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帳篷雖然小,那也是相對之前十二根牆柱撐起來的蒙古包來說,若摒棄之前的住宅條件,單看這個帳篷,紀浩然還是挺滿意的,用料少,牆體厚,同時由於之前的蒙古包和這個帳篷在表麵積上的不可同日而語,原來是牆麵的獸皮還節省出來很多,浩然幹脆把它們在地上鋪了厚厚一層又一層,這樣一來,在帳篷口燒上一堆篝火,地上的寒氣上不來,篝火的熱氣又一波一波的往帳篷裏送,災後重建忙了一整個下午帶前半夜浩然躺在帳篷裏,左金鬃右白底,頭頂還枕著黑地軟乎乎的肚皮,有句話怎麽說來著,渡盡劫波兄弟在……紀浩然撇著嘴角笑得非常滿意。    哦,有人問肉肉哪去了?    那個……三角帳篷沒有瞭望窗,被金鬃踢出去巡邏加守夜去了……    不過除此之外不順心的地方還有一樁,也是這場浩劫帶給紀浩然最大的損失,他那唯一一口石鍋,在戰鬥中被那群盜匪們給摔八瓣了。不得已,浩然隻能恢複了他繼續吃燒烤的日子。連累兩隻小劍龍,隻能跟著吃“烤胡蘿卜”。    起初,浩然擔心小家夥們對烤燒出來的“胡蘿卜”沒興趣,但是後來浩然發現,這兩隻小崽子可比肉肉那時候好養多了,這是真正的不挑食啊,浩然喂什麽就吃什麽,不喂,兩個小家夥從來不會因為肚子餓而噶喲噶喲的亂叫喚,隻會睜著兩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用楚楚可憐的眼神跟牢浩然的身影,走到哪跟著看到哪,直到看得你自覺想起來為止。    而且這兩個小家夥還非常的聽話,因為沒有被毛,他們兩個整天都得呆在帳篷裏出不來,帳篷裏整個都鋪了地毯,浩然嚴禁兩兄弟隨地大小便,也真是神了,浩然就提了一次,兩個小家夥居然真的記住了,一到要便便的時候就喲喲的輕聲叫,非常的守規矩。    這麽可愛的小寶貝,誰能不喜歡,浩然不到三天就以爹自居了,對於能養兩隻史前恐龍做“兒子”這事,浩然的感覺是興奮的,極具成就感,所以他徹底地把“前兒子”肉肉小盆友給扔到冷宮去了,同時極盡所能的愛寵兩隻劍龍兒子,吃烤胡蘿卜的時候會隨手碾碎了喂不說,還取了名字,健康的那隻叫“貝貝”,骨質板折斷的那隻叫“寶寶”。    對於此,金鬃他們的反應是不以為然,但是肉肉小盆友非常以為然,憑什麽啊,爹是他的,爸爸也是他的!    因為最近夜裏巡邏的都是他,導致肉肉在白天不狩獵的時候絕大多數時候都在帳篷裏補覺,如此天時地利,肉肉背著浩然看不到的地方沒少給寶寶貝貝排頭吃。    生活就這樣,重新迴到安穩平順,好像之前那場搶劫事件從來沒有發生。    但那,又怎麽可能呢?    現成的儲備糧沒有了,白底黑地又開始恢複早出晚歸的捕獵生涯,開頭的兩天還好,因為沒有下雪,森林裏布滿了來湖邊洗劫之後撤退的動物的腳印,白底和黑地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帶迴足夠大家充饑的獵物,但是隨著七天後又一場大雪的到來,森林,湖邊,所有看見的看不見的天地重新籠罩上一片銀白,雪花把一切曾經存在的蹤跡通通抹平了。    記得以前,在北方老家,紀浩然記得,每年入了冬,家鄉人愛講,這是今冬的第幾場雪。