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失笑,他現在變得很容易就能理解白底黑地金鬃的肢體語言,所以他跟過去,拍拍白底的背把腦袋拉過來撲棱撲棱,“不會就不會吧,你這身毛燒成黑地那樣可沒法看了。”    這話說得偏心的不是一點半點,結果浩然一轉頭就看到黑地滿眼受傷求撫摩的可憐德行,嚇得他一步蹦到白底身後,驚叫,“不許過來,你給我差不多點啊,見好就收啦啊,你蹭了我一腿還想蹭我一臉嗎?”    黑地拳頭大的眼睛上瞬間漫上一層霧氣,浩然滿頭黑線:這這這是傳說中的近墨者黑嗎……啊呸!    有這麽一出,吃飯的時候浩然不由自主的多瞄了兩眼金鬃,這個,應該算作是一家之主了,雖然自己是智慧動物,但在這樣的地方,浩然還真沒那個臉皮說這三隻都是受他支配的從屬動物,不客氣的說,浩然才是吃人家的喝人家,連人身安全都得人家給他保障的那個肉腳雞,再加上現在的關係,切,這他瑪的怎麽聽著這麽像童養媳?!    雖然這麽想,浩然吃完飯的時候還是把他煮多了的肉塊盛出來給三隻分了過去,這種行為不是第一次了,但是過去浩然要麽錯開主食時段壓根不留金鬃那份,要麽偷偷摸摸減少金鬃的份例留給白底黑地,如果做到不偏不倚,那肯定是分食的時候被金鬃不錯眼珠的盯著做不了手腳才不得不為之,但就算這樣三一三十一了,浩然一般也是留下金鬃那份轉頭就走,怎麽說呢,大概是覺得給金鬃投喂享受不到飼養寵物的心理優越感,說白了就是,沒成就!金鬃那個大爺……就算就著浩然的手吃東西,浩然也總能在他身上找到二五八萬似的的拽相!!!    不過這次,浩然給白底黑地分別投喂之後,剩下一大半都留給金鬃,他端著肉,走到金鬃身邊坐下,從白水煮的肉塊上撕下一條,蘸了點鹽,他看到金鬃的鼻頭抽了一下,然後舌頭一伸就準之又準的從浩然手心把那塊肉卷走了。    在這個過程裏,金鬃一直都沒睜開眼睛,長長的尾巴也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在半空中甩啊甩的,那副德行要多大爺有多大爺,能氣死個人,浩然狠狠瞪了他半天,瞪得眼眶都酸了,之後就把自個給氣樂了。    他開始把肉一條一條的撕開,每次都蘸一點鹽,然後放在手心托著,金鬃始終沒睜眼,但是每次浩然把手一抬過去,他的舌頭伸出的時機都能恰到好處,一次沒落空。    一塊二斤多的肉,不大一會就喂完了。浩然拍拍手,然後心中一動,惡向膽邊生的摸摸金鬃的腦門,把一手湯湯水水兼油油膩膩全蹭金鬃腦門的金毛上,“以後我都分你一份,你別再打我兒子的主意了好不好?”浩然笑麵虎跟他商量。    金大爺終於睜開眼睛賞了浩然一個正眼,那個架子端得十足十的高貴,配上腦門頂被油焗著立起來的造型,浩然忍笑忍得差點沒撅過去。抱著肚子千辛萬苦的挪開,找獸皮給自己做裹腳布去了。        第28章 誤傷 …        睜開眼睛,是新的一天開始。    浩然從獸皮堆裏掙紮出來,沒伸懶腰先凍了一囉嗦。    cos原始人的日子算是到頭了,浩然在心裏記下他得給自己整兩件正經點的皮,不然冬天來了再暖和的房子也受不了裸奔這麽勁爆的晾膘。    