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眼如月,散發詭異之光,暮洛這一刻終於知曉自己身處何處,他並非在黑夜之中踽踽獨行,而是身處某尊極大生靈的手掌之上。


    咚!咚!


    遠方有心髒跳動之聲傳來,在這極大之物身後,便是那漆黑心髒的所在地,究竟是什麽時候……暮洛沉思,他很難接受這個現實,甚至不知何時起,他便已出現在了這黑色手掌之上,猶如突兀出現的生靈,一開始並無征兆。


    “強大麽,為什麽感受不到一絲殺意,好像是惡作劇一般,這難道也是鬼土之上的生靈。”


    暮洛持劍的雙手在顫抖,他無法嚐試與這極大之物去對抗,它好似麵對著整個天地,那雙眼目光所及之處,已是乾坤之內的一切。


    倏忽之間,暮洛悄然收起古劍,夜風吹來,頗為陰冷,暮洛凝望天邊巨大的眼眸,竟緩緩張開了嘴巴,他在以自身氣息與念誦字句,雖無聲音,卻能清晰傳達到這天地之內的一草一木之上。


    天邊的巨大眼眸在閃爍,猶如星辰開合,散發著充滿了古樸奧秘的光輝,它似是一種有智慧的生靈,凝望著手掌之處的暮洛,那雙眼眸內似乎有玄機,暮洛猜測良久,卻很難有所斬獲。


    “原來如此,你是這個年代新生的生靈,就算開眼也無法用過去年代的語言……”


    暮洛震驚,他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氣息在流動,似乎這氣息的源頭便是在這極大之物之上,他猶如開辟了一些前所未有的規則,讓這個世界出現了改變。


    “你的存在應該與那些跨越百裏的妖物一樣,強大到了極致,但你似乎不同……雖然誕生在鬼門關之內,但似乎並未開啟殺伐的念頭,分明有著極為強大的力量,卻很少有邪惡的念頭,所謂人之初,性本善,看來這新世界的一些生靈也莫過如此。”


    暮洛突然很感慨,他想起了久遠歲月以前的生活,微風吹來,他竟有所遐思。


    “你無法說話,但天生靈智,我來教你。”


    暮洛突然浮現一絲笑意,他盤膝而坐,竟不曾畏懼這極大之物,悄然落座手掌之上,以異樣氣息呢喃,這似乎經曆了久遠的世間,暮洛感受到了時間以空間重新開始流動,天邊那巨大的眼眸偶爾泛起明悟之光,這生命存在似乎從暮洛的華誼之中明白了很多,畢竟是新年代的生靈,有著難以言喻的智慧,暮洛僅僅是一些簡單點撥,便已經讓這極大之物有了感慨。


    微風吹起了暮洛的發絲,他眼神朦朧,迴憶起了很多往事從一開始來到八部浮屠塔外院,再到這一刻,一切猶如白駒過隙,卻又十分漫長,暮洛微微歎息,環顧四周,眼前的這一幕倒是與當初飛田造就巫人族時的場景有著些許類似。


    “你比巫人族聰明很多,有著極高的智慧與天賦,未來的修行之路將不可想象,一出生便讓我絕望到這一步,更別說以後了……”


    暮洛嚐試以氣息去探知這極大之物的生命波動,結果不出意外,這極大身軀之內的生命波動也與之齊平,哪怕如那金發男子,那神威莫測的肉身法全力催動,也難以與這極大身軀內的氣息相提並論。


    “就好像是真正的太陽與一小團火花一樣,看來上人在未來的年代之中還真不值錢。”


    暮洛苦笑搖頭,他微微按住腰間長劍,麵露決然之色。


    盡管暢聊了許多,這一夜是他難得輕鬆的夜晚,微風作伴,他將很多不能訴說的過往全都匯聚在這極大之物上,不得不說,暮洛得感謝他,這位劍者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做出拔劍姿態。


    “你我終究不是一條路上的存在,是敵非友,盡管你未曾開啟殺戮誌向,可究竟為何而誕生在這鬼國之內,你應比我更清楚。”


    暮洛眼神閃爍,鬥誌昂揚。


    很難遇見這樣沒有懸念的戰鬥,但所謂的修行,或許也就是在一次次絕望之中去突破,暮洛掌心浮現希望之光,這堪比造化的力量運用在四季歌之上,將幻化為絕頂殺陣。


    清冷夜色,暮洛頭頂之上的眼眸竟浮現一絲疑惑。


    這極大之物似乎看不懂暮洛的舉動,甚至暮洛還從高空之上的眼眸中看出了一絲悲傷,至於殺意,那更是聞所未聞的事情。


    “怎麽迴事……”


    這一次輪到暮洛吃驚了,難道說這大鬼連與他一戰的興趣都沒有,這可是天大的侮辱,好歹也是雲中劍宗的十九劍子,這片戰場開啟的關鍵鑰匙,竟被這個嬰兒般的家夥給無視了,暮洛咬牙切齒,一劍剛欲落到腳下手掌之處,卻依稀聽見天際傳來微弱字符。


    “朋友……”


    朋友?暮洛一愣,險些將手中古劍扔到雲端,他一個踉蹌,起身之後盯著天邊大眼睛,怔怔出神。


    這是真的,這個家夥竟真的將他當做了朋友,暮洛從那巨眼眸之中看見了一絲期盼與友善,這並非偽裝,初生的生靈就算有著絕頂的力量,也不會有著太過深沉的算計,更何況,這還是剛剛學會開口說話的‘人’。


    “不打架……”


    又一次的,這極大之物開口,月色都似乎溫暖起來,月光落在大地之上,它輕輕將暮洛放到真正的土地上,那除卻眼眸的麵容依舊隱藏在無法觸及的高空,那目光卻多出了淳樸與溫和。


    “你應殺我,這是你的宿命,由這片鬼國誕生,而我是來摧毀這世界的人。”


    暮洛不願意欺瞞,這存在雖然力量恐怖,但心智顯然隻有幼年時期,他很善良,甚至不願意傷害自己的敵人,暮洛的話語似乎起了一點作用,但很快的,天邊那巨大的瞳孔微微閃爍,他在搖頭,兩個眼珠隨之左右搖擺。


    暮洛好像看暈了,也露出輕鬆笑容,這一刻,他周身汗如雨下,險些癱倒。


    與這樣一尊不能稱之為生靈的生靈對抗,實在有點強人所難,但似乎這是一場造化,不知為何,暮洛依稀感受到這極大之物的不凡,它與這片鬼土息息相關,卻又蘊含著鬼土不該有的淳樸與善良。


    “無數殺伐造就出來的世界,怎麽可能誕生這樣的生靈,難道說鬼國也是善……”


    暮洛陡然想到了清天側的修行之路,那是善惡兩麵的輪迴,代表了世界的相對與交替,如果說真的與人一樣,那這個年代下的鬼國或許也有好的一麵。


    “既然不願意殺我,為何剛才還將我困住。”


    暮洛很疑惑,他語氣不善,天邊眼神顫抖,似乎反而被暮洛給嚇住了了,很長時間之後,一陣虛無之聲才緩緩飄來。


    “好玩。”


    這似乎是一個比較符合實際的答案,暮洛微微一笑,重新躍上了那巨大的黑色手掌,這一次,這位劍子不曾有任何擔憂,他順著大鬼的身軀朝著雲端衝去,月華之下,一道身影似乎在憑空攀登,整個世界都似乎泛起月亮的清冷之色,暮洛一直走到似乎伸手就能觸摸到真正月亮的地方時,他才悄然坐下。


    “你的名字?”


    暮洛微笑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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