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四川,某個小山村。


    “青陽村,不言禪寺,竟然真的有這個地方!”一個年紀二十左右的青年呆呆的看著眼前的破廟。這是一個建在山林之中的破落小廟。


    黃泥為牆,綠竹做頂,四處都是蔥蔥鬱鬱的翠竹,鳥啼蟲鳴,一道蜿蜒的山泉流過小廟。“這麽好的地方,怎麽荒廢了呢?”盧子信用手把廟前一塊半邊陷入泥中的石碑擦拭幹淨。


    “不言”兩個字清清楚楚的印入他的眼睛,盧子信如同失了魂一樣,呆呆的望著這兩個古篆字。他雙眼朦朧,像是看到了遠隔時空的幻境。


    “師傅,為什麽你說我不能成佛?你不是說眾生平等,人人皆可成佛嗎?”翠竹流水旁,小沙彌向老和尚問禪。


    老和尚微微一笑,睿智的雙眼望向天空,他的視線穿透層層雲障,遠入宇宙星空。


    “迷在自心,悟在自心,苦樂在自心,解脫在自心;自心創造人生,自心創造宇宙,自心創造佛菩薩諸神。心中有佛,才可成佛。汝心不在佛。”老和尚的慢慢念到。


    “師傅,我知道,這是我們禪宗自心信仰,你都說了好多次了。可我還是不明白?”小沙彌撓著光頭,不解道。


    “不可說,不可說,一說即是錯。”老和尚還在說著禪語,小沙彌更加不解了。老和尚微笑著摸著他的小光頭,笑道:“子信,佛曰不可說,那咱們師徒的這間小廟就叫做不言禪寺罷了。”


    眼前的幻象戛然而止,盧子信突然迴過神來,雙腿不受控製的跪在石碑前,眼裏全是震撼。“難道真像老爸所說的,那就是我的前世?”


    盧子信今年二十,在某個不知名的雜牌大學上學。今年暑假,熬不過老爸的催促,獨自來到四川的這個不知名的小山村。


    按照他老爸的說法,說是盧子信出生時,有菩薩給他托夢,說盧子信原是修煉有成的禪師,無奈佛緣太淺,無法成佛。所以這才曆劫紅塵,求自心解脫。


    作為二十一世紀的青年,盧子信當然是不信的。可繞不過老爸的反複嘮叨,最後被老爸用一個蘋果手機的誘惑,來到他夢裏所說的青陽村,尋找他所謂前世修行之地。


    “這幻境怎麽如此真實!”盧子信簡直不敢相信,難道老爸說的是真的?“不對,肯定是他來過這個地方,忽悠我的。”他還是不能相信,科學家都說了,人死如燈滅,哪裏會有什麽投胎轉世?


    “咦,我怎麽跪著了?這地方真邪門。”盧子信這才發覺自己不知不覺中跪在廟前,他又迴想起剛才隱約看到的小沙彌問禪的場景,心裏惴惴的有些不安。


    現在正是正午時分,陽光正亮。加上盧子信本來就是個不信神不信佛的家夥,他幹脆進廟裏一探究竟。


    不言禪寺不大,隻有一間小禪房跟一間佛堂。“也不知道是什麽年代的,這泥巴牆怎麽還不倒?”盧子信進去探了一圈,裏麵空空如也,奇怪的是,禪寺裏麵,草木不生,蟲蟻不入。


    禪寺裏唯一的擺設,便是佛堂裏的一座泥菩薩。這泥菩薩約一人高,身體殘缺不堪,唯有麵部依舊清晰可見,莊嚴肅穆。


    “阿彌陀佛,菩薩保佑!”盧子信習慣性的拜了拜。雖然他不信佛,但是入了寺廟,也會禮節性的拜佛。子不語怪力亂神,既然不知道怎麽迴事,拜佛就當是佛禮了。


    “吱吱!”突然一道黑影竄了過來,盧子信嚇了一跳。他定睛看去,是一隻小猴子,抓耳撓腮的站在泥菩薩上麵。盧子信走上前去,那小猴子也不怕他,輕輕一跳,竟落在他的肩頭。


    “咦?這猴子怎麽不怕生人。”盧子信正疑惑著,就聽見“嘩”的一下,泥菩薩雕像碎了一地,佛堂裏隻剩一堆幹泥塊。


    荒山野嶺,怪事不斷,盧子信更是心驚,他看見小猴子吱吱叫著,跳進泥塊裏,從裏麵翻出一個白色珠子。雙手捧著,遞給盧子信。“這猴子成精了!”見到它如此人性化的動作,盧子信不免好奇的接過那白珠。


