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用?”蔣玄宗冷著臉靜靜的看他下麵怎麽編。 佟正浩焦急的像倒豆子一樣全抖出來,“冬子啊,冬子會織毛衣,我們家又沒毛線,我就想扯了這件不穿的毛衣讓冬子給我織圍巾,毛衣我雖然不穿,但毛線還是用的啊,表哥我真沒浪費!”他認真的瞅著表哥就差發誓賭咒。 “真的?”蔣玄宗又問。 “真的,真的,你不知道冬子可厲害了,他拿個木棍子隨便戳來戳去就能織好長一段毛衣,又快又好看,本來我是讓他給我織毛衣來著,他沒肯,隻願意給我織條圍巾。”說到這,佟正浩怨氣十足的撇撇嘴。 蔣玄宗是想不到辛安冬一個小少年還會織毛衣,既然佟正浩沒浪費毛線他就不再過問。 第二天辛安冬來的時候,佟正浩拍著胸脯後怕的告訴他昨天差點沒被他表哥告狀,辛安冬一問原因,看向佟正浩的目光就像看個二傻子。 那麽貴的羊絨衫拆了取毛線,真是有錢燒得慌。 本來今天拿了毛線辛安冬就要迴家的,誰知道佟正浩別的本事沒有,纏人的功力一流,愣是軟磨硬泡非要辛安冬就在他家給織圍巾,佟老爺子正好家,辛安冬也熟,老爺子為人熱情,邀請他留下吃飯,一老一小的心思太好猜,辛安冬無奈的隻好答應。 佟老爺子和佟正浩主動包攬了去菜場買菜的工作,辛安冬就拿著佟正浩連夜扯的高級羊毛線先把散亂一地的毛線繞成球,然後再用佟正浩準備好的鋁製的毛衣針坐在佟家小院裏給佟正浩織圍巾。 穿著藏青色棉襖的少年低垂著頭手指靈活的穿梭於針線中,溫暖的陽光灑下在他身上籠罩,柔軟的發絲也成了金黃,蔣玄宗推開門就看到這樣一副景象,隻覺得微不可見的顫動了一下。 未等他細致的感受,少年聽見開門聲已經抬起頭,見是他,少年眼裏閃過驚喜,好看的眉眼頓時飛揚起來,他清脆的聲音開口說,“宗哥,你迴來了?” 那欣喜中帶著雀躍的軟音直讓蔣玄宗聽得耳朵酥麻。 如果不是眼前的是個男孩,如果不是年齡太小,蔣玄宗恐怕會毫不猶豫的錯認為是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娶的小媳婦,此時正賢惠乖巧的迎接他迴家。 恍惚怪異的念頭隻在一瞬形成又消失,蔣玄宗失笑著搖頭走過來,在少年清澈的目光下他神色微窘,走到他身邊頓了一下,摸了摸他的軟發,“歡迎你來家裏做客。” 說完,他路過辛安冬走進客廳,留下一臉笑意的辛安冬,偷偷彎起嘴角。 中午,辛安冬大顯身手做了一桌佟家人愛吃的菜,佟曉雨出差不在家,隻有佟老爺子、蔣玄宗、佟正浩還有他,四個人將一桌菜吃得幹幹淨淨。每次隻有辛安冬在才能吃好飯的佟家人吃完午飯心滿意足的喝著茶,辛安冬在佟正浩的催促下繼續未完成的圍巾。 圍巾的織法很多,辛安冬為求快給佟正浩選的最簡單的一種,成品的樣子就是那種鬆鬆垮垮不算細密但很有彈性的樣子,這種織法簡單速度快,辛安冬打算織長一點,他手速超快,一上午已經織了大半,佟正浩眼見著圍巾即將大功告成更加抓緊時間催促他。 