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他的手臂便叫身側的淩霄抓住,聲音低促的說了一聲“閉嘴”。    須彌詫異,淩霄皺起眉,一副忍無可忍的口氣罵道:“沒出息的東西。幼時練劍修行便一向是全憑心意,毫無半點耐心與自製力,修劍修得一塌糊塗。現在好了,你是天生魔頭也罷,好不容易修到大乘期,如今為著一口氣就要白白將修為與身軀拱手送人,你真對得起自己?”    須彌先是不解,後是好整以暇的挨罵,仿佛慣於如此,但聽到後來,他臉色大變,充斥著又驚又喜。淩霄全看不見般,眸中隻有憂愁迷茫之色,低低歎了一聲:“你不可惜,我卻為你可惜,罷了,究竟是我無用,竟見不得你這魔頭為我昆侖送死。”    說完,他看也不看臉色烏黑的封白,隻向神情複雜的封紹道:“你剛剛說,昆侖養你育你,絕不會讓昆侖有事,是真是假。”    封紹腦中正是嗡鳴,此時聞言,艱難的道:“是……”    但“是”字餘音未落,便叫封白打斷,他冷笑出聲:“淩霄前輩好算盤,但卻打錯了,叔叔是不是見不得昆侖有事那是叔叔,我是我,隻要叔叔有三長兩短,我原來說的全都做得到。誰也別想快活!”    淩霄目光閃爍,似乎也不壓抑,自嘲道:“也罷,誰叫我昆侖多餘出這麽多逆子孽徒。便連我,別說手刃血海深仇的罪魁,竟連見死不救都做不到……與你與淩彌又有何區別。”    須彌原本的驚喜在聽得這樣的語氣之後,不禁大為難受,他急道:“那些宗門弟子全是我殺的,又與你有什麽幹係?我是你親手養大的師弟,幾百年朝夕相處,你不舍得我死,又有什麽可愧疚?”    眼見淩霄絕望神色更甚,須彌氣得直跺腳,怒道:“你簡直瘋魔了!我就知道你是這麽個迂腐性子,早說了我樂意為那死於我手的昆侖弟子贖罪!我不是為他們,我是為你!你為我可惜這兩千多年的修為作甚,若是沒得到你在生的消息,我便是日後真個飛升,也不過渾噩著過活罷了,又有個狗屁趣味!”    淩霄聽而不聞,遙遙看向西北遠方:“無上昆侖,劍道至尊。今罪徒淩霄棄兩千同宗弟子慘死之仇不顧,不能叫罪魁淩彌以死謝罪,全是罪徒一人之錯。願代其贖罪。”    接著,他向封白道:“你願意如何做便如何做罷,你作為劍靈的主人雖能掌握我的生,卻不能掌握我的死。”說話時,他已掐訣如飛,劃出一道古樸紋樣,正副軀體都恍然有陰影漲出。    這分明是他要從屍體中脫身出來!    淩霄想求死。    封紹大驚失色,不僅是他,封白與須彌更甚,封白情急得百般運作湛盧劍,試圖阻擋淩霄;須彌更是急得臉色大變,那副樣子仿佛丟魂的不是淩霄,而是他。    “師兄,你不許消失!我等了兩千年,不是等你在我眼前消失的!”    白影漸漸脫出的淩霄這時看了一眼氣急敗壞的師弟,遊離的眼神中隱有懷念之色,道:“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你才五六歲大,連劍都抓不牢,偏又脾氣壞得將劍亂甩。你那時不過是個小小的記名弟子,也不怕吃罪上頭的師兄們……”    “不就是吃罪了師兄你麽,一劍差點將師兄甩壞了師兄的道袍,卻也因此被師兄撿了迴去。你不知道多少人羨慕我一朝魚躍龍門,成了內門弟子呢,後來多少人效法,但世上也隻有一個師兄。”說的是高興事,然而須彌麵如死灰。    他先是嚐試了一些魔門功法,但絲毫不起作用。他心裏也明白的很,淩霄此時哪怕能用了人身,也仍是劍靈,他脫胎出來,要自我消散根本是外人阻擋不了的事。    “其實我從來沒後悔帶你走,一個人練劍修行太寂寞了,有你陪著很好,我們師兄弟一起閉關又一起入世,百年間多麽自在……一眨眼,兩千年過去了,我沒想到是這樣的結局。