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曠野上一大群人都發足狂奔,爭先恐後,兔起鶻落,一縱數丈,目標都是那破開的山門處,江雲也在飛奔人群之中,他的速度反應還不慢,暫時處於領先集團。


    一道人影從他身旁飛掠而過,嘴角噙著一絲鄙夷的冷笑,冷哼一聲,就此超出遠去了,若是有眼尖的人,就會發現,一道土黃色的光芒在他手間一閃而沒。


    就在這人超出遠去的時候,江雲的身形陡的一頓,速度頓時就降了下來,隻是瞬息間,更多的人爭先恐後的從旁飛掠而過,超出他遠去,他漸漸的就落在了後麵。


    一縷香風襲來,一道曼妙的身影從旁邊飛掠而過,然後也跟著遠去,隻是在掠過之時,有些奇怪的掃了某人一眼,心裏在嘀咕,其他人都在盡力發足狂奔,這個人怎麽卻一反常態的突然慢了下來,莫非又是有什麽鬼把戲。


    江雲此刻心中卻是叫苦不迭,他哪有什麽鬼把戲,也不知為何,正撒腿跑得飛快的他,突然就感覺到雙腿沉重,仿佛灌了鉛,一下子就跑不起來了。


    很快他就想到,自己怕是遭了暗算了,中了什麽遲緩術之類的術法,一定就是這樣的了,自己聲名狼藉,看不過眼的人多的是,一時遭來暗算,也是很正常的了。


    這遲緩術,屬於禦土術的一種高級神通,起碼得是舉人以上功名修為的人才能施出了,所以這向他施出暗算的人的身份也不難猜,應該就是此次進山人群中,那四位舉人其中之一了,隻是不知道是四人中的哪一位。


    這遲緩術的作用時間,依著施術人的修為高低而略有差別,短的也不過數息的功夫,長的卻能有數十息了,不過若是一般的舉人,這作用效果也就是短短瞬息的功夫。


    但是出乎江雲意料之外,這種雙腿沉重,仿佛灌了鉛的感覺,卻一直持續了快有數十息了,這得是進士功力的人才能辦得到。


    顯然那暗算之人不會真有進士的功力,應是其人暗中又施加了一種遲緩術的高級符箋,這才會有這般驚人的效果,若是江雲知道,這人為了對付他,還特地破費了一張價值千兩銀子的高級符箋,隻能無語說一聲服了。


    別看這區區數十息,看起來短暫,但是在現在,卻幾乎是要命的,此刻江雲已經落在了隊伍的最後,而且跟眾人的距離還在不斷拉大。


    光門出現的方位,有一種隨機性,此刻是位於一處懸崖高處,跑得快的人,已經開始攀登懸崖,而江雲離那懸崖還有數百米的距離。


    最先的一人攀到懸崖高處,已經接近那虛空中的光門,隨即縱身一躍,躍入光門中,就此消失不見。


    其他隨後的人也紛紛如法炮製,爭先恐後的攀到那懸崖高處後,然後一個接一個的就往那光門處縱身一躍,一個個消失不見。


    眾人現在唯一想的念頭,就是盡早躍入光門,進入福地之中,倒是沒有人注意到,此刻有一人還遠遠的落在後麵。


    一個曼妙的女子身影,此刻也攀到懸崖高處,然後朝著那光門處縱身一躍,隨之消失不見,隻是在進入光門的刹那,她的目光不由朝著還落在遠處的某個人影望了過去,心頭再次掠過一絲疑惑,那個人到底在耍什麽鬼把戲?


    江雲此刻那種雙腿沉重,仿佛灌了鉛的感覺,倒是已經消失了,遲緩術的作用效果已經過去,他重新開始發足狂奔。


    不過已經遲了,等他堪堪跑到懸崖腳下的時候,除他之外的最後一人,也已經奮身一躍,躍入了那虛空中的光門,消失不見。


    “怎麽迴事,還有一人落在後麵?”


    “那小子到底怎麽迴事,磨磨蹭蹭的,還不趕緊跑,難道他不知道,為了維持這光門的開啟,我們這許多人都要花費莫大的精神氣力?”