適應了晨間冰涼的空氣後,浩然從房梁上把裝著肉肉的搖籃摘下來,掀開獸皮。小家夥還沒睡醒,肉唿唿的一團四仰八叉的躺在羽毛堆裏晾著,光溜溜的小肚子上一起一伏。可愛是真可愛,就是這幅豬一樣的幸福睡相落在不得不早起挨凍的人眼中忒招人恨。浩然眼珠藍藍的豎起一根手指摁下去,小肉肉的唿吸一頓,鼻子裏拉長氣鼓出個鼻涕泡泡,柴火杆似的四條腿在空中亂蹬騰。浩然樂得眉飛色舞,嗓子裏硬是鎖著聲,憋著笑把肉肉的搖籃掛迴房梁。    編毯子,煮鹽,做衣服,另外還要給肉肉準備早餐……    浩然在心裏把今天要做的事過上一遍,排出先後主次的順序,然後起身去灶台挑火,做自己的早飯。    金鬃已經不見了,浩然知道這個時間出去,金鬃一定是去狩獵,但是他沒有印象金鬃是什麽時候走的,浩然眯了眼看看天色,確定他今天是這七八天以來起床最早的一次。    “這麽早嗎?”浩然心裏不由得泛開嘀咕,他前幾天睜眼都沒見到金鬃,浩然還以為是自己起來的太晚了,現在看來,不是他起來的太晚,而是金鬃起得不是一般的早。這麽早起,迴來的時間卻……火膛裏先前扔進去的幹柴嘭的一聲燃出了明火,浩然馬上忘了心底突如其來的那股嘀咕,轉而忙活起給洗刷石鍋添水煮肉來。    他用滾水燙了四塊肉,蘸鹽粒吃。做法極粗糙,但是前陣子用蜂蜜果燜的做法搞得他現在看見甜食就想吐,連帶著所有野果都沒胃口,所以雖然蘸鹽這種做法完全沒烹調格調可言也沒技術含量可講究,但當做清腸胃的話,倒也算開胃。    不算就算開胃,四塊肉裏浩然也隻撐得下一塊,所以他從上麵撕下來一條,用石斧砸碎了做成肉糜給肉肉。另外三塊給金鬃白底黑地,填飽肚子是癡心妄想,浩然一貫把它當做打賞的零食,從黑地的反應來看應該挺受歡迎的。    做完吃完,金鬃還沒迴來,黑地是跟著浩然一起醒的,浩然拿出一隻氣根桶,打發他去鹽水湖那邊取水迴來煮鹽。    少了一個跟前跟後絆腳的二愣子,浩然本該鬆了口氣,但是因為在拿氣根桶給黑地的時候,發現了另一個冬天來臨可能要麵對的棘手問題,浩然這口氣就鬆不下來了,他於是歎了口氣,招唿白底幫忙開始整理昨天晚上抹黑編出來的那塊藤柳毯子。    浩然現在已經有四張藤柳毯子了,算上他現在當鋪蓋的那張就是五張,這個數字遠遠低於浩然心中算出來的那個數值,使得他給“四腳涼亭”上棚上牆的計劃顯得那麽遙遙無期,但這件事情又是關係到身家性命的,浩然不得不自己給自己鼓勁加油。    而在那之前,還有另一個問題,亟待解決——水桶問題。    一直以來,浩然從湖邊汲水用的都是森林裏的一種樹根,那種樹有點類似於榕樹。它從枝條上生長出類似氣生根的柔軟中空枝條,向下深入土壤,形成新的樹根,幫助主幹樹吸收土壤中的養分。這種支根在輔助主樹幹年久之後,會在吸收養分的過程中囤積下一部分,等到養分囤積夠了,就會脫離主幹自立門戶,形成新樹。而在它積聚了養分,又不夠自立門戶之前,氣生根上就會形成貯藏養分的樹瘤。    浩然一直以來用的氣根桶,就是這種樹瘤。把樹瘤兩端截下,在下麵的根枝打個結係上,就是一隻天然的水桶,這種水桶獲得的容易,使用壽命就不長,大概三到四天的樣子,一旦木結構的桶壁也就是樹皮,開始失水幹燥皸裂,這隻水桶的使用壽命就算到頭了。