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珍一張嬌豔的花容頓時失去了顏色,她顧不得自己嬌貴的身份,像個瘋婆子一般大叫一聲,一雙眼睛幾乎瞪出了血。


    “香雲姐姐!救我!救我啊!”她哭得涕泗橫流,揮舞著雪白的雙臂要去抓不遠處的馬香雲,麵容猙獰仿佛惡鬼一般。


    馬香雲看到那白-虎朝著這頭衝過來的時候,早已嚇得腿都軟了,渾身上下起了一大-片雞皮疙瘩。那白-虎雖然還沒長成,但飛撲起來也已經有了一米多長,一雙綠油油的眼睛如鬼魅一般,與之對視仿佛要被拖入深淵。


    看到沈玉珍作勢要來拽自己,馬香雲眼睛都直了,她已經軟-綿綿的雙-腿頓時生出了一股巨大的力量,三兩下就朝著人堆裏跑了過去。


    她可不想斷送在老虎的口中,什麽姐妹情深,早就被她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馬香雲!”沈玉珍絕望地唿喊,她沒想到自己的表姐竟然會在這種時候臨陣脫逃。


    慌亂間,她猛地感覺身子一墜,那白-虎的利爪已經撓到了自己的衣裙上。為了美麗,沈玉珍身上的薄煙雲紗羅裙料子很輕,走起路來仿佛在雲端飄蕩,可這會兒,這件價格不菲的裙子就讓她吃盡了苦頭。


    猛獸來襲,沈玉珍的第一反應當然是逃跑,可那老虎也不是好惹的,眼見身下的獵物要逃,那四隻矯健的爪子頓時露出了鋒芒,仿佛倒鉤一般掛在了沈玉珍的身上。利爪透過薄煙雲紗,狠狠地紮在了沈玉珍的細皮嫩-肉上,弄得她連聲尖叫。


    其實這是白-虎並不是想要傷害沈玉珍,看它瞪起的雙眼,倒像是十分好奇的模樣,直勾勾地盯著沈玉珍的臉。這種情況下,最好的方法便是將那老虎從沈玉珍身上引誘下來,再讓一旁伺機而動的人捉住,便大功告成了。


    “沈小姐!您不要亂動,更不要尖叫,會惹怒它的!”一旁的侍衛好心勸說道。


    沈玉珍氣急敗壞,這樣的場合,你讓我不要動,是要把我送入老虎的口中嗎!


    她忍不住怒號道:“快殺了它!快殺了它!你們這群沒用的東西!還在等什麽!”


    侍衛們麵麵相覷,他們沒想到這樣一個閨閣千金,口口聲聲都是要殺要罵,別的不說,皇上還在上麵坐著呢,這就不把所有人放在眼裏了,哪裏有這樣的女子。


    眼見場麵逐漸穩定下來,白-虎隻是盯著沈玉珍不再亂跑,貴人們也暫時定下了心,站在距離她十米遠的地方,像是看好戲一般對著瘋婆子似的沈玉珍指指點點。


    其實他們中的每一個人親身經曆這樣的場麵,都不一定能比沈玉珍做的更好,但牆倒眾人推,想必今後沈玉珍的名聲,算是壞到家了。


    就在這時,一直趴在沈玉珍身上的猛虎忽然嚎叫了一聲,徑直爬到了她的肩頭,猛地張開了血盆大口,有些腥臭的口水頓時落到了沈玉珍的臉上。


    沈玉珍本已緊繃的神經終於在這一刻崩潰了,她的身體猛地一顫,尖聲哀嚎一聲便暈了過去。


    那老虎爬到她的脖頸處,低著頭在她麵上嗅了嗅,忽然像是聞到了什麽味道,張嘴就咬住了沈玉珍頭上插著的碧玉鈕花五彩簪子,利齒啃齧下,那簪子後的鈕花部分被那老虎咬的支離破碎,聲音聽起來令人毛骨悚然。


    一旁的幾個侍衛滿頭大汗,可任憑他們怎麽叫喊,這白-虎就是不走,似乎已經看上了沈玉珍這塊肥肉。


    就在這時,人群之中忽然走出來一個人,她身姿款款,步步生蓮,一身軟銀輕羅百合裙輕-盈而脫俗,更別說她的麵容清麗無比,幾乎透明的肌膚上一雙秋水瀾瀾的眸子中閃著捉摸不定的火焰,粉雕玉琢的精巧鼻梁上一顆黑痣是如此奪目而精致。


    就這麽簡單的打扮,偏偏比那些嬌豔得像是花兒一般的女子更加奪目,立馬有人認出她來。


    “是驃騎將軍家的大少夫人!”


