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相處,陸子初的懷抱和唿吸帶給阿笙前所未有的心安,原以為很難入夢,事實上睡得比任何時候都還要香甜。


    翌日早晨,晨光被阻擋在窗簾之後,似乎隨時都在等待著破繭而出。


    陸子初起床動作很小心,但還是擾醒了阿笙。


    擁著被子坐在床上,睡眼惺忪的看著陸子初,他坐在床邊穿鞋,室內光線不算太明亮,以至於俊雅的容顏上帶著淺淺的陰影糌。


    「幾點的飛機?」他今天要迴國。


    「九點。」陸子初迴頭看她,黑眸溫和:「你繼續睡。」


    阿笙靠在床頭,細心叮囑道:「迴國後給我打電話。」


    他點頭,又去盥洗室洗漱完畢,出來時,見阿笙還維持著先前的姿勢,於是涼薄的唇微微勾起,俯身吻她,薄荷帶來的清涼氣息籠罩著阿笙的神經,纏綿的親吻雖然狂熱,但又不至於失了分寸楮。


    他沒忘記等一會還要去機場。


    陸子初依依不捨的離開她的唇,壓下不穩的唿吸,深幽的眉眼間帶著些許春意,再不舍,也該離開了:「我走了,你好好照顧自己,過一段時間我再來看你。」


    「是看我,還是吃我?」


    阿笙話語裏帶著淺淡的戲謔和笑意,陸子初聽了,站在床邊輕輕的笑,聲音很有磁性,也很好聽。


    阿笙抿了抿唇,就那麽含笑看著他,早就知道這個男人不管穿什麽都很好看,襯衫西褲,身材修長挺拔,此刻房間裏隻有他和她,縱使身處人海,她也能一眼就認出他來。


    在這世上確實有這種人,不分時間和四季變遷,不管什麽時候看他,足夠的氣質迷人。


    陸子初離開後,阿笙並沒有馬上睡著,她知道那個人怕是還會給她打電話,果不其然......


    「你往我錢包裏塞錢了?」陸子初問。


    「嗯。」


    短暫沉默,陸子初方才接著說:「無功不受祿,能給我說說塞錢原因嗎?」


    「你昨晚把我伺候的很好。」阿笙坐在床上,屈起雙腿,掌心撐著下頷,目光拋向窗外,有陽光正透過窗簾隙縫一縷縷的滲透入室,果真是好天氣。


    「......」陸子初大概沒想到阿笙會這麽說,清了清嗓子,「所以,這是服務費?」


    「嗯。」


    「太少了。」陸子初嘴角開始有弧度上揚。


    阿笙很受教,不是一般的出手闊綽:「下次多給你準備幾張。」


    手機那端陸子初像是被惡作劇的孩子給逗笑了,看著錢包裏多出來的現金,原本濃墨色的眼眸,似是被笑意沖淡了冷清。


    在這樣一個天氣裏,天空鋪滿了白雲,溫暖的光灑在英國大街小巷,空氣中瀰漫著眷戀的味道,隻因這裏有一個人讓他時刻牽掛著,雖然沒有因為離別帶來什麽傷感,但心中卻是漣漪動盪。有時候,最平凡的掛念也會在被拉長的時光裏長上最深刻的皺紋。


    ......


    在英國,阿笙和流沙把日子過得很安靜,所有的夜生活和年輕人的瘋玩世界都跟阿笙無關。每到夜晚,流沙除了看漫畫,就是窩在沙發上看電視。


    阿笙原是不愛看電視的人,受小姑娘感染,多是會走過去和她坐在一起,泡上一壺花茶,看電視的時候,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如果可以忽略時間和生活環境,倒是很像小時候,家人飯後一起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偶爾點評議論,那樣的家居快樂,是用任何言語都無法描述的。


    阿笙不得不說,顧城把流沙教育的很好,小丫頭很健談,但這樣的健談並非生澀空洞,她能和大人坐在一起海闊天空的聊天,吸收知識很快,也懂得學以致用,偶爾沉下性子,把孩子當成人來看待,聽她說話,倒也是一種享受。


    流沙這麽能說,倒顯得阿笙太過寡言了,麵對阿笙的一言不發,流沙咬著大蘋果的同時,會看著阿笙的眼睛:「姑姑,什麽時候我能像你這麽安靜就好了。」


    阿笙笑,像她這麽安靜也不好,就像葉子落進湖水裏,如果連一絲水波都沒有,旁觀者豈不悵然?