冬天裏含水分的樹皮會上凍變脆,浩然不敢肯定氣根桶會不會受影響,而每天的用水都需要臨時破冰的話,那恐怕也不是件輕鬆的事,尤其在這個,悲催的連石頭都不生產的地方!!!    想七想八的,時間就過得飛快,黑地打完水幹完活,過來邀功的時候,浩然的感覺好像就過了一眨眼那麽大會兒。    他拍拍黑地的腦袋給了一個敷衍的讚許,大概又過了五分鍾,才遲鈍的“耶”了一聲。    黑地站在他身後,沒精打采的耷拉著腦袋,長長的黑色尾巴垂在地上,左右左右趟地搖擺,非常喪氣的德行。    浩然走過去,把兩手都伸出去順毛,油光水滑的黑色被毛被晨間的日光浴出閃亮的光彩,是健康的,令人愛不釋手的質感。    “你好了啊?”裹在身上十來天的那些爛泥都不見了,連同那些被火灼,熱燎搞出來的癩癩痢痢的痕跡,黑地恢複一隻猛獸的風采,站在晨光裏,威風凜凜的。    黑地在浩然走過來的時候就活了,在浩然摸他的時候就二了,他的耳朵和尾巴都精神過來,在晨風裏把空氣抽得啾啾作響,碩大的腦袋死命做出小鳥依人的賤相,把浩然拱得跟頭把式的。    “stop,stop!白底救命啊!”眼看著黑地把他拱了個跟頭還不算,大腦袋順啊順啊就往浩然一早係好的獸皮裙帶挪過去,浩然大聲喊白底搬救兵。    眼前金光一閃,黑地橫空飛去,浩然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什麽事,砰然巨響之後連著三四聲砰砰咚咚的響聲就砸進了他的耳朵,浩然愣愣的看過去,慘叫,“啊——我的房子……”頓了下,臉色一下子唰白,“——肉肉!!!”    塵埃散去,浩然一屁股坐倒在地,臉上是劫後重生的空白,但是緊接著又一臉緊張的蹦起來衝進廢墟裏。    金光一閃黑地就飛起來了這事浩然不陌生,他定下神就反應過來了,但是浩然不知道金鬃是怎麽後發先至搶進橫梁被黑地壓垮,支撐的四根柱子陸續倒下的廢墟中去的,他在電光火石間硬生生擠了進去,充當了天塌下來大個頂著的那個大個,令落下來的橫梁沒直接砸到地上壓碎搖籃。    浩然幾乎是手腳發抖的把搖籃從橫梁上摘下來的,他掀開蓋在搖籃上的獸皮,發現肉肉在這場浩劫裏僅僅是在籃子裏打了個滾,大概磕哪了,閉著眼嗚嗚的哼哼。    浩然把他翻來覆去的檢查了好幾遍,確定一個毛孔都沒傷著,才鬆了口氣,騰出空來看肉肉的救命恩人。    一眼,浩然就傻了。    金鬃是在窩棚倒塌的瞬間硬生生插進去充當支架的,不僅承受了橫梁從天而降,還被歪倒的柱子砸到,但這些都是小衝擊,真正的傷害來自從天而降的黑地,那家夥是挾著一身衝力,重力,外加加速度硬砸下來的,金鬃腦袋上挨了一下,真正的頭破血流。    白底和黑地都忙忙的加入到把金鬃從廢墟裏解救出來的工作中,浩然卻原地僵硬著一步都邁不出去。鋪天蓋地的愧疚把他埋了起來,他覺得喘不過氣。    再怎麽說,肉肉也隻是隻寵,而金鬃救過他的命。他明明看到金鬃壓在廢墟底下,為什麽會先顧著一隻寵物卻完全沒想到好好看看金鬃呢?!    金鬃被白底和黑地從廢墟裏弄出來的時候,走路有點晃。