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村,走了幾裏路,翻過一道山梁,江雲到了清河鎮的西邊渡口,清河鎮居水陸要衝,來往船隻眾多,其中也有不少去府城的客船。


    江雲尋到一艘去府城的客船,正要上船,這時就聽到旁邊有人高聲喊道:“這不是江公子麽,江公子!”


    江雲聞聲抬頭看去,就見到旁邊停泊的一艘碩大樓船上,一位粉紅長裙薄施粉黛的姣好少婦正笑吟吟的朝著他揮手致意,仔細一看,卻是認得,正是那位脂硯齋的女掌櫃佟菱玉。


    看到對方,江雲便走了過去,來到樓船近前的岸上,朝著對方拱了拱手,打了聲招唿,道:“佟掌櫃,幸會。”


    佟菱玉笑著道:“江公子可是許久沒來書齋了,我正有事情要跟你相商的。”


    江雲道:“近日事忙,所以無暇前去拜會,等這一陣子忙過之後,一定再去拜會。”


    佟掌櫃格格嬌笑一聲,道:“江公子可真是貴人事忙啊,是了,江公子這是要去哪啊。”


    江雲也沒多說,隻是道:“要去府城。”


    佟掌櫃一聽,便道:“這倒是巧了,這艘船也是要去府城,馬上就要開了,江公子不妨就上船來,正好順路一道前往府城。”


    江雲遲疑了一下,道:“這,這隻怕多有不便吧。”


    佟掌櫃道:“有什麽不便的,江公子就不必客氣了,上來吧。”說著她便命人搭了一塊木板到岸上。


    江雲見了,也就沒有再推辭,踏著木板就上了這艘樓船。


    上了船之後,便不由四顧打量這艘樓船,隻見這樓船雕欄畫棟。裝飾精美豪華,船中央還建有三層的閣樓,美輪美奐,上麵隱隱見一些衣服華美的丫環仆人走動,一看就不簡單,不是尋常人家能夠擁有的。


    沒想到這位佟掌櫃倒是好氣派。出行都坐這麽一艘豪華樓船。他心中暗地嘀咕。


    看他左右四顧,似是猜知他一點心中的想法,佟掌櫃又笑著道:“這一艘樓船可不是我脂硯齋的,這一次我們也算是搭了一個順風船。”


    江雲聽了,心道原來這艘樓船還另有主人,但也沒有再多問,隻是有點擔心,自己也算是不速之客,便道:“在下不請自來。不會給佟掌櫃添麻煩吧。”


    佟掌櫃笑著道:“你就放心吧,我既然把你邀請上船,自然心中有數,船主人是好說話的人,總要賣我一個薄麵,所以你就盡管把心放肚子裏,用不著擔心中途被趕下船的事了。”


    江雲被她說的訕訕一笑。佟掌櫃妙目一轉,又道:“再說。江公子也不是惡客,說不定還是一個大受歡迎之人呢。”


    江雲聞言不解。問道:“此話怎講?”


    佟掌櫃道:“這是因為江公子你現在也算是初出茅廬,小有名聲了啊。”


    江雲聽得不由一怔,自然而然就想到,莫非對方知道了自己是誰?他知道,自己最近在“士林”,考生之中。還是頗有一些“名聲”的。


    可是此前他並沒有告訴對方他的身份,難道對方是碰巧知道的,心中嘀咕著,口中便道:“佟掌櫃說笑了,在下哪有什麽名聲。愧不敢當啊。”


    佟掌櫃掩嘴一笑,道:“江公子就不必謙虛了,你的名聲最近可是有點火,連一些名家老手都有點退避三舍呢。”


    江雲道:“這個,就不用提了,佟掌櫃還不如直接說在下臭名昭著呢。”


    佟掌櫃倒是一愣,道:“江公子為何這麽說啊,誰說的臭名昭著?”


    江雲也是一愣,難道不是這樣嗎,難道自己還會有什麽好名聲?


    佟掌櫃訝然道:“莫非江公子不知道?你現在的江上釣叟之名,已經在坊間傳揚開了,即使是在府城也有所耳聞,儼然是如今書坊話本界最熱門的後起新秀呢,這可跟什麽臭名昭著毫不相幹的。”


    江雲又是一愣,聽對方說到江上釣叟,他頓時就恍然明白過來了,因為這江上釣叟,正是他抄寫那篇西廂記所用的筆名,原來對方說的這麽一迴事,剛才他倒是全然誤會了,還以為對方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說的是他那臭名昭著的名聲。


    自從上次給對方交去西廂記稿子之後,因為忙於準備縣試,他就沒有再多關注這件事,此刻聽了,就問道:“這麽說,在下的西廂記已經刊印成冊,已經在坊間出售了?”


