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腰都笑彎了,但他笑著笑著,就感覺到了不對勁,他背後方向涼颼颼的,而且黑地已經從左顧右盼,變成了眼帶瑟縮的定定盯著浩然身後,而且四隻爪子都在地上挪圈圈,就好像隨時都能撒腿就跑的架勢…… 浩然猛迴頭,巨大而燦爛的金色鬃毛在陽光下招展,浩然直眼:“啊呃……” 說實話,浩然見了金鬃有種發自內心的怵勁,就算他後來想明白最初的時候把他從黑暗的森林拖出來的是黑地,浩然也從沒怕過他,但是唯獨金鬃,可能是金鬃有過想咬死他的前科,浩然總是消不去對金鬃的恐懼,何況他後來有有過那麽多對浩然相當不友善的行為。 但是這一次,在浩然直著眼不知道該說什麽的時候,金鬃隻是抬頭瞅了黑地一眼,就繞過浩然在浩然在地上畫出的框框裏認真的一爪一爪的掏起土來。 啊咧?這是幹什麽?出去轉一圈轉性了?白底跟他換魂了?! 浩然丈二和尚了。這時,他看到金鬃離開的位置上又一個影子出現,馬上撒腿跑過去。還是白底是好人啊,既不會犯二給他抽,又不會呲牙嚇唬他,但是這一次,白底沒在浩然靠近的時候用尾巴把他圈起來,而是在浩然靠近的時候用腦袋抵住浩然,浩然被他抵著,一下子往後退了好幾步,一腳踩進金鬃正在挖的坑裏。 觸腳的地方毛茸茸還肉唿唿的,會是什麽簡直連猜都不用猜,浩然嗷的一聲跟被電打了一樣單腳蹦起來,撲騰兩下一屁股坐倒,眼淚又飆出來了。 浩然拚命擦眼淚,這毛病遜弊了,就因為這個天生天然的毛病,紀浩然一硬朗朗的大好男兒活生生把自己禁錮成宅男還背了個娘娘腔的外號二十年,自著姐出道又升級成“然姐”,可是浩然控製不了,在淚眼模糊中,他看到一個白色的影子走到他跟前,白底的舌頭很給力,三兩下就舔淨了浩然臉上的眼淚,接著他退了一步,咬著金鬃的鬃毛把金鬃拖過來,浩然看不出這個動作是金鬃情願的還是不情願,反正白底一揚爪就趴到金鬃脖子上,壓著他的腦袋低下來,一直到和浩然平齊,然後金鬃在浩然臉上舔了一下。 不知怎的,在金鬃做完舔他這個動作,白底從他脖子上揚爪下來之後,浩然腦袋裏蹦出來的畫麵居然是幼兒園裏,慈祥的老師抓著兩個剛剛打完架還滿臉花貓相的小盆友把倆人的手硬捏在一起然後充滿愛心的說,“呐,握個手,以後就是好朋友哦……” 第18章 天坑 … 在金鬃被白底強迫性的“握手言和”之後,日子一眨眼過去了七天。 浩然把十塊焦黑的木炭扔進火塘裏,想了想,又補上六塊,接著在上麵灑了好幾把之前徹底燃燒後的木灰,厚厚的蓋了一層,把“爐子”壓上。接著他往石鍋裏填進去一些水,想了想,又把剩下的黃羚貘後腿肉連撕帶扯的弄成小條小塊一股腦的下進去。這樣弄完之後,他打了個唿哨,招唿一隻保鏢陪他進林子。 不出所料,召之即來的又是金鬃。浩然已經沒力氣反抗了,當然他也不敢,他隻是在金鬃靠近的時候快速的一揪他的鬃毛,然後在金鬃矮身的時候快速翻身騎上去。 他打算趁著天黑之前進入森林去弄點野果子什麽的加到肉湯裏,看看能不能做出點黃羚貘楠湯來。 用草木灰壓火是浩然經過幾個日夜吃不香睡不好之後琢磨出來的辦法,就是先把圓木煆燒,等整截木頭外表焦黑內裏水分蒸發開始炭化就從火裏抽出來,用草木灰滅掉上麵的明火之後再用石斧砸碎成一個個拳頭大的塊,浩然把這個就叫做木炭。