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染趴在窗戶上看著漫天大雪紛飛,這冬季似乎格外的漫長和寒冷,像是在映襯她的心。


    一個月前,她發現鄒景生和外語係的係花來往密切,女人都是天生敏感的,有一點蛛絲馬跡就會循跡而去。


    半個小時前,念染跟著鄒景生後麵,到了學校後門,她看到他的手輕撫潘霜霜的發絲,溫柔地幫潘霜霜把圍巾係好。她一個人呆愣地站著,有點不敢置信那個渾身帶著溫柔氣息的人是鄒景生,他從來沒有在她麵前展露過半點。


    他們牽手離開,她直直地望著,槐樹枝椏經受不住積雪的重量,嘩啦地落了下來,砸了念染滿頭滿臉,她狼狽不堪,冰雪順著頭頂低落進衣領,冷寒刺骨。她總是不願意相信鄒景生背叛了她,即使她曾經親眼看到他們走進一家賓館,她在外麵蹲守了一夜,也沒有看到他們出來。


    然而一次次的發現,一次次的親眼目睹,她已經漸漸騙不了自己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迴的宿舍,剛悶在被子裏,蘇江河就打電話過來了。


    電話裏他說段嵐的朋友為她安排一次相親,讓她去和那個男人見見麵。


    彼時她才不過二十二歲,在校的大四學生而已。


    念染知道他們要一同移民出國了,段嵐的意思是要像包袱一樣把她甩掉,而蘇江河終歸是不放心的,所以段嵐才想讓她嫁人,好讓蘇江河放心。


    她在某個夜裏已經聽到過他們這樣的對話,為了她的事情而爭執。坦白說她也不想跟著他們移民,這裏有薑靈,有莫曉曉,有鄒景生,還有她已經習慣了的生活。


    本來她可以用鄒景生作為借口,讓蘇江河放心讓她留下,嗬,可是現在好像不行了。


    “好,我去,時間地點呢?”念染對蘇江河道。她不否認這時的她帶有了一點報複性質,鄒景生可以和別的女生那樣親密,那她又為何要拒絕和別的男人相親呢。


    蘇江河報了時間地點,還大致說了下男方的情況,年紀要大她七歲,不過介紹人說是穩重可靠,是個律師。


    念染答應完之後,其實就後悔了,貿貿然和一個陌生男人約會,她還是不習慣的,但既然已經答應了,後悔也來不及了。


    約好的時間是七點,而她七點半才匆匆趕到,她不是驕矜的女人,沒有讓男人等的習慣,實在是趕畢業作品一時疏忽了時間。


    她明明不知道他長什麽樣,但推門進去的那一霎,目光就落到他的身上,筆直走了過去。多年以後迴頭想想,她覺得自己那時還真是莽撞。


    “顧先生?”念染走到他麵前,輕喚了一聲。


    顧易航抬起頭,看向她,恍惚覺得這個女孩有些眼熟,好像是那天在旅館外麵蹲了幾個小時的那位。


    隻見她上身著白色短版羽絨服,下身深藍牛仔褲,由於來的匆忙忘記了圍巾,露出鎖骨看著很清瘦的樣子。她披肩的黑發垂在兩邊,映襯地她臉很白,兩頰因為奔跑變得紅彤彤。


    白裏透紅,嬌俏可人,是顧易航對這次見她的第一印象。


    顧易航起身紳士地替她拉開椅子,念染低聲道了句謝謝。


    兩人彼此自我介紹之後,顧易航一本正經道:“我想找一個結婚對象,所以是以絕對認真的態度來看待這次相親,希望你也是如此。”


    他會這麽說是因為念染看著有些心不在焉,而且她很年輕,二十二歲還是在校學生,他以為這種年紀應該隻是想談談戀愛而已。


    “當然,我也很認真。”念染正坐了下,眼前這個男人談吐得體,舉止優雅,英俊斯文,若論外形絲毫不輸於鄒景生。


    本來段嵐介紹的,她還有些猶豫,做好了心理準備對象會肯定瑕疵不少,結果完全出乎她的預料,這條件好得未免有些過分。


    “你應該不缺女孩子追吧?為什麽會選擇相親這麽......”念染想說老土,最後委婉了一點:“這麽古老的方式?”


    顧易航表情未變,眸子幽深地看著念染,反問道:“那你呢,還這麽年輕,為什麽也選擇相親?”


    念染無言以對,每個人心裏或多或少是有些秘密的吧,她不想說,那也不勉強他說了,這個話題就此跳過。


    兩人很自然開始新的話題,顧易航話並不多,甚至有些沉默寡言,不過和他聊天很舒服,會被他引導著走,自然而然地說更多的話。


    一頓晚餐下來,顧易航坦白問:“你覺得我怎麽樣?”


