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蛋看她態度堅決,半推半就了一番後,便笑嘻嘻地掂了掂十文錢飛快地跑了。


    當然,誰也不會跟錢過不去。


    葉青瑤看著他歡快的背影搖了搖頭。隻從一個小孩子,就看得出西北軍營並沒有那麽簡單,難怪張瀾的父親不願留在軍營,寧願去呂梁山當他的山大王。


    那麽,自己的父母或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真的被奸人陷害的呢?


    她還是抱有僥倖,就這樣心情矛盾地在客棧過了一晚,直至隔日天邊才泛光,她便出了客棧,四處轉悠起來。


    她此時,還身處下段的“地接風”,這裏商販走卒和原住民居多,每條街道井井有條,隻是家家戶戶門前多出一條溝渠接引山上泉水為用,門前十丈遠一欄之隔便是懸崖峭壁。除此之外,這裏其實與葉青瑤以前所見過的市井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


    她扶著崖邊的石欄站立了一陣。遠望東方,層層山巒或黃或綠,綿延起伏如波濤一般——那些走過的地方,已在她的腳下。就在群山之後,那個名為京城的所在曾經養育了她;而現在這片土地,則是她出生的地方,是她真正的故鄉。


    這種感覺很怪。畢竟,能有幾人會站在陌生的“故鄉”思念令自己成長的家園呢?


    她搖了搖頭,繼續往上走,臨近所謂“留雁台”之時,卻見兩相交接處杵著一座門樓,門樓邊各有幾個衙役打扮的人守在門口,這便過不去了。


    “你是什麽人?幹什麽的?”


    兩支鐵槍攔住葉青瑤去路,兩張惡臉兇巴巴看起來頗不好惹:“這裏隻有被接引的人才能過去,沒有引頭兒不得靠近!”


    “引頭兒是什麽?”葉青瑤隻疑惑道。


    “就是帶你上山引見的人!”他們沒好氣道。


    她摸了摸下巴:“我昨天倒是見過一個,說是叫土蛋,父親是軍營裏的,他是引頭兒麽?”


    “土蛋啊……”一聽這名字,那倆鐵槍立刻送了勁兒,方才頗不好惹的兩張麵浮起了一絲和藹,“姑娘,你叫什麽名字,家中有誰在軍中?”


    “我姓夜,有兩個義兄在軍中,一個叫張瀾,一個叫……”


    還未待她說完,兩人鐵槍一收,忙不迭向她彎腰鞠躬:“夜姑娘!您是張參將的義妹,失禮失禮……”


    “恩,咳……”葉青瑤對他們比天氣還要變幻莫測的態度有些不適,但還是道,“兄台,這裏上去就是‘留雁台’?”


    一個守門人立刻端著笑臉道:“您不住那裏,還要往上……”


    “齊雲闕對麽?”


    兩個詞兒一個接一個從剛到盤龍城的人的口中蹦出,許是感到有些刺耳了,門左邊那個不好意思道:“您說笑了,這都土蛋那小子告訴您的吧,這都是我們私下瞎起的名字,不對外講的……”另一個挪了一步暗搗了他一下讓他閉嘴,接著便對葉青瑤岔開了話題:“夜姑娘,您應是昨夜來的吧,怎的昨夜沒來入住呢?”


    “昨夜太累了,不想繼續往上走了,”葉青瑤順勢緩和了下氣氛,“而且我覺得下麵熱鬧,挺有意思的,想先逛一逛看看景色。”


    “哦,那是自然,”說到盤龍城本身,那守兵眉飛色舞起來,“咱盤龍城雖地處偏遠,可一年四季雨水豐潤,您看那家家戶戶門前的山泉……那水啊,都是山頂的泉水流淌下來的,從沒幹涸過,所以可有邊塞小江南之稱啊嗬嗬……”


    說到此處,身後不遠處,有個好聽的女聲輕快地接起話來:“說得是啊,這盤龍城好看的景致可多呢,下麵的不算好,往上走走有個花園可好看呢,您……”


    話未完,人已到近前,葉青瑤甫一迴首,正與她打了個照麵,於是那女子的話便咽了迴去。


    ——盡是一派震驚與……難堪?


    “芙……”


    “芙蓉”這個名字,葉青瑤幾乎脫口而出,卻因她的神色戛然而止。


    “艷娘,你迴來啦。”那守門與她打起招唿,看來是相熟很久了。


    “是……我……我去買菜的……”


    ——艷娘?


    艷娘吞吞吐吐地說話,方才輕快的聲音全不見了,一邊說一邊還小心翼翼偷看向葉青瑤,好似怕後者戳穿她的什麽小秘密。


    兩個守門的男人粗枝大葉沒注意到這些細節,隻向葉青瑤介紹道:“這位是謝把總的老婆周氏,就住前邊不遠……”


    黃艷娘點了點頭,眼睛還是瞟著地麵。


    那守門的便接著抬手示意:“這位是新任張參軍的義妹,姓夜。”


    “夜姑娘。”


    周艷娘熟練地一欠身——宛如與她從不相識。


    作者有話要說:  張瀾這個參將呢……其實就是個管理人事行政財物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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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看出這裏地理跟現在的地理差距很大了,也就是玉門關外不是沙漠,還升起了一座本來沒有的高山,整個地形都是不對的。這個日後會解釋。文裏不是所有的地貌都跟現在一樣。也不可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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