木炭扔進餘火裏蓋上草木灰隔絕空氣,內裏的暗火能持續很久,這樣下頓飯再用的時候隻要把灰扒開再扔進去幾塊幹柴,爐火就能很快燃燒起來,很方便而且節省。 浩然從森林裏找出來的果子極甜,甜到發膩的東西,浩然把它叫做蜂蜜果,這種果子完全成熟後就像桃子一樣汁水極多,相應的保存期也短得要命,差不多今天發現熟了,明天早上就會爛掉,很多蟲子和鳥兒對這種果子情有獨鍾,但是浩然這幾天牙疼,對它就非常不滿意了,但是他又沒辦法,因為今晚陪他進林子的是金鬃。金大爺很大牌,浩然說“帶我去找點果子唄”這家夥就是筆直的把浩然帶到蜂蜜果樹下,連個彎都不拐。 浩然把蜂蜜果洗幹淨,也不剝皮去核,直接懸在石鍋上空,手上使勁一攥,蜂蜜果裏的一泡汁水就全都出來了。他如法炮製了其他的幾個,又加了點湯,就算加工好明早的食物了。 至於這種東西到底是什麽味會不會和胃口,浩然已經不想了,實在難以下咽,那不是還是金鬃他們三個呢嗎。 這些東西都做完之後,天色就徹底黑了,浩然循著這兩天走熟了的花牆,往前摸了一段路,離開火爐炙烤的範圍,慢慢坐了下來。 他估計著,這時間大概也就是晚上八點半,以前他這個點在幹嘛呢?好像剛剛吃完晚上飯,做在書桌前打開電腦開始看一天的新聞,之後會找一些新上榜的片子看,或者在扣扣上和群裏那些饑渴的爺們打打嘴炮,等到夜深人靜就開始翻譯那些舶來品的蝌蚪文,然後就是旭日東升,整個世界都開始為新的一天梳洗打扮的時候,他的一天剛好結束。 浩然百無聊賴的想,漫無止境的呆,其實腦袋裏壓根沒過什麽有意義的念頭,他就是用這樣的冥想打發時間,事實上自從他們在這個小院裏安頓下來度日,浩然過去那個夜貓子型號的生物鍾就有漸漸複工的趨勢,具體表現就是天黑之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浩然無所事事。 這種無所事事是真正的無所事事,因為這個世界是連夜空都沒有的,浩然就是想找點事做都找不出來。 然後,浩然聽到身邊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就好像有什麽動物在躡手躡腳的朝他靠近似的。 又開始了,浩然在心裏低歎一聲,然後攤手攤腳的往後一仰,躺到某隻趁黑夜襲的家夥脖子上,“別弄了行不行,我會被你們弄死的,精盡人亡你懂不懂啊!”他不報希望的嘟囔了一聲。 下麵摸上來已經開始扒拉獸皮裙的爪子頓了一下,浩然簡直不敢相信這意外之喜,但是很快浩然的那點小竊喜就被風吹散了,那隻爪子堅定不移的按下來又揉又搓,說實話,忒刺激。 給他當枕頭的家夥也挪過頭來在浩然臉上又舔又親,然後另一條舌頭開始攻擊浩然的胸部,模模糊糊中浩然沒感覺到鬃毛的存在。 之後,浩然聽到了隆隆的聲音,巨大,震撼,而且就是在耳邊。 在聲音驟響的第一時間給浩然當枕頭的家夥就抽緊了身上的肌肉,揉按浩然的那隻爪子也頓在半空,浩然難耐的蹭了他一下,但是馬上就想起另一件更重要的事,火種! 