我一直很憎恨你,但我現在不恨了,凡人說父債子還,我是你師兄,長兄為父,你的債我替你還。”白影顫顫的笑了。    “誰說你是我師兄?你不是不做我師兄了麽?現在又來幫我還什麽債?你都死過一次了還不夠謝罪?還要再死?”須彌驟然盯住那抹白影,眼神兇惡:“就算你犯賤,也該問問我是不是要做你師弟!淩霄,我從來不想做你師弟,我要做你的道侶,淩霄,你聽到沒有!你給我停住!”    封白在幾乎將湛盧劍拆掉以後,也憤怒的意識到了這點,看著淩霄的屍體委地,白影漸漸升起,他焦灼暴躁得幾乎要化身成虎,憤怒咆哮。    “小白……”封紹雖被這橫生變故而攪得心慌,到底不曾意亂。他強忍著因驚急而發作的妖毒開口,卻叫封白一吻打斷。    短促粗魯的一吻後,封白仿佛才勉強平靜一些,他金眸通紅的說:“沒事的叔叔,淩霄要死便死,大不了不要那老道的身體了,我們這就走,去找好身體,去找好身體,來得及的……”    “小白!”封紹低唿一聲,擰著眉道:“試試昆侖玉符,淩霄原本是夏禹劍器靈,融入你湛盧劍做劍靈不久,你當然無法阻止他自行消散,但夏禹劍……”    “夏禹劍是昆侖聖劍,昆侖玉符!”封白茅塞頓開,飛快的祭出少宗所有的昆侖玉符,法訣法咒齊出,便見小小一塊玉符流彩溢光,虛空中印出一道巨大的光影,正是古樸精妙的昆侖之印,印光中頓顯一柄晶瑩小劍。    封紹不過借著原劇中的印象推斷,其餘具體的法門還得封白自己摸尋,這十萬火急的關頭卻並沒有叫他失望,到底身為主角的封白不論是哪種資質,皆是出類拔萃,精敏聰慧亦異於常人。    不過短短十數息,封白就已從玉符的各種法門中搜到適合之關竅,且見晶瑩的小劍發出怒崩的金鳴之聲,一道劍紋遍布的光網便投射到側前方的白影之上。    霎時,光網將本已逐漸變得微弱的白影牢牢禁錮,那晶瑩的小劍忽然化作一柄巨劍,封紹、封白雖覺此劍質樸,卻也感到潑天劍意,而須彌則是一眼認出這道劍影“夏禹劍!”    夏禹劍已在兩千年前與淩霄同日同時而亡,此時不過是殘存昆侖玉符內的劍意虛影,然而這一部分劍意虛影已足夠引起劍靈之身的淩霄共鳴。    封白雖慧敏,卻也隻能做到這一步,接下來該如何做,須彌早已窺得可趁之機。到底是兩世老魔,也做過上百年昆侖弟子,此時他一見夏禹劍,立時掐訣不止,祭出的魔器不下十數,手法精妙詭譎得叫封紹根本看不出絲毫門道。    此時,他體內被打入一道溫暖銳利的體,他轉頭過去,封白就道:“沒事的叔叔,你不會有事的。”    體內妖毒的痛楚明明叫對方的體鎮壓住,封紹卻莫名湧上一絲苦澀,不過是虛驚一場就叫他如此六神無主,若自己真有三長兩短,這畜生該如何是好?    短短一刻鍾,封紹發作的妖毒已被完全按捺住,而須彌也將已大功告成,借著昆侖玉符內夏禹劍劍意虛影的彈壓,他終於將淩霄的劍靈之體重新築迴屍體內。隻是由於損耗太盛,劍靈不曾從屍體中蘇醒。    但見須彌已無崩潰之態,封紹也知情況不壞,心裏鬆了口氣。    封白走上前,看了一眼懷抱淩霄屍體的須彌,催促道:“夜長夢多,我們現在就開始乾坤逆轉術罷。”    須彌將淩霄放下,看了一眼封紹,又看迴封白,怪笑道:“算你救得及時,不管是因為什麽原因,我都高興。所以我提前告訴你一聲,這乾坤逆轉術使出來不僅會令你將所吸納的好處全退迴去,還會使你大受損傷,筋骨丹田都似搜刮一遍。普通的不養個幾十年上百年,是難複原了。”    封紹不由麵露擔憂之色,封白卻是麵無表情:“廢話少說。”然後對封紹道:“叔叔不必擔心,以我的資質豈能以普通人衡量。”    