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新的問題,來了,他的石鍋被砸碎了。更悲慘的是,浩然已經驗證過了,這鬼地界連塊石頭都不稱,他就是想自己動手,都找不到材料……如此惱人的境地,讓浩然想起了冬來前他跟白底肉肉進過的那個石頭陣,那有很多很多石頭,塊頭很大,質地看起來也很堅硬,唯一的問題是,夜色朦朧,他不記得那些石頭是不是鉛灰色的。 如果不是,那就肯定跟他被砸碎的那口鍋不是一種材質,這讓浩然比較頭疼,他雖然對進化為石器人沒什麽興趣,但是爛大街的常識還是有的,不是所有石頭都禁得起長期煆燒,萬一撿迴來的石頭是石灰岩,他那麽一燒,石頭再那麽一碎……浩然一拍大腿,那其實也挺好的,石灰驅蟲又防潮,也是個好東西啊。 鑒於這個石鍋的問題還滿迫切的,浩然馬上找到白底要求實地采集。 白底在聽完他的請求之後把鼻子一噴,兩眼朝天的走掉了。 紀浩然傻眼,這是嘛意思嘛意思?不同意?鄙視?歧視?他下死勁在擦身而過的瞬間一把攥住了白底的尾巴不鬆手。 “你你你什麽意思啊?”浩然憤怒地,“不說清楚不許走!” 白底“……” 丫的爺都被氣糊塗了,浩然頹然鬆手,白底要是真的開口,說不清楚的恐怕就成他自己了。 晚上金鬃和黑地迴來,因為食物重新富足,他們已經重新恢複了吃生肉的飲食習慣,浩然分了一整隻黃羚貘後腿給自己做烤肉,當然他烤得出來吃不完,所以他拎著吃剩下的五分之四條腿來到金鬃身邊。 和金鬃的冷戰在冬天結束之前的最後幾天莫名其妙的和解,那天浩然要出去,金鬃正好進帳篷,一進一出兩下裏撞成一團,金鬃說不出話,浩然就裝失憶,於是一聲“哎呀”把前塵往事一筆勾銷。 後來又有小溪邊那一幕,一人一獸更是和好如初,所以來到金鬃身邊,紀浩然很自然的坐了下去,把手裏的烤肉一揚,遞到金鬃嘴邊。 金鬃垂眸瞄了一眼,很牛掰的把脖子一揚。 意料之中,浩然倒也沒感到意外,他笑了一下然後把烤肉收迴來,一條一條的用手撕了,再一一喂到金大爺嘴邊……群眾們不管是撒歡的還是遛彎的通通眸光雪亮:耶,小灶喂,紛紛圍攏過來,嘟著大嘴刨著後蹄表示我也要。 一隻黃羚貘後腿,就算是撕成肉絲也不夠分的,不大一會,就祭進了各自的五髒廟。當然,因為浩然主要討好的是金鬃,作為一個分食者,他或明或暗的把最大頭偷偷喂了金鬃,這也是應該的,群眾們表示很憤怒,你偏心眼子!不過更應該的,一家之主金鬃大爺眼一立一橫,各種不平各種憤憤就全體被鎮壓到無聲了。 事實證明,賄賂在任何地方任何物種之間都是達到目的行之有效的方法,第二天一大早,天剛蒙蒙亮,浩然就被熟悉的窒息感覺硬憋醒過來,他抹掉臉上的口水,發現金鬃和白底已經整裝待發。浩然馬上跳起來打理自己的行裝,肉肉走過來親昵的蹭他,浩然不無得意的拍拍他的頭,黑地有氣無力的在原地趴著,一副你們走好我看家的哀怨表情。 因為黑地是四隻裏麵唯一會燒火的多麵手,當浩然要離家,他當仁不讓的需要被留下。 第56章 … 當紀浩然在心裏指天畫地活人不能讓尿憋死所以沒有石鍋我就自己造一口出來的時候,他的決心不可謂不足的。但當金鬃帶著他來到“采石場”的時候,紀浩然還是沒有辦法不倒抽一口漏風氣。 金鬃帶他去的地方不是他冬天之前去過的那個巨石陣,浩然猜這裏應該是他的前任房客來過的地方,甚至可能是專門取石頭用來造他看到的那些石製生活用品的。