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髮少年點點頭,遲鈍如他壓根沒意識到自家哥哥實在努力表現出「靠譜」的設定,反而認真對比起兩種能力的區別。


    一碗滿滿的豬排飯很快就見底。齊木音似乎很喜歡日式鹹甜的味道,伸出舌尖將竹筷尾端的醬汁舔舐幹淨。飽腹感讓他心虛和不安消散大半,隻留下純粹對食物的安心感。


    有句話是怎麽說的來著?沒有什麽用一頓飯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兩頓。


    隻要投餵得當,一切都好說。


    例如,剛才還一副搖搖欲墜,害怕被自家哥哥就地正法的齊木音此刻像是飽食饜足的小動物,用左手撐著下巴,微微垂下眼,藉由密長的睫毛掩住眸,猶豫又侷促地開口,「……第三場比賽,我可能會讓你們失望。」


    他說得又快又輕,邊說邊偷瞥對麵,小心翼翼端詳的模樣。矛盾的心態如實顯現在語速和音調上,像是怕被討厭,卻又極想知道聽者的反應。


    齊木楠雄:「真是的,就算是什麽英雄科的學生,也隻不過是體育祭吧,所謂的課間餘興節目而已,阿音不用太在意。」


    齊木空助:「我覺得阿音很厲害哦!第一場和第二場在前五名內呢……唔……嗯,沒錯,是吾家有弟初長成的感覺啊!真是讓哥哥大開眼界了,以後就要靠阿音來幫忙了呢~」


    齊木楠雄:……靠,輸了,老實人比不過嘴花花。


    粉發少年的心情異常悲憤。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家兄長,人生第一次嚐到了挫敗感。


    從小(被迫)與空助競爭的他,依靠超能力,一直都是以壓倒性勝利的姿態碾壓著記錄,而此刻,終於到了風水輪流轉的季節。


    「謝、謝謝,楠雄哥,空助哥……」


    金髮少年咬著下唇,聲音輕微的像是錯覺。他恨不得把自己埋進那個吃完見底的空碗裏,好讓臉頰的溫度消下去一些。曾經一度捨棄掉的稱唿在不經意間又迴到口中,可他連抬頭去看兩人的勇氣都沒有。


    這份溫情和親昵,一定會在真相曝露的那一刻消失殆盡吧,連同「齊木音」這個身份一起……不管怎麽樣,至少在這一刻,讓他享受僅有的親情吧?隻是這種程度的貪戀,應該不會被阻止吧,吶,老師?


    看著金髮少年再度陷入不安的侷促中,早就知曉一切的齊木楠雄麵露遲疑,藏在有色鏡片後的眸光微閃,自然垂落在身側的右手不自然地虛握,指節微屈,似是在糾結要不要直接用蠻力解決問題。


    齊木楠雄,幾乎無敵的超能力者,以他本人的保守估計,就算直接對上那個自稱afo的傢夥也不會落於下風。不過問題可沒有那麽簡單,afo的麻煩之處並非僅僅是力量,「他總喜歡做點噁心人的事情」,像是利用人類的感情和記憶,社會關係和存在價值。


    總而言之就是喜好將人的命運玩弄在掌心。


    ——比如「阿音」。


    若要比較的話,那個擁有複數個性的男人就如同定時噴發的火山一樣,齊木楠雄並非無法搞定,隻是若要確保萬無一失,還需要時間和計策來完善……嗯,至少現在還不行。


    可惡,好麻煩。


    這麽多年以來,齊木楠雄雖然沒有明說,但一直嚮往著世界上能出現與自己相似的存在,或許正是因為這份「妄想」,才會促成這個「80%人口都獲得奇異能力」的超人社會吧。


    不過事物都有兩麵性,而他的每種超能力也都有缺陷,在疏忽之下遺漏afo並讓對方變成麻煩局麵……隻能說是天意了。


    粉發少年在心底無奈地苦笑。自嘲地想著原本想安慰弟弟的自己,怎麽也被感染上負麵情緒了呢?這樣還算是「靠譜的超能力者」嗎?作為「哥哥」而言,是不是有點失格呢?


    而打斷這份如同綢帶般擅自連接起來的哀怨的,是落於兩人發間的一雙手。


    「誒?」


    「唔?」


    兩句聲線完全不同,卻又同樣帶著詫異和不解的驚唿響起。齊木楠雄和齊木音幾乎是同時抬起頭,相似又截然不同的錯愕在此刻達成一致,愣愣地看向眼前突然伸手揉自己腦袋的兄長——齊木空助。


    「作為哥哥,我在這個時候是不是應該帥氣的說:盡管依靠我吧!因為肩膀有兩個嘛,可以一邊靠一個人哦?唔……當然楠雄能控製一下靠過來的力道我會更安心啦……啊啊,阿音沒關係,萬一被壓進地裏我就當地咚了!」


    齊木空助:共享哥哥√


    「空助你這傢夥帥過頭了,感覺好噁心。」粉發少年無情吐槽,並默默別過頭,藉由動作掩住發紅的耳尖。


    「的確有點,唔……我之前好像在遊戲說明書上看到過,這種就叫『噁心帥』嗎?」


    齊木楠雄無情點頭,「贊同。」


    「天哪!阿音你都從遊戲裏學了什麽!啊啊我純良可愛的弟弟要被帶壞了嗚嗚嗚哥哥不允許……」


    瞬間化身為「哥哥粉」的齊木空助非常入戲地捧著臉大喊,模樣與追星族少女無異。


    他抬手的時候露出穿在白大褂裏麵的襯衫,米色針織衫,以及認真繫到最上方的領帶。與大部分衣著各異的雄英教師不同,空助的衣著格外普通,站在充滿個性的英雄裏或許會被忽視,可他一開口就會吸引全部目光,像是自帶聚焦燈,熠熠生輝。


    ——所以說太耀眼了啊。


    齊木音和齊木空助的腦海裏同時冒出這個想法。今天兩人的同步率不可思議地達成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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