自從來到這個世界,見識了這裏的冬天,浩然覺得,這話放到現在,得說這是今冬的第幾次晴。    雪一落,經驗告訴浩然至少三天,他們都出不去門了,浩然開始發起了愁。    沒有石鍋,沒法燒水,他之前想到的那些對獵物開源節流的招數全都用不上了,雖然他自己可以一直吃素,但其他人呢?    浩然愁得睡不著,睜著眼睛看著帳頂出神,他心底有個模模糊糊的想法,但是,他還沒抓住。因為雪一直在下,篝火若想保持燃燒,必須比平常更留心填柴,這是他們手上最後的引火草了,由不得浩然不經心。起來的時候發現帳篷外的腳步聲沒了,肉肉不巡邏的時候都愛趴在火堆邊帳篷口,這個位置頭上有帳篷,能擋雪,麵前有火堆,又暖和,非常適合守夜的肉肉,但是現在?    好像就過了幾分鍾,浩然聽見由遠而近的踩雪聲,咯吱咯吱的動靜響得很連貫,顯示對方的速度很快,有之前的偷營事件,浩然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該大吼一聲把金鬃他們全都叫醒,肉肉的腦袋從花牆小徑頂著一腦門的雪花伸了進來。    浩然愣了一下,眼睜睜看著肉肉腦袋一甩,一件黑乎乎的東西就奔著火堆飛過來。差點把浩然砸到,差一點,肉肉的準頭不錯,東西穿過火焰上方,硬邦邦的落在浩然麵前一尺遠的地方,發出叩的一聲悶響。    是一隻濕淋淋,硬邦邦的綠翎鳥。    因為劍龍和綠翎鳥的相生關係,浩然已經很久沒打綠翎鳥的主意了,甚至鹽湖那邊飄了一水麵的綠翎鳥浮屍,浩然也沒往食物上引申過,但是——    浩然有點興奮起來,不管怎麽但書,在食物短缺的時候,這是個能救命的資源。    糧食饑荒暫時找到解決辦法,浩然心裏鬆快,很快就有陣陣睡意湧了上來,他又給篝火裏填了幾塊大個的圓木,然後爬迴帳篷裏,擠進金鬃肚皮底下睡覺去了。    結果一大早,迎接浩然睜開眼睛的,就是一院子的雞飛狗跳。    後來,很久以後,在同樣的事情經曆多了之後,浩然才品出來,其實每次金鬃生氣,反應最大受驚最多的都是寶寶和貝貝,但在那時候浩然還搞不明白那裏麵的因果關係,他是在睡夢中被頂著強行翻了好幾個身,才不甘不願的醒過來的。    寶寶貝貝一隻眼裏續了一泡淚,許久不見的八爪魚再次上身,兩小家夥緊緊抱成團,使出吃奶的勁往浩然腰下麵拱,紀浩然睡覺說死不死,十分精神剩三分,腰底下被東西墊著不舒服就會翻身,翻得多了,可不就死人都翻起來了?    “你們倆這是嘎哈,啊?叫我起床?!”浩然第一眼沒看清狀況,惺忪著邊揉眼睛邊還有閑心逗悶子,但是接著他就逗不出來了,院子裏雖然沒有狗夠,但是滿地雞毛。    呃,鳥毛。    確切的說,是還沒拔毛的凍硬的鳥,滿地亂滾。    黑地起來浩然就不用擔心篝火問題了,他馬上披了兩塊獸皮頂著撲天蓋地的雪花跑出來。院子裏倒是很安靜,聲音是在院牆外麵。    浩然衝出去,正看到金鬃虎虎有生氣的一尾巴抽在肉肉腰胯上。    隔著雪幕,聲音傳播受了影響,但浩然還是情不自禁的跟著激靈了一下。    “幹什麽幹什麽你?!”    雖然理智上知道這是當老子的教訓兒子,但情感上浩然還是受了刺激,他連滾帶爬的衝過去,二話不說先護了肉肉到身後,然後才抱窩母雞樣的挓挲起胳膊質問金鬃。    金鬃橫甩的尾巴連停頓都沒有,斜著悠過來直接就把浩然卷了腰掄到一邊去。    