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文芳是個鄉村裏的農婦,心眼子實在,口糧對每家多重要多精貴,兒子總在佟家蹭飯,她臉皮燒得慌。 ……說得他多沒臉沒皮蹭吃蹭喝一樣,辛安冬憋屈的想,他解釋道,“媽,正浩家沒人會做飯,我去他家給他做飯來著。宗哥留我吃飯,我也不能推辭啊。”都是人家要求的,而且白米飯還有肉有菜,辛安冬又不傻,當然得在那填飽肚子再迴家。 “是這樣啊,你這孩子早跟媽說清楚,我用得著誤會你。”辛文芳輕拍了下兒子的頭,臉色有些窘。 辛安冬注意到母親的不自在,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媽,我有事跟你說。” 辛文芳將碎發別到耳後,把掃帚收起來,莫名其妙道,“什麽事一本正經的?” “龍蝦館的鋪子找到了。”辛安冬悶不吭聲放出一個炸雷。 “你說啥?”辛文芳怔住,然後驚喜的望向辛安冬,“冬子你說真的,在哪,租金怎麽樣,貴嗎,多大的地方,人家怎麽願意租給我們的?” 對於兒子,辛文芳現在是一百個相信,她沒覺得兒子背著她私自定下龍蝦館的商鋪有什麽不對,以前她可能會責怪兒子擅作主張,但現在她覺得自家兒子就是神童,神童哪能跟一般的孩子一樣,會做生意也沒啥稀奇,腦袋瓜子聰明那是正常。 母親高興,辛安冬也高興,他點頭,“是宗哥幫的忙,就在鬧市那邊,地方很大還帶一個後院,25塊錢一個月,我們明天就去看看,趁早將龍蝦館開起來,爸和三姐也能輕鬆點。” 說到傻爸爸和三姐,兩人這次天忙得昏天暗地,尤其三姐,昨天見她的時候看著人又瘦了不少,何況她腿腳不好,每天出攤都是受罪,辛安冬真想龍蝦館快點開成,這樣家裏人能少吃不少苦頭。 第二天,辛安冬帶著辛文芳去看了鬧市的商鋪,這也是辛安冬第一次看到,光從佟正浩的描述中他就早對這個鋪子鍾情已久,推開門一看,堂屋幹淨明亮,裏麵有些空蕩,牆體倒是不算特別舊,空間還算可以,不小了,最令辛安冬滿意的是後麵的小院竟然角落還有個小廚房和休息住人的小屋,這簡直就是個大驚喜! 辛文芳也很滿意,挽著三女兒的頭高興的對著鋪子各處指點,嘴角溢出的笑感染了辛安冬。 “冬子,這地好,對麵就是早點鋪子,走幾步就是三岔路口,這人來人往的,以後咱龍蝦館不愁沒客人。” 辛安秋眼睛快要不夠看,隻覺得不可思議,喃喃道,“是啊小弟,這鋪子太好了,咱家開了鋪子,有穩定的居所,那些缺心眼的就不能眼紅咱家生意排擠我們了,媽找了好些天沒找到鋪子,還是你厲害,姐佩服你。” 對於三姐的誇讚,辛安冬彎唇一笑,“姐,鋪子開了後,你就上學去,這裏離我們學校近,鋪子後麵有個小屋,到時候我和你可以住這,不用每天走路迴村裏,省下的時間用來學習正好,晚上還能看房子,你覺得怎麽樣?” 辛安秋眼睛鋥亮,她還未說話,辛文芳一拍掌,“冬子這主意好,”轉頭看向辛安秋,說,“三丫你年紀大,一貫細致,媽放心你,你倆上學後每天走迴村太費時,冬子說的不錯,咱家這鋪子租得好,以後你姐弟倆不用帶飯盒,這裏有現成的灶,媽每天還能煮點熱乎飯給你們吃。” 