辛安冬習慣了沒覺得煩,倒是看得一旁喝茶的蔣玄宗神色不悅,他覺得辛安冬願意給表弟織圍巾已經算是人家一片心意,表弟得寸進尺的催促人家趕工就有點太不懂事,便冷聲開口,“佟正浩,這個月舅母要求寫的信你寫了嗎?” 佟正浩的父母人在國外,自然想念小兒子,所以要求他每個月給寫一封信寄過去,佟正浩每天玩的時間都不夠,哪有時間寫信,每個月都是到月底了隨便寫幾個字糊弄交差。現在被表哥提出來,佟正浩才恍然一驚,他這個月的信還沒寫呢! 支走了討嫌的表弟,佟老爺子又迴了房間,客廳裏隻剩下辛安冬和蔣玄宗兩個人。本來一個織圍巾一個喝茶相安無事,但有蔣玄宗在的地方,辛安冬還怎麽安下心織圍巾,整個人身心都不在毛線上,他的針已經很久沒動了。 辛安冬想要沒話找話,蔣玄宗先開口了,問他,“前幾天給的一袋牛羊肉還夠嗎?” 辛家龍蝦館過年期間生意比往常好了不少,就連比較貴的牛羊肉烤串也賣得好,本來辛安冬正發愁牛羊肉用完了怎麽辦,誰知道前幾天宗哥特意叫趙叔叔又搬了些送店裏。 辛安冬想起來了,那天他要給錢的時候趙叔叔沒收,現在宗哥就在身邊,辛安冬決定把這事跟宗哥說一下,“牛羊肉夠的,隻是宗哥,那錢我還沒給您呢,您看?” 蔣玄宗不喜歡少年與他談錢如此生分,目光沉靜的看他,隻說,“我還請你幫忙再做十斤的牛肉幹,剩下的肉就當做手工費。” “牛肉幹的材料是您提供的,調味料又不值幾個錢,剩下幾十斤的牛羊肉當手工費,宗哥您就別拿我開玩笑了,您每次都這樣無償奉獻,我以後真不好意再請你幫忙了。”辛安冬苦笑了一下說。 蔣玄宗也知道他這麽做是對的,那些牛羊肉不是小數目,他自然不在乎那些錢,但辛家人不會那麽想,他不要錢反而讓他們不安,但蔣玄宗身為公職人員,與人有金錢來往,雖說這錢幹幹淨淨,但到底一個不察就會留下把柄。 視線觸及少年膝蓋上白色幹淨的半成品圍巾,蔣玄宗露出一個笑,在辛安冬怔楞的目光中道,“我不收你的錢,如果可以,你也給我織條圍巾吧。” 一條圍巾用到的毛線兩卷足矣,價錢也不算貴,抵牛羊肉的貨錢蔣玄宗就太虧了,但辛安冬知道他這類人最不喜歡別人反駁,人家也擺明了不肯收錢,他隻好說,“那行,宗哥要什麽顏色的圍巾?” “你看著辦。”蔣玄宗對這些沒什麽研究,隨口說。 他高大英俊,其實戴什麽顏色的圍巾都好看,辛安冬心裏有了打算,不過並沒有說出來,他準備織完後給宗哥一個驚喜,還有就是他覺得隻織一條圍巾太寒磣,還準備給宗哥再織一件毛衣,隻是他的尺寸辛安冬不清楚。 辛安冬點點頭,說,“我想到了幾種顏色,不過圍巾要和衣服搭在一起看才知道合不合適,我能看一下宗哥平常穿的衣服嗎,我想從中找一個比較百搭的顏色。” 他的說法邏輯上沒有問題,蔣玄宗雖然覺得將自己的衣櫃向一個小輩開放有些奇怪,但辛安冬說的沒錯,他以前隻戴過黑色的圍巾,這次少年或許是想給他換一種顏色。 他想了下便同意了,親自帶辛安冬來到自己房間打開衣櫃,“這些都是我冬天經常穿的衣服。”第四十一章 原文小說 宗哥的衣服樣式繁多,好些都是國外的時尚款,大概是他在國外的舅舅舅母送的,但宗哥平常來來迴迴穿的就那麽幾件,其他稍微出格一點的衣服他都不會穿,辛安冬看到好多件在後世才隨處可見的款式新穎的羊駝大衣被可憐巴巴的擠在衣櫃角落,甚至連吊牌都完整的沒有拆。 