雪很厚,浩然沒摔疼,除了在地上砸出個嚴絲合縫的大字坑,浩然沒受到一點傷害,但浩然還是被掄傻了,耳邊傳來金鬃近似瘋狂的咆哮,聲音一陣高一陣低,高得時候浩然的心都恨不得從腔子裏蹦出來,低的時候又渾身汗毛直豎。    肉肉唯唯諾諾的,在這樣的咆哮嘶吼下發出微弱的哼唧聲,好像在申辯著什麽,但是這聲音太小了,還沒有金鬃抽在他身上的尾巴造成的聲音大。並且就連這麽一點點聲音,也很快消失了,浩然趴在雪地裏,背上被白底按了一隻爪子站不起來,隻聽到肉肉從之前哼哼唧唧的小聲申辯,逐漸消了聲音,又過了一會,就隻剩挨了尾巴鞭子抽上身後的那一下尖銳抽氣聲了。    這一天,他們全家又挨餓了,金鬃教訓完肉肉,一刻沒停的衝迴院子,把那些散落一地凍得像鉛球似的硬邦邦的鳥……全都當球一樣踢出院子裏。    浩然心疼得心頭滴血,當是白底相當堅決的把他拘著,動彈不得。    很明顯金鬃是在用激烈的行動來組織肉肉把綠翎鳥當成食物,可是浩然想不通為什麽,入冬之前他還吃過浩然燉得鳥湯,沒道理現在就對綠翎鳥不屑一顧,除非,難道金鬃也有和浩然一樣的愛屋及烏思維?    浩然跟自己搖頭,把這個不著調的想法搖開了。    到了金鬃終於發泄完,把那些綠翎鳥屍完完全全遠遠踢進森林裏,白底終於放開了他。    浩然馬上去查看肉肉被家暴的情形,發現金鬃真的是,一點沒有留力,肉肉的背上身上被抽的翻了毛,一道一道巴掌寬的血檁子,就跟鞭子抽出來的一樣,不僅如此,大概是抽到腰胯骨頭了,肉肉走兩步就要墊下腳,看起來就像是瘸掉了。    浩然心疼的不得了。再怎麽過氣,總歸是當兒子疼過的,就算現在小“兒子”們比較吃香,可是“老大”也是手背的肉啊。浩然很氣憤,非常的生氣,就算東西不能吃,可是孩子為家人分擔愁心事的心態是好的嘛,怎麽可以這麽粗暴?    然後檢查著檢查著,查到尾巴尖,浩然飆淚了,肉肉的尾巴後半截沒毛了,裸露的尾巴尖被凍得青裏透紫,也不知道保得住保不住。想想也是,昨晚的綠翎鳥都是從鹽湖水裏打撈上來的,他爪子不能像人手那樣使用工具,就隻能用尾巴勾,半條尾巴也不知道浸泡到水裏多少次,又要把撈上來的鳥送迴來,這樣來迴泡,來迴凍,就算是個植物,這會也該醃成鹹菜了啊。    這半傻的兒子也不知道疼是不疼,浩然捧著他的尾巴掉眼淚,他就對著浩然的臉舔眼淚,浩然掉一雙他就抿過去兩滴,居然還體貼得不亦樂乎。    浩然掉了一會眼淚,終於想起這凍傷得處理啊,連忙大唿小叫的拽著肉肉往迴跑,浩然記得以前吃過的豬尾巴裏都是軟骨的,看肉肉他們的尾巴揮灑自如的樣,應該也差不多,就著篝火煒熱了手,一邊迴想著以前凍了手指頭怎麽處理的,一邊就照葫蘆畫瓢的給肉肉治凍傷。    浩然不敢想這麽幹有用沒用,錯沒錯過治療的最後期限,他隻能一個勁的祈禱還來得及,幸好肉肉很聽話,叫趴下就趴下,就不許動就不動,讓浩然的治療過程沒受到來自患者得不合作。    雪下不停,三天四天五天,紀浩然倒是沒餓到肚子,但是止不住每晚睡覺的時候,他都能聽見黑地肚皮底下那叮鈴桄榔的一通山響。食物是個很敏感很棘手的問題,浩然現在倒是不擔心餓急了他自個會被當成儲備糧的問題了,但越是這樣,他自己反倒越著急。    