    等眾人驚醒的時候,才猛然發現這個美人兒竟然是衝著那白-虎去的。沈寶珍突出重圍,一把抓-住了景顏的手臂,顫聲道:“景小姐,不可以啊……”


    沈寶珍此刻的麵容,凝結著恐懼、內疚與痛苦,沈玉珍當時命她將吸引白-虎的香料塊放到景顏的身上,再三跟她說這東西隻會令白-虎感興趣,到時候嚇一嚇景顏,挫挫她的威風便可。


    可誰知景顏早已看穿了她,不知是處於恐懼還是過於緊張,沈寶珍趁著景顏把她從湖麵上拉起來的瞬間胡亂將香料塊塞進了她的衣裙之中,然後便羞愧而逃了。


    可她卻不知在匆忙之中,那香料塊根本沒有放牢,景顏隻是隨意走動了一下,那東西便掉了出來。


    隨即,她吩咐初晴,趁著沈玉珍心不在焉等待沈寶珍迴來的檔口,讓人偷偷取走了她的簪子,將香料塗抹在她的簪子上,又做出王鬆思慕她的模樣,讓她放鬆警惕,這才騙過了沈玉珍。


    而後,景顏以最快地速度去行宮換了衣裙,同樣是素色的衣服,一般人看不出區別,更別說沈玉珍一心隻想看自己笑話,哪會在意自己已經換了衣裙呢。


    若不是沈寶珍心虛,讓自己心生疑竇,如今躺在地上暈死過去的人恐怕就是自己了。想到這裏,景顏的目光頓時一緊,冷冷地甩開了沈寶珍的手臂。


    “沈小姐,若不想看你姐姐命喪虎口,我勸你還是鬆手吧。”


    景顏的話仿佛一把冰冷的手,生生地扼住了沈寶珍的喉嚨,她覺得脖頸處似乎被什麽東西噎住了,隻是火辣辣的疼,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


    就在這時,景顏已經走到了侍衛的邊上。侍衛一見她,立即開口道:“小姐!您快走開啊!這老虎會傷人!”


    景顏仿佛什麽都沒有聽到一般,就這麽靜靜地站在原處。傷人?就因為這個原因,你們就不動手嗎?她的餘光已經看到二皇子在太子的耳邊說了什麽,太子張弓搭箭,似乎準備射死這一隻白-虎。


    剛剛說什麽來著,皇帝可是命令手下的人好好圈養這隻白-虎,如今就這麽死了,算是誰的過錯?二皇子與沈家交好,自然不會讓這老虎把沈玉珍吃了,隻是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他倒是想著借太子的手來做,著實有些卑鄙了吧。


    景顏冷冷一笑,隨即從袖中掏出了一個物件。眾人一見不禁目瞪口呆,這東西不是別的,竟然是小孩子才有的撥浪鼓!


    因為此次遠行,姨娘是沒有資格跟著的,季氏又在家禁足,老太君身體不好不便相隨,王姝聽說不能帶她去,愣是在修文院哭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把自己的撥浪鼓給了景顏,讓她帶點好吃的迴來。


    初晴和白梨在收拾東西的時候沒有多想,便把這物件給帶走了,誰知現在竟然派上了這個用場。


    就在眾人大氣都不敢出的時候,景顏拿出了手中的撥浪鼓輕輕搖動起來。鼓邊綴著的兩顆瑩白小玉珠輕輕敲打著皮質的鼓麵,發出咚咚咚悅耳動聽的聲音。


    一時之間,滿場寂靜,隻有這一聲接一聲的撥浪鼓在響動,沒過多久,那白-虎果然注意到了這頭,瞬間停止了手中的動作,好奇地看著景顏。


    景顏像是逗孩子玩一般,一麵走著,一麵搖著手中的鼓。那白-虎驟然跳起,又是惹得大家心驚膽戰,卻看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景顏手中的鼓,爪子向上舞者,想要抓-住那撥浪鼓,模樣活像個小孩。


    “來,來。”景顏小聲地說著,忽然之間,她手一撒,那撥浪鼓在空中以一道弧線形飛舞著,砰地一下落入了一旁早已準備多時的捕獸籠子裏。


    那白-虎可以說是歡唿一般,仿佛一隻小貓嗲聲嗲氣地叫了一聲,歡脫地跑了過去,乖乖地鑽進了籠子裏,認真地撥-弄起裏頭的撥浪鼓起來。


    此時此刻,幾乎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巴,誰都沒有想到,這個嚇人的猛獸,竟然就這麽被一個撥浪鼓給收買了,簡直……


    簡直是狗血啊!


    眼看大家還都大眼瞪小眼地不知道該做什麽,景顏立即對一旁的侍衛斥責道:“還不快把籠子關上!”


    侍衛這才恍然大悟,連忙關上了籠子的門,甩了甩額頭上的汗水,大唿萬幸。


    一旁張弓搭箭的太子眼見虛驚一場,隨即放下弓箭,對著還呆立一旁的侍女道:“快把沈小姐帶下去!”


    頓時,三五個婢女七手八腳地起來把那已經昏倒在地的女子拖了下去,方才沈玉珍待的地方,竟然****了一片,眾人紛紛側目,用異樣的眼光打量著匆匆趕來受驚不已的沈夫人,有些正掩著嘴巴在輕笑。


    “我的女兒!”沈夫人衝了過去,卻被馬香雲攔住,她驚恐不定地抓著馬香雲的胳膊急切地問,“香雲,我家玉珍到底是怎麽了?”


    馬香雲將方才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還說是景顏害她如此,弄的沈夫人憤怒難當,當場就指著景顏的鼻子大罵:“你為什麽要害我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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