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易道:“這個時間說不好,得問工匠們……可能幾天也可能一兩個月。”龍農站起身點頭:“哦,那好,就麻煩大人了。”“恭送殿下。”皇塾春試當天龍農便把龍潤送到了皇塾,陳太傅原是左磬為太子時的老師,此時聽左戟說龍農要親自帶世子龍潤過來參加春試,這位老太傅那是站在皇塾門口翹首以盼啊。當日可說是春暖花開,陽光很好,小青草嫩幽幽長在地上。左戟坐在空地中的一把椅子內,春試是在皇塾的院內。他麵前站了五歲到十五歲不等的十幾個孩子,他們之中隻有左越和左鳴是皇子身份,其它的都是將相大臣之子。十幾個孩子都考完了,左戟轉頭看向龍潤,對眾人道:“今兒除了春試之外還有位學子的入學試,當然,也算進春試裏,如果考過關,照樣有賞。”龍潤於是流著口水望向左戟,等著他要考自己什麽。“虎父無犬子,世子殿下一定如他父親一樣厲害。”陳太傅都忍不住想誇龍潤這虎頭虎腦的小娃娃了,誰叫他是他平生最得意弟子的孩子呢。左戟道:“哦,是嗎?太傅既然這樣說,那世子的題就由太傅出好了。”陳太傅微微一愣,低頭看了看龍潤矮不隆冬的身子,這娃子沒學過要考什麽呢?“世子可識字?”龍潤大腦袋狠狠一點,眼睛一眨不眨看著陳太傅。陳太傅想了想,摸了摸他那代表智慧的胡子,道:“這有一首詩,世子認真聽著了,我隻念三遍,你要把它背下來。”“太傅。”左越忽然道:“小潤兒才四歲,您把詩寫給他,讓他明日再背給您聽吧。”陳太傅看了看左越,這娃子雖出身不好,但本性也不算太壞。他又看了看龍潤,問道:“世子如果沒把握,這春試不考也罷,再過兩月皇塾還是可以進的。”龍潤大眼睛亮晶晶的,對陳太傅道:“太傅請,龍潤聽著。”“天子重英豪,文章教爾曹。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陳太傅一字一字讀出來,生怕龍潤聽不明白,念完一遍後等龍潤在腦子裏轉一遍了才開始準備念第二遍。“太傅。”龍潤軟軟的童音打斷了陳太傅正要準備念下去的詩,道:“龍潤背給您聽……天子重英豪,文章教爾曹。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你……可是以前學過這首詩?”陳太傅微微驚訝地問道。龍潤搖了搖頭,轉頭看向龍農,意思是爹爹可以證明。龍農笑道:“他沒學過,隻剛剛聽太傅您念過一遍。”心裏卻很是得意,他早發現龍潤有過目不忘的本領了,所以才敢讓他來參加這春試。陳太傅對左戟一拜:“世子乃天生神童也。竟有過目不忘這能。”左戟也笑,對龍潤招招手,龍潤便向左戟跑了過去:“皇叔。”左戟道:“潤兒,要來皇塾嗎?”龍潤點頭。皇塾可以學好多好多的東西,能像七皇叔一樣無所不知。5656、龍農不是左磬 ...   一套名家遺留下來的筆墨被左越得到,左戟讓人拿給他後才轉向龍潤:“你想要什麽?”龍潤眨了眨眼,看著他皇叔道:“我想去藏書閣,找一本書。”左戟笑道:“什麽書,你說名字朕讓人給你找來。”龍潤偏頭看左越,那本上麵有奇怪圖畫的書是左越告訴他的。“是神獸遊仙圖。”左越替龍潤說道。“哦?是嗎?”左戟想了想,轉頭對一旁侍衛遞了一眼,那侍衛便轉身離開了。龍潤拿了書後很高興,他捧著書翻了又翻,一旁龍農也看了眼,先不論畫風什麽的,這就是一本連環畫嘛。春試完後左戟並沒有多作停留,龍農和龍潤自是跟他一起走了。左戟會去禦書房,龍農和龍潤卻是迴繁宇殿。龍農讓人把龍潤送迴去,他自己轉身又去了工部。歐陽易見龍農來,很是高興地從他位子上站起來:“微臣給磬王殿下……”“不用了,歐陽大人。”“殿下來的正好,上午下官才剛從工房那邊迴來。其它的還好,就那小扣子大小的東西難了些,所以得一個月。”龍農頗為驚喜:“一個月能成嗎?那太好了,謝謝你了歐陽大人。”“殿下那裏的話,這是下官份內之事。”龍農高高興興從工部出來,看著天色也才中午,想到左戟在禦書房裏,自己迴繁宇殿也沒什麽事。到是年冬的時候本來種的幾根小苗子全給霜打了,這天氣好前些日裏他又把地翻了種上了,可是總得防防再出顯個什麽天災的,所以龍農準備建暖棚。菜棚一但改建起來,種子來原便是一問題。龍農晃悠晃悠的,竟然就出了內苑。四下裏一看,都到這裏了不如就出宮一趟。