浩然看到他的大大的眼珠上麵充滿迷茫,就像人冷不丁磕到頭的樣子,浩然猜,金鬃現在大概也有點昏頭,希望他挨的那一下,不會砸出腦震蕩……    浩然看到金鬃搖搖晃晃的站了一會,然後猛一甩頭,心裏跟著一緊,接著,浩然看到金鬃搖搖擺擺的向他走過來。他身軀龐大,小幅度的搖晃也顯得驚悚,好像下一秒就會倒地不起。    浩然臉上一陣陣的發燙,那是一種從心底泛上來的羞愧,他下意識的抱緊了懷裏的東西。    金鬃來到他跟前,先是在他臉上舔了一下,然後又低頭,嘴巴一合腦袋一晃,把籃子上的獸皮拽掉了。    浩然心裏砰砰亂跳。    但是金鬃隻是盯著籃子裏看了一會,沒心沒肺的肉肉一鼓一鼓的腆著肚子又睡過去了,金鬃伸舌頭在它嫩乎乎的小肚皮上舔了一下,然後就掉頭走開,一隻獸孤零零的在靠近花牆的地方趴下了。    浩然又過了好一會才把金鬃做出的一番動作吸收消化完全部意思,他是在安慰他他沒事並且確定肉肉也沒事嗎?浩然可沒忘記肉肉從前是金鬃找迴來的零食呢,會做出這樣的動作,是因為他緊張這個小東西的緣故吧?所以金鬃在涼亭倒坍的瞬間衝進去,是因為愛屋及烏?還是不想他傷心難過?    但是不管哪一個理由,浩然都被感動了,感動的一塌糊塗。    他反思自己從來到這個世界以來,對金鬃的所有行為,得出自己其實真的很忘恩負義狼心狗肺的結論,可能有些誇張,但是人在誠心自責的時候一向是不吝於剜心挖肺的剖析自身的,他把搖籃放到一邊,走上前抱住金鬃,在心裏發誓以後絕對不能對金鬃這麽不公平了——    他是老大,要照顧所有被他納入羽翼下的人和獸,所以他強硬;他是哥哥,在家主的威壓之下有些日積月累而出的脾氣才正常。作為人,要透過現象,看到本質,否則就太丟人了,還不如一隻野獸!        第29章 葫蘆 …        房子塌了,要重新蓋,浩然的編織計劃,不得不押後進行,但是這好像也不是什麽壞事,在新的房架竣工後,浩然自己也不得不承認,他快成為一個合格的建築師了。    新的房架比之前多用了九棵樹幹做材料,原本長方體的標準房型,被他加了八根立柱變成十二邊形,並且在十二邊形的正中間加立了一根定心柱做六根拱形房梁的結點支撐。他們現在已經攢了近百張獸皮,浩然大手一揮,提前把它們用上了,當連綴而成的巨大獸布把整個房架籠罩起來的時候,浩然簡直以為他看到了異域風情的蒙古包,那種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成就感,非言語能夠形容其萬一。兩天一夜的辛苦勞碌都有了值得的迴報,浩然非常滿意,之後,他就地臥倒睡著了,連一秒都沒浪費,並且嘴角帶著欣慰的笑。    這一覺,浩然睡得非常舒坦,醒來的時候,卷簾窗外的天空布滿燦爛的火燒雲,在林海上方,布滿半個天空。    他睡了一整夜加上一個白天。這是他觀察來的結果,他據著窗邊,雙手虛按在不能承重的獸皮窗台上,他看見地灶騰出煙藍色的輕煙,石鍋上飄蕩著白色的水蒸氣,而金鬃趴在卷簾門外的空地上打盹,一切都是那麽的自然,充滿喜樂安寧的居家氣息,簡直,就是一個農家小院!    他笑出了聲,趴著的金鬃敏銳的接收到了,耳朵立得筆直,接著,他一躍而起,從卷簾門外邁著從容的步子走進來。    真聰明,他隻跟他們鄭重的強調了一遍,就記住了。    