所以金鬃知道路一點也不稀奇。,他們在森林裏走了一個浩然從來沒去過的方向,然後來到這座山崖底下。這座山崖的崖麵上布滿裸露的花崗岩,從崖上掉下來的土落在那些探出山崖的石質突起上,積年累月,已經長出了低矮的植物,崖底依山堆著大堆的碎石,應該是長年風化,從上麵落下來慢慢積累的。 白底探前半個身位,喉嚨裏發出嗚嗚的低叫聲,引領肉肉圍著崖底轉,早上出發的時候肉肉居然也跟著出來了,浩然當時還很意外,但是現在,浩然估摸著白底應該是在教導肉肉,記住這個地方。 這是個需要傳承的地方,需要一代一代的記下去,以便在需要的時候再迴來。 浩然心裏迸出這樣的認知,同時湧起很古怪的聯想。 最後的結果當然是無功而返,就憑浩然的小胳膊小腿,他沒那個力氣從山崖上那些突起處鑿下一塊花崗岩下來加工成鍋,紀浩然非常的沮喪。 迴程的路上金鬃沒有背著他,他被托付給了肉肉,金鬃和白底衛護兩旁,但是他們兩個常常開小差,走著走著就不見了身影,然後在一段路程之後再迴來,嘴裏銜著那些跟他們的身體非常不成比例的小獵物。 浩然沒精打采的隨手拽樹枝或者藤條,心不在焉的把那些小東西綁成粽子摞到肉肉背上。 他無可控製的陷進強烈的自我懷疑中:我是不是廢物?在這種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地方沒有以前的房客留下來的那些東西我就是不是就得茹毛飲血?當他用獸皮和樹幹搭出帳篷的時候浩然真心覺得自己是比前任房客強悍的,他甚至覺得待在這麽個地方也無所謂,他可以生活的很好,可是現在,很明顯,他生活的不怎麽樣,連基本的煮熟食的炊具難為得他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迴程因為要狩獵,比去的時候花費的時間多得多,天黑了他們還沒有走出森林,浩然揚著脖子往天上看,因為春天剛剛來,樹木剛剛發新枝,頭頂的那片天空還沒有被巨大的樹冠遮蔽起來,透過那些幹瘦的枝蔓,天邊那棵星子若隱若現。 剛剛入夜的森林裏很安靜,夜行客們還沒有大肆登場,肉肉的腳步聲在這樣的寂靜中非常的清晰。 那是剛剛開化的泥土承受不住肉肉的體重,一爪一爪踩下去都會陷進去很深。 浩然慢慢握緊了拳頭:就算是廢物,也有活下去的權利和自由! 再迴到駐地,所有人都發現浩然變了,他閑沒事不再琢磨著編個席子倒騰點好吃的,而是開始挎著當初裝肉肉後來裝鳥蛋的搖籃四處亂走。他把他能去的地方的泥土裝在搖籃裏帶迴來,再然後慢慢的,院子裏靠著花牆根下開始出現一排排大嘴巴大肚子的土捏出來的東西。 這個七口之家一下子熱鬧了許多。 經常會有莫名其妙的“啪”“嘩啦”“咣”這樣的聲音出現在院子裏,肉肉發現他老媽一下子變得敏感起來,一旦院子裏發出這樣的聲音,他就會像被咬了似的馬上跳起來衝出去查看,從院頭走到院尾,非得把所有的大嘴巴大肚子玩意全部看過一遍才算完,而且他還不是走馬觀花的看,他會在走著走著的時候忽然蹲下來,把一個玩意捧起來瞧上半天,當然有時候也捧不起來,他的手一伸去,那玩意就發出好大的“嘩啦”一聲響,碎在他老媽的手裏了。 每到這個時候,肉肉都能感覺到他老媽的心情變得很不好,蹲在那裏半天都不站起來,臉上的表情也很奇怪,好像很難過,又有點咬牙切齒。 