    佟掌櫃聽了,卻是一陣無語,道:“原來江公子當真不知道啊,是的,你的那本西廂記,已經刊印出售了,而且很受歡迎,行情十分的走俏,書坊已經加印多次,依舊供不應求呢。現在,坊市上議論最多的,就是你這本西廂記了,津津樂道,每天到書齋的人,首先就問西廂記,你的江上釣叟之名,如今也是傳揚開了。”


    說到這裏,她心中卻又編排起來,明明是一個年僅弱冠,十六七的少年郎,偏偏卻要取這麽一個江上釣叟的筆名,讓人一見,還以為是一個七老八十的老叟,這豈不是好笑。


    對於西廂記的走俏,江雲心裏早就有所預料,這西廂記原本就是天.朝前世十分具有代表性的一本才子佳人小說,影響極大,深受歡迎,到了這裏,情形也不會有多大的改變,廣受追捧歡迎是情理之中的事。


    “原來如此,這就好。”他點了點頭道。


    看到對方一副淡定的樣子,佟掌櫃倒是不由高看了一眼,又吟吟一笑道:“是了,那下冊的稿費,還沒有跟江公子結算呢,若是江公子著急,現在結清也是可以的。”


    江雲擺了擺手,道:“這個不必,還是迴來之後再說。”


    佟掌櫃點點頭,又道:“莫非江公子不願意聽聽這下冊的稿費,書齋可是給了江公子一個很高的價格呢,相信一定會讓江公子滿意的。”


    江雲隨口問道:“哦,不知是多少呢。”他記得,上冊的稿費是三兩五錢銀子,這下冊起碼應該加點了。


    佟掌櫃笑吟吟道:“八兩銀子,這已是本書齋單本最高的價格了,怎麽樣,江公子可還滿意麽。”


    一下子比上冊翻倍了還多,而且還是書齋單本最高的價格,江雲還能說什麽,拱了拱手道:“多謝佟掌櫃了。”


    佟掌櫃妙目一眨,又道:“是了,江公子最近可是有什麽新作出來麽,你不知道吧,每天到書齋來的人,三個裏頭倒是有兩個,要問你這個江上釣叟的新作的!要不是不知道江公子你的住址,我早就要登門拜訪了!”


    江雲嗬嗬一笑,道:“最近有點事忙,倒是沒有新作出來。”


    佟掌櫃一聽,有些狐疑,便道:“江公子,當初我們可是說好的,若是有了新作,一定要先考慮脂硯齋的,你可不能糊弄妾身啊。”


    江雲道:“我不是糊弄佟掌櫃,確實事忙,尚沒有新作出來啊。”


    佟掌櫃道:“這樣啊,那江公子可是已經在籌劃構思新作了麽,如今你聲名正勁,正是一鼓作氣,趁熱打鐵的時候,若是等這一陣風頭過去,效果也許就不是那麽好了。”


    江雲嗯嗯支吾了幾聲。看他有敷衍不在意之狀,佟掌櫃想了想,便道:“江公子若是有新作出來,質量也可以的話,脂硯齋可以給出一本十兩銀子的價格,這已經是天價了,相信其它書齋也不會出的比這更多,江公子總該滿意了吧。”


    江雲苦笑一聲,說道:“好吧,我答應佟掌櫃,等這一陣子忙過去,我就動筆寫新作。”


    “嗯,好的。”得了對方的承諾,佟掌櫃還是滿意的,掃了他一眼,忍不住好奇又問道:“不知江公子最近到底有什麽事忙?”


    江雲也沒再瞞著,如實說道:“如今正忙於科考的事。”


    佟掌櫃一聽,驚訝一聲,頓時醒悟過來,朝對方上下打量幾眼,問道:“江公子此去府城,莫非就是參加府試?”


    江雲點點頭,道:“正是。”


    佟掌櫃先是一陣驚訝,不過又釋然了。之前她沒想到這一點,隻因為有誌於寫書這一行當的,一般都是受困場屋多年,已經心灰意冷,無意於科舉功名的落魄讀書人。


    不過江雲正是弱冠之年,年紀輕輕,正是發奮科舉功名的時候,對方有意參加科舉,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了,而且這是讀書人的正途,她根本不能,也沒有理由反對。


    “原來江公子還要趕考!這科舉功名,原是讀書人的正途,自然耽誤不得,若是這樣,江公子倒是要專心赴考,新作的事情,稍後再說也罷。”她鄭重說道。


    其實真要動筆抄寫一篇新作出來,故事情節,文字基本都是現成的,也不多費什麽事,當然江雲並不會直說。


    “這麽說江公子已經過了縣試了?”佟掌櫃妙目一轉,又恭維道,“江公子真是滿腹才學之士,難怪能夠寫出西廂記那般妙作了,此去府城,想必定能榜上高中,童生功名如探囊取物,妾身在這裏預先向江公子道賀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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