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晉淵戴著一副墨鏡,幾乎遮住了他半張臉,但他的模樣辨識度很高,高挺的鼻梁,削薄的嘴唇,冷峻的臉部線條輪,有著東方男人特有的俊逸,如果露出那雙眼睛,也會看到歐美男人眼睛裏才有的深沉遂遠.....


    顧予記得,顧晉淵很不喜歡戴墨鏡,就算偶爾戴的,也隻是鏡片透明的平麵眼鏡,更何況這不是在室外,而且此時外麵下著雨,他沒道理帶墨鏡在身上...


    顧予在顧晉淵身前坐著,也沒有多問什麽,而是直接將電腦放在桌上打開,淡淡道,“讓我的人確認一下你帶來的東西,確定沒有問題後,我立刻在電腦上轉賬。”


    顧晉淵伸手,將顧予打開的筆記本電腦緩緩合上。


    “我怎麽會缺那筆錢,更何況給錢的對象是你。”顧晉淵輕笑道,“我更不可能會要。”


    顧予看不清墨鏡後的那雙眼睛,如果能看到,他也許能透過顧晉淵的眼睛感覺到一些顧晉淵的心理,但是現在...他隻有不解。


    顧予依舊很淡定道,“你東西不會沒有帶吧,我們可在電話裏說好的。”


    “當然帶了。”


    “那你的意思是要白給我?”顧予看不清顧晉淵的眼睛,隻是盯著那兩塊黑色的鏡片,他見顧晉淵點頭,便繼續問道,“那你千裏迢迢,冒著被靳烽發現的風險來中延市,就為親自送我這一份大禮?”


    “當然....不止這一份大禮。”顧晉淵嘴角笑意更濃。


    顧予隱約發現顧晉淵的左耳中好像塞著一塊黑色金屬物,有點像.....


    而且顧晉淵在迴答自己的話前,似乎總有三四秒的停頓。


    “我覺得我們還是按照電話裏協議好的進行交易,這也是我今天來見你的最主要目的。”顧予隻想快點拿迴靳烽想要的東西,時間拖的越久,他心裏越是不安。


    “我知道你在緊張什麽。”顧晉淵道,“我先讓人把東西抬過來安你的心。”說著,顧晉淵朝一旁的男人淡淡道,“現在就去把隔壁包廂的箱子搬過來。”


    不一會兒,顧晉淵的兩名手下便搬著一隻兩人寬的箱子進來了,打開箱子,顧予看到兩件如曆經千百年風化的幹屍,於是立刻讓帶來的專家進行鑒定。


    不一會兒,專家男子朝顧予肯定的點了點頭,顧予心頭的一塊巨石終於落地。


    顧晉淵輕笑著道,“現在放心了?”


    顧予重新打開電腦,敲動著電腦鍵盤,臉色已恢複淡漠,“我現在便轉賬給你,我並不需要你的人情。”


    顧晉淵再次伸手合上顧予的電腦,“在靳烽趕來之前,我們聊幾句。”


    顧予身體猛然一僵,“你...你什麽意思?”


    “難道不是?我要是靳烽的話,也一定不會放過這次機會。”顧晉淵看了眼顧予身後那名所謂的專家,“這麽重的箱子,如果沒有靳烽來這裏接應,你是打算和這個男人一起抬迴去嗎?


    “我向你發誓,你可以平安無事的離開這裏。”顧予道,“你信守承諾,我也必定不會失信於你。”


    顧晉淵看著顧予,臉上笑意已無,“顧予,在你對我撒謊,說你並沒有跟靳烽在一起的時候,我對你就已經沒有信任了,現在你不如聽我說。”


    顧予雖臉色依舊如常,但心中已警鈴大作。


    “該鑒定的已經鑒定完了,你先出去吧。”顧晉淵對顧予身後的男子道,“順便替我轉告靳烽,請他再配合我四十分鍾,四十分鍾後再進來。”


    男人額間已冒冷汗,聽到顧晉淵讓他走,連忙轉身離開了包廂。


    “那是我找的專家,根本不認識靳烽。”顧予道,“這場交易我並沒有打算對你如何,你想太多了。”


    “是否是我想太多,那就看靳烽接下來是否會出現。”顧晉淵道,“在此之前,我們需要好好談談,顧予,你為什麽會覺得靳烽能夠重新接納你?”


    “和交易無關的事情,我不想多說一個字,你若真不想要錢,那我們的交易就到底結束,你既然懷疑我和靳烽聯合算計你,那你現在應該做的是逃走,而不是在這浪費時間。”


    顧晉淵輕笑一聲,他將手機放在桌上,滑動屏幕打開了一個錄音,“聽聽這個。”


    這時,顧晉淵的手機裏傳來了昨夜顧予與靳烽在床上的對話。


    那一段肉麻的....情話。


    顧予唰的從座椅上站了起來,驚愕的看著顧晉淵,“你...你怎麽會.....”


    顧晉淵收起手機,輕聲道,“坐下顧予。”


    顧予不知道顧晉淵是如何竊聽到這些內容的,但他現在也沒心思去問,於是快速將電腦收進電腦包內,冷冷道,“我們沒什麽可聊的。”


    “如果是關於你母親的命呢?”


