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文鵬走上前來,一拱手道:“剛剛是在下僥幸上榜。”


    那王安國上下掃量對方幾眼,老氣橫秋說道:“就你這個乳臭小兒,也能上榜?”


    陸文鵬倒也並不生氣,拱拱手道:“豈敢,豈敢,有誌不在年高。”


    王安國哼了一聲,轉頭去看白玉碑石,自言自語道:“第十五名?好,我就看看乳臭小兒,能作出什麽詩來!”


    他伸手點開排名第十五的陸文鵬的詩作,白玉碑石上光華一閃,又現出了剛才陸文鵬的題詩。


    “層構飛欄俯碧流,千年勝跡壯南州.。


    江山迴合多靈氣,吳楚平分控上遊.。


    明月似憐歌舞池,浮雲不盡古今愁.。


    眼前風景猶如舊,遠水長天一色秋。”


    看到白玉碑石上的題詩,王安國在那裏愣了許久,他是有才學之人,自然能夠看出這首詩的好處,平心而論,這首詩比起他的,有過之而無不及,能夠位列第十五名,把他擠下去,似也無可厚非。


    其實對於這試才照壁的公允,他也是承認的,剛才不過是被人刷下榜,惱羞成怒之下的一種發作罷了,現在見到對方的題詩確實不錯,他也不能再學那潑婦罵街,無理取鬧下去了。


    陸文鵬則是在眾人的羨慕中,拾步走進天一閣大門去了。


    那王安國倒依舊站在那裏沒動,他的詩已經被刷下榜了,他現在所想的,是再另作一首,看能否再次上榜,挽迴顏麵。


    白玉碑石前,依舊是人潮擁擠,不過一時卻並沒有人再出手,現在入榜的難度越來越大,沒有一點把握,還是不要輕易上去出醜的好。


    看到這種情形,江雲也就沒有再多等了,當即就分開人群,走上前去,在白玉碑石前站定。


    “看,又有一人要題詩了。”


    “又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乳臭小兒!”


    “看看吧,就看這位小哥能作出什麽詩來。”


    “我看最多也就是狗屁略通的打油詩罷了!”


    看到江雲上前來,似有出手題詩的架勢,人群中起了一片議論紛紛,看他年輕,又似無有功名位格在身,倒是冷嘲熱諷,說風涼話的居多。


    人群中,閔瑋等人雖然題詩不成,但還沒有散去,也未必沒有存著再醞釀一首的心思,此刻看到一人上前來欲要題詩,仔細一看,全都愣了,這還真是冤魂不散,在什麽地方,都可以見到此人啊。


    剛才江雲混在人群中,他們一時沒有注意到,現在才發覺,原來對方也來天一閣湊這個熱鬧了。


    江雲沒有理會旁邊人群中的紛紛非議,徑直從旁邊的案幾上取了筆,蘸了蘸墨,提筆就要在白玉碑石上書寫。


    “住手!”隻聽旁邊傳來一聲大喝,一人衝上前來,喝止住他,不是那閔瑋是誰。


    “江雲,你真是冤魂不散,在哪裏都哪能見到你啊。就憑你,也想在這裏題詩,真是貽笑大方!你還是少在這裏搗亂,還不速速退下!”閔瑋大聲斥喝。


    江雲迴頭看了他一眼,慢條斯理的道:“怎麽了,剛才你題詩失敗,沒有上榜,就不能讓人家題詩了?”


    這話簡直是當場戳對方的傷疤,閔瑋冷笑道:“少在這裏賣弄唇舌,就你那種歪詩水平,也敢在這裏獻醜,你題詩可以,但是署名的時候,不要寫書院的名字,免得敗壞了書院的名聲!”


    “可笑,今天我就要敗壞一下書院的名聲,你能奈我何。”


    江雲說罷,沒有再理會對方,提筆就在那白玉碑石上書寫起來,閔瑋站在那裏氣得怒目圓睜,咬牙切齒,可偏偏拿對方沒有辦法,對方偏要題詩,還說了一定要敗壞書院名聲,他能有什麽辦法?像潑婦打架一樣上前去阻止,那豈不是有辱斯文。


    江雲一邊奮筆書寫,旁邊有看熱鬧的好事之人搖頭晃腦的在那裏一邊高聲吟誦。


    “天一高閣臨江渚,佩玉鳴鸞罷歌舞。


    畫棟朝飛南浦雲,珠簾暮卷西山雨。


    閑雲潭影日悠悠,物換星移幾度秋。


    閣中帝子今何在?檻外長江空自流。


    ——臨水縣江上釣叟。”


    江雲雖然說是要敗壞一下書院的名聲,但是最後署名的時候,他還是沒有寫出真名,而是寫了一個假名。


    看到他沒有寫出真名,關鍵是沒有寫出清河書院的名字,閔瑋,李元春等人都不由鬆了口氣,他們剛才還真的擔心,對方寫出一首貽笑大方的打油詩,然後鄭重的署上清河書院的名字,那這眾目睽睽之下,書院的名聲可就要被對方給毀了。