沒來由的想起上學時候學過的那篇課文,那個影響了幾代人的文豪的童年生活,雪地裏支個簸箕,底下撒一把小米,等鳥來吃米,就把係在支簸箕的小棍上的繩子一拉……    半夜三更的紀浩然詐屍似的一個猛子紮起來,整個帳篷睡著的沒睡著的全叫他給嚇醒了,一時間撲簌簌抖毛的聲音響個不停,連寶寶貝貝都跟著不明所以的噶喲起來,又很快在金鬃的王八之氣威脅之下哆哆嗦嗦的噤聲,悄沒聲的玩命往浩然腿上爬。浩然一手一個撈著抱起來,心中波濤洶湧,臉上牙眼全沒,“有辦法啦,有辦法啦,等天亮我們就去打獵,今晚一定讓……白底和黑地吃上肉。”    他刻意掠過了金鬃,心裏還對三天前肉肉挨得那頓暴打忿忿不平。    怎麽能這麽傻,五千年的智慧都就飯吃了麽,全世界都知道大棒加胡蘿卜,他怎麽就把陷阱這個茬忘得光光的了?    天亮之後連老天爺都開眼,飄了一個禮拜的雪居然停了,初霽的天空蕩著透徹的湛藍,地上的雪片支楞著清冽的瑩白,浩然臉上笑得牙眼不見。    這樣的晴天,身體健康的白底和黑地是一定會出發去狩獵的,浩然一頭紮進整裝待發的兩隻中間,引發的波瀾不可謂不壯闊。上次能跟出去是得益於肉肉的對他不能拒絕,但是這一次有金鬃把關,浩然一點後門都沒法走。    “沒餌誰咬鉤啊”浩然從振振有辭到“還不行,行,你狠,不讓是吧,爺自己去”的耍賴。    隻是他能耍賴,金鬃自然有更無賴的招數對付他,雖然肋骨斷了,捕獵可能有點力不從心,但是對付個紀浩然,一尾巴cos掃堂腿放倒,再把半個屁股挪過去,都不用坐實了,浩然就成了翻殼的烏龜,動彈不能。    浩然氣得翻白眼,眼睜睜看著黑地和白底深一腳淺一腳的在雪地裏撒歡,然後消失在密林深處。    看著兩個兄弟走得遠了,金鬃沒事人似的抖抖毛站起來,眯著眼睛伸個懶腰,再甩甩脖子,浩然氣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一瞥眼瞄到抻筋骨伸懶腰把身體拉得筆直的金鬃,惡向膽邊生,隨手抓了一把雪摁到金鬃後胯間。    隻是衣食住行衣食住行,四個大字排排站從來都是相提並論,但是食物畢竟跟其他三樣還是有不同的,沒有衣服大不了裸奔,隻要你夠不要臉完全可以忽略,而食物卻不行,一頓不吃是餓得慌,三天不吃,那是要死人的。    而且本質上紀浩然也算是個食肉動物,翻來覆去的吃肉雖然膩歪,叫他一直吃素,那就不是膩歪的問題了,是吃得飽吃不飽的問題,而且推而廣之,家裏這四個可是名副其實的無肉不歡的主兒,浩然很無奈。    眼看著金鬃這裏此路不通,浩然有點急,他這個人,性格淡然是被那淚腺逼出來的,行事作風其實骨子裏還是個急驚風。金鬃把他扣了,他這一天都是心不在焉的,一會琢磨著怎麽從金鬃的強力控製下金蟬脫殼,一忽又盤算著硬得不好不好怎麽以柔克剛。    一整天下來,也沒定下個具體章程。    之後,天黑,白底和黑地在浩然矛盾得自己都不知所謂的期待中空手而歸。    這個晚上一大家子都沉默的可以,白底和黑地看起來很自責,自打迴來就趴在火堆邊一聲不出。黑地起初還看了浩然一眼,但是很快就扭過頭,白底則幹脆的以爪子捂臉,一副沒臉見人的樣子。    低氣壓在持續釋放中,肉肉連這一小方天地的邊都不敢靠,遠遠的在院子花牆外圍兜圈子,金鬃每次一抬頭,他都跟見了貓的耗子一樣馬上腳底抹油移形換位,務必讓自己始終處身在金鬃視線之外。    