這個聲音聽上去就像真正的雷聲,轟隆隆的一陣緊似一陣,這個念頭讓浩然徹底清醒了,先一巴掌撐開在胸口吃豆腐的黑地,接著連滾帶爬的去推按著他的家夥,這一推就推到了滿手的鬃毛:“金鬃,快點讓開,我得去把打火的家夥收起來。”收起來以後給明早預備的黃羚貘甜湯就要不得了,得用石鍋把“火棉”扣起來,那是最重要的東西!如果可能最好還能把火堆燃起來,那樣支個獸皮在上麵的話應該還能遮遮雨,運氣好的話熬過暴雨的時間這堆火種還能留住,不然一場大雨之後他上哪去找幹柴? 浩然的腦袋裏快速安排,然後終於想起這些天他一直覺得不對勁的問題出在哪裏,這個世界不下雨,以至於他一直沒碰上雨天,就默認了沒有雨,但是雨雪風霜是大自然的傑作,怎麽可能沒有呢? 金鬃既不讓開也不起來,浩然甚至感覺到他壓在命根子上的爪子往上挪了幾分,改成壓在他小腹上了。 “金鬃,別鬧,讓我起來收拾,收拾完了我隨便你還不行嘛?” 他不說還好,一這樣說完,一直站在他腿間隻抬著一隻爪子的金鬃居然往前走了兩步,在他身邊躺下,緊接著,就像他生病那次白底和黑地把他包起來那樣,用兩個爪子橫過他的身體,把浩然牢牢壓在身下。 接著,金鬃發出一聲吼聲,黑地好像聽從命令似的在浩然另一邊側躺下來,一隻前爪和一隻後爪相繼抬起,和金鬃對稱著把浩然壓了個結實。 ?? 這是幹什麽啊? 浩然真是急了,黑地把他扔到樹上那次他是生氣,但是生氣之外另有一層好笑,因為算計他的終究不是人,而被一隻野獸算計浩然怎麽都沒法大動幹戈的發火,但是這次算是怎麽迴事,又一場要挾嗎? 浩然被四隻爪子壓的結結實實,隻有兩隻胳膊是自由的,白底一直保持沉默應該算是立場表現了,浩然伸手開始在左右兩邊的金鬃黑地身上亂掐亂揪毛,“起開,我有事,快點!”可惜金鬃黑地好像在戒備著什麽,身上的肌肉都繃得死緊,浩然揪了半天,除了金鬃的幾根鬃毛一點收獲都沒有。 沒人聽他的,而身邊的隆隆雷聲裏卻漸漸多了一些沙沙的聲響,好像是在雷聲裏,那些積雨雲正被風吹著快速靠近他們這個小院,聽著聲音,這場雨絕不會小。 浩然真的有點怕了,吃生肉的什麽的,第一次還硬著頭皮咬下去,但是現在迴味的話,就真的是嘴巴受罪胃也抽筋,“金鬃乖,我再也不提迴家了,老老實實呆著,以後你們想怎麽做就怎麽著還不行嗎?你先讓我起來,我得把火棉那些東西收起來,不然就完啦……” 浩然撒潑沒用,隻好換個聲氣低三下四的哀求,但金鬃就像鐵了心,兩隻爪子沉得死死的,把浩然牢牢壓在爪下,他壓的浩然甚至有些唿吸不暢,不得不扒著他的爪子往上抬起一些,金鬃感覺到他的意圖,把爪子又往下沉了沉,浩然肺裏最後一點氧氣差點被他擠出去,眼淚唰的一下冒出來,撐著最後一絲力氣大喊一聲,“上不來氣了,要憋死我啊!” 這一晚上浩然差點沒被金鬃壓死,但是令浩然戰戰兢兢了一夜的那場大雨,也始終沒有滴下一個水珠。 到了天亮的時候,浩然已經沒力氣再罵金鬃混賬王八蛋之類的話了,白底和黑地去狩獵,金鬃就兩眼亮晶晶的盯著他,浩然頭皮一炸,“看什麽看,我說的是你讓我起來我隨便你,你起來了嗎?起來了嗎?你他瑪的按了我一宿!……起開,老子要去洗臉。”浩然越說越覺得理直氣壯,恨不得一巴掌把這壓了他一宿的家夥推出十萬八千裏去眼不見心不煩,但是他沒那個膽,最後隻能自己拐個彎,從金鬃身邊繞過去。 