    “據說有些年代久遠的泥菩薩身體裏麵會有舍利子,看來我運氣不錯。”盧子信開玩笑的打量著那顆白珠。


    他的視線一接觸到白珠,就看到一陣白光從珠子上發出,將他包裹。一道虛無縹緲的禪語傳來:“緣來則去,緣聚則散,緣起則生,緣落則滅!”


    伴隨著這聲音,盧子信的腦子裏湧入了無數記憶片段,讓他頭痛欲裂,他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如果有人在這裏,可以看到,包裹盧子信的那一團白光消失不見,同時盧子信和那小猴子也從人間蒸發,沒留下一點痕跡。那間不言禪寺,轟然倒塌,化成粉塵。


    萬羅大陸,千萬小國之一的蒼國。其國都中有一座香火鼎盛的寺廟,叫做無量寺。這裏是蒼國之中的佛門聖地。


    盧子信悠悠醒來,他的腦袋還有些昏沉,隱約聽到旁邊有人在小聲嘀咕。


    “那老和尚打的還真是不輕啊,這下好了。少爺估計是活不成了,我終於解脫了。”


    盧子信睜眼看去,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小床上,處在一間陋室裏。房間裏,還有一個僧人對著鏡子在說話。


    那僧人摸著自己的光頭,抱怨道:“這盧子信真不是個好東西,自己想當和尚就算了,還把小爺也給剃度了。小爺伺候你這麽久,可不是來吃齋念經的!”


    盧子信聽著聲音想起來,這僧人似乎是他的仆人,趙小四。而他,則是蒼國國師的獨子,盧子信。他腦袋裏的記憶全湧出來,盧子信這才明白自己是穿越了。


    他前世在不言禪寺裏修行,一生不得修成正果。轉世成為現在的盧子信,遇到那寺廟裏的舍利子後,被舍利子帶到了這萬羅大陸。穿越到了這個也叫盧子信的少年身上。


    盧子信翻閱記憶,發現這萬羅大陸還真是個奇怪的地方。這裏佛門昌隆,武道盛行。沒有什麽道法玄術,隻有修行元力的武修。


    而且,在這個世界,佛法可不是說說而已,而是可以施展的強大武技。盧子信心頭似乎有些明悟,難道那舍利子帶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就是為了讓自己傳揚禪道?


    “緣來則去。我上輩子一世修禪,獨有萬千禪理,不成一種神通,與佛無緣。這輩子來到萬羅大陸,有元力可修煉,正是振興禪門的大機緣啊!”盧子信激動不已。


    “縱使我不能成佛,靠著禪宗的禪門佛典,也可以在這片大陸叱吒風雲,追尋無相本我,成就一代大禪師!”盧子信不是癡心妄想,他前世本就修行了許多禪門神通。


    隻是處在地球那樣沒有天地元力的環境,從來沒有成功施展過。修行一世,也不過是空悟一番禪理罷了。現在有了機會,靠著他腦子裏的無數禪門神通,他定能在萬羅大陸行禪天下!


    盧子信心裏暗道:“爸、媽,兒子身在異世,不能再報答你們的養育之恩了。”他心中隱隱感到,地球上的父母也不是普通人,不然為何一直催促他去不言禪寺?


