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取出皇命敕牒輔以確認——葉青瑤倒吸一口氣,自認矮了一截。


    猝不及防,眼前草寇之子今非昔比,竟已考入公門!


    “這裏臨近邊疆,最防暗探!外三關內十八寨以草寇之名行護國之實,是北越關內第一道防線,每一個人都曾從過軍,自然都不會容忍敵國細作!我是在此間長大的,可以不理私怨,但國事不可不管!”


    “弦安不是探子……”葉青瑤不服氣地辯解道。


    張瀾冷然道:“夜提轄,你名為提轄實則並無品級,所以隻要是官門中人,皆是你的上司。現在你的眼前,我就是你的頂頭上司,我沒問你的問題你不要多作廢言。”


    “……”


    張瀾眼見噎住了葉青瑤,便向劉弦安一拱手:“出了關,再走不遠就是軍機重地。有人想去西北了解一些真相,我正要赴任,當可陪著走一趟;但多餘的人就還是止步吧。”


    劉弦安一手執著鞭,一隻手藏在馬與車間的陰影裏。他麵上依舊帶著笑容:“你要我止步,可我又答應了她的表哥與爺爺照顧她,我該聽誰的呢?”


    張瀾道:“皇上與葉將軍知道你的身份嗎?”


    “他們當然知道,”劉弦安嘆道,“他們知道我在北越,就隻是一個籍籍無名的宮中司藥。”


    話語避重就輕,但所謂宮中司藥一職,當然唯有太監擔任。


    逼人自揭短處,無疑揭人傷疤——張瀾聞言一愣,或許他並未想到他的逼問竟令劉弦安會在眾目睽睽下說出這一樁隱痛,不由蹙起了眉。


    葉青瑤聽不下去了,她其實很討厭文人這些彎彎繞的言語。既然不過想求個明白,又不是說不得,幹什麽一個兩個要說得那麽難過呢?


    “我有一言……”她說。


    便被張瀾打斷:“我說過了,我沒問你!”


    “你是沒問我,但我就要說,你要堵住我的嘴就請跟我幹一架!”手一伸,是個“請”姿,“張參軍,你認為你打得過我嗎?”


    張瀾冷笑道:“看來夜提轄是要包庇南祁的探子了?!”


    “夠了,你既然想問出實情就請不要胡亂猜測汙衊好人,”葉青瑤自覺臉色也不好看,一張臭臉直瞪著這從天而降的“頂頭上司”,“你不是想知道他到底是誰嗎?我可以告訴你,我還能告訴你我在京城裏遇到的一切,但我有一個條件。”


    “說。”


    “讓你的人退下。”


    張瀾眯著眼道:“你是打算讓我的人退下,再跟他硬闖跑路是嗎?”


    不知為何,比起前一日給予葉青瑤心胸寬廣的印象,今一日,張瀾對劉弦安的身份表現得格外斤斤計較。他翻臉如翻書的個性倒跟他爹如出一轍,而且說得也有理有據很難反駁。或許真像他所說,私怨不值一提,可以忽略不計;但雖說公事大於私怨,這咄咄逼人的架勢是葉青瑤所不能忍受的。


    她正要發話懟他,劉弦安坐在車上輕飄飄說了一句話:“恕我直言,你帶的這一小撮人,加起來都不是我的對手。”


    “你!”


    “哎,有話好好說,為什麽突然要死要活的!”葉青瑤瞬間唱起了紅臉,遙遙向馬車伸出五指,“弦安,他怎麽說也是我世叔的兒子,你看在我的麵子上也不可以做掉他!”


    “……”


    再攬過張瀾的肩膀假裝親昵道:“張參軍,我曾給過你一點銀兩上京,別人都說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更何況五十兩!五十兩能買到幾滴水你自己算一算。我也不要你報以那麽多倍的湧泉啦,隻希望你看在這份上靜心聽完我的解釋,畢竟劉弦安是與我一同長大的好朋友,我相信他的為人,如果你實在不願相信他……反正你也聽到了,你們這點人打不過我倆,為免傷亡,你們還是退去吧!”


    一番言辭引來張瀾側目,終於待她話畢,他沉默了好一陣,不由再次感慨::“我真是頭一次見到如此厚臉皮加狂妄囂張的小姑娘。”


    “餵……”


    不及反駁,他已喝退手下,令他們在遠處待命,再對葉青瑤道:“人已退,你說吧。”


    “好,但……”葉青瑤撓了撓後腦勺,“其實,用說有點難,你也未必相信……不如……”


    她將手伸向他頭頂:“不如,我讓你親眼觀看如何?”


    不待拒絕,神識猛然侵入張瀾心魂,後者眼前景色丕變,哪裏還有什麽山景,分明是一座舊樓,盞孤燈——


    雖是清醒,似夢非夢,張瀾卻已然身處他人夢中!


    “你看,”她在旁指引,一幕幕夢境翻去,“事情……要從我一個夢開始說起……”


    ……


    呂梁山脈某寨內,有人大吼一聲闖入洞府:“大當家的——不好了!”


    張鶴正啃著一根大蔥,猛地被嚇一跳吐出一口蔥葉:“又發生何事,這麽慌裏慌張的是誰又中邪了嗎?!”


    進來的嘍囉上氣不接下氣:“不是……是您兒媳婦……趁著亂,跑了!”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江湖臨時工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渺緲孤舟客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渺緲孤舟客並收藏江湖臨時工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