隻宗哥衣櫃裏隨便一件拿出去還錢能抵得上辛家龍蝦館一個月的毛利潤,這已經不是有錢就可以形容的了,這個經常穿著土氣普通中山裝的男人絕對是個隱形富豪! 辛安冬不動聲色的收迴目光,對上宗哥的詢問的視線,他笑笑,“宗哥衣服真多,就是顏色太單調了。” 他沒傻乎乎的問那些昂貴的衣服宗哥為什麽不穿,真問出口才有鬼了,他一個鄉下小子能夠認出國外牌子貨,沒古怪誰信。 蔣玄宗也沒太在意,衣物對他來說隻為整潔舒適就行,價格在他眼裏隻是一個數字,當剛才少年的視線劃過那些昂貴衣服時,他第一想到的是如果少年的體型與他一般,倒是可以將那些他沒有穿過的衣服送給他。 “我一個大男人,穿那麽花裏胡哨做什麽。”蔣玄宗不甚在意道。 說完,他突然想到眼前的小子是個愛俏的,上次在醫院就這個問題兩人還稍微辯論過一番,蔣玄宗低頭,隻見今天的少年穿著一件藏青色短棉襖,裏麵是純白色的薄毛線衣,他皮膚本來就白,穿著白色的毛線衣更顯得瑩潤白皙,小小的嘴唇帶著淺淡的粉紅,眉眼是漆黑的,有一股藏不住的靈動和漂亮。 用漂亮形容一個男孩子有些怪異,但不得不說,這個詞剛一浮現在腦子裏,就被蔣玄宗立刻摘用,並且覺得用來形容眼前的少年再恰當不過。 一向敏銳的辛安冬沒察覺到男人眼中的深意,他的主要視線集中在蔣玄宗整潔藏書頗多的書架上。上一次來宗哥的房間隻是匆匆打量沒有細察,這一次他眼尖的在第二層書架右邊的角落看到了好幾本英語原文小說書,他微驚,宗哥還看小說?然後立刻,看到書籍的眼裏就綻放出炙熱的光。 剛從少年身上收迴目光的蔣玄宗正好順著他的視線看去,落在那幾本英語原文小說書上,少年眼中的渴望令他心裏一動,伸手從書架上抽出其中一本,詢問道,“想看?” 辛安冬眼睛一亮,問他,“可以嗎?”上輩子一人吃飽全家不愁的辛安冬沒其他嗜好,除了一個吃就是喜歡看小說,雜七雜八的小說,正經的不正經的他都有涉獵,總之就是一雜食動物。 來到這裏別說看小說了,家裏除了課本多餘一本課外書也沒有,今天陡然看到幾本國外小說,說是惡犬遇到肉包子也不為過,有的看就成,英文的就英文吧,反正他看得懂。 他有信心看懂,蔣玄宗卻有點不相信他,笑了笑說,“這本英文原著小說中涉及到許多你們初中生還沒有學過的生詞,我就算借給你,你也看不懂,如果你真心想學英文,可以先買一本英語字典學著,等詞匯量擴充後,我再把這本書借給你,你看怎麽樣?” 他好言好語的說,既點出自己並不是不願意借給他,又給他指出一條學習英語的正確方法,並答應等他詞匯量變多再借他書。 倘若辛安冬是一般小孩子早就兩眼淚汪汪的放棄借書並且在他的隱晦激勵下買英語字典好好學英語了,但他兩世為人,上輩子英語六級、口語都過了,雖然沒有去國外留過學,但至少看原文小說沒半點問題,而且他好長時間沒看小說了,就饞眼前這一口,哪能輕易放棄。 得想個招才行,辛安冬眼裏劃過一絲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