    不過,很快他們又迴過神來,這首詩看起來還不錯,起碼是水準之上啊。


    “好,好詩!”詩成之後,四下人群響起一片喝彩,這些人眼光都不會低,甚至不乏苛刻,此刻叫好,顯然這首詩確實不錯。


    “雖然有點意思,但未必能夠上榜啊。”當然,也不乏一些陰陽怪氣的雜音。


    閔瑋,李元春,陶承學等人,原本已經打算在江雲詩成之後,挑挑刺,譏諷一番,但現在卻都閉口無言,沒了脾氣,這首詩無論氣韻,文采,都在水準之上,眾目睽睽之下,他們總不能睜眼說瞎話吧。


    現在他們所能做的,就是眼睜睜的看著白玉碑石,等著這試才照壁評定的結果,等到結果出來,他們再出言譏諷不遲。在他們看來,對方終究還是要落榜的,憑對方這麽一個書癡狂徒,怎麽可能上榜,他們一點都不相信的。


    隻見白玉碑石上麵,光華一陣流動,江雲的題詩漸漸隱去,畫麵一變,白玉碑石上出現了一排題詩名單,令四下人群驚訝的是,此刻在第十名的位置上,一陣白光在閃動,上麵赫然出現了“臨水縣江上釣叟”的字樣。


    “呀,又有人上榜了,竟然是第十名!”


    “竟然真的上榜了,這位仁兄大才啊!”


    “真是想不到,這位年輕小哥出手不凡啊。”


    “有沒有搞錯……”


    “年紀輕輕一個小哥,叫什麽江上釣叟,簡直是徒有虛名,名不副實!”


    四下人群起了一片騷動,眾人議論紛紛,有驚歎的,也有對這個結果不服氣的。


    “恭喜這位公子,才學不凡,試才照壁題詩上榜,可以進入天一閣了,這是進閣的竹牌,請這位公子收好。”


    剛才那位中年文士此刻又笑吟吟的走過來,從懷中掏出一個竹牌,遞到了江雲的手上。


    江雲接過竹牌,沒有理會四下議論紛紛的人群,徑自拾階而上,走入天一閣大門中去了。


    白玉碑石前,有人羨慕,有人則是目瞪口呆,至今不肯相信這個事實,閔瑋,李元春,陶承學等人就是如此。


    他們沒想到,他們在這試才照壁上一個個題詩,卻都折戟沉沙,沒能上榜,而他們都看不起的江雲,竟然一舉成功,進入了試才照壁的才氣榜,而且還是第十名,比先前陸文鵬的第十五名還要高了不少?這讓他們情何以堪,顏麵何存。


    “我知道了。”在呆愣片刻之後,閔瑋迴過神來,說道,“這個無恥之徒一定又是請人代筆了,這首詩一定不是出自他之手,而是有人捉刀代筆之作!”


    這麽一說,其他的人紛紛恍然大悟過來,都相信了這個解釋,也隻有這麽一個解釋,看起來才合情合理,能夠令人信服接受。


    人群中,還有一人,看著堂而皇之走進天一閣大門的江雲,神情一片驚愕,正是那雲中子。在猜知江雲要進入天一閣之後,他就自告奮勇前來打探消息,等著看江雲被拒之門外的笑話。


    可是結果他看到了,不是江雲被拒之門外,而是堂而皇之的進入天一閣大門去了,這讓原本等著看一場笑話的他情何以堪,怎麽迴去向那些同樣等著看笑話的夥伴交代啊。


    “什麽,作弊,請人捉刀代筆?”這時雲中子聽到周圍有人這麽議論,心中頓時恍然大悟過來,大聲叫嚷起來道:“是的,一定是這樣的,這首詩一定不是出自他之手,一定就是請人捉刀代筆之作!”


    他的叫喊,引來了不少人的注目。一人問道:“這位兄台,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你說其人是作弊,請人捉刀代筆,可有什麽真憑實據?”


    雲中子振振有詞道:“我這麽說,當然有充足理由根據了,這個人我認得,當初在雍覃夫人的樓船上,雍覃夫人設了一個量才壺的投壺遊戲,本是一件雅事,可是這人卻恬不知恥,竟然在這樣的投壺遊戲中也公然作假,抄襲了聖人之言,投壺中的,事後被人識破,被雍覃夫人當場驅逐下船去了,沒想到這人今天又出現在這裏,再次抄襲作弊,簡直是無恥之極,有辱斯文啊!”


    當下他添油加醋,把當初雍覃夫人樓船上投壺遊戲的那件事繪聲繪色的當眾說了一遍,當然還不惜篡改了一些事實,總之盡量抹黑就是,謠言就是這樣產生的。(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超品學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石徑荒蕪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石徑荒蕪並收藏超品學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