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言李慕玄背著昏迷不醒的王卓師兄,迴到了營地。


    隻見火舞魅大哭著迎上前來,央求李慕玄救救姐姐,醒來的她找遍了四周,都找不到火舞嬌的蹤跡,小小的人兒哭的令人心碎……


    李慕玄還待發問,不遠處的錦帳中傳來雲老疲憊的聲音:“慕玄迴來了?能平安迴來就好啊!快進來吧!”


    李慕玄走進帳中,將王卓師兄放在一方矮榻上,讓他舒服的躺好:大戰之後,李慕玄發現師兄隻是力戰昏迷,並無大礙,才放下心來。


    抬頭望去,雲老麵色慘白的坐在椅子上,臉上的皺紋變得刀刻斧鑿般顯眼;法力氣息也是起伏不定,一會兒似乎是築基前期,一會兒又是築基中期的樣子。


    李慕玄大驚,連忙要問,雲老卻是擺擺手,神色中帶著濃濃的疲憊,低聲說道:“老夫之前激發了族中秘法,將假丹破碎,方才堪堪自保。慕玄傷勢如何了?”


    李慕玄愧疚的說道:“那黑影三招兩式間就將小子逼得危如累卵,不得不血遁而走,現在隻是精血虧損而已。本以為他會立刻追殺於我,也算是將強敵引開,沒想到還是連累了大家!”


    雲老堅決的說道:“不能怪你!真不敢相信哪,那黑影就是劉慧生!他竟然是魔道修士!起碼也是築基後期的修為,又不惜精血壽元激發邪法,差點將我們一網打盡!”


    “什麽!”李慕玄幾乎跳了起來,胸中煩悶欲嘔,一口鮮血再次噴出!


    即使如此,他還是滿臉不可思議的問道:“劉慧生!他