不過,“除了進出要走門,還有不許在房子裏麵打架,玩也不行,還有你那個動不動就把黑地白底撞飛的毛病也要改,就算在外麵也不行,對著房子撞更不行,還有這十三根柱子,更是要特別注意,不僅不能撞,尾巴也不許往上抽,你聽見了沒有?”    浩然對著金鬃的耳朵耳提麵命,這個蒙古包他是非常的滿意,再來一次,浩然真怕自己做不出來。    尤其是十二邊形的每一麵都開了一扇可以卷折的獸皮窗,這個創意,浩然每次看到都會笑出來,他簡直是天才!    天才陶醉夠了,開始滿地找他兒子了。    他在院子裏轉了一圈,邊轉,邊“肉肉”“肉肉”的喊名字。    他當然不指望肉肉能迴答他,小家夥昨天還隻會哼哼呢,但是浩然明明記得,他昨天是把肉肉連籃子一起,挨著花牆邊那一溜氣根桶一起放的。    他揪著金鬃著急的問,“我兒子呢?你看見我兒子沒?”    金鬃迴給他一個愛答不理的眼神,自顧自的在卷簾門裏趴了下來。    自力更生的成就感,潮水似的的退卻,一個火花在心裏爆閃,炸出一溜黑色的閃電,浩然一屁股坐倒,滿臉難以置信的愕然與吃驚,“你把肉肉弄哪去了?”浩然跳起來衝到金鬃跟前,“啊,你說話啊,你把我兒子弄哪去了?你沒吃它是吧,你把它弄哪去了你給我拿迴來啊!!!”    他拽著金鬃的腦袋搖晃,金鬃打了個響鼻一甩,浩然就被他甩得踉蹌退開,蹣跚數步之後一脊梁骨撞到身後的中心承重柱上,蒙古包頓時一陣搖晃。    金鬃的耳朵一下子立起來了,整個身體站得筆直,他警惕的看向房頂,又逐分逐寸的轉著圈的看十二根立柱,顯出十成的關注於蒙古包的建築質量上,對浩然的質疑一眼不迴。    浩然整個人都空了,僵硬了,金鬃的樣子根本就不是心虛,在浩然麵前他根本用不著心虛,他那副目中無人的樣子根本就是在告訴浩然:我就是吃了,你又能怎麽樣?    這個晚上浩然前所未有的失落,那種鬱鬱的心情讓人發狂,浩然把他所有的理智都調動起來分析這件事情,他告訴自己金鬃想吃掉並且已經吃掉肉肉是食肉動物的本能,那是正常的。他留著自己沒吃並且好吃好喝的供著,同時當牛作馬的又給騎又給幹活才是不正常,他已經擁有了一份萬分的幸運不應該奢求過多,但是就算他的理智給他找了一萬個理由說明金鬃吃掉肉肉這個事是正常的、是應該的、是沒什麽、也不值得大驚小怪的,那種揮之不去的失落還是跗骨之蛆一樣的纏著浩然,纏得他心裏一陣陣的發堵,好像心髒往外泵血的出口被塞了一大團獸毛,梗得他上不來氣。    半夜的時候浩然感覺到自己身上起了熱,他起身,搖搖晃晃的去找剩下的獸皮,一雙熒光閃閃的眼睛在黑暗中定定的凝視著他,他在路過的時候認出是白底,於是伸手上去拍了拍,黑暗中也不知道戳哪了,白底發出一聲低低的哀叫,炸毛似的抽了一下尾巴,蒙古包裏頓時響起一串疼吼。    黑地真是個倒黴鬼,這是浩然最後的念頭,他還笑了一下,因為這事挺可樂。    接下來的日子,就成了一場隻有黑白剪影的無聲大夢。    