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有這麽脆弱。”辛安冬失笑,手裏拿著個菜餅一邊狼吞虎咽一邊喝水,他也是被餓很了,吃了兩口餅才總算有點活過來的感覺,他將手裏的最後一點菜餅吃掉,擦了擦手站起身。 跟辛文芳說了下他的打算,“媽,我和跟爸今晚在這裏守著爺爺,你還有三姐迴家,奶奶肯定著急爺爺的情況,我怕她一個人在家胡思亂想,你和三姐迴家可以多安慰她。” 辛文芳放下手裏的肉包,不同意的說,“我跟你爸在這守著,你和安秋迴去。” 辛文芳是絕對不允許自己將大病初愈的兒子留這守夜的,醫院裏隻有兩床被子,她和男人還能擠擠,冬子身體才好些可不能馬虎。辛安冬反對無效,被辛文芳強製勒令和三姐迴家。 這時天已經黑了,早在到醫院後,辛安冬就讓王香梅先迴去,因為不知道會等多長時間,總不能讓人幹等。姐弟倆徒步走迴村裏,他們村算是比較落後的,還沒有通上電,走在村裏,除了偶爾幾家點著煤油燈冒出點零星的光,當真是烏漆嘛黑伸手不見五指。 姐弟倆互相扶著手迴到家,不見亮光,辛安冬還以為奶奶睡了,誰知道剛推門,奶奶焦急的聲音發出,“是冬子迴來嗎?” 老人家話音剛落,批了件褂子提著被點燃的煤油燈出來,辛安冬見奶奶走路顫巍巍的,忙扶住她進屋。先把爺爺的情況跟奶奶說一遍,重點告訴奶奶爺爺生命沒有危險,過幾天就能迴家。奶奶安了心,慘白的臉色才稍微好點。 當晚,累了一天,洗漱過後辛安冬就睡了,翻身的時候他的後背還是有些隱隱作痛。家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他身為辛家一份子,尤其是在父親心智不全的情況下,理應挑起重擔。之前他住院花了些錢,現在爺爺又被送進醫院,肯定還有一筆花銷。家裏的存款都是父母賣龍蝦辛苦攢下的,已經花了七七八八,錢又不會生,自然是越來越少,當務之急還是要先掙錢。 學校那邊隻能再請幾天假,好在隻是初中的知識,對於上輩子學霸到底的辛安冬來說即便不上課也沒問題。 這樣想著,抵抗不住綿綿困意的辛安冬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醒來,他讓三姐煮了些白粥還有幾個雞蛋帶去醫院,他留在家裏將昨天辛大壯剛迴家撈的龍蝦和螺絲洗刷幹淨準備烹製。奶奶本想跟著去醫院看望爺爺,被辛安冬攔下了,老人家腿腳早年受過傷,走到縣城太遠,他好說歹說才把奶奶安撫下。 辛安冬的手藝比辛文芳要好一些的,而且他速度快,不一會功夫,麻辣小龍蝦和爆炒螺絲就燒好了。裝盆盛桶都沒問題,關鍵是,他一個人怎麽搬到縣城。 就在他捂著腦袋一籌莫展的時候,關心好兄弟的江大河昨晚聽了他媽說到辛家的事,一大早留迫不及待的趕到辛家。 見辛安冬對著麵前兩大盆龍蝦和螺絲愁眉苦臉,他先是被香味撩撥地吸了口口水,然後一點不當迴事的說,“你忘了我家有牛車,我們可以坐牛車將這些龍蝦和螺絲運到縣城。” 聽了他的話,辛安冬眼前一亮,“對啊,我真傻,以前怎麽沒想到呢,不過你二叔他們是不是已經迴來了,那這樣,我單獨出錢,讓二叔幫我把這些運到縣城怎麽樣?” 