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蔣方略在兩個家之間穿梭往來,在兩個家庭之間進行浪漫的流浪。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孩子們的海馬爸爸一樣,一邊為了生活為了愛情而不停的奔波忙碌,一邊兼有生育、哺育幼兒的優美的舞姿。路途雖然不長,但在他內心的體驗中,自己卻猶如環繞地球做圓圈兒運動,自己好像被生活安置在地球的外圍,成了地球的一顆衛星,但他實在不知道該怎樣,把與自己有關的所有女人和孩子們,都一一護衛好。

    在他看來,他為此付出了很多的腦筋和心血,也是心甘情願的。所以,他不知疲倦,雖然效果不太理想——他今後刻意謀求提高,但他不會放棄堅持。

    多年來,化名為蔣方略的這個男人,在人生的路途上,在政治的惡浪險灘中,總是不停的遷徙、流浪,不停的變換工作單位,像一隻燕子一樣在省內一會兒飛到東,一會兒飛到西。

    七年前當他來到外地兆元縣的農村敏儀鄉任職時,其實他是作為老右派給點摘帽平反的安慰而已,潘潔青和四隻小燕子卻說什麽不願走了,太眷戀近在身邊的這條鬆花江了,就單單是為了這條白金一樣的江,他們也願意留下來。這塊兒風水寶地,有水有田,有活水有良田,對潘潔青來說,更主要的是,這裏有世外的桃源的風骨和臉譜——不求賞玩山水,隻求心裏桃源的安靜。

    其實,這隻是一個理由,潘潔青和孩子們之所以不願走,實在是厭倦了搬遷之苦,實在是受不了那份兒不停遷徙的勞累,有一個風景如畫的地方可以歇腳,賞心悅目的,就再也不願意走了。

    後來,蔣方略到兆周縣工作,潘潔青和孩子們也沒有跟去,不是因為太遠,而是因為實在是不願意動了,反正蔣方略也常迴家,家裏的大事還是他負責的。這裏麵還有一個至關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潘潔青不願意近距離的看到蔣方略和那個女人的事情,惹那些不會解決問題的氣生,得不償失,眼不見心為靜嘛!

    在陳香幻看來,正因為蔣方略身體沒有了潘潔青和孩子們的城堡,他的一個城門才洞開了一個角落,才使另一個女人和孩子乘虛而入。其實,潘潔青知道的更清楚,這個女人和孩子早在這之前,也就是在他們來兆周之前,就已經結結實實的闖進了他的生活中了。而且從一開始,在蔣方略那裏,就沒有了迴頭的打算和可能。

    因此潘潔青就一直堅定的認為:即使她和孩子們跟到兆周,也還是不會耽誤蔣方略和那個女人法律婚姻的進程,因為他和那個女人的關係已經不是一天兩天,而是非同尋常了。一個男人的心要是“鐵”了——不“鐵”到底,他是不會迴頭的。這個男人的這個個性,潘潔青是十分了解的。

    在兆周城,蔣方略以閃電的速度和另一個女人領了結婚證,並把他的新家安置在兆周縣城裏。快刀斬亂麻,他感覺自己也獲得了最後的解脫,其他的人也都跟著獲得了解脫:豁出去了,再這樣拖下去,所有的人都得麵目全非了,所有的人,所有的生活都得給毀掉了。

    潘潔青和孩子們也很清楚,如果離蔣方略太近,與他的另一個家也就太近了,一些不該看清的東西,看清了,反倒累眼。她和孩子們寧願清淨,躲在如同世外桃園般的魚米之鄉,其實是一種明智之舉——如果自己意識到已經無力改變一個男人生活軌道的話。所以,現在他們寧願安居在這個魚米之鄉的世外桃園裏,哪怕隻是暫時的。

    蔣方略有調迴兆元城來工作的機會和實力,但他不想迴來了,因為他不想離開新家,更不想麵對孩子們憤怒的目光,尤其是他不想麵對二女兒陳香幻虎視眈眈的表情。確實有點怕這個二女兒了,這丫頭天生的就是自己的死敵:一邊供你吃喝、學費,把你養大成人,一邊躲你遠遠的還不行嗎?

    但有了結婚證並已經安置了一個新家的蔣方略,對繼續照顧一個先於這個新家存在的老家的誠意和努力,一直是當成一個重大的曆史使命對待的,他對自己的為人品質和風格比較滿意,一直比較滿意,認為自己在潘潔青和孩子們的心目中不管怎麽不恰當,還是十分負責任的男人的。

    而更使他滿意的是,他力爭讓他的兩個女人和兩方孩子們都滿意的工程已經初見成效,他認為自己安頓的很好,並認為自己的確是一塊兒總是能成功解決家庭矛盾的天才,他在固守現存的一切的同時,也看到了未來更多的希望。蔣方略就想把潘潔青和孩子們安排到兆周縣城,不能讓他們總是在農村,文革後落實政策了,雖然潘潔青不是婚姻證件上的妻子,但蔣方略也有了能力解決他們的縣城問題了,農村的條件畢竟太惡劣。

    但潘潔青隻同意到兆元縣的縣城去居住,蔣方略隻好答應了,開始忙著辦理戶口等實質性的問題呢!找這個找那個關係,忙得不亦樂乎,至少需要一年兩年的時間,才能辦成——這還得說是中間不出現什麽大的意外。

    就這樣,潘潔青和孩子們也將在不久的將來到兆元縣城裏來居住了。這個她們是能接受的。因為,在縣城的北邊,那條鬆花江仍是白金一般的亮閃閃的流過,直奔下遊的哈爾濱而去。潘潔青覺得自己好像是與這條靈性的江相依為命,甚於與生命男人相依為命的厲害!雖然她很少到江邊去,但就是能讓自己知道鬆花江在身旁,不用去看,她就很知足,就能使這個情感維持並走向深入。

    七年來,她深深的愛上了這條江,就像愛上了自己的生命。陳香夢對這條江的感情也和母親一樣,而且比母親的感覺還要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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