小湖的岸邊離他們的小院就幾十米,浩然每天早上都是去水邊洗臉。一大早的湖水很清涼,拍在臉上相當提神。 但是這個早上,浩然一出了小院的花牆,就愣住了,他以為自己眼花了,不敢置信的揉眼睛,揉了一遍又一遍,但是波光嶙峋的湖水還是沒有在他麵前出現,呈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巨大的——天坑! 第19章 伐木 … “……靠!”站在天坑邊傻眼了小半天,浩然隻能憋出這麽一個字來。 天坑呈錐形,坑壁陡峭,上麵布滿沉積岩層的橫斷麵,一眼看上去就像一個巨大的海螺內部。浩然站在原來是岸邊的地方,能看到位於螺眼的坑底有一汪泉眼,咕嘟嘟的往外冒著白花花的水泡。 原來昨晚那山唿海嘯似的聲響,就是因為這個才發出來的嗎?浩然眼睛有點發直。 昨天還是浩浩蕩蕩的湖水,一夜之間就變成一片白花花的岩石,這感覺實在說不上好。浩然告訴自己不用害怕,能解釋這種現象的科學原理有很多,這不是神靈顯神通也不是鬼怪作祟,移動湖,地下水,間歇性噴泉都能造成眼前這看似不可思議的景象,羅布泊像幽靈一眼漂移了幾個世紀,最後不也被證明隻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了嗎?所以沒什麽好怕的,也不用大驚小怪!浩然在心裏給自己做足建設,然後感覺最初的驚嚇慢慢平複下來。浩然對自己的處變不驚很滿意,但到底這事發生在自己家門口,浩然就算沒什麽驢友的獵豔之心,也不得不承認天地造化,才是真正的鍾靈毓秀。咂著嘴在岸邊看了好大一會西洋景。 然後,他發現金鬃匍匐在原來是岸邊現在是斷崖的地上,衝著坑底的泉眼狺狺低吼。尖銳的獠牙全都齜出來了,拳頭大的眼珠凸出眼眶,好像麵對的不是咕嘟咕嘟冒水的泉眼,而是什麽龐大怪物,讓他不得不和對方對峙咆哮,互比高下。 浩然好笑的拍拍金鬃的腦袋,“好吧,今天不要臉了,我們迴去吧。”他拍完了才發現他逾越了這一段時間以來對金鬃的防線,但是沒辦法,對著一口泉眼咆哮的金鬃就像家裏來了陌生人侵犯了他的領地的小狗,炸著毛讓人可笑又可氣,就是怕不起來啊。 金鬃好像沒想到他能這麽鎮靜,吼聲還含在嘴裏,扭過頭才發現浩然已經往迴走了,他迴頭看了一眼坑底的泉眼,不甘心的大吼了兩聲,轉身跟著浩然迴去了。 黃羚貘楠湯燉得不錯,肉都爛成糜了,果味浸到肉裏,雖然有點甜得過分,但果子的鮮味好歹起到一部分味素的功能,衝淡了不少肉質本身的腥味,吃起來居然還不錯。浩然一邊吃著一邊琢磨下次應該找點別這麽甜的果子扔進去燉肉試試,可能效果還能再好點。這樣邊吃邊想吃到一半的時候黑地帶著今天的早餐迴來了,浩然隨意掃了一眼,發現又是他不認識沒見過的品種。 四蹄漆黑,身上卻長著黑白交雜的長毛,頭上有角,但是這角卻長得很怪異,它不是支楞著往上長的,反倒看起來有點像耷拉著朝下生的,而且居然是獨支?! 獨……獨角獸?!浩然蹭的站了起來,扔下自己的黃羚貘楠湯跑過去,但是到了跟前浩然發現根本不是那麽迴事。 角還是對生的,但是其中一隻是磕掉了的,頭上還剩了短短一截,藏在密實的頭頂長毛裏,所以才看起來像就剩了一根角。