    顧晉淵話剛說完,顧予如被點穴的停止了動作,隻睜大眼睛更為驚愕的看著顧晉淵,“你...你什麽意思?我母親她..她...”


    “她沒事,準確的說是現在沒事。”顧晉淵抬手看了眼表上的時間,緩緩道,“現在是六點十五,如果我能活到六點四十相安無事的離開,你母親便無事,如果在此之前我被靳烽殺了,或是身上有一處傷痕,你的母親都會沒命。”


    說著,顧晉淵將一個翠綠色,金鑲玉式的鐲子放在了桌上,顧予一眼便認出,那是自己曾經送給母親的。


    顧予突然想起在進這間包廂前,那通他未能接到的,劉媽的電話....


    “把鐲子收著,我還打算讓你替我把它還給伯母。”顧晉淵將鐲子順著桌麵推至顧予的眼前。


    “顧晉淵!”顧予無法維持冷靜,“如果我母親出一點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伯母是否出事,不是我決定,也不是你。”顧晉淵慢條斯理道,“而是靳烽接下來的所作所為。”


    顧予再次在顧晉淵的對麵坐了下來,他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然而放在桌底的手依舊緊緊攥著,“你放心,靳烽答應我,隻要你這次把他祖先的遺骸帶過來,他就不會動你,你跟他之間的賬,他會以後另挑個時間跟你清算。”


    “你對靳烽了解多少?”


    “比你多。”顧予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你想說靳烽在經曆過三年前的事後不可能再接受我,但事情就是沒有按照你所想的那樣發展,靳烽他為了我差點被你派來綁架我的人殺了,顧晉淵,你妄圖毀掉我的手段,可比靳烽狠多了,靳烽當初對付我,是因為我的確做了對不起他的事,可我跟你之間明明沒有任何仇恨存在。”


    這一次,顧晉淵沉默了好一會兒沒有說話,顧予也隻冷冷的看著他。


    顧晉淵微斜著頭,似乎在思考什麽,又像是在....聽什麽。


    顧予忽然發現顧晉淵的眼鏡框右上角,有一處十分微小的反光點,因為顏色和黑色的眼眶融為一體,所以並不能看清楚那到底是什麽。


    從坐在顧晉淵對麵開始,顧予就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而這股不對勁的源頭,就是來自對麵的顧晉淵...


    “我大概明白靳烽是如何獲得你的信任的。”顧晉淵再次開口道,“我可以告訴你,我並未派人去綁架你,之前派人到中延市,給他們的吩咐也隻是順從你的意願,因為那時國內關於你的負麵新聞鋪天蓋地,我以為你在中延市過的水深火熱,一定會有離開中延市的欲.望。”


    “我的那些負麵新聞不也是你造出來的嗎?”顧予陰冷道。


    “.....我?靳烽跟你說的?”


    顧予沒有說話,隻是陰冷的看著顧晉淵。


    “顧予,你真的變了,對靳烽的感情和愧疚,讓你無法拿出平時一半的理性是看待問題。”顧晉淵道,“我可以告訴你,以靳烽的手腕,為你壓下那些對你不利的新聞輕而易舉,他作為衡峰集團的總裁,掌控著國內多少娛樂媒體的死活,他一聲令下,有誰敢在你身上做文章,但他隻讓公司為你做著些無關痛癢的公關敷衍你,顧予,如果你愛上一個人就意味失去思考,我寧願你的一生都像那三年一樣孤芳自賞....”


    “我可能說不過你,但我相信自己的感覺。”顧予的神色有一瞬的恍惚,但很快恢複了原樣,可隨之又是一陣不安,他看著顧晉淵,又咬牙道,“綁架我的,是你的手下阿岩。”


    “阿岩半年前就不是我的手下了,因為被我懷疑是我對手安插在我身邊的臥底,在我讓人審問他之前,他自己先跑了,在那之後他換了多少雇主,如今又為誰做事,我並不清楚。”


    顧予隻覺得手腳逐漸發涼,“可他說...是你派來的。”


    “不是我的手下卻打著我的名義做事,為了什麽你想不到嗎?”


    顧予愣住了。


    這種情況下,隻可能是為誣陷...


    “我不會信你的一麵之詞。”顧予道,“我會自己去查清,如果你沒什麽可說的了,我們的談話到此結束。”


    “你在害怕?”


    顧予突然拍桌而已,大聲道,“你認為我會相信一個綁架我母親的人!顧晉淵你聽著,靳烽的確知道我們見麵,但我隻是厭惡你,但並沒有想過要你死,所以說服他放過你這一次,我不管你這副天不怕天不怕的樣子是為什麽,但時間久了,我也難保證靳烽是否會改變主意,你最好趕緊帶著你的人離開.....即便一切如你所說,我也自承後果,我顧予日後的生死禍福都與你無關。”


    “你不僅要承擔後果.....”顧晉淵說著,將一把手槍順著桌麵推給了顧予,“還要反擊....把槍收著顧予,你還要用它救你母親。”


    這時,包廂的門突然被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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