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過了兩個星期,周澤延暗自覺得危險期已經過去,便開始不安分起來。沒幾天,隔壁班的男生們驚訝的發現,他們班裏那位已經被眾人圍攻很久但無人能攻下的女神,居然被外人摘走了! 和新女友肩並著肩從走廊裏經過,周澤延感受著四周的咬牙切齒,小得意當然是有的。從知道自己的家夥是幹什麽使的那年開始,經他周澤延手的姑娘少說也有三位數,對付涉世未深小女孩的手段,無非是甜言蜜語外加物質炮彈,能扛得住超過三天還不心動的,他還沒見過。當然這種招數百試百靈的前提,是要足夠帥。 這天晚上迴到家,於婉欣又來了,她前幾天到歐洲旅行,還分別帶了禮物送給他和周任。 周澤延當著她的麵拆開包裝,盒子裏裝的是lv限量版的ipad皮套。 於婉欣道:“喜歡嗎?我一看到就覺得很適合你,花色沉穩,可顏色還是活潑的。” 周澤延點頭,“謝謝。”隨手放迴盒子,擱到一邊去,無論怎麽看都不像是喜歡的樣子。 於婉欣無語了片刻,周任恰好下班迴來,看見她愣了愣,說道:“婉欣,從歐洲迴來了?” 於婉欣站起來,有點拘謹道:“今天剛迴來的,”她把給周任的禮物拿起來,眼神隱約有些希冀的說道:“爸爸,這是給您的禮物,不知道您喜歡什麽,就隨便買的。” 周任從她手裏接過去,那是個精致的天鵝絨小盒子,周任卻沒有要打開的意思,揮手讓她坐下,說:“你爸爸身體好些了嗎?前天到市委去開會,也沒見他在。” 周澤延猛然間猜到他爸和於家的葫蘆裏在賣什麽藥,於副市長主管經濟,周任當初就是看上這點才讓他和於婉欣結婚,現在於婉欣甘願守寡也要進他家的門,肯定是他們之間又達成了什麽利益合約。 於婉欣微微笑著說:“我爸爸的血壓有點高,醫生讓他休息一段,不能太勞心,沒什麽大礙的,他今天還去機場接我了呢。” 周任點點頭,又沒話跟她說了,看見坐在沙發上的周澤延,不悅道:“怎麽把頭發剪成這樣?哪有一點學生樣子!” 周澤延羞愧狀低下頭,於婉欣道:“現在年輕男孩的發型比都澤續這樣的誇張多了,而且澤續這樣也很好看啊,爸爸您不覺得嗎?” 周任的嘴唇動了動,到底沒再說什麽。 三個人氣氛詭異的吃完晚飯,於婉欣這才離開,她眼巴巴的看了好幾次那個被遺忘在茶幾上的小盒子,也不知道周任是真沒看見還是裝沒看見,一直到於婉欣告辭出門,他都沒看她到底送的是什麽。倒是周澤延好奇心發作,趁著周任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看了看,盒子裏是一枚burberry的領帶夾,十分耀眼。 迴到自己房間,周澤延趴在床上跟他小女友打電話。他對這女孩基本還是滿意的,溫順聽話,沒什麽小脾氣,目前為止還沒有跟他要過什麽出格的東西。如果沒有什麽意外的話,這周末就該上全壘打了。 這女孩是住學校宿舍的,太晚會影響別人休息,所以周澤延跟她膩歪了一會就掛了,他爬起來準備去洗澡,冷不防門口站著一個人,把他嚇的倒抽了口氣,險些摔在床上。 周任站在門口麵無表情的看著他,也不知什麽時候就來了。 “……爸爸。”周澤延萬分慶幸他和小女友還處在正人君子階段,談情說愛也都是很純潔的內容。 周任:“和你的同學打電話?女孩子?” 周澤延低著頭:“嗯。” 周任:“你知道她家裏的情況嗎?” 周澤延:“……沒問過。” 停了一會,周任才道:“早點睡。” 他側了側身要走,周澤延忽然喊住他:“爸爸,我隻能和對您有利的女人結婚嗎?” 周任迴頭看他,有些詫異道:“胡說什麽!” 周澤延倒很平靜:“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您為什麽一開口就問她家裏的情況?還有……於大小姐算我的哪門子大嫂?如果她爸爸不是副市長的話……” 周任打斷他:“不是,你哥哥喜歡婉欣。” 