肉肉很傷心,自從有了這些東西,他老媽再也不去摸他的腦門拍他的屁股拽他的尾巴了,肉肉很寂寞很失落。不過鑒於他老爹他二叔他三叔更失落更寂寞,肉肉又覺得他其實還算好的,至少因為年輕的關係,他還沒長大,那些成年之後的屬於第五條腿煩惱,嗯,他還沒有! 嗯,不過老爹的熱鬧也不是那麽好看的,一個不小心就被遷怒了;二叔的熱鬧也要很小心,否則什麽時候被他算計了都不知道;但是,還有三叔嘛,黑三叔的熱鬧很好看,而且看了也白看,不會被修理,也不會被偷偷算計,肉肉看得光明正大。 又是一天入夜全家吃飽喝足無所事事時,浩然罕見的沒有去看他那些泥塑的瓶瓶罐罐,仰躺在帳篷裏發洋呆。瓷器是用土燒出來的這是個人都知道,但是什麽土能燒出來,浩然是一點也不知道,依稀記得小時候玩泥巴也能捏出個形狀,但是真的動手和泥去捏,一切就不是那麽簡單了。泥塑胚子十成十都在晾幹的時候出問題,要麽炸裂,要麽出龜裂紋,一個來月下來,竟然連一個能扔到火裏去的胚子都沒捏出來,浩然覺得自己的耐性正在火速退散中。 我到底行不行,我的想法到底有沒有問題?這種自我懷疑充斥著他的腦袋,浩然知道這樣不行,他必須得把這些負麵的情緒清理掉。 在紀浩然忙著跟自個作鬥爭的時候,肉肉那雙精於夜視的大眼睛敏銳的察覺到一絲異樣,正從遠方以極快的速度奔向他們營地。 肉肉把尾巴往後腿間一夾,火速竄起來把自己藏到帳篷背後,和帳篷裏他老媽隻有一皮之隔的位置去。 春天來了,花都開了,黑地得得瑟瑟的叼著一籃子野花,野花下麵盛滿了驚喜,一頭紮進帳篷裏去。 唯一的光源在帳篷口,浩然逆著光眯了半天眼睛才看出闖進來的家夥是黑地。可是黑地的嘴怎麽這麽長?被打了?脫臼了?下巴頦掉下來了?浩然在驚慌中光速竄起來,這才發現某個二字是送禮來了。 把籃子接下來,黑地的嘴立刻恢複了原樣,浩然一手拎籃子一手拍胸口,“可嚇死我了,還以為你怎麽了呢?” 黑地不明所以,嗚了一聲把腦袋蹭過來,浩然便跟著很順手的抱了抱他。 蹭過了抱過了,這個親昵的小理解就算作完了,浩然等著黑地自己退開,腦袋裏自顧自的繼續跑馬,跑了一圈轉迴來,咦,黑地怎麽還在蹭? 好吧,那就再抱一下,浩然非常的好說話,反正他手裏也沒什麽東西,抬抬胳膊也不費事。 抱完,呃? …… “黑地你脖子抽緊啦?” 肉肉在帳篷後麵笑到打跌。 但有時候,這樣的殷勤也不是那麽好打發的,尤其當對象換了一個的時候。 “我知道了,知道了,知……了,……你你你高抬貴尾,我不碰了不碰了,我放下還不行嗎……啊……”浩然被堵在花牆一角,慘叫的像被剁了尾巴的貓。 然而他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金鬃的尾巴高高抬起,他剛剛已經把一個自然碎裂的瓦罐碎塊二次破壞砸得稀巴爛了,現在高高舉著對準另一隻還完好無損的泥盆,威脅的意味相當濃厚。 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浩然是丈二和尚,也沒工夫找腦袋了,先安撫了這位狂躁症發作的祖宗才是真。 離開了他那堆瓶瓶罐罐,金鬃馬上叼著他後腰的獸皮,活生生像叼著獵物那樣把浩然叼進帳篷裏。 肉肉吧唧吧唧嘴,今天不隻是沒熱鬧可看了,隻怕連著下去好幾天都沒得看了,不好不好,可是,沒轍沒轍。 