而且這角也不是超下耷拉著長的,浩然伸手摸了摸,這家夥的腦殼頭骨已經被抽碎了,整個腦袋塌陷變形,變成了一個古古怪怪的摸樣,才看不出是什麽東西。 黑地蹭在他身邊嗚嗚叫,浩然隨手舀了一勺黃羚貘楠湯倒到他腦袋上,黑地馬上不嗚了,舌頭伸出來把浩然倒到他鼻頭上的湯水卷到嘴裏吧唧。 浩然嘿嘿笑,“味不錯吧?”黑地轉著圈的在他胸前後背各種蹭蹭各種嗚,浩然幹淨利落的把他推開,“不給你吃,合著金鬃一起欺負我,啊?哼!” 浩然施施然扭頭走了,黑地在原地各種踏步仰臉抬腳欲追,撇到金鬃懶洋洋瞪過來的眼神,終於嗚咽著退迴去繼續跟他的長毛獵物作對去了。 其實浩然說不給黑地吃倒也不是全都是在報昨晚的一箭之仇,他前陣子剛搬來,壓根沒想過自家挨著的湖水是間歇湖這麽稀罕的東西,加上前任房客留下的“家具”裏也沒有儲水的容器,浩然對水的態度理所當然的都是現用現取,現在湖沒了泉眼又在螺殼底下那麽深的地方,省水自然成了勢在必行的事。可惜不知道這間歇湖什麽時候能恢複正常,如果氣根裏的那點水用光的話,隻怕還真就得去當一次蜘蛛人。 吃完肉喝完湯,浩然站起來去跟黑地拿下頓的口糧,火是一直不熄的,空燒也是燒,不如慢慢燉著肉,他走過去,才發現黑地居然還在吭哧吭哧和長毛獵物做鬥爭,黑地的牙齒在獵物脖子,肋骨幾個地方來迴咬,爪子也扒上去又是撕又是撓,但是除了扒掉一大堆毛,沒有別的進展。黑地喉嚨裏不斷發出嗚嗚的低吼,好像在惱羞成怒。 皮這麽厚?!浩然愣了一下,腦袋裏閃出很久之前翻譯的一篇動物文獻,他繞到被打扁了的獵物腦袋處,跪下來找到這東西的嘴,頭骨被打碎的動物嘴巴也有點變形,浩然花了點力氣,才把動物的嘴巴扒開。 有點失望,這東西的舌頭上沒有肉齒,但是浩然旋即又覺得自己好笑了,總不能看到什麽皮厚毛長的東西就一定得是犛牛吧,而且犛牛是在高海拔地區生活的,這裏的環境不用看就知道對不上號。 浩然把手鬆開,退到一邊,黑地在他退開後猛的撲上來在浩然臉上舔了一氣,接著就在浩然“呸呸呸”吐毛的時候又撲到長毛獵物的腦袋上,用爪子和嘴巴撬開獵物的嘴巴,大力一扯,獵物的下頜就和腦袋分了家了。 這時候,一直趴在後麵不動不聲響的金鬃從浩然身後走過來,也加入到撕扯獵物的行列裏。 他們從斷掉的下頜處下手,由金鬃按住少了一半的腦袋,黑地主撕,很快就把脖子上的厚皮掀開,接著黑地咬住掀起毛的那塊皮,搖晃著腦袋往後又拖又拽,終於在噝啦噝啦的聲響中,硬生生撕掉了獵物身上的一塊皮,露出血粼粼的肋骨條來。 他們吃到一半的時候白底終於迴來了,他又帶迴來一隻通體雪白的狐兔,浩然忽然覺得他現在穿著的獸皮裙又有點紮人了…… 金鬃白底黑地勝利會師,剩下的長毛牛在很短的時間裏就被他們三個吃光了,浩然用這段時間把狐兔的皮扒下來犯了難,沒有水,他要怎麽洗幹淨狐兔那血乎乎的皮啊?!最後浩然從氣根桶裏撩了點水出來洗了一下手,至於血乎乎的狐兔皮,浩然決定先找個地方陰幹在說吧。 做完這一切的時候那邊的三隻已經把長毛牛殘骸拖出小院,扔迴森林裏,地上除了一攤血跡什麽都不剩了,這個衛生習慣浩然很讚賞,否則就算他們家院子的花牆有驅蟲的效果,恐怕也免不了一嗡一嗡的蒼蠅造訪。 浩然把金鬃白底黑地一隻兩隻三隻晾肚皮的懶家夥全都叫起來,大聲宣布:“都別睡了,我們今天要去伐木,蓋房子!” 