夢裏浩然幾次清醒,又幾次沉眠,清醒的時候他知道自己病的很嚴重,搞不好又破了三九四零的高溫,在沒有抗生素沒有點滴退燒針的這裏也不知道挺不挺得過去;沉眠的時候就一直一直看著一個裹在迷霧裏,影影綽綽隻能分辨出是個肉嘟嘟的小孩子身體的小家夥,用身子四肢著地的方式飛快的爬啊爬,浩然總想揪住他仔細看看,他覺得那個小小的身影很眼熟,很親切,但無論他怎麽追,怎麽伸手去夠,那個小身子都爬得飛快,浩然總是抓不著,最後浩然急了,他大喊了一聲,猛的往前一跳,濃霧驟然散開,現出一個不見底的深淵……    浩然詐屍似的從一堆獸皮當中彈起來,咣當一聲和金鬃的獠牙來了個親密接觸。    他捂著腦袋倒迴獸皮裏,感覺渾身上下黏膩膩的,又軟綿綿,提不起一絲力氣。他摸到自己的溫度,知道他又挺過一劫。    但是這一劫是不是完全過去,還是一會兒還得繼續,他就不知道了。    外麵陽光正好,浩然苦笑著發現,這蒙古包自從造好,卷簾門卷簾窗就一直沒放下來過。他積攢了一會力氣,試了下發現還是站不起來。    浩然歎了口氣,硬著頭皮對金鬃開口,“有吃的嗎?我餓了……”聲音出口,又忍不住歎氣,嗓子幹得冒煙,說話全都是氣音。    金鬃很明顯沒聽清浩然說什麽,直著眼僵了一會,伸出爪子在浩然身邊扒了扒。    順著餘光看過去,浩然愣住了,是一大堆各式各樣的野果,紅的綠的青的紫的黑的,熟爛不拘,大小不一,堆在身邊攤開一地。    浩然愣過之後從中選了一個紫色的,看起來口感應該能不錯,誰知咬了一口才發現有點澀,沒全熟。他扔過一邊換了個紅色的,勉強給胃裏填了點食。    吃下一個果子,浩然總算覺得嗓子裏舒服一點了,“白底呢?”浩然問。    金鬃沒反應,前爪繼續扒,又一個浩然剛剛吃過的紅色果子從果子堆裏被單獨踢出來。    浩然吸著一口氣慢慢的搖頭,他現在每一絲力氣都是珍貴的。    金鬃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尾巴在身後甩過來甩過去,好像在評估什麽,他這樣認真,浩然被他看得心底直發毛。接著,他把浩然的那堆獸皮被子全都扯開了。    浩然條件反射的兩手伸出往下捂,但是金鬃根本沒理他這茬,他低頭用嘴含住了浩然的肩膀,嚐試著抬頭把浩然拎起來。    這個舉動似曾相識,浩然想起來後扶著金鬃的腿慢慢撐著站了起來,但是站起來是站起來,浩然這迴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了,隻能披上一條獸皮後死豬似的趴到金鬃背上,像第一次那樣被金鬃馱出門。    金鬃帶著他進了森林,他好像有目的的在森林中循著一個既定的方向奔跑,速度不慢,帶起的風涼颼颼的,浩然又覺得頭開始發昏了,但幸好沒多久,金鬃就停下了步伐。    浩然被控得頭昏腦脹,見他停了,就想滑下來,結果一動,就直接栽蔥了。    栽蔥的地居然還挺軟,不僅軟,還有溫度,浩然剛反應過來這是誰的肚子啊,抬頭,愣了。    頭頂上方七八米,一根橫生的樹杈貼近樹幹的地方,掛著一個浩然很眼熟的白色東西。    是那個前陣子白底不離手的葫蘆型魚鰾“熱水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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