天氣漸冷,盒飯在學校熱不了,能吃到熱騰騰的飯菜絕對是辛安冬做夢都想要的,租鋪子時他就想到了要是能帶個小廚房就好了,沒想到這個商鋪,麻雀雖小五髒俱全,把辛安冬設想的需要的全部實現了。 這個時候蔣玄宗要是站在他麵前,辛安冬絕對能直接上去親一口,太給力了。 看完鋪子,辛家四口趕迴醫院,今天是爺爺出院的日子,剛迴到醫院,辛文芳就著手開始收拾行李,爺爺在醫院住了一段時間,零碎的小東西從家裏搬來的不少,現在這個年代哪怕一個水杯都舍不得扔,辛文芳全部放進蛇皮口袋要帶迴去。 爺爺剛出院,不能吹風也不能走路,前一天跟江家打過招唿,江二叔二話不說同意將牛車拉到醫院門口。醫院門口來來往往的人,辛家四口跟醫院裏給辛爺爺看病的醫生和經常照顧的護士打了招唿就扶著辛老爺子出來了。先將老爺子扶上馬車,辛文芳細心的將辛大壯的一件黑色破襖蓋在老爺子身上,然後又仔細叮囑兒子閨女坐車的時候千萬扶著老爺子,和丈夫一起將臉盆瓷缸等放上去,這才爬上車,終於舒了一口氣,“終於要迴家了。” 辛安冬今天起的有點早,剛坐上牛車一會就昏昏欲睡,沒過多長時間,頭一歪,倚在辛文芳的懷裏沉沉的睡了過去。 辛安秋拿了件衣裳蓋在他身上,輕聲對辛文芳說,“小弟累壞了。” “他操的心比我多,咱家要是沒你弟,日子還不知道咋樣呢。”辛文芳撫著兒子的軟發,心情驕傲又感慨的說。 辛安秋認同的點頭,可不是嘛,小弟年紀這麽小就懂得做生意,家裏能掙錢全靠他腦子裏的小點子,眼見著就要開龍蝦館,以後他們家會越過越紅火,而這一切都是小弟的功勞。 辛奶奶早早的在家門口翹首以盼,牛車剛出現在村口,成嬸子就小跑著迴來通風報信,激動的說,“大娘,文芳他們迴來了,江老二拉的牛車,我看見了。” “是嗎,我家冬子也迴來了?”辛奶奶歡喜的追問。 成嬸子失笑,“您大孫子也迴來了。” 到家的時候辛安冬被叫醒了,他迷迷糊糊的下車,還沒站穩就被辛奶奶一把抱住,心肝肉的喊冬子,他清醒過來,對於老人家的熱情自然沒拒絕,反手抱住老人的腰,嬌聲嬌氣的說,“奶奶,冬子想你了。” “奶奶也想你了,我的乖孫子。”辛奶奶緊緊抱著孫子舍不得撒手。 看得一旁剛從醫院迴來的辛爺爺有點心裏不是滋味,這麽長時間沒見麵,老太婆沒說多關心關心他,眼珠子都快陷在孫子身上拔不出來。 進來家門又是一陣噓寒問暖,奶奶當即要衝雞蛋水給辛安冬補身子,被爺爺涼涼的一瞅,辛安冬迅速反應過來,衝奶奶的背影喊道,“奶!再給我爺弄個,他想吃。” “多大人了還好意思跟孩子爭口糧。”辛奶奶不滿的嘀咕兩聲,最後到底弄了五碗雞蛋水,辛爸辛媽、三姐辛安冬還有爺爺都有,隻有奶奶兩手空空,卻眼帶歡喜的看著他們,催促辛安冬,“快趁熱吃,涼了有腥味。” 辛安冬心裏像是被滾了熱浪,暖洋洋的,他將雞蛋水端給奶奶,說,“奶,我不餓,雞蛋水給你喝。” 奶奶要推拒,被辛安冬撒嬌了好幾次才無奈的接過碗,喝著甜絲絲的雞蛋水,辛奶奶滿目慈愛全給了小孫子。孫子孝順,不餓隻是借口,還不是為了把雞蛋水給她喝。辛奶奶有時知道自己是偏心的,她偏心帶把的孫子,可這孫子值得她偏心,瞧瞧,一碗雞蛋水,愣是隻有她孫子舍不得給奶奶喝,親閨女都沒這麽貼心。 