這是浩然昨晚就想好了的,如果不是那個隆隆的“雷聲”浩然大概還想不起來,這世界一直沒下雨,浩然渾渾噩噩的就默認這個世界不會下雨,但是那怎麽可能呢,風霜雨雪,大氣循環的根本才能有生命誕生,他不能等到雨雪來了打濕了他的火種再去哭,幸好昨天隻是虛驚一場,但造一個能遮風擋雨的房子,哪怕隻是個窩棚,也勢在必行。 這個命令一下,晾肚皮的三隻嗖的從地上站了起來,連耳朵都在頭上轉了一圈,速度快的完全不需要浩然做戰前動員,這讓浩然很高興,他原本還以為需要解釋一番為什麽做房子房子是什麽東西之類的廢話呢。 造房子需要釘子,或者木楔,這些浩然都沒地方弄去,金鬃他們隻是力氣夠大,但是說到細致,還得完全靠浩然自己,所以浩然想來想去,他能做出來的大概是地窨子或者帳篷那類的東西,鑒於他們的住處靠水邊,地窨子就不用考慮了,不然天一陰積一地水,他造的就是不是房子而是遊泳池了。 他爬上金鬃的背,然後一手指向森林的方向:“目標!出發。”金鬃載著他風馳電掣的往森林裏衝進去了。 這個速度比他以往曆次爬上金鬃的背都要快啊,浩然揪著金鬃的鬃毛有點疑惑的比較著,但是他很快就顧不過來想這個問題了,因為一進入森林的範圍,黑地顯然有撒歡的跡象,他那根長長的尾巴繃得筆直,所有在他奔跑的過程中路過的樹幹都成了他想砍伐的對象,他用尾巴在那些粗細不一的樹上一頓狂抽,有兩棵生長年頭一看就很短還沒有手腕粗的細木條眨眼之間就被他抽斷了,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往兩旁倒去。 浩然連忙喊停,黑地有些不情願的跑到金鬃身邊,銀光閃閃的眼睛裏流露出不解的疑惑,浩然拍拍他的腦袋,從金鬃背上跳下來,“聽指揮聽指揮,你那叫亂砍亂伐知道嗎?”浩然拎起那兩根最先遭殃的沒長成的細木棍,上下掂了掂又兩手抓著在膝蓋上壓了壓,發現韌性什麽的,還不算差,而且密林深處的林木為了爭搶陽光,都是拔尖了腦袋往上生長,這細細的一根居然還筆直的挺長,浩然招手把黑地叫過來,“就是它了,先把這兩根帶迴去。” 黑地顯然對浩然挑的這兩根細木條不太滿意,但是浩然說的話,他一貫都是先聽了再說,於是呲著牙把兩截木頭咬在嘴裏狠往後一拉,那兩根枝條就被他並行著拖到地上了。 “不許弄斷,不許弄丟,好好的帶迴家,少了一根你今晚就去露宿吧,聽見了沒?”浩然嘟嘟囔囔的吩咐了一大堆。 黑地嘴裏咬著東西嗚嗚的發出模糊不清的吼聲,好像在說你也太小瞧我了…… 浩然嗬嗬的笑,“行了,快送迴去吧。” 在黑地離開的時間裏浩然又選定了四棵樹,每一個都有差不多大腿那麽粗,白底想衝上去但是被浩然攔住了,最後是金鬃把它們攔腰抽斷的,到黑地迴來,浩然的伐木工程已經完事了,黑地明顯不太高興,還有點失望,但是浩然什麽都沒看見,他腦袋裏已經浮現出了一頂帳篷似的的小茅屋了,唯一的問題是……這茅屋的防火性能恐怕會不是一般的差…… 第20章 建房 … 金鬃絮個鳥窩弄了滿院子的大樹,浩然大張旗鼓要蓋房,最後隻弄了兩根棍子並四根整樹,這差距不能說小,在迴去的路上黑地一勁扭頭往森林裏瞅,浩然騎在金鬃身上隔山片海的給了他一下子,“信不過我啊!” 