帳篷外肉肉搖頭晃腦的盤算著小小白落地該怎麽給他吃排頭以彰顯他這個做哥哥的威嚴;帳篷裏,浩然一落地馬上就去檢查他的後褲腰,這件真皮大衣可是開春後他按照白底炮製牛皮的方法泡鹽水又撒小灰硝出來的,質地柔軟又貼身,可不能讓金鬃給咬壞了。 檢查了一圈,發現金鬃的牙口還是非常有分寸的,浩然滿意的撣撣黃羚貘黃褐色的皮毛,抬頭大訝,“耶,都在啊?!” 金鬃白底黑地排排蹲坐在他麵前,跟三尊大佛三堂會審一樣,非常的莊嚴肅穆。 浩然越過三顆大頭往外看了一眼,天挺亮的,於是這是? “有事嗎?”浩然問。 最邊上的黑地往下一趴,然後爬前兩步蹭到他身邊。 紀浩然一頭霧水,手裏唿嚕一把黑地的大頭,眼睛卻在金鬃和白底身上瞄來瞄去,無聲的傳遞他那一腦門的問號。 黑地得寸進尺,頭一歪讓浩然的唿嚕落了空,然後嘴巴一翻,就把浩然的手含進嘴裏去。 一團火順著跟黑地的舌頭親密接觸的手指一路蔓延,眨眼燒上紀浩然的臉,電光火石之間,浩然一下子明白這堂而皇之的莊嚴是哪般了。甚至浩然一下子明白過來,這段日子金鬃沒事就在他眼前晃,白底總在他身邊起膩,黑底天天帶迴來新鮮的素食,全都是為了如此這般。 這種事情不能想,稍稍一品過味,浩然臉上那團火馬上以光速燒到他下身。 浩然眨巴眨巴眼睛,躺平了又翻過去,“輕點,別把我衣服弄壞了……”他紅著臉小聲嘀咕道。 第57章 … 那天之後,當紀浩然趴在肉肉曾經攤著胳膊腿晾肚肚的地方動彈不得的時候,他無數次的懊悔:丫了個喵地,他為毛要去關心獸衣獸衣啊,那玩意壞了就壞了大不了重新做就有了嘛,他明明應該叮囑的是——輕拿輕放,別把我玩壞了……那這個茬,它才是重點嘛! 可惜,事後諸葛亮,一切都晚了。浩然現在的狀態就是基本被玩殘,隻剩一口氣晾著屁屁挺屍。 此刻,他趴在帳篷裏,頭衝著帳篷門,眼睛死死盯著帳篷外,恨不得把院子裏顛顛忙裏忙外的黑地身上瞪出一個洞來。三步上籃什麽的,實在是太可惡了!持久力驚人,那大不了就多爽幾次,爺也是久曠的饑渴身子一副;三個一起來,ok,這地界人都沒了還有毛的道德好遵守,可是……可是,全衝三檔這型號太他瑪巨貨了啊,他就不配套啊喂! 金鬃一大早神清氣爽的帶著白底拴著肉肉出門捕獵了,黑地很貼心的把自從冬天就一直燒在帳篷門口的火堆挪到去年冬天到來前他使用過的那個地灶,讓出視野來的同時也不會讓帳篷裏的溫度炙烤的難受。 這一主動的創造性勞動如果發生在昨天之前,浩然肯定會賞他幾個親昵的蹭臉,但是現在嘛,哼! 不過黑地對此並不介意,他煞有介事的繞著帳篷房前屋後的跑,學著浩然的樣子踱方步沿著花牆挨著個的看浩然那些大小參差不齊的泥製品,把炸了碎了的挑出來,一副兢兢業業認認真真的模樣。 浩然默默腹誹,好像你知道我要做啥似的,傻帽。 然而這個傻帽在溜達到房後紀浩然的視線看不到的死角之後,猛然發出一聲厲吼,那聲音裏帶著清晰明了不容錯辨的驚嚇,浩然一個哆嗦馬上叫了起來,“黑地,黑地?怎麽了,怎麽了?” 一陣桄榔桄榔的聲音,黑地用嘴把一個臉盆似的的泥坯推著滾了過來。因為開口大底小,這個臉盆放平了是倒梯形的,現在黑地把它當球滾,那玩意馬上就跑起了弧形,浩然目瞪口呆的看著黑地七扭八歪的把那個臉盆一路拱到他眼前來,放下。 浩然:……?! 