須彌不以為然的桀桀笑起來,立時傳授了封白一套功法,又將他與淩霄布置一處,早預備好的相應魔器更是一一取出,將兩人四周依次擺放。一眼望去,彷如邪教祭祀。    運法一始,便見紅光如血,充斥二人之間,源源不斷的精血元魄四物之氣從封白的體內流轉而出……封紹看到他臉上吃痛猙獰的神色,不禁麵露不忍。    “得了,又要不了性命,婆婆媽媽的作甚?”須彌一手揮來,將封紹拉開道:“咱們也別耽誤時間了,這便奪舍罷,你與我相差兩個大境界,你放心,一旦你元神破體而來,為師我會先自毀元神,不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說話時,須彌已開始引導封紹元神破體,此舉若非生死關頭,鮮少有修者會冒險嚐試,封紹當然不曾試過,於是跟隨須彌的指引,默吟心訣,釋放丹田……隨著元神一步步聚集又四散,眼見要從色身破外而出,忽然生了阻滯。    阻滯。    外邊沉默了,沒了須彌的引導,封紹也自己開始嚐試起來,再試一次,再試一次,還試一次……    “小家夥,別白費力氣了。你已經奪舍過一次了自己還不知道麽?”        第156章        “小家夥,別白費力氣了。你已經奪舍過一次了自己居然還不知道麽,”    封紹腦中嗡鳴一聲,瞬間明白過來,識海大震之下丹田刺痛,奪舍法驟然而止,妖毒洶湧發作。盤坐的他歪倒在地,不斷痙攣著,沒有封白及時為他緩解,此時發作得格外厲害,濃鬱就有如實質的妖毒似乎想從他的毛孔滲透出去,爆破他的身體,他隻覺無數針在紮在身上,呻吟慘叫聲中,終於下意識向冷眼旁觀的須彌求救:“師傅,師傅,幫幫我……”    “你還記得我是你師傅呀?先前你合謀那小畜生算計我的時候,怎不見你叫得如此親熱?”須彌先是桀桀怪笑,就在封紹自覺對方記仇不予理睬後,須彌卻是忽然走過來,飛快的掐出一道魔決,口中念念有詞。    不知須彌用的是什麽邪門法子,不過一陣心悸後,他明顯感覺到體內靈力不受控製起來,妖毒則很快被克製住了。此法雖然快過封白為他渡氣,但須彌可不會多體貼護住他的內體,於是暫且壓製了妖毒之後,他的丹田仍伴隨餘痛。    即使如此,須彌以德報怨,也足夠封紹感激涕零了,他也的確如此做了。    “這會兒倒知道感恩戴德了?按老祖的脾氣,剛剛沒有順手給你來個白骨焚灰,哪怕睜眼看著你發作痛死過去都是仁慈了。這迴救了你性命,卻是看在你這家夥行事還算機靈,使我師兄那頑固免遭一死。我心情好,便不叫你這樣早死了。”須彌哼笑,雖換了一副順眼的模樣,然而語氣神態依然是個刻薄樣子。    封紹苦笑:“徒兒知道師傅好心哩,隻是我奪舍不成,妖毒又到了藥石無醫的地步,早死不早死,卻不是師傅能做主的了。”    須彌嘖了一聲:“你一向是個明白人,怎自己奪舍沒奪舍過都不知道了?稀裏糊塗的拿這當最後的救命稻草,落得如此境地也是活該。”    封紹沒有言語了,隻默默看了數丈外處於魔陣中心。正在滔滔運行的乾坤逆轉術波出無數黑色法光,不斷有精氣從封白的身上漫出流入對麵盤坐的淩霄體內。當初這些東西都是淩霄逐步逐步,花費了多年才慢慢渡給封白的,就是兩人修為實力的差距太甚。如今封白不過初初結嬰,就要一次性將從前細水長流的精血元氣四物全部還迴去。個中痛苦和損害可想而知。    看著封白素來冷峻的麵容因折磨而層層扭曲,他除了不忍,還有懊惱,更有自責。但此時哪怕他沒能奪舍成,也不敢貿然去將封白拖迴來,這已不是約定不約定的問題,而是須彌好端端的站在這裏。以須彌重視淩霄的程度,他若敢拖,須彌就敢讓他們去做亡命鴛鴦。    須彌在旁冷嘲熱諷,活了百餘年連自個是誰都不知道了……封紹聽在耳中,其實他已並不糊塗了,這種情況不需要誰來解釋,他自己就已心知肚明。