黑地蹭到他身邊討好的叫,被金鬃扭頭齜牙,嚇得一溜煙跑走了。 “房子是什麽啊,得能遮風擋雨!金鬃那個能叫房子嗎?我潑一桶水上,它能堅持住不漏嗎?不能吧,所以那就不是房子,那是鳥窩!房子要有門有窗……” 但雖然浩然一路大言不慚,最後蓋出來的實物卻與浩然的描述相去甚遠,甚至如果一定要給它起個名字做個最貼切的描述,浩然覺得它應該叫窩棚,再具體點就是那種在公路邊上種了菜地然後怕被人偷,到收獲季就卷個鋪蓋過去看兩天的那種隻有一個頂然後四麵見光的——窩棚。 其實在動工之前,浩然也想過,由於材料和工藝的問題,例如銜接的椽子之類的他都弄不了,所以一棟像模像樣的林間木屋式建築他是肯定弄不成的,所以他本來的想法是弄個對襟式開門法的帳篷,再挖掉塊獸皮做窗子,那也算不錯了。但他雖然這麽想,真的要做的時候,卻沒那麽幹,因為這樣做出來的帳篷,他自己鑽進去沒問題,但想再裝一個隻金鬃或者白底黑地,那是萬萬不能。所以浩然最後定下來的蓋法是把拖迴來的那四根大腿粗的樹幹分別截下三米五不到四米的等高樁子,之後他指揮金鬃黑地在院子裏挖了四個一米多深的坑,把樁子分別埋進去後又填迴土並壓實,這樣四根樁子就立起來了。四根樁子立起後,浩然把他最開始讓黑地拖迴來的兩個細木杆交叉著固定在四根樁子的上半部分,對角線配對,交叉的十字卡用樹皮搓出來的繩子一係,這個帳篷的龍骨就算最終出來了。 “把轉圈和頂上圍上獸皮,在這裏開個門……這裏挖一扇窗,這裏也要挖一扇窗,比你們那個鳥窩強吧!”浩然繞著四根木樁的外沿走,一邊走,一邊講他的想法,金鬃他們跟著他一圈圈的轉,好像也都聽懂了,一個一個的搖頭晃腦。 但是轉著轉著,浩然高興不起來了,雖然說,把棚子搞成這個樣子起碼雛形出來了浩然也不算太失敗,但問題也是從這裏開始發現的——他們沒有東西能上棚。 其實本來是有的,但是因為不會過日子嘛,浩然第一次意識到,他是多麽的浪費啊,好像從沒想過將來,那麽有用的東西,居然從沒收集過,每次金鬃他們饕餮完的獸皮都直接當垃圾處理掉了,現在要用,就隻能兩手空空! 浩然很傷心,而從金鬃到黑地都很興奮,他們繞著由四棵樹截出來的木頭樁子目前還隻具雛形的棚子一圈圈的轉,時不時的跑迴浩然身邊舔個小臉,蹭蹭小胸,然後又跑迴去轉圈,感覺好像沒見過似的。 如果金鬃前陣子打算絮的那個窩,是這裏的前任房客的房子的款式的話,那浩然做的棚子——盡管還隻是個雛形——很明顯金鬃他們是沒見過,而且這個棚子明顯比前任房客的那個大,大到金鬃白底黑地他們三個並排躺進去都沒什麽問題,但就算是這樣,還是改變不了它是個棚子而不能稱之為房子的事實,對此浩然非常沮喪,連發現鹽湖的興奮都抹殺不了這種沮喪! 是的,鹽湖,早上發現他們住處邊上的小湖變成天坑之後,因為太震驚了浩然居然沒注意到這個螺殼的範圍比他們原來看到的湖麵小了很多,差不多一半,還是從森林裏伐木迴來的時候騎在金鬃背上才看到天坑的另一麵居然還閃著水光,浩然驚喜的駕著金鬃跑過去,果然發現更大的驚喜,他們挨著的這個湖,居然是個鴛鴦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