這難道不該偏心? 辛老爺子出院後,有了老母親照顧,辛文芳總算騰出手弄家裏的龍蝦館。這點上辛安冬以前沒做過生意開過店,隻能稍微提出幾個建議,其他的大家一起商量。 龍蝦館的菜單肯定是要重新定一下的,總不能隻有龍蝦和螺絲,畢竟太過單調,聯想到現代龍蝦館的經營方式,他說,“我們家可以賣涼菜,黃瓜、海帶、毛豆、花生,這些都是很好的給客人的下酒菜,咱們開的是館子,有專供客人吃飯喝酒的桌椅,以前那種打包外帶的形式可以繼續,但店裏生意也不能馬虎,讓我想想,”辛安冬皺眉想了下,突然靈機一動,“有了!燒烤!我怎麽把它忘了!”第二十九章 開張在即 燒烤這種接地氣的東西是很多人的最愛,擼串更像一種文化,煙熏火燎間聊點兄弟情,擼串喝酒吹牛逼,正如一句話說的,世界上沒有什麽事情是一頓烤串解決不了的,如果解決不了那就再來一頓。 辛安冬剛到家就馬不停歇的去縣城,他得去趟佟家,昨天答應拿的牛肉忘記了是一迴事,更重要的他想再拜托宗哥一個忙,想問問他,能不能從他那位朋友那裏買些牛肉,要是有羊肉就更好了。烤串當然不能少了牛羊肉串,但牛肉肯定比豬肉貴,辛安冬也不準備買許多,他就想先買一塊試試水,要是清水縣居民嫌貴,那他果斷放棄。 傻爸爸是同他一起的,辛文芳不放心,再說辛安冬也拎不動那一口袋牛肉。 到了佟家,正好宗哥也在,辛安冬鬆了一口氣,他沒拐彎抹角,直接將要在龍蝦館賣燒烤的事說了遍,然後詢問他能不能幫忙問問朋友牛肉可不可以賣一點給他。 沒想到宗哥好說話,直接讓他先用手頭上這袋牛肉,牛肉幹適當做一點就行,辛安冬沒料到事情進展的這麽順利,跟傻爸爸拎著一口袋牛肉迴家的時候腦子還有些懵懵的。 辛家今天沒出攤,一家人去店裏把裏外外打掃了幹淨,本來桌椅的問題還要糾結一下,誰知道運氣來了擋不住,隔壁一家以前飯館子因生意不好準備租出去,遺留下來的桌椅還有一些鍋碗瓢盆成了問題,總不能給員工們分了當工資,誰家裏要這麽多碗啊,老板正發愁呢,辛安冬不動聲色的上前詢問。 “叔,您家這些桌椅和碗筷準備咋辦?” 中年大叔手裏叼著根煙,歎口氣說,“還能咋辦,能賣就賣,不能賣送去廢品站看能換幾個錢,服務員的工錢都不夠,還是得賣出去換點錢才好。”他當時辦飯館也是看其他人能賺錢,誰知道大師傅難請,都是公家食堂拿鐵飯碗的,誰稀罕來他們這種小飯館,飯館開了不到一年時間眼看著撐不下去了,他現在隻想快點把店兌出去,好賴不能賠本。 這鬧市的鋪子倒是不愁賣,隻是開飯館遺留下來的碗筷桌椅成了大問題,當初買的新的,也是花了他一筆錢,甚至為了好看,他還特地請人在上麵雕了花紋,清一色白瓷碗藍花紋非常漂亮,就這麽扔了可比他挖心還疼。 可他當時太講究,這花紋瓷碗好看是好看,華而不實,要賣出去的價格也比旁人家貴一倍,周邊幾家問遍了沒店家願意買。 這可真是愁死人了。 辛安冬眼睛一亮,像是小孩子見到喜歡的東西忍不住要,他對老板說,“叔,我看你家的瓷碗都特別漂亮,我想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