周澤延被噎住,周任說出的這個理由是天底下最胡扯的,偏偏又是他最沒辦法反駁的。 “還有,汪婷婷的家境,我比你要清楚。我今天遇到她叔叔,他向我問起你,我才知道你在談戀愛,和天海董事長的親侄女。” 周澤延瞪大眼睛,汪婷婷就是他的小女友。 周任歎口氣道:“澤續,你生病太久,很多事還不太懂……早點睡吧。” 此時的周澤延滿肚子都是火,冷冷道:“爸爸,麻煩您以後要進我的房間,先敲門。” 周任抬手指著他的房門,漠然道:“是你剛才忘了關。” 周澤延:“……”為什麽都跟他作對!!! 周任道:“澤續,晚安。” 周澤延:“……爸爸,晚安。”牙都要咬碎了!!! 第二天到學校一見到汪婷婷,周澤延立刻提出分手,也不顧汪婷婷哭的梨花帶雨,他現在完全沒心情跟她繼續相處下去,再處下去,估計就跑不了又被送進教堂的結局。到時候周任還會擺著那張棺材臉說:“不是我逼澤續結婚,是他喜歡汪小姐。” 呸!周任這個信口開河的大騙子! 要不說人心有時候很奇怪呢,他之前泡到汪婷婷的時候,一眾男生對他恨的牙癢癢,他現在甩了她,那些男生對他的仇恨似乎更濃烈了幾分。 於是在某天傍晚,周澤延剛出校門就被人給堵了。 如果是以前,家裏那些健身器材和身上的肌肉都不是擺著給人看的,別說四五個學生,好幾次喝高了在夜場裏跟別人幹起來,周澤延都沒吃過大虧。可現在他是白斬雞弟弟啊,被人按在牆上連打帶踹了足有五分鍾,那幾個學生才被路人的喊聲給嚇跑。 周澤延吐了口髒血出來,嘴巴裏和腰背上都火辣辣的疼,心裏立刻湧出來幾十種整人的法子,揉了揉臉沒迴家,直接去了白坤的酒吧。 到了酒吧裏,沒看見白坤,倒是有另外幾個熟臉兒在裏邊玩。 盡管周澤延現在的模樣和當初有很大差別,可到底是雙胞胎,怎麽也能被人看出來。 “喲,這是澤延的弟弟吧?” 周家小兒子變植物人的事從來就不是秘密,那他醒過來當然也早就人盡皆知。周澤延看看說話這人,不大想理他。這人綽號馬二,排行第二,人也一副二乎樣,其實滿肚子壞水,家裏靠炒地皮發起來的,後來也沒做什麽正經生意,投機倒把說的就是他家。 馬二看周澤延不說話,哈哈笑起來道:“周小弟還害羞呢?來來來,馬哥請你喝酒,來這邊坐!” 第5章 馬二硬是把周澤延拉到他們那桌,按著他肩讓他坐下,嬉皮笑臉道:“當初你哥活著的時候跟我那可是好的要穿一條褲子,如今你哥英年早逝,他弟弟當然就是我弟弟,小周,往後馬哥罩著你!” 周澤延不動聲色的撇撇嘴,就馬二這小短腿,還想跟他穿一條褲子?他當初和馬二關係就一般,有次為了馬二坑他另一個哥們,還差點鬧起來。不過現在嘛,有現成的打手為什麽不用,不用白不用。 “真的罩著我?”周澤延一臉單純。 圍坐著的幾人都看馬二,馬二揚著下巴道:“當然了!” 周澤延也揚起受傷的下巴,“我被人打了。” 馬二是真沒想到他真有事,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剛說過的話又不能咽迴去,隻能問:“誰這麽大膽子敢動我弟弟?” 聽到對方隻是幾個學生,馬二的腰杆又直了起來,滿不在乎的應承下來,又倒了杯酒給周澤延:“咱們兄弟一見如故,來來來,走一個走一個。” 周澤延打心眼裏看不上馬二,可現在既然要拿人當槍使,至少也得做個樣子,就跟馬二喝了幾杯。 馬二一如既往的愛吹牛逼,一會說自己跟別人投資項目,一會又說他家公司要掛牌上市。估計這一桌人也知道他的德行,一個個聽歸聽,看那表情就知道誰也沒當真。 一小時後,周澤延裝作酒力不勝的樣子,說:“我得迴家去,再不迴去我爸得找我麻煩。” 周任的壞脾氣馬二也知道,便也沒強留他,說了句明天去學校找他就放他走了。 周澤延站在家門前,對著手心哈了好幾口氣,覺得沒什麽酒精的味道才放心大膽的進去。 周任坐在客廳沙發上看報紙,聽見他進門頭也沒迴的問:“去哪兒玩了?” “我去找白坤了,您不是希望我和他能多交往麽。”