原來的青城尊者已奪舍過一次,這不大可能,如果有這個情節原劇中必然會體現。如果不是原來的青城,而他本人穿來之後再有性命之憂也不曾真正奪舍過……所以必然是他穿來的時候,就已經是奪舍了。    “你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給誰看?”須彌的諷刺嘲笑得不到對方的反響,不由惱怒:“若不是你不中用,我這會兒已被你奪了舍了,平白壞了我的事!真是該死!”    說時,他便揮出一道黑霧,似虛弱實,別說封紹剛剛被粗糙的解毒下仍未完全恢複,便是鼎盛時期也躲不開這大乘期的一擊。封紹隻來得及祭出魔甲,便叫生受了,胸膛大開出一道巴掌印子,流血不止。    眼見須彌得了便宜還賣乖,他再是忍辱負重也動了怒,不過因他本性溫和,便是怒了也怒不得須彌那麽明顯,是個冷漠的口氣:“原來師傅是真不想活了啊,徒兒還以為師傅是逼不得已,本心還是想和淩霄前輩雙宿雙飛呢。”    “誰說我不想活了?”須彌頓時有些惱怒,他眯起眼嗤道:“我個大乘期尊主,難不成還真能被你個小金丹奪舍致死?我上一世突破返虛時隕落還可以尋個苗子奪舍,這一迴我都大乘期了,難不成還保不住自己的元神?”    封紹一愣,雖覺匪夷所思,但念及對方是大乘期尊主,的確是半隻腳踏入仙門,卻也不算得驚世駭俗了。他道:“師傅便是保住了元神,失去了這具色身,修為也撿不迴了。難不成會比現在要好?至少等淩霄前輩醒轉,你們還能再續前緣。”    說到此處,他心裏沒由來一聲歎息,目光竟又落在了魔陣中的人身上。他自己是真的兇多吉少了,比起從前那些艱難險阻,哪怕命懸一線,都不比如今令他絕望。這種絕望甚至讓他分外平靜,麵對天道的有常無常,仿佛轉折再荒誕也無法真正動搖他本心。    隻是他與封白的前緣,又該從何再續。    “再續前緣?”須彌冷笑,道:“我若就此死了,或是舍了這身修為重頭再來,叫他覺得恩仇兩清,那倒還有緣可續。不然?你當那老頑固是你養的那小畜生麽?為著你一命,寧可拚個欺師滅祖,大殺四方也毫不猶豫?”    幾句話周折下來,封紹便明白了些什麽,疑道:“那奪舍一事,竟是師傅使出的苦肉計不成?”    “怎麽?你們膽大包天敢算計老祖,卻不興老祖將計就計?”須彌怒目圓瞪,形似惱羞。    封紹心道,這須彌對淩霄的執念幾千年不變,如今甚至不惜自殘,實在是瘋魔的緊。    “現在你叫老祖白費了力氣,你說,老祖當不當殺你出氣?”須彌的語氣變得相當不滿意,手中的鐮形魔器已恍如實質,彌漫出的殺氣直衝對麵的紅衣青年。    觸及對方邪氣的目光,封紹不由一窒,情急之下,竟是靈光閃爍,想起當年在鍛心靈境中的事來。他扛住威壓,問道:“師傅,我如今這景況,既奪舍無法,那還有救無救?”    須彌鄙視的瞥了封紹一眼,道:“如今死到臨頭,還向我要活路?便是有,我何必多此一舉,直接給你一個痛快,也省得你零零碎碎的受苦,正全了我們師徒情誼哩。”    聽了這話,封紹咧嘴一笑,因狀態不佳,笑得並無平時的溫潤好看:“師傅何必心急,以師傅的修為要殺我不過是動動手指頭罷了,便是今次算計,也全在師傅的掌握之中。倒是徒兒與明淨,一個人之將死,一個道基大損,誰敢說師傅與淩霄前輩不是最後的贏家呢?”    “哼,憑你兩個毛頭小兒也想與老祖鬥?”須彌隻覺得這話分外的熨帖,殺氣也就略緩了一緩。    封紹見狀,便接著道:“如今老祖唯一不稱心的也隻有苦肉計施展不開,不能感化淩霄前輩罷了。““須你多言?我這便擊碎你的元神,自行凝神脫身,便造出個奪舍兩亡來,也是一個用處!”    “師傅且慢!