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身後傳來一聲帶著驚慌的聲音,迴頭一看,正是丫鬟幽蘭聽到外麵的吵鬧,走出來看到外麵氣勢洶洶的張二牛等人,一下子被嚇住了。


    “小蘭,別怕,你進去就是。”江雲拍了拍對方的手,安慰下對方,又轉過頭來,對著張二牛,朱氏等人道:“再說一句,想要我撤迴訴訟,不再追究這件事,這是不可能的,你們還是趁早打消這個心思。”


    張二牛臉色一變,緊握拳頭道:“這麽說,你就是幕後指使陷害鐵柱的人,既然如此,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江雲道:“你們不客氣,又打算怎麽樣。”


    張二牛揮舞拳頭,朝著四周的人高唿道:“他不肯撤了訴訟,一定要害得鐵柱下獄坐牢才肯罷休,我們也不必跟他客氣了,這就衝進去,砸了他家,為鐵柱報仇!”


    其他人跟著一齊奮臂高唿,群情激憤,聲勢嚇人。


    江雲道:“張二牛,你現在叫這麽歡有屁用,你要砸,可以給你們砸,砸完之後怎麽辦,腦子為什麽不多想想,到時直接陪著王鐵柱去獄中一起共甘共苦,也算是患難與共的兄弟了。不要心存僥幸,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這麽多人證在此,你們一個都跑不了。”


    張二牛一愣,隨即惱羞成怒,惡狠狠的道:“老子拚了一身剮,也要替鐵柱兄弟報仇,大家說是不是!誰還承認是鐵柱,是我張二牛的兄弟,就隨我進去,砸了這黑心地主的家!”


    其他的人也七嘴八舌,跟著唿喊起來,紛紛摩拳擦掌,就要動手。


    丫鬟幽蘭嚇得小臉煞白,直躲在江雲身後,江雲倒是神色如常,根本不為所動。


    張二牛雙目通紅。怒喝一聲,身形啟動,就要帶頭衝了進去,大砸一番。這時身後陡然傳來一聲叱喝道:“張二牛,你住手!你不要胡來,你若因此進了牢房,你婆婆怎麽辦!”


    來的人正是王秀蓮,隻見她分開人群。走了過來,而她的手邊,還攙扶著一位步履蹣跚,老態龍鍾的老婦人,正是張二牛的老婆婆。


    “婆婆,你怎麽來了!”張二牛一看到走過來的自己的婆婆,一身的勁頭頓時就卸了大半,他天不怕地不怕,卻最怕他這位婆婆,王秀蓮這是吃準了對方的軟肋。一看情況不對,就趕緊去搬救兵,把張二牛的婆婆給請來了。


    老婆婆走到跟前,二話不說,舉起手劈頭蓋臉的就朝著張二牛打了下去,一邊打,口中一邊不住罵:“打死你,打死你,這你混小子,氣死我了。你是不是要氣死我才甘心!”


    張二牛俯首貼耳,任由打罵,半點桀驁脾氣也沒有了,就像是一個乖孫子。事實上在老婆婆麵前,他也確實是個乖孫子。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也就沒有什麽戲再唱了,張二牛被他婆婆給帶迴家了,其他來鬧事的人沒有了領頭的,也作鳥獸散。隻剩下朱氏一個人還在那裏哭鬧不已。


    這樣的結果,有人卻不甘心,人群中就有幾雙不懷好意的目光,原本等著看一場好戲,卻沒想最後好戲還是沒有上演,草草收場。


    “這個張二牛,真是稀泥扶不上牆,不是成事的人!”暗中的人暗罵幾聲,悻悻然的走了。


    “王姑娘,剛才的事情,多虧了你了。”江雲這時朝王秀蓮道謝道,要不是對方及時把張二牛的婆婆領來,最後事情如何收場,真難以預料了。


    “東家就不要說這見外的話了。”王秀蓮擺擺手,又低聲提醒道,“我看張二牛他們敢有這麽大的膽子,背後多半還是有人指使撐腰的。”


    江雲心中明白,若說張二牛他們有背後指使撐腰之人,除了那朱友貴和鍾進之外,也不會有其他人了,這兩個老鬼,還真是賊心不死。


    王秀蓮又低聲道:“張二牛他們敢這麽大膽子上門來鬧事,應該,應該是聽說了東家縣試沒戲了的傳言,背後又有人指使撐腰,這才有恃無恐的。”


    “這兩個老鬼,果然是迫不及待啊。”江雲沒有說話,對於這個童生功名,心裏卻更是迫切了,若是他有童生功名在身,剛才的事情,根本就不會發生,即使有那兩個老鬼背後撐腰指使,張二牛他們就敢在童生門前鬧事?他們根本沒這個膽子。


    這個時候,縣試的錄取也差不多有了結果吧?江雲目光看向北邊,手中突然握緊拳頭,神情顯得有些猙獰的狠狠道:“童生不敢說,這個縣試,我江雲過定了!”