黑地一臉興奮,大眼睛閃閃發光,他不停地吐著舌頭在浩然臉上舔,又把腦袋一下一下的伸到盆裏沿著盆壁轉一圈,好像在說,你看你看,完整的哎。 浩然哭笑不得,黑地顯然對浩然的反應不是很滿意,他低頭繼續用鼻子拱,希圖把臉盆再湊得離浩然更近一點讓浩然看得更清楚一點…… 結果,嘩啦—— 很輕爽很幹脆的一聲,就在紀浩然耳邊,有史以來最有希望完整陰幹的臉盆,在距離浩然的眼睛不到十公分的地方,像陽光下的雪堆一樣,以特寫的鏡頭感,塌成一堆碎片。 紀浩然:“黑地!!!” 黑地當場毛爪了,耳朵一耷拉爪下生風跑得比兔子還快,他想不通明明是最完整的一個,怎麽就這麽碎了呢,而且還是碎在紀浩然眼麽前。 經此一事,整個一個下午,黑地都沒敢再出現在浩然眼前,就算要去地灶給火種添柴,都悄悄的,賊眉鼠眼的來,又飛簷走壁的去。 至於紀浩然,他從生氣到驚恐,從驚恐又驚異,從驚異又生氣,一腔熱血整個翻了個底朝天,早就精疲力竭,唿唿大睡了一下午,完全沒看到黑地那番小爪子小身的小心翼翼。 晚上金鬃他們迴來,除了滿載的獵物,白底還給浩然帶迴了一份特殊的禮物,一籃子浩然在附近從來沒見過的,泥土! 因為天氣涼,黑地在傍晚的時候又把火堆挪迴帳篷前麵,這一籃子泥土被火光映著,看起來紅彤彤的,浩然因為太吃驚,哽咽著沒法言語,白底就在他臉上舔了一下,轉身加入到分食的隊伍中去。 第二天紀浩然抖擻精神爬起來,雖然腰還是有些疼,但是相比昨天癱瘓了似的的程度已經輕了很多。他把昨天白底帶迴來的那一籃子泥拿過來,發現這種泥土是灰白色的,乍一眼看上去像水泥,而且它是濕的,有點潮但不稀,浩然用手摳了點出來拈著手指攆攆,延展性居然還不錯。 愛迪生製造燈泡的經驗告訴我們,有時候科學的進步就來源於某一下不靠譜的靈機一動,浩然也不知道他當時是怎麽想的,總之就是他捧著一籃子的濕泥正感動著呢,然後,忽然的——靈機一動…… 白底做事一向細致,他擔心藤柳樹條編織的搖籃縫隙裏會把泥土露出去,在裝泥巴之前居然還知道先鋪上一層獸皮,浩然用獸皮兜著泥巴一起拿出來,然後開始緩慢的,細致的……往搖籃上抹泥。 先是在縫隙裏填充,之後在表麵上塗層,紀浩然用了一整天的時間來塑造這個以藤柳樹條搖籃為骨的新型泥坯。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耐性,但是這一次,他直覺鄭重。 他幹得太投入了,以至於都沒察覺到自己肚子裏咕咕叫,到最後,還是不堪忍受的寶寶貝貝發出憤怒的聲音,才把紀浩然從專注的人泥合一境界中硬拉迴來。 晚上出工的壯勞力們迴來,浩然抱著白底不撒手,他有預感,這次一定會成功。白底好像不堪忍受他的熱情,幾次掙著往外跑,都叫浩然死死抓住了沒跑成,浩然還主動送上香吻一枚,可惜親到了白底的獠牙…… 睡覺的時候,浩然看到金鬃在他的泥籃子跟前站了半天,白底從後麵跟上去,慢慢站到比肩的位置,很輕的嗚嗚了幾聲,金鬃扭過頭,也迴以同樣的嗚嗚聲。 浩然撇了撇嘴,心裏覺得怪怪的,他想說你們不用偷偷摸摸的整那個悄悄話,光明正大的大聲說爺我也聽不懂,但是因為最近的作息太規律了,浩然困得睜不開眼睛,他在心裏告訴自己明兒再說吧,然後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