浩然忍了又忍,沒忍住,半夜睡覺的時候硬把自己塞到金鬃身下,“明天讓我跟著去試試吧,啊?”    金鬃很幹脆的閉上眼睛。    帳篷外火光熊熊,跳動的火苗照得帳篷裏一切都影影綽綽的,浩然也看不清金鬃是睡了還是沒睡,但是憑經驗,紀浩然知道這家夥就算是睡著了,被自己這麽一擠也會醒過來,這是屬於野獸的,天生的警覺,不像浩然,不被持續不斷的折騰十分鍾,是甭想清醒做人。    “這天,地都凍實了,陷阱也挖不來,你就讓我跟著去,又怎麽了,到時候我往雪裏一站,白底和黑地在邊上看著,沒準就有那傻帽從洞裏跑出來找食呢,對吧?”    其實浩然想說,再這麽餓下去,活人就要叫尿憋死了,但是這話在嘴裏滾了兩滾,到底還是沒說出來,浩然擔心金鬃聽不懂。    因為惦記篝火,天亮的時候,紀浩然一夢而醒,帳篷外的天空是扭曲跳動的,視野裏像浸了一層油,浩然放下心,閉著眼睛伸手往邊上劃拉,咦?!    一骨碌的爬起來,身邊和頭頂三個位置全空了,浩然左右張望了一圈,連滾帶爬的衝出帳篷繞過火堆,可是除了一個正在院子外處理內務的肉肉,哪裏還有金鬃白底黑地三隻的影蹤?院門往外,延伸出三條爪子踩出來的雪道,一條是肉肉出門巡邏的,往左往右順著花牆走,一條是昨天白底和黑地出門踩出來的,浩然盯著最後一條今天新出來的“路”,抿嘴一言不發。    這條路是往鹽湖那邊去的,消失在與昨天方向相對的密林。    浩然想起早之前那隻來偷獵,最後反被偷襲的倒黴野豬。    他招招手,肉肉馬上一蹦三跳的跑過來。    紀浩然翻身上馬,騎著肉肉來到沿湖邊。湖水還是那個湖水,得益於這樣的天氣,綠翎鳥泡在水裏居然也沒發漲,順著鹽湖的漣漪一波一波的往岸上撞,凍僵的身體互相碰撞,發出一陣陣悶響。    沒有趁手的工具,浩然是拎著一根兩米來場頂端開叉的棍子來的。他在肉肉背上觀察了一會,心裏模模糊糊的混沌著,有點了然肉肉為什麽會挨金鬃那一頓胖揍了。    這樣天寒地凍,鹽湖卻沒有結冰,必然是因為水下有一個類似間歇湖那樣的暗泉在,而兩湖明明離得如此之近,卻又鹹淡分明,彼此秋毫無犯,說鹽湖沒有致命危機,怎麽可能?紀浩然沒見識過鹽湖發威,所以才對肉肉從鹽湖裏撈食的行為沒什麽感觸,但是金鬃,必然是憤怒以及後怕的吧。    就像他自己小時候,大人們也一天三遍的警告,不許去大河洗澡,不許去遊泳玩水,一經發現,家法伺候一樣的心情和道理。    浩然就著位置方便摸摸肉肉的頭,“以後不許自己過來這邊,幹什麽你叫我一聲,一起來,聽見沒?”    浩然跳下地,用棍子勾了兩隻鳥上岸。雪下七天,岸邊的地兒都是虛的,浩然拿棍子探路的時候,離著湖麵一米多遠就戳空了,大片相連的雪殼撲簌簌的掉進鹽水裏,頃刻化開,浩然莫名的冒了一頭冷汗,扭頭看了一眼被他強行命令待在身後不許動的肉肉,心裏暗暗打定主意,雪化之前絕對不許他再來湖邊。    天太冷,濕漉漉的鳥毛一出水就凍成實心的冰疙瘩,肉肉顯然對紀浩然如此明目張膽的違背金鬃的命令很憂愁,紀浩然豎起一根手指頭放在嘴上,“噓,我們偷偷的,不告訴他。”    很明顯肉肉沒有浩然那種屬於人類的齷齪心思,小眼神純潔的茫然著,很不解很擔憂。    綠翎鳥實在是凍得太硬了,浩然沒法串根棍子進去做烤雞,就隻能囫圇著扔到火裏去整個的燒,可是又擔心燒過了變成焦炭,隻好隔上一會扒拉出來看看,差不多十幾分鍾之後,綠翎鳥的羽毛被烘幹又燒焦,內部終於軟化下來。    