大多數時候那東西隻能拿來安慰自己,不能太當真。以嚴炎的性格可以想象這些所謂的挫折和鬱悶是他無法逃避的。畢業後,他們還一直保持著不算太頻繁的聯係,但嚴炎從未在電話裏顯露過他的鬱悶和失意。今天,久別重逢,在身上有幾根鳥毛都清楚知道的兄弟麵前,他再也藏不住了,情緒就像是性交時的衝動傾瀉而出。

    唐宋有些不知道該怎樣安慰和開解他,“喝酒!都他媽不容易。有空迴武漢去看看,把嫂夫人帶上,孫健,老蔡,小吳都挺想你的,還有紀曉藍。”

    “紀曉藍?她也在武漢?”

    唐宋不知道他還一直不曉得紀曉藍就在武漢,而且是留校。當初一畢業他就急不可待的迴了西安,紀曉藍留校的事是在他走後,後來電話中也沒提過這事。

    唐宋說是啊,一直都在。

    嚴炎苦笑:“當初在學校,我一直喜歡她,給她寫過無數封情書和詩詞,嗬嗬,可她從來沒有迴過一個字,迴西安後我還念念不忘。她還好嗎?”

    這更讓唐宋吃驚,他從來不知道嚴炎喜歡紀曉藍,還不是暗戀,還給紀曉藍寫過n封情書。

    嚴炎知道唐宋和紀曉藍的關係,以為他早就知道這些事的,但看唐宋的表情就知道紀曉藍並沒有告訴他。“也許她認為這不值一提吧,看看我現在的樣子確實不值得她動心。”

    唐宋猛幹一口,“她留校了,現在挺好。”

    嚴炎滿上酒,“真他媽失敗,太失敗!這人生……嘿,像掉進糞坑唿吸都困難,我沒力氣反抗了,也懶得去反抗。徹底他媽的失望,繳械!”

    唐宋心情跟著他往下跌,嚴炎的境遇他曾經設想過,但仍舊沒料到他會消沉失意至此。兩人喝幹了兩瓶西鳳,又對吹了兩瓶啤酒,都已經差不多了。幸好嚴炎還沒醉到不知道住哪,唐宋問清地址,打個的一直把他送到家裏。他老婆一副賢淑模樣,開門扶他進去時動作輕柔,一臉關切,看的出來她很愛嚴炎。嚴炎嘴裏還一個勁的喊著要幹,幸好沒胡說,把紀曉藍給喊出來。嚴炎老婆要留唐宋喝杯茶,唐宋說來西安出差,要待上幾天,改天再來看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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