江大河家比較聰明,一架牛車走村裏到縣城來迴,村裏人可以坐牛車進城,江家隻收取微薄的車錢。江大河的二叔每天趕著牛車載人進城,村裏人每天要下地幹活,一般進城的時間都比較早,五六點鍾的樣子,但現在已經快十點了,江家的牛車肯定早就迴來,所以辛安冬提出單獨出錢請江二叔載他進城。 江大河一聽不高興了,臉拉得老長,“咱還是不是兄弟,我家的牛車你想什麽時候用都成,怎麽能要你錢,隻要我跟二叔說一聲,一分錢不收你的。” “那可不行,一碼歸一碼,你是我兄弟,但二叔做牛車的營生也是為了賺錢,我不能因為你的關係破壞規矩,”江大河急紅了臉要說話,辛安冬無奈道,“你聽我說,有一就有二,今天我壞了規矩,村裏人會怎麽想,二叔的營生以後還怎麽做?” 被他一解釋,剛才頭腦發熱覺得辛安冬不把他當朋友的江大河鬱悶的撓了撓頭,不得不說冬子很有道理,隻好悶聲道,“那行吧,你給少點,我替你跟二叔說。” 辛安冬還沒說價錢,江大河已經像個小炮彈一樣衝出辛家大門。 江大河的二叔是個黝黑的漢子,早年誤闖深山被熊瞎子攻擊從山上摔下傷了一條腿,因此四十好幾的中年大叔一直娶不著媳婦。江二叔不以為意,江大河的父親江大炮卻不落忍,他有兩個兒子,江大河一出生就相當於過繼給了江二叔,名義上江大河是江二叔的兒子,將來是要摔盆的。 也因此,江二叔是江家除了江奶奶對江大河最寵的人,江大河一提辛安冬的事,又不斷強調冬子是他好兄弟,江二叔立馬趕著牛車到江家。 昨晚也是江二叔駕著牛車將辛爺爺送進醫院的,辛安冬對他很感激,“二叔麻煩你了,昨天要不是你我爺爺的情況不會像現在這麽樂觀,現在還要勞煩你送我去縣城,真不好意思。” 江二叔雖然殘疾但為人很樂觀,在這點上同樣有一條瘸腿的辛安秋性子要顯得陰鬱很多,他爽朗的大笑:“早聽我家冬子誇你在學校裏時常教他不會的題目,我感謝你還來不及,咱是一個村,叔就是趕牛車的,來迴一趟不費事。” 牛車很寬敞,辛安冬坐在角落,裝龍蝦和螺絲的盆、桶就放在他腳邊。江大河非要跟著湊熱鬧,鬧著江二叔要進城,對這麽個小霸王江二叔從來都是寵著,無條件答應任何要求,他讓兩人坐穩,駕著牛車向縣城駛去。 牛車的速度跟走路自然是不一樣的,不一會功夫三人就到了縣城,還是老地方,然而沒想到隻是幾天沒出攤,辛家夫妻的攤位竟然被人占了,而且還是熟人,就是當初那個附和葛金花慫恿其他攤主一起抵製辛家父親的中年男人。 他也不知道有沒有認出辛安冬,看到辛安冬的時候頓了下,然後快速轉過頭裝作如無其事的樣子招唿客人。 江大河沒見過這麽多小攤紮堆的情景,尤其是兩排路邊全是賣小龍蝦和螺絲的,光聞著香味就讓人口水涎涎,他忍不住吸吸鼻子,迫不及待的問辛安冬,“你咋還不擺攤,這些人都把地占滿了,你要是沒好位置龍蝦還賣得出去嗎?” 環顧四周,竟然隻有靠近最偏僻的角落有個位置,那裏離路口有點遠,尤其在前麵全是賣龍蝦的小攤,客人很容易走到這邊的時候已經買好了其他家的小龍蝦。 辛安冬不動聲色將這些攤主們的表情收入眼底,冷靜的說,“生意好不好,位置關係有些原因,但客人最關注的還是質量,有質量難道還怕位置不好,有句話聽過沒,酒香不怕港子深。” 這些人以為將他家的攤位排擠到邊角就沒有生意了嗎? 