    “等少爺死了,我就把他的屍體帶著,迴盧府去,估計就沒人再攔我了。這麽長時間,終於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趙小四還在嘀咕。


    盧子信有些無語,看樣子,自己這個仆人似乎很是“忠心”啊,巴不得自己趕快死掉。


    “咳咳。”盧子信故意咳嗽兩聲,趙小四嚇了一跳。他趕緊跑到盧子信床前,裝出一副驚喜的樣子,道:“少爺,你終於醒了,真是太好了。”


    他還一邊用袖子在眼角擦著,似乎要拂去激動地淚水。盧子信看這家夥虛偽的表情,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他想要坐起來,卻發現身體虛弱無力。


    趙小四見狀,一邊扶他起來,一邊罵道:“那個老和尚下手真狠,他竟然說你犯戒,用戒律棍把你打暈了。這國都誰不知道少爺一心向佛,要不然,連妻子都丟下不要,來這破廟出家。”


    “等等。”盧子信聽到最後一句,問道:“你說,我不要老婆,在這裏出家?”


    “是啊,少爺。就這事,你把老爺給氣死了,還說讓你一輩子別迴去呢。”趙小四迴答道。


    盧子信一想,確實有這事。他是國師盧茂真的獨子,一直不肯修行武道,偏偏喜歡佛經。盧茂真恨鐵不成鋼,最後為了逼他,讓他娶妻生子。


    結果,新娘都接到家了。盧子信竟然在這個時候偷偷溜到這無量寺出了家,讓盧茂真氣個半死。盧茂真放言,要是盧子信不娶那女子,就不是他的兒子。


    盧子信一開始並不在意,後來聽說盧茂真因為這件事病重。他作為人子,心裏十分愧疚,想要迴去看望父親,順便假意結親讓他高興。


    沒想到,因為這事,無量寺的一個大師大怒,說他犯色戒,用戒律棍狠狠敲了他一棍,把他打的半死,隨後,盧子信就穿越到了他身上。


    “這怎麽行?我當了一輩子的禪師,也沒有成佛,與佛無緣。這輩子,我絕對不能再當和尚。”盧子信心裏想到,“必須要離開這裏。家裏還有一個病重的父親,跟一個過門沒拜堂的媳婦。”


    “我既然占據了這具身體,那他的父親,就是我的父親,我要替他盡孝。”盧子信前世是禪師,看重因果,既然受了別人的肉身,就必須還他果報。


    “嗯,對了,這麽說來,他的媳婦,那也就是我的媳婦了。”盧子信想到這,還有點激動。單身了兩輩子,沒想到突然就有了媳婦了。


    “咦?哪裏來的猴子?”趙小四突然喊道。盧子信順著他的目光一看,隻見一隻小猴子蹦跳著溜到他床上。趙小四想要抓住它,盧子信趕緊製止。


    他敢肯定,這小猴子就是他在不言禪寺看到的那隻。隻是不知道為什麽跟他一同穿越來了,至於那顆舍利子,則是消失不見。


    “身在這異世,我們就是老鄉了。”盧子信抱起小猴子,“以後你就跟著我。對了,你就叫小空吧。”盧子信想起華夏美猴王的故事,給小猴子取了個名。


    小猴子吱吱的叫著,似乎對這個名字很滿意。趙小四驚訝道:“這猴子還真有點靈性啊,不會是妖獸吧。”這個世界,可是有真正的妖獸存在的。


    “小四,我爹現在怎麽樣了,病情如何?”盧子信問道。


    趙小四歎了口氣,道:“府裏人傳信,說老爺一病不起。府裏上下,都慌了神。老爺是府裏的頂梁柱,你說他是要是倒……”


    “瞎說什麽!”盧子信罵道。趙小四趕緊住嘴,他想了會又說道:“夫人讓你趕緊迴去,家裏的事沒人做主。”


    盧子信知道,他說的夫人,應該就是自己的母親了。“那還等什麽,走啊。”盧子信掙紮著起身,身體還傳來一陣陣酸痛。


    “啊?”趙小四沒反應過來,“少爺,你不當和尚了?”


    “當個毛線啊,我爹還病著,老婆還在家呆著,我有病啊。”盧子信罵道。


    “是啊,你還有病。”趙小四認真的說道。盧子信對著他的腦殼就是一巴掌,“你是要造反?”趙小四捂著頭,委屈道:“少爺,我是說你的傷還沒好。”


    “管不了那麽多,先迴去。”


    “不行啊,現在還不能走。”趙小四說道。“怎麽不能走?”盧子信覺得這個仆人麻煩事真多。他又想起這家夥之前還咒自己死來著,真想把他給打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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