    此刻高高祭台上的人,已經累的一個個氣喘如牛,汗流浹背了,即使兩位大學士,神情看起來也不是太好,先前持續不斷的衝擊幻象,已經花費了他們太多的氣力精神,而現在,要維持遠處虛空中的這道光門的開啟,對他們體力浩氣的消耗更是巨大,可說每一分每一秒,都會有巨大的體力浩氣的流逝,每一分每一秒對他們來說,都是難以忍耐的。


    可偏偏這個時候,有一個人動作卻是磨磨蹭蹭的,落在了後麵,這讓許多人都情不自禁開始罵娘起來。


    “不要讓我知道這小子到底是誰,否則我非活剮了他不可!”一個臉色漲紅,汗如雨下,還在使勁咬牙支持的紅袍文士大聲吼道,其他的人口中不說,心中的怨念和他並沒有多少區別。


    雖然心中憤怒,但眾人還在努力堅持,隻是不想讓這個人失去進入山中的機會,有的人在想,這個人可能就是本家的子侄。


    “咦,那個人好像不就是那個當道買文的小子?”


    此刻遠處懸崖上的那道人影,終於爬了上來,接近了虛空中的那處光門,借著光門的映照,有眼尖的人認出,這個落在後麵,讓大家白白多耗費了許多精神氣力的混蛋,不就是那個臭名昭著,當道買文的無恥之徒?


    “原來是這個混蛋!”


    高高祭台上,累的紛紛如死狗的眾人,見到這個害得大家淪至如此慘地的罪魁禍首,就是那位已經臭不可言的士林敗類之時,那種心中的憤懣,羞怒是可想而知的了。


    “混蛋該死!”有人不顧斯文體麵的當場就大罵了出來。


    “這小子一定是故意的!”有人惡意的揣測。


    “這種人還管他作甚,讓他自生自滅吧。”


    不用招唿,幾乎就是同時,祭台上的眾人不約而同的都是心中一鬆,收迴了各自的氣勁,犯的著為這麽一個臭名昭著的士林敗類賣力嗎,何況這人大有可能就是故意的。


    幾乎就是一瞬間的事,幽邃蒼冥中的各種氣柱,閃電,“煙花”都消失了,失去了支撐力量的那道遠處虛空中的光門光芒陡地黯淡下去,就此刹那關閉,也在同一時刻,懸崖上的那道人影奮力一躍,向著那虛空光門處躍了過去。


    “唿唿——”


    高高祭台上,倒了一地的人,大家一時也顧不得什麽斯文形象了,就這麽情不自禁的七倒八歪的癱倒在地上,如死魚一般翻著白眼,唿唿直喘大氣不已,今天這個開啟山門儀式,可是把他們都給累慘了。


    雖然累的猶如死狗,但有人猶自使勁眼望著遠處的懸崖虛空,臉上還是情不自禁的露出幾絲解恨的快意,不少人都看得分明,懸崖上那道人影虛空一躍的時候,那虛空中的光門其實已經關閉了。也就是說,那個害得大家淪至如此慘狀的士林敗類,並沒有真正進入光門,進入到福地之中。


    這個結果,讓眾人疲憊不堪的心裏,總算得了一絲慰藉,若真要讓這害得大家淪至如此慘狀的士林敗類如願以償的進入山中福地中,那還有天理嗎。


    我是冤枉的,害你們淪至如此慘狀的人,不是我啊,幽邃蒼冥中,仿佛傳來某人比竇娥還冤的呐喊。


    “鄭兄——”


    “韓兄——”


    高高祭台中央,同樣一臉疲倦之色的兩位大學士,卻是相顧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欲言又止,神情都顯得有些不對勁。


    “鄭兄有什麽話,請說。”韓穎達伸手示意道。


    “韓兄要說什麽,但講無妨。”鄭通也是如此道。


    兩人再次沉默片刻,還是韓穎達首先發話道:“在那山門開啟之時,愚弟感悟到那福地之中,隱約透射出一種冥冥不可測的氣機……”


    鄭通神色一凜,失聲道:“原來韓兄也有此種察覺?老朽也是在山門開啟之時,感覺到其中一種難以言明的氣機,雖不明其究竟,但給老朽的感覺卻十分不妙,似是不祥之兆啊。”