江大河自從進了中學後是非常崇拜辛安冬的,這不僅是因為他每次考試幾乎滿分的成績,還有就是他這個班級班長不管發生什麽緊急、束手無策的事,隻要請教冬子便能快速解決。 他對辛安冬有種蜜汁自信。 江大河鬧著要跟辛安冬做生意,江二叔沒法,總不能自個迴家,要知道就算辛安冬桶裏的小龍蝦全部賣了也還有很重的桶和盆,兩個小孩拎迴家要費很大勁,所以他隻好將牛車牽到無人的角落等他們。 辛安冬將龍蝦、螺絲擺好,江大河第一次做生意很興奮,摩拳擦掌的等待冬子發號施令。辛安冬沒讓他失望,交給他一個特別簡單又不簡單的任務,那就是在大街上叫賣。 一般人第一次叫賣是拉不下臉的,因為不好意思,但江大河完全沒有這種心理負擔,他遺傳自母親的大嗓門終於在這裏派上用場,他大喊了兩聲,差點沒把辛安冬耳朵震聾。 “冬子,你看我剛才那麽喊行嗎?”江大河眼睛發亮的詢問他。 辛安冬的腳往旁邊挪了挪,給予了高度讚賞,“沒錯,就你剛才那種響亮的程度,肯定能為我們引來更多的客人,”為了增加他的積極性,辛安冬表示,“你算是我的銷售員,這樣,我家的龍蝦是1塊錢一斤,隻要你喊來客人,每賣出一斤我給你1分錢提成,怎麽樣?” “你說真的?你真給我錢?”幫兄弟是一迴事,如果有錢拿那就更好了。 辛安冬笑著點頭,“我還能騙你不成,你就在這拉客,按剛才我們約定的給你提成。” 一分錢看著不多,但其實辛家的龍蝦生意已經做出口碑,沒看見他們剛擺攤,已經有好些人陸陸續續從別家的攤位跑來這邊了嗎,其實根本不需要江大河叫賣,但他一來為了氣那些不良攤主二來借由賣龍蝦的名義給江大河錢。 畢竟剛才江二叔絕口不提車錢的事,想來不會跟他要,但辛安冬不能平白無故占人便宜,便隻好用這種‘公道’的方法讓江大河賺錢,相信江二叔也不會多說什麽。 一旁聽到他們談話的江二叔的確無話可說,老辛家的孫子的確聰明,不著痕跡的送錢給江大河,也就他這個傻侄兒以為自己賺很多錢呢,其實辛家生意根本不需要他。 隻見不一會功夫,辛家剛開始還有些冷清的攤位快速出現很多客人。 辛安冬一邊給老顧客們解釋父母沒出攤的原因,一邊樂滋滋的欣賞其他攤主們氣急敗壞的臉色,越看到他們氣得跳腳又無可奈何的樣子就越開心。 其他攤主見沒幾個客人上門,生意快要沒法做了,也學辛安冬的法子叫賣,然而他們不知道老顧客看重的是辛家小攤口碑和出眾的味道,江大河的叫賣隻是錦上添花,他們家的叫賣就是醜人作怪,尤其那些嚐過他們家小龍蝦口味的顧客,聽到他們將自家的小龍蝦誇得天花亂墜,臉上立刻露出生理性厭惡的表情。 偷雞不成蝕把米,說的就是那些人。 辛安冬見江大河叫賣喊上癮,怕他把嗓子喊啞,連忙讓他休息會幫忙招唿客人,江大河意猶未盡,但好兄弟召喚,自然幫忙,隻是笨手笨腳連收錢都數不清數。 “哈哈哈,冬子你讓這個呆頭鵝給你當賬房先生?實在太抬舉他了吧!江大河,十個手指頭夠用嗎?” 辛安冬抬頭,驚訝的發現佟正浩正抱著足球出現在攤位前,笑得一臉嘲諷,神奇的是站在他旁邊的竟然是穿著一身藍白條紋有些像校服,胸口寫著兩個‘中國’大字運動服的蔣玄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