浩然選了兩根粗細差不多的棍子,從屁股插了脖根處頂出來架在火上繼續烤,瞥一眼肉肉又是垂涎又是擔心的眼神,心裏一時得意之情暴漲,但是轉眼又被淡淡的辛酸取而代之。        第53章 …        到了晚上,紀浩然脖子都抻長了一寸,才把金鬃他們給盼迴來。    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天,想判斷一下時間,當然,什麽也看不到,但是浩然知道一定已經很晚了,大概進入後半夜,因為自從天黑他就坐在篝火前牧羊,目前羊群規模已經超過兩萬隻……    他站起來迎了上去,沒察覺自個的行為就給開夜車的老公等門的小媳婦,但是那種“啊,你終於迴來了”的迫切心情是真的,浩然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他這才想起,自從天黑,他就沒放開胸膛喘過一口大氣,那種擔心一直不知不覺的壓在心上,現在才放下。    這種心情自己惦記的時候不覺得,現在迴想就覺得有點過頭了,他衝自己皺了下眉,然後看到肉肉腳底下挪著蹭著,悄沒聲的靠近了花牆小徑,他們家的對外大門,一副隨時打算落跑的謹慎德行。    浩然笑噗,蹲身從火堆邊烤化了的地裏抽出埋了一下午又半宿串了綠翎鳥的燒烤棍。    金鬃的鼻子先是抽了抽,緊接著脖子上的鬃毛全都炸起來了,肉肉一直關注這邊,浩然就看見他的耳朵抖了一下,轉開身撒腿就跑,一眨眼的功夫就沒影了,笑得打跌:那小子起步的時候就像動畫片裏演的那樣打了個原地空轉的滑。    “跟他沒關係,是我去撿迴來的,給你的,給你,咳……”紀浩然在大笑之餘總算記起得幫肉肉掩飾啊,笑裏抽空的解釋,倒讓夜風灌得自個咳嗽了好幾聲。    但其實,關係還是有點的,隻不過是被嫌棄的關係。    那時候紀浩然在烤鳥,肉肉就全程用垂涎三尺的眼神看著他,尤其在香味出來之後,肉肉更是一個勁的咽吐沫,所以鳥肉一熟,浩然就給了他一隻,結果,紀浩然見識到了有生以來最乖巧的兒子是如何堅定不移的執行他父親大人的命令的,那叫一個威武不屈啊,明明饞得不行不行的了,可是浩然舉過去一尺,他就往後退一步,浩然被挑起了劣根,站起來送過去三步直接觸到他嘴邊,結果肉肉可憐兮兮的嗷了一聲撒腿就跑,跑出去幾個身位,又轉頭可憐巴巴滴著口水看啊聞啊,就是不吃!    “不是給你吃的,”浩然從金鬃嘴邊把烤雞收迴來,其實肉放在土裏,一直都是熱的,浩然把外麵沾了土的那層扒掉,重新放到火上烤,幾分鍾後,肉裏浸的油被烤出來,香氣幾十倍於之前,浩然誇張的抽鼻子,“聞到了吧,香的。”    他星星眼的盯著金鬃看,他確定金鬃一定能聽懂。    結果一大早起來,紀浩然差點沒氣瘋,金鬃不僅聽懂了,還學會舉一反三了,浩然覺得他今天起來得夠早的了,瞧瞧,外麵天還沒亮呢,可是金鬃帶領白底黑地硬是不知道走了多久了,床鋪都是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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