決定一出,龍農便歡快出宮去了。在京城內晃了圈,買了點東西,走著走著正巧走到了一處大門府邸。龍農抬頭一看,就兩個字:相府。龍農才在門口一站,那守門的仆人卻已迎了出來,高高興興對龍農道:“磬王?真是磬王殿下嗎?您是來找公子的嗎?大公子正好在家,您裏麵請。”龍農看了那仆人一眼,這人好似是認識他的:“好久沒來了。”龍農故意說了一句。“是啊,您以前隔三差五來找我們大公子作畫對詩……”那仆人好似還想說什麽但最終住了嘴,隻道:“不過,現在能來也是好的,殿下裏麵請。”龍農猜那仆人想說的是造化弄人。淩修雲正斜臥在一顆桃花樹下,拿著花瓣逗河裏的遊魚。斜眼看見龍農被家裏守門的仆人帶來也不起身,依舊把那手指浸在水中一圈圈劃動,水波便慢慢漾開來。龍農對身後仆人道:“好了,我自己過去就行。”仆人走後龍農便自己向淩修雲那裏走去,剛走近便聽淩修雲道:“人麵桃花,故人可歸?”他聲音清透而幽揚。龍農站在河邊看了河水一眼,裏麵小魚自在遊地歡實。“你不該在他成親那晚告訴我真象……”龍農道。淩修雲道:“哼,那他還不是沒有去淑容宮……不過你今日前來,本公子猜……陛下沒有碰你。”龍農覺得這淩大公子說話真是毒的狠:“我想知道你為什麽選那天來告訴我左戟喜歡我?為什麽之前不說?”淩修雲道:“因為我告訴你真象,是想讓你也告訴我真象。”龍農看著淩修雲道:“什麽?”淩修雲道:“桃花依舊,故人隨風。”龍農道:“我憑什麽告訴你?”淩修雲道:“你總要給我一個祭奠他的消息。”龍農一怔,仿佛有寒風拂麵讓他忽然感覺一冷,那個秘密他要不要說出來?他不知道左磬是怎樣的人,他更不知道淩修雲和左磬之間是怎樣的至交。但,這一刻,他能感覺到從淩修雲身上散發出的對逝者的悲傷之情和懷念之情。他也隻不過想要一個確切的答案,一張故人已逝的通知書。“你確定要守著這個身份嗎?那麽就一直守著吧……他能在戰場上活下來,但不代表他能接受同族相親,何況還是他大哥。”“你的意思是隻要我告訴他我不是左磬,他就能接受我?”“能。”“他不當我是鬼?不會把我一腳踢出皇城?”“唔……這還算輕的,欺君是殺頭大罪。但他不會……”龍農往旁邊放的臥塌上一坐,道:“我不是左磬。你能看出來,為什麽左戟看不出來?”淩修雲道:“我和他的關係,和他和他的關係不一樣。”龍農看了淩修雲一眼,念饒口令呢?淩修雲這才坐起身,然後靠入椅內低頭玩起手中代表著世公之子的祖綠色戒指,慢慢問道:“為什麽要扮他?”龍農靠入臥塌內,雙手枕於腦後:“你以為我想啊,我一醒來就是他了。”淩修雲遙遙遞給一眼看了看龍農。“你可能不信,說不定我真是鬼,真正的左磬死後我才附了他的身。但是……也可能我還是我……隻是左磬忽然不見,而他和長得一模一樣……”“你死過?那你到底是誰?”龍農看了淩修雲一眼:“放心好了,我原來是誰對你一點威脅也沒有。我打算把這事告訴左戟。”“不行,我以為你是故意騙他的,可是現在看來,好像很玄忽。他一直沒懷疑你我看他估計不信,不如你別說其它的,就說你是騙子好了。”龍農站起身,把桌上一杯茶重重一放:“可我不是騙子,那混蛋才是。”說完轉身便走了。有什麽了不起的,把我當妖怪就當妖怪吧!皇宮。月圓風清。‘陛下駕到……’輕而低柔的一聲從院門外傳來。龍農半臥在太妃椅內側頭看向院外,便見左戟踏著月色光影交錯著向他走來。左戟走過來卻並沒有立刻坐下,而是來到龍農身邊俯身看著龍農道:“怎麽了?不舒服?不舒服幹嘛在外麵?春寒陡峭還是進屋裏去吧。”龍農冷著臉不動:“我有話跟你說。”左戟道:“那進屋再說。”龍農堅持:“不行,就在這裏。”左戟隻好站起身對一旁道:“拿張絨毯來。”又轉身龍農,一邊問一邊在他旁邊坐下:“什麽話?”宦官拿來一張絨毯,左戟又接過來給龍農搭在身上,然後看著不說話的某人,耐心地等著。“我想搬出宮去住。”“怎麽忽然有這種想法?”左戟頗為震驚地看著龍農。龍農道:“就是不想呆在你身邊,我想出去。”左戟按了按疼痛的太陽穴:“這個理由不行。”龍農問:“那要什麽理由?”左戟皺眉:“什麽理由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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