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烽被袁晟江的人先送去醫院做了緊急治療,淩晨時分被運上了袁晟江的私人飛機上,全程都有醫生陪同。


    靳烽先在醫院住了兩天,而後才被袁晟江的人從醫院接走。


    靳烽全程都很配合,他很清楚自己在袁晟江的勢力下任何反抗都是螳臂擋車。


    袁晟江對顧予下手的原因,靳烽多少能猜到。


    袁晟江雖站在財權頂峰,但靳烽很少看到他會依仗自己的勢力做出一些欺霸的惡事,他不是通情達理,公明仁義的善人,但也不是善惡不分,胡作非為的惡徒,但是.....


    但是現如今他對顧予下手,這讓靳烽看清了袁晟江骨子裏,霸權者唯我獨尊的狠戾,他之所以可以放任自己這麽多年不下手,是因為自己從來沒有做過什麽令他感到不悅的事情....


    如今自己愛上顧予,袁晟江自然會視顧予為眼中釘。


    靳烽傷口未愈,身體乏力,見袁晟江的時候是靠在一張輪椅上。


    袁晟江就與他隔著一張茶幾桌坐在一張椅上,靳烽微低著頭,麵無表情的看著暗紅色的木質地板。


    與袁晟江同處一室,是他最覺煎熬的一件事。


    袁晟江對他最愛的人出手,這是他最不能忍受的,比知道他腦子裏那齷齪的欲望還要令他無法忍受。


    這是袁晟江第一次從靳烽的臉上,看到對自己如此明顯的冷漠。


    “從未見你對一個情人如此上心。”袁晟江緩緩道,“你是當真要和他一生一世?”


    靳烽這才抬起頭,聲音穩沉而堅定,“是,我已決定跟他結婚,並已經對他發誓會愛他一輩子,這一生......我心裏除了他不會再有別人。”


    靳烽的話說的沒留給袁晟江任何餘地。


    他知道自己一旦顧左右而言其他,袁晟江反而會給自己施壓。


    他與顧予相愛相守已是他心裏不可逆動的未來,既然如此,他現在就該讓袁晟江知道他的決心。


    “還有...”靳烽搭在大腿上的手掌暗暗緊握,隨之陰冷道,“我與顧予相愛,這本是袁老您無權幹涉的事情,您打算對他出手,這是否有悖你我之間的協議。”


    袁晟江看著此時目光冷冽的靳烽,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與靳烽見麵。


    那時十四歲的靳烽在自己麵前表現的無畏傲慢,張揚自信的壞笑,清澈卻桀驁的目光,那時他可以仰著下巴直接質問自己是什麽人,可以肆無忌憚的嘲笑自己身邊沒有漂亮姑娘。


    在那之後也許是對自己有了更多的了解,靳烽便在自己麵前開始了刻意的收斂,舉止恭謹,談吐謙卑,和其他人幾乎無樣.....


    就這樣很多年過去了,終於在此刻,他再次看到了真實了靳烽,一個在自己麵前毫無隱藏與偽裝的靳烽。


    袁晟江微垂著雙目,他轉動著拇指上朱紅色的扳指,想起什麽似的望向靳烽的手指。


    他送的那枚扳指,靳烽並沒有戴在手上。


    這其實...


    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我的確違背了我們之間的協議。”袁晟江抬起頭,臉上兩道深刻的法令紋令他看上去既嚴厲又溫緩,他看著靳烽不急不緩道,“我願為我的衝動行為道歉,你可接受?”


    這樣的戲碼顯然與靳烽料想的不同...


    “袁老說笑了,在下怎敢讓袁老道歉。”袁晟江放低姿態,不論是因為什麽,靳烽也不敢再讓自己看上去過於盛氣,“隻要袁老日後能允靳烽安寧,靳烽將對袁老感激不盡。”


    “錯了就是錯了,我不會因為我的身份而讓你吃這個虧。”袁晟江說完,向身後的凱爾輕輕揮了揮手,凱爾立刻離開房間。


    接下來的時間裏,袁晟江一直低頭撫著扳指,沉默而又詭異的空間內,靳烽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袁晟江的恐怖,他是見識過....


    不一會兒,凱爾進來了,單肩扛著一個手腳被捆,並且嘴被膠布封住的男人。


    凱爾將人扔在了靳烽的腳邊,靳烽一眼便認出腳邊的人,這是那晚攻擊他和顧予的人之一,當時似乎就是這個男人開槍打傷了自己。


    男人被扔在地上,他驚恐的看著眼前的袁晟江與靳烽,整個人如寒風中的落葉顫栗著。


    凱爾撕開男人嘴上的膠布。


    “你打傷了靳總,靳總如今來問責,所以快給靳總道歉吧。”


    袁晟江說話很輕緩,不了解他為人的話,會讓人覺得他是一個平易近人,通明事理的長輩。


    “對不起靳總,對不起....”男人臉色慘白,跪在靳烽跟前不停的磕著頭,“屬下是無心之過,請靳總原諒....”


    “如何?”袁晟江看著靳烽,溫和的目光卻仿佛能刺穿靳烽,“可滿意?”


    靳烽臉上沒什麽表情,“袁老何必多此一舉,您的一聲道歉已是抬舉靳烽。”


    真正錯的根本不是這個開槍的男人...


    “看來你的道歉對靳總來說並不受用。”袁晟江搖了搖頭,一臉遺憾的看著跪在地上的手下,“凱爾,幫他一把,必須讓靳總看到誠意....”


    “是。”


    凱爾說完便大步走向那個男人,那人見凱爾走來,嚇的幾乎崩潰,他用肩膀拚命晃著靳烽的輪椅,哀喊道,“靳總對不起....救命...靳總救救我....”


    靳烽根本沒反應過來凱爾過來要做什麽,直到凱爾上來猛地薅住了男人頭頂的一撮頭發提起他的脖子,然後從腰間的刀鞘裏抽出了一把鋒利的軍刀,靳烽才猛然感覺,瞬間頭皮發麻。


    “住手!!”


    靳烽吼聲剛落,凱爾手中的刀已割斷了男人脖子上的大動脈,鮮血瞬間噴射到了靳烽的臉與胸膛上。


    靳烽整個完全僵住,當他抹去眼睛上粘稠的血液睜開眼睛時,就看跟前的男人軟趴趴的倒在自己的腳邊,睜大眼睛,身體在做最後的抽搐....


    靳烽唿吸粗促,眼中瞬間爬滿鮮紅的血絲,他緩緩的,緩緩的轉過頭看著一旁的袁晟江。


    袁晟江依舊垂眸撫摸著拇指上的扳玉,至始至終,無動於衷。


    靳烽知道,袁晟江這是要讓自己背負這個男人死去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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