周澤延沾沾自喜的想,看這答話,滴水不漏啊。 周任:“找著了嗎?” 周澤延的腦子警覺的轉起來,沉著冷靜道:“沒有,打他電話也沒人接,我在他的店裏看了一會就迴來了。” 周任把報紙隨手扔在一邊,對傭人說道:“上飯吧。”他站起來轉過身,看到周澤延的臉時明顯愣了一下。 周澤延暗道,問啊,你問啊,你一問我就說你把我和我初戀女友拆散了,我還被她的粉絲打,你快問你快問啊。 周任從他麵前走過去,徑直走到餐桌邊坐下,對正從廚房往外麵送晚飯的傭人道:“少爺不吃飯,拿一套餐具。” 周澤延驚了,他爸罰他不許吃飯?!不是沒受過同樣的處罰,但那都是未成年之前的事情,記憶太久遠,隻記得在餐桌邊罰站,看著一桌子飯菜不能吃,餓得都哭了,他爸也沒拿正眼看他。 他有點沮喪的低下頭,沉默著迴了自己房間。 脫了上衣照著鏡子看,挨打的時候是趴在牆上的,胸腹沒什麽事,背上尤其是腰上簡直就慘不忍睹,現在看著還是青紫一片,大概明天都得變成淤血斑塊,沒十天半個月的是下不去了。他越看越生氣,琢磨著等馬二帶人過去,他得親自踹這幾個小子幾腳才能解氣。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被“篤篤”敲響,周任:“睡了嗎?” 周澤延手忙腳亂的套上毛衣,才過去開門,周任皺著眉站在門外,他手一抖差點把門再摔上,不安道:“爸爸,有事嗎?” 周任一手按在門把手上推開門,越過周澤延走進房間裏。 周澤延越發不安,猶豫著要不要關門,周任道:“關好門,過來。” 周澤延惴惴的走到他麵前,被周任捏著下巴抬起臉來,頓時四肢僵硬外加手足無措。 周任:“張開嘴。” 周澤延:“……”乖乖的照做。 周任看了看,不悅道:“都破成這樣了,還敢喝酒?” 周澤延不敢動,也說不出話來。 周任放開他的下巴,走到壁櫃的一側去打開櫃門,從最上麵的格子裏拿出一個小藥箱來。 周澤延愣愣的看著。 周任把藥箱裏的東西檢視了一圈,拿出一瓶雙氧水和一支口腔消炎噴霧,放在床頭的桌子上。他看小兒子有點茫然,便解釋道:“這是你哥放在這兒的,他隔三岔五的帶傷迴來。” 的確是這樣,周澤延每次打完架,就算再晚也不敢不迴家,上樓怕碰到周任,就躲在一樓健身房裏自己處理傷口,偷偷在這裏放了個處理傷處的簡易小藥箱。他快速的眨了兩下眼睛,問道:“我哥經常跟別人打架嗎?” 周任道:“他是打架,不像你這樣,被人打。” 周澤延笑了笑,又“好奇”的問:“爸爸,您是不是經常幫他拿藥?” 周任道:“他自己能做的事,我沒幫過,他大概還以為我不知道。” 周澤延生出一種莫名的喜悅,周任仿佛在悄悄的關注著他,所以他偷偷在做的事,周任都知道! 周任道:“一會用雙氧水擦一擦嘴角的傷口,那個噴霧是消炎的。我叫廚房給你做了冰糖荷葉粥,辛辣刺激的東西這幾天都不要吃了,喝了粥再用藥。” 周澤延點點頭,心情分外愉悅。 周任出門前,像是想到什麽,又迴過頭來說道:“澤續,你別學你哥哥那套,我最失敗的事,就是把他教成了那樣。” 周澤延:“……”還真是謝謝你,把我教成這樣。 他躺在床上,背上的傷被壓著,痛覺很明顯,但是他一點都不想翻動周澤續的身體。 “爸爸,不如就來看看,你能把我弟弟教成什麽樣。” 隔天馬二如約帶著人到學校幫他把那幾個學生圍在了操場旁邊的小樹林裏。 “喲,就你們這樣的,還敢動我弟弟呢?膽兒夠大的呀!”馬二打扮的十足社會精英,一開口又是流裏流氣的地痞樣,倒把幾個學生給弄懵了。 帶頭堵人的男生站出來道:“周澤續,那天打你是我的主意,跟他們沒關係,你讓他們走,有什麽衝我來。” 周澤延靠在旁邊的樹上,不冷不熱道:“既然是你的主意,你怎麽不自己上啊?還拉著別人一起當墊背的,真當自己是宋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