    她不是安靜,隻是習慣天亮後盡量忘記前一發生的所有不悅,給心騰出最寬敞的空間,以便接受更美好的事物。


    跟她母親一樣,依依喜歡晨晚間散步,沿著街道慢吞吞的走著路,毫無目的,走到哪兒算哪兒,若是累了,就找地方坐下來歇一歇,或是原路返迴,或是打車迴去。


    流沙每天早晨起床,都會迷迷糊糊的下樓,然後站在院子裏曬一會兒太陽,待吃完早飯精氣神迴歸,便會興致勃勃的陪阿笙出門。


    家裏有做飯的傭人,陸子初安排的,但阿笙很少有用到她的時候,興是傭人跟陸子初報備過這事,要不然陸子初也不會打電話給她。


    陸子初問:「怎麽把傭人給辭了?」


    「流沙喜歡吃中國菜,我下廚會比較好。」


    「好辦,找華


    tang人過去......」


    「還是算了,跟陌生人相處太費心力。」


    阿笙不願找陌生人,那就找熟人照應著。陸子初有意讓陳廚暫時先過去,若不是被阿笙拒絕了,陳廚怕是真的會飛過來。


    在英國家裏住了這麽長時間,阿笙和周圍鄰居倒是從未見過麵,別墅與別墅間隱蔽性很高,家家戶戶注重**,恐怕拿著望遠鏡也偷窺不到任何情形。


    流沙比阿笙有本事,若是早晨她外出散步,會有徐源或是賀蒙跟在她身後,所以阿笙倒也不怕她跑丟了。這日早晨迴來,她先去廚房幫阿笙把早餐一一端出來,擺放在餐桌上,這才走到廚房裏對阿笙說:「隔壁住了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瘦瘦的,個子不算太高,好像是一個過了氣的歌手。」


    阿笙倒是在兩天後的黃昏見到了那個流沙口中的過氣歌手,別墅門前都有長長的青石板路,男子坐在花圃台階上,正低頭擺弄著相機。


    夕陽映著他的臉,流沙在這時候用英文叫了他一聲「叔叔」,男子抬頭,溫和的笑著。


    他叫馬丁,看外貌以為這人會很難相處,但就在當晚,馬丁親自登門造訪,他是來送酒的,說是新鄰居見麵禮。


    馬丁家裏珍藏了很多的紅酒,他不愛喝酒,但很愛品酒,他說這兩者的意義是不同的,就像他開了一家咖啡屋,總是賠的時候多,賺錢的時候少,但他從未放在心上,他說開咖啡屋是為了興趣愛好,是為了開心。


    阿笙作為迴禮,邀請馬丁入屋一起共進晚餐,許是興致高,馬丁和流沙各自碰杯喝了半杯紅酒。


    阿笙沒喝,她戒酒很長時間了。


    席間,馬丁看著阿笙無名指上的結婚戒指,笑道:「我見過你先生,隻不過離得遠,看得不是很清楚。」


    阿笙笑笑,沒把馬丁的話放在心上。


    「他對你很好。」馬丁嘴裏忽然間又迸出來這麽一句話。


    阿笙這才愣了愣,不解道:「為什麽這麽說?」


    「你有時候外出,他會開車跟在你身後,好像擔心你會走失一樣,當然這一切你都是不知道的。」


    阿笙:「......」


    這些事情,若不是馬丁說起,她怕是一生都不會知道。


    飯後,馬丁讓家裏的傭人取來了吉他,在歡快的旋律中,和流沙跟隨著節奏晃動著身體,縱使不再是歌手,卻依然會為音樂癡迷,燈光下生動的表情,讓四十多歲的馬丁仿佛迴到了年輕時,像個開心的大男孩。