就算師傅用這苦肉計化解了恩仇,難道能將淩霄前輩感化得願意做你的道侶不成?其實徒兒有一計,隻須作出戲,便可叫淩霄前輩如了師傅的心願。”    須彌原聽得惱火,但聽到後來,卻是心動,畢竟他花如此大的代價化解恩仇,的確不是為了接著做對方師弟而已。他問:“什麽計?”    封紹卻不急著答複,隻再度問道:“好師傅,我如今這景況,既奪舍無法,那還有救無救?”    須彌表情一呆,過了一會,他便嘿嘿作笑:“你卻是個猴精兒,這是要誆我不成?”    “就算真要誆,現在的徒兒也有心無力啊,還能逃得了師傅的掌心不成?其實我的生死,以師傅的修為又何曾看在眼裏呢,若能助師傅一臂之力,師傅高興了,隻怕也不舍得徒兒死了罷?”封紹略帶幾分懊惱,又帶幾分期盼,看上去尤顯真誠。    “你若能叫我如願,你死不死倒也不相幹。”須彌斜著眼睛看著封紹,道:“你現在妖毒侵體,蔓延丹田血脈,已是迴天乏術。不過咱們修行人本就是逆天而行,你要真想活,倒也不是全無法子。”    “真有?但我宗中大能卻說……”    “他們又活了多久?老祖我兩世為魔,竟還比不得他們眼界寬麽?”    封紹心裏一喜,他猜得果然不錯,原聽須彌的口氣就捕捉到一絲口風,尤其結合先前須彌是將計就計來做苦肉計的,便知道未必是他無藥可醫……    “你如了我的願,我就告訴你那唯一的破解之法。”    封紹得了須彌的準信,也不怕他反悔,須彌這人雖喜怒無常,卻輕易不會違背承諾,不知是因為不喜還是不屑,總之他能安心的與之出謀劃策。    他原本不是個第一聰慧的人,想出來的法子也是靈機一動,其實尚有許多不妥之處。    但這個不妥的計策倒給行事愛走極端的須彌一個新方向,他全心完善此計,也抽不出功夫去想封紹獻計求命的含金量了。    過了三四日,身處乾坤逆轉術陣中的淩霄已逐漸吸納到飽和,在這將盡未盡之時,他的神智卻在懵懂中蘇醒。    蘇醒了神智的他並未使得色身睜眼,甚至連盤坐的姿勢都未曾變動分毫,他隻是在識海中醒來,仿佛做了一場大夢。夢醒卻想不起夢裏有些什麽,直覺渾身乏力,渾渾噩噩。    走著走著,大霧逐漸散開,他竟看到了個熟悉的身影那穿著如草莽的頑劣師弟。    淩霄想要唿喚一聲,那人卻忽然與一個紅衣劍修運作起奪舍大法來,他雖一時想不起前事,但下意識焦灼起來。隻是不論怎麽唿喊阻止都似乎不被聽到,他心急如焚的往前衝去,卻如同原地踏步,永遠無法去到他們麵前,將淩彌拉迴來。眼睜睜看著兩人忽然倒地,隻有淩彌的身軀觸動了一下,然後翻身坐起。    淩霄的心提在嗓子眼,莫名的就與那個淩彌對視了一眼。隻是一眼,對方目光中的陌生就足以叫他明白,這已是另一個人。    因為他那個魔頭師弟從來不會與自己陌生。但他的師弟已經不見了,沒有了,不在了。    一刹那之間,他感覺胸口空蕩蕩的宛似無物,一顆心竟如不知到了何處。這種心情竟連兩千年前那一場惡戰,他以身喂劍,自煉成劍魂時,他都不曾有過。    是了,兩千年前……    往事如潮水般忽然襲來,兩千八百年前的壞脾氣道童,兩千五百年的那雙相攜遊曆的師兄弟,兩千年前的四宗道魔惡戰……最後,淩霄想起來淩彌的為什麽會死,為什麽會這麽死。    都是因為他。    “你為何求死?”    識海中忽然傳來一問,淩霄不疑有他,憑心道:“當年恩仇了斷,罪魁血償。但以他對我的執念來要挾,卻是我卑鄙,該用命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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