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雙瀲灩的桃花眼波光粼粼,閃著懇求、真誠,配上他嚴肅英俊的臉,恐怕這個世界上沒有幾個女人能拒絕得了他。    然而辛安冬卻感覺青天白日一道雷狠狠劈在頭頂。    他忽略掉心頭的顫動,用誇張的冷笑掩飾不平靜,然後殘忍又直白的質問他,"你在跟我說笑嗎?你一個吃幹抹淨拍拍屁股不告而別沒有擔當的老男人在我這裏有什麽誠信可言?!"    他臉色盡顯冷漠,手指著蔣玄宗囂張又淩厲,然而抖動的聲線以及微弱的顫音暴露了一切。    老男人嘴角露出一絲狐狸般狡黠的笑,說,“我那天離開前給你留了紙條,說過會仔細考慮清楚給你答複,並沒有吃幹抹淨拍拍屁股不告而別。”    他說到‘吃幹抹淨’四個字的時候,視線如化為實質,刺得辛安冬臉皮發紅,他氣急又窘迫的齜了齜牙,“就算那樣又如何,誰稀罕你的答複,我長得帥又有錢,多漂亮的妹子找不到,吃飽了撐的要你一個硬邦邦還咯手的男人!”第一百二十七章    “呃,蔣哥,外麵冷,安冬最近有點感冒,要不咱迴寢室說吧……那裏安靜。”    突然炸響的聲音驚到了辛安冬,他身體一顫,如同一隻受驚的貓猛然轉身。    是趙卓恆。    此時他臉色通紅,很明顯的無法掩飾的駭然與驚愕全部呈現在他那種堪稱俊朗的麵龐上。    他肯定是聽到了他剛才的話,而且很聰慧的猜到了什麽。    兩個男人,被世人不恥厭惡的存在,辛安冬表情僵硬難看,他捏緊了拳頭,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他不敢賭,也不能保證趙卓恆會繼續用不變的態度對待他。    蔣玄宗不動聲色的上前擋住他的身體,嚴絲合縫,他麵色嚴肅,眼神灰晦澀的看向趙卓恆,警惕著,唯恐他說出或做出任何一絲傷害到辛安冬的事。    他就像一座牢固嚴密的高山,將他柔軟又小心謹慎的裹在裏麵,仿佛這樣外麵的冷酷嚴寒就不會觸及到他。    辛安冬鼻子一酸,恰逢此刻被朋友發現性向,他不由的心生膽怯身心無比脆弱,蔣玄宗潛意識的保護行為讓他心底很受觸動,竟忍不住伸手拽住了他白襯衫的袖口,緊緊的,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蔣玄宗立刻敏銳的感受到了他的依賴,心中一喜,也不在乎現在什麽場合,脫口而出,“我不會讓人傷害你的。”    他聲音一如既往的沉穩清冽,不仔細聽根本覺不出其中激動的喜色,鄭重的語氣,像是大難當前不離不棄的丈夫對妻子的誓言。    辛安冬後知後覺,連忙鬆開手,然後臉上閃過一抹紅,狠瞪他一眼,又羞窘又心虛的看向趙卓恆。    趙卓恆:“……”他此時眼已瞎。    他痛苦的捂著頭,不知道是該趕緊消化眼前這顛覆他二十年人生觀的一對,還是嚼吧嚼吧吞下猝不及防被強製塞進口的狗糧。    “我說你們恩恩愛愛也得注意場合吧,這牆角旮旯雖然人少,但時不時還是能竄出一兩個人的,我雖然對你倆那什麽沒啥意見,”說這話的時候趙卓恆眼神恍惚了一下,然後恨鐵不成鋼道,“但像我這麽開明的人你們以為世上有幾個?!”    辛安冬被他一席話怔住,蔣玄宗神色也有些古怪。    這家夥腦子是有坑嗎?這麽容易就接受了?    趙卓恆也挺尷尬的,但他覺得此時除了他來打破僵局,其他兩人好像比他更尷尬,便摸了摸鼻子,轉頭責怪的看向蔣玄宗。    “蔣哥不是我說你,好好的你跟安冬兩人這關係你就直說唄,非威逼利誘讓我對安冬好,也虧得我演技不錯,後來被安冬識破也是馬失前蹄,安冬人好不跟我計較,我卻要替嫂子說句話,你追人就正大光明的使手段嘛,偷偷摸摸的,嘖,非大男子漢所為啊。”    被他一通長篇大論貶低的蔣玄宗:“……知道你嫂子冷還聒噪得人,可以閉上嘴了嗎。”    竟然在安冬麵前說他不像男人,果真是一段時間沒教育欠收拾,不過蔣玄宗嘴角隱晦的微翹,伸手搭在辛安冬肩上,是不懂規矩了點,但還算懂禮數。    嫂子你妹!    辛安冬像是被雷劈了一樣,炸毛一樣推開蔣玄宗的手,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咬牙切齒道,“趙卓恆!”    趙卓恆捂住嘴,自知嘴上沒把毛,剛才說漏了嘴,立刻臉色訕訕。    “那什麽,這裏既是通風口又不安全,我也感覺怪冷的呢,就不跟你們多說了,冬子啊,你跟蔣哥先迴宿舍吧,宿舍幾個兄弟我們還想再點一桌,你放心,店長知道我們是你的舍友,說了記你的賬。”    一通話快速的說完,他在辛安冬的瞪視下就腳底抹油心虛的溜走了。    徒留下兩個人,一個氣鼓鼓,一個心情放鬆。    “趙卓恆!”    在他店裏白吃白喝還敢胳膊肘往外拐,辛安冬運氣,眼睛轉向始作俑者,“是他告訴你的?”    不管是出國的事還是今天聚餐的事,他絕對有理由相信是趙卓恆那個吃軟怕硬的出賣的他。    蔣玄宗見他氣急,睫毛顫顫,漂亮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水汽,可憐又委屈的模樣,心軟得一塌糊塗,抓緊了他的手,將他冷冰冰的爪子握緊手裏體貼的捂著,柔聲道,“是他,不過現下我覺得卓恆說的對,這裏太冷了,我們得找個地方,不然你身體受不住。”    他承認的很快,但還未等辛安冬發火就發起一波關懷備至。    辛安冬有心不理睬他,但想到肚子裏的小混蛋,又有些遲疑,最後猶豫一會,冷聲道,“算了,我也不想聽。”    說完,他甩開蔣玄宗的手就走。    蔣玄宗哪能不知道他又在賭氣鬧別扭,腳下跟上前幾步又停下,臉色糾結了一會,歎了口氣,隻覺得革命尚未成功同誌仍需努力,見他走時身上還穿著他的大衣,這才放下心。    今天發生的事已經夠多了,蔣玄宗不想給他太多壓力,而且他也感覺到安冬對他並不是完全失去感情,這令他十分欣喜,也更加振奮,趁勝追擊固然緊要,但他怕追得太緊惹得安冬厭煩再得不償失。    加快了步伐的辛安冬走了很遠才察覺到蔣玄宗並沒有追來。    他放慢了步伐,微微的喘氣平緩唿吸。    正好有一輛公交車來,辛安冬走上去找了個位置坐下,他捂住頭,身體微仰在後背椅上,放鬆身體,就著難聞的汽油味,此刻他感覺到從所謂有的疲憊與茫然。    原來,他不是對自己無意,同他的感情一樣,蔣玄宗也鍾情於他。至於上次,他並不是隻會逃避的懦夫,他的遷怒失望是多餘的,辛安冬明顯能感受到當時他得知這一消息時心跳的快速的頻率。    他是歡喜的,他並不曾被人慢待厭惡,他的感情得到了珍視,他所以為的排斥與反感都隻是他自己多想了。    這本該是值得興奮雀躍的消息,然而……    辛安冬小心的將手掌貼在隆起的肚子上,然後他狠狠低下頭咬住嘴唇,一切都來不及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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