    阿笙走到沙發前坐下,沙發上的靠墊很素雅,都是陸子初先前置辦的,她靠上去,非常舒服。


    再接到陸子初的電話,阿笙聲音較之平時還要溫軟,陸先生不淡定了:「是不是闖禍了?」


    「沒有。」


    陸先生放心了,他隻是有些受寵若驚。


    關於馬丁來家裏做客,縱使阿笙不說,賀蒙也會告訴他的,妻子能夠和鄰裏多相處,自然是好事一樁,陸子初促狹道:「聽說,流沙為你牽線認識了很多新朋友?」


    可不是嘛,鄰居的鄰居,一位叫朱莉的金融界富太太就是在流沙的外交下和阿笙認識的。


    朱莉倒是一位名副其實的大美人,但丈夫......給阿笙的第一感覺就是胖得很,笑起來的時候,眼睛會眯成一條縫,看起來很和善。


    朱莉是個熱情的人,閑時一人在家,難免會有很多自己的小樂趣,邀請阿笙日光浴,阿笙謝絕了,她寧願坐在遮陽傘下睡一覺,也不願意跑到太陽底下活受罪。


    但偶爾也有破例的時候,比如說朱莉邀請阿笙逛酒吧,但也僅此一次。


    阿笙在二樓靠窗位置坐下,要了一杯水,看著朱莉在舞台上熱情的跳著舞,在她周圍有幾個看起來很年輕的孩子,真的是孩子。十幾歲的年齡,但卻打扮的很妖艷,衣著暴露,臉上的表情有些滿不在乎,跟人講話猖狂,傲氣。


    她們閉著眼睛,隨著音樂瘋狂的扭動著臀部,抖著胸部,搖頭晃腦,做出誘惑表情的時候,一定覺得她們是這世上最有魅力的女人,或是她們覺得飈幾句粗話,鄙視的看著某個人,這就代表了她們很酷,很有個性。