    “很好啊。”念染沒多想如實迴答。


    “那我下次還可以約你吧?”顧易航對念染的印象也不錯,很讓人舒服的一個女生,適合居家。


    “你都喜歡這麽直接嗎?”念染看他一本正經地問這話,無奈輕笑了下。


    “相親不就是為了更高效率的組建家庭麽。”顧易航看著她的笑容,發現她唇角邊上有個小小的梨渦,很是可愛。


    “你好像很著急找一個妻子。”念染還是有些不理解,他二十九歲,事業有成,除了麵癱了點,渾身上下找不到一點缺點。若是換成別的女孩,也許覺得麵癱還是萌點呢。


    “倒也不是,隻是覺得碰上合適了,本能地想伸手抓住。”顧易航很注重效率。


    “這麽說你覺得我很適合?”念染一直覺得自己半點賢妻良母的樣子都沒有,也不知道顧易航看上她哪裏了。


    “嗯。”顧易航眸子直視著她,點了點頭。


    如果這話是旁人說來的,念染定然是當油嘴滑舌的甜言蜜語,但是顧易航說的卻特別讓人相信他是真誠的。


    晚餐結束後,兩人出了餐廳,顧易航拉了下念染的手腕,立刻鬆開來,念染迴身看,有些疑惑。


    顧易航將自己手上的淺灰羊絨圍巾,一圈圈圍到念染空曠的脖子上。


    念染抬手撫著質感柔軟的羊絨,鼻尖酸澀,他竟然注意到了這樣的小細節。


    “走吧。”顧易航依舊是麵無表情,向前走去。


    念染快步跟了上去,並排走著,她悄悄地側抬起頭看著他的臉,霓虹燈下長長的眼睫陰影覆蓋下來,讓冷硬的臉上有了一種溫柔的錯覺。


    顧易航送著念染到了學校,念染解開圍巾還給他,衝他揮了揮手,跑進宿舍樓。


    顧易航將圍巾係迴自己的脖子,上麵似乎還帶著念染身上天然的馨香味。


    而後的見麵就變得順理成章了,期間念染也和鄒景生正式分手,那段時間她的意誌很消沉。


    在第三次約會的時候,顧易航直接了當地說出了自己的婚姻觀,如果她覺得可以的話,就結婚吧。


    那次她沒有答應,她覺得心裏頭很亂,直到鄒景生都出國了,她才從那種混亂裏脫離,正視他們已經結束的事實。


    買醉,被偷錢包,電話求救,一切都那樣自然,然後水到渠成的結婚。


    從民政局出來以後,念染有些怔忪,不敢相信自己就這樣把自己嫁給一個男人。手上的戒指還是來的路上,顧易航臨時買的,在公證處登記的時候為她戴上的。


    他們登記完,顧易航問了她的意見想要怎麽辦婚禮,她還是沒有拿到畢業證的大四學生,自然不想鋪張,就說讓兩家人一起吃個飯即可。


    顧易航訂了酒店,請了幾桌,除了家人之外,隻有少數特別要好的朋友也去。


    婚禮簡單而匆忙,她沒有媽媽,又不懂這些事,連代替婚紗的紅色晚禮服還是薑靈為她準備,她幾乎是腦子懵著就這樣嫁了。


    晚上,兩人送走了親友,進了房。


    念染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兩米寬的大床,紅色絲質的床單被罩格外晃眼,她有些局促地站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洗浴用的東西都幫你準備好了,你先去洗澡吧。”顧易航很自然地鬆了鬆領帶。


    念染拿了睡衣進浴室,心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磨磨蹭蹭地洗完澡出來,顧易航竟不在房間裏,她疑惑地走出房門,見書房的門虛掩著,顧易航對著電腦專注地敲打著。


    念染暗暗鬆了口氣,輕手輕腳迴了房間,躺上床,忐忑不安地決定先睡。


    迷迷糊糊間,床得另一側陷落下來,念染驚得睜開眼睛,她還不太習慣睡覺的時候旁邊有人。


    看到是顧易航,她緊張地抿了抿唇,小聲道:“你工作結束了啊?”


    “嗯。”顧易航輕應了聲,他還洗過澡了。


    兩人身上是同一個牌子的沐浴乳香味,念染鼻尖縈繞著這種香味,越發緊張。結婚了,今晚自然是新婚初夜,她要有身為妻子的自覺。這些心理建設早上都做過一遍了,可真當麵臨的時候,還是很緊張不安的。


    顧易航倒是很自然從容,俯在她身上,先是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感覺到她的不安,抬手撫著她的臉頰,低沉著聲音:“你在害怕嗎?”


    “才不是。”念染有些倔強地反駁,她可不想第一夜就被他看輕了。


    “可你在發抖。”顧易航陳述事實,他摩挲著念染的臉頰,認真道:“我不會因為你在害怕而停止繼續,今天是新婚之夜,而你是我的妻子,你明白嗎?”


    念染緊抿著唇,遲疑了下,點了點頭,她是他的妻子,做這件事是無可逃避的,遲早是要發生的。


    顧易航的吻再度輕輕地落在念染的額上,一手擁住她的身子貼近自己,一手撫著她的眉眼,減低她的不安感。


    念染眉睫輕顫,看著顧易航的臉,手收緊了下,克製自己的顫抖。


    顧易航一邊解開她睡衣扣子,動作很慢很輕柔,一邊親吻著她的眉骨、眼瞼、臉頰、唇角,他的吻像是羽毛輕輕拂過。


    念染青澀地不知如何反應,被他誘導著,撩撥著,不由輕聲嚶嚀。


    當衣裳全部褪去,她臉上滿是紅霞,顧易航低啞著聲:“我要進去了。”


    念染緊張地看著他,撕裂的疼痛傳來,她擰著眉,手掌收握,抓皺了床單。


    顧易航停頓了一會兒,安撫地親吻著她的眉心。


    久久之後,她覺得自己像浮木一般,隨著顧易航的動作起起伏伏,一個大浪卷來,將她推向了最高點。


    顧易航撫著她的臉頰,輕柔地親吻著,聲音充滿釋放過後的低沉磁性:“晚安,我的小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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