    聽著他斬釘截鐵的話,丫鬟幽蘭倒是滿心歡喜,眉開眼笑起來,一旁的王秀蓮卻沒有這般樂觀,心中想,對方明明把縣裏的教諭王大人給得罪慘了,他這般的信心到底從何而來。


    她卻不知江雲此刻心中想的是,若此番縣試真的落榜,即使冒著進入黑名單,革除文名的風險,少不得也要闖一闖文廟,大鬧一場了。


    在這裏,若是對科舉結果不公,還有一個最後的申訴渠道,那就是闖文廟,把事情鬧大,驚動上方,重新裁判。這是不得已的下策,因為闖文廟本身就是一個大罪名,若是結果敗訴,那麽很可能終身被禁止科舉了。


    此刻,臨水縣縣學學宮之內,正在忙碌著,包括劉朝宗,王璿在內的八位考官正齊聚一堂,進行著縣試最後的錄取工作。


    錄取的程序也很簡單,就是挑選出卷子上得到圈圈最多的一批人,進入一個約八十人的大名單,之後再經過更細致的一番甄別,最終確定六十人的錄取名單,以及最終六十人的名次。


    當然,這個規則也不是絕對的,在錄取的過程中,作為主考官有特別的權力,簡單的說,有一票否決權。一份卷子其它考官都判了圈圈,但在主考官這裏,判了一個叉或者杠杠,那主考官也完全可以強行把這份卷子黜落。


    所以,主考官才是最終決定錄取名單以及名次的最後決定人。當然,在一般情況下,主考官也不會過分忤逆其他考官的意願,強行使用這種一票否決權。


    而主考官也不能濫用這種權力,因為這種權力也是受到製約的,而製約的權力,就是來自文廟,最後的名單,是要經過文祭儀式,得到文廟認可,才能蓋棺論定的,文廟通不過,這個名單就是無用的。


    現在,考官們就在把得到圈圈數多的卷子挑選出來,而初步挑選的標準,就是得到六個圈圈以上。一般來說,因為眾位考官口味,偏好,鑒賞力有所差別,即使一篇好文章,也通常難以得到所有考官的齊聲認可,除非確實是極好的文章,讓所有考官都認可滿意,得到八個圈圈,這樣的卷子,一般肯定就是進入前十名之內的了。


    經過初步篩選之後,符合條件的,有三十八份卷子,顯然不夠八十人大名單之數。


    那麽就再放開條件,挑選能得到五個圈圈的卷子,而這一下子就多了起來,最終得了七十四份卷子。


    最後眾人又從得了四個圈圈的考卷中,挑選出了六份成績最好的,補充了八十大名單之數。


    而這些卷子,無一例外都是蟲形文章卷子。


    其實能夠得到圈圈的,一般都是蟲形文章,偶有一些不成其蟲形文章,但紋路文采比較接近,有時也會得到某個考官的認可,得到一兩個,兩三個圈圈。


    所以能夠得到三四個圈圈以下的,大部分都是接近蟲形文章,但卻還不夠格的卷子。


    而實際上,眾人在挑選四個圈圈的卷子的時候,蟲形文章卷子已經很少見了。


    但還是有十三份卷子又被挑選了出來,這十三份卷子都是蟲形文章卷子,但是被排除在八十人大名單之外,留在一邊作為候補。


    也就是說,這次臨水縣的縣試,兩千餘名考生,兩千餘份卷子,最後出現的蟲形文章卷子一共是九十三份,這個結果算是差強人意,不能算好,也不能算差,中規中矩而已。


    當然,其實這個九十三的數目是不正確的,正確的數目是九十四份,少掉的一份就是江雲的卷子了,江雲的卷子隻得了一個圈圈,又被王璿有心截留,很早就被排除在外。


    八十份大名單的卷子,又交由八位考官們分別再仔細審查,看看有什麽錯漏之處,若是覺得卷子很好,某位判卷不公,或者卷子太差,判卷卻太好的,都可以指正出來,當場辯駁複議。


    不過這樣的情況是很少出現的,眾位考官大多是一團和氣,很少出現這種公然打臉的行為。


    最後經過一團和氣的評判複議之後,六十人的錄取名單初步出爐了。


    這六十人錄取名單的排定,首先是按照主考官的意見,一般主考官判了圈圈的卷子,都會優先錄取,其次是考慮副主考官的意見,副主考判了圈圈的,優先錄取。


    再其次,則是根據貼經題,墨義題,試帖詩,墨義題的優劣,進行擇猶錄取。當然,前麵錄取的人中,這些題最起碼不能太差,否則也大有被黜落的可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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