    朱莉和一個小丫頭起了爭執,因為那丫頭踩到了朱莉的腳,卻沒道歉,翻個白眼,繼續跟一位男子跳起了貼麵舞。


    阿笙趕在朱莉和小丫頭衝突激烈之前,把朱莉帶出了酒吧。


    外麵天氣悶熱,朱莉臉上的妝有些花,阿笙掏出一包紙巾給她,朱莉道了聲謝,拿著紙巾開始擦拭著精緻的五官。


    她說:「我十幾歲的時候,也是不知天高地厚,本該天真無邪的年紀,卻因為各種各樣的環境,變得麵目全非。白紙放在髒水裏,再撈出來,能不髒嗎?」


    朱莉並不是一個嚴格意義上的壞女人,盡管賀蒙調查朱莉,說她有時候會背著丈夫尋求新刺激,帶男人迴家過夜,但這隻能說明她是一個精神空虛的人。


    對於朱莉帶阿笙


    去酒吧,朱莉為人等等,陸子初並未跟阿笙交談過,他尊重妻子,想要的無非是一個保證,而這樣的保證阿笙給了,比如說:不會再去酒吧等等。


    阿笙跟陸子初通話的時候,朱莉偶爾會在一旁看著,聽不懂中文,但能從阿笙通話表情變化裏窺探到她的婚姻。


    朱莉感慨道:「你丈夫一定是個很出色的人。」


    阿笙笑,陸子初出色或是不出色,她身為家人,講出來不太妥當。


    「他長得帥嗎?」朱莉關注男人,帥氣占第一位。


    「一般。」


    阿笙講完這話不到兩天,某日她和流沙在朱莉家用餐,朱莉家傭人走了過來,說是外麵有人找顧笙。


    朱莉跟阿笙一起出來,阿笙在前,剛走出大門,手臂一緊,已被那人摟在懷裏,她抬頭一看,陽光刻畫出那人冷峻的輪廓,卻在看向她的時候,溫和了臉部所有的冷硬線條。


    「不是說這周不過來嗎?」看到他,阿笙是很驚喜的。


    陸子初伸手撫摸著她的發,笑容撩人:「來討債,誰讓某人上次給我的服務費太少了。」


    阿笙抿嘴一笑,不搭理他。


    「這位是?」朱莉在問阿笙,眸光卻定定的看著陸子初。


    也難怪朱莉如此了,亞洲男人有這般容貌和氣質,真的很少見,身材修長,外表清俊帥氣,氣質優雅,最重要的是骨子裏有一種讓人難以接近的冷冽和貴氣,舉手投足,或是言語淺談中有著說不出來的成熟和性感。


    通常男人越是這樣,就越是吸引女人。


    阿笙在丈夫懷裏轉身,跟朱莉介紹陸先生,她說:「他是我先生。」


    朱莉好半天沒說話,她接受不了這樣的現實。這樣的身材,這樣的容貌,這樣的氣質,竟然被顧笙說成「一般」,那極品是什麽呢?


    上帝果真不公平,她如果有這樣的老公,絕對不找小白臉。


    畢竟是鄰居,麵對朱莉太過熱情的雙眸,陸先生還是很有禮貌的,點了一下頭,連笑容也沒有,算是打招唿了。


    陸先生倒是低頭朝流沙笑了笑,彎腰牽起她的手,然後對阿笙說:「迴家了。」


    阿笙跟朱莉道別,朱莉興致很高:「我明天可以去你家做客嗎?」


    阿笙忍著笑,朱莉這話是不是也太明顯了一些,去家裏做客,目標是誰,不言而喻。


    這姑娘似乎也太明目張膽了。


    ......


    趁著他和流沙在客廳裏講話,阿笙去廚房2裏洗菜做飯,誰讓陸先生沒吃飯呢!


    後來,流沙在客廳裏看電視,陸子初進廚房幫阿笙,這人有些不安分,從身後抱著她,雙手圈上她的腰側:「你說說,為什麽每次看到你,我都會變得很衝動。」


    阿笙搖頭,努力排除腦海中少兒不宜的鏡頭畫麵,她家陸先生不該總是有這種壞念頭。


    飯做好,流沙已經蜷縮在沙發上睡著了,她有午睡的習慣,睡得很沉,一時半刻很難醒過來。


    陸子初把她抱到了樓上房間,這才下樓吃飯。


    雖說陸子初來這裏看望阿笙,但卻是帶著工作來的,吃完飯他翻看資料,阿笙收拾家務,待忙完,端了一杯水放在茶幾上,坐在他身邊發呆。


    他把她抱在懷裏繼續忙著,偶爾低頭望著她,也是嘴角帶著笑。


    那笑,平淡而又安定。


    32歲的男人,任他在外勾心鬥角,但迴歸家庭,卻是那般心思簡單,似乎很容易就能獲得滿足。


    阿笙說:「朱莉明天想來家裏做客。」


    「她來家裏,我怕是兇多吉少。」他低頭輕輕咬著她的耳朵。


    「所以我找藉口打發了。」哪能任由他人肖想陸子初。


    他放下手中的資料,抱緊她,明知故問,「為什麽?」


    「你是我的。」


    聞言,陸先生心生愉悅,一邊吻她,一邊撩起了她的裙擺。


    她按住他的手:「在這裏?」


    「迴臥室浪費時間。」


    「流沙在樓上。」阿笙找迴理智。


    「她在睡覺。」


    「如果醒了呢?」夏天衣服太薄,早已被他利落的脫了下來。


    「所以速戰速決。」沙啞的聲音,帶著渴求下的呢喃:「乖,我們不說話。」


    隻能不說話,他根本就沒給阿笙說話的機會,還真應了阿笙之前的話:「你是想念我,還是想念我的身體?」


    問陸先生,隻有他自己最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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