    韓穎達聽得也是神色一凜,其實他也感覺到某種不妙的預感,和鄭通的說法不謀而合


    兩人都是修為高深的大學士,對這氣機感悟之道十分敏銳,先前都以為隻是自己一時的錯覺,但兩個人都有這種感悟,似乎就不能簡單的歸結於偶然和錯覺了,其中或許透著什麽玄機。


    隻是這福地之中,怎麽會出現這種隱隱的不祥之兆呢,這看起來十分不合情理,兩人再次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深藏的疑惑和憂色。


    白鹿山福地沉寂數百年,今朝重新開啟,這本身就透著一股詭異,這似乎更加印證了他們心中的那種隱晦難明的不祥之感。


    不過,兩人此刻心中雖然不解,疑憂,但是人已經送進去了,他們也無計可施,是福是禍,隻能靜觀待變了,即使真有什麽禍患,但願也能逢兇化吉,又或許是這次山門開啟,耗費他們的精力太甚,以致讓他們出現了錯覺,他們現在隻能這般自我安慰了。


    “啪——”


    一道人影從高空墜下,卻被懸崖邊的枝椏給掛住了,就此懸在了空中,上不著天,下不著地。


    這裏是在哪裏,難道就是山中福地了?某人轉頭四顧,隻見此刻四下依舊一片漆黑,遠處西邊天幕上掛著一輪殘月,星光熹微,看情形,好像依舊是子夜時分,眼前情景也仿佛一切依舊,似乎並沒有多大變化。


    想起先前的情形,江雲心裏卻有些泛起了嘀咕,他也有所感覺,就在剛才自己憑空一躍的時候,虛空中的那道光門,好像已然是黯然無光,就此關閉了?


    那這麽說,自己就沒有真的進入福地之中,還在原地了?


    別看他先前說的振振有詞,信誓旦旦的,什麽不需要這個入山名額,也能進入山中福地,這其實純屬是胡說八道,他自己心裏也完全沒有一點底的。


    隻是,他轉頭四顧,眼前所見,全是漆黑峭壁,古木森森,怪石嶙峋,又好像並沒有看到那原先的山穀曠野,以及那十分顯眼的高高祭台,那麽說,眼前的情景,好像跟先前所處的地方又不一樣?


    算了,管它此地究竟何處,還是先顧好眼前再說,他左右四顧查看一陣,最後終於無奈的確定,自己現在的處境,可著實不太妙,好像是處在一處懸崖半空中,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實在是倒黴透了。


    “有人嗎——”


    他尚心存僥幸,朝著四下大聲疾唿,可是空山寂寂,哪裏來的半點迴應。


    喊了一陣,他也就認命了,隻得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了,借著懸崖間雜亂叢生的藤蔓枝椏的托扶,以及懸崖上突出岩石可供落腳,他一點一點試探的往懸崖下麵挪去,尚好一路有驚無險,經過大半夜的折騰,終於腳踏實地,下到了懸崖底。


    折騰了大半夜的江雲,一陣倦意襲來,再加上還不知到底什麽狀況,他就索性找了一處巨岩上的平坦之地,席地一躺,就此沉沉睡去,有什麽事,還是等明早再說。


    第二天一早,被枝頭一陣嘰嘰喳喳的鳥鳴聲驚醒,江雲睜開眼來,眼眸中尚帶著幾分大夢初醒似的疑惑和迷茫。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他感覺做了一場夢,夢中似乎聽到,有飄渺虛無的聲音反反複複的在詠歎他抄襲的這篇陋室銘,不知為何,感覺那聲音中帶著幾絲苦楚。


    隻是一場夢罷了,沒什麽多想的,甩了甩頭,拋開這些雜念,從地上一躍而起,轉目四顧,打量周遭所處的環境,隻見四下山林寂寂,草木蔥蘢青翠,鳥語花香,清晨的林間空氣透著異樣清新,一切令人賞心悅目,心曠神怡。


    昨日的一點疲憊已經消失無蹤,隻感覺一陣說不出的神清氣爽,全身仿佛有使不完的氣勁,默然內視,發現體內的浩然之氣也是異常的活躍,自動在體內氣海經脈川流奔騰不息,仿佛就是一個頑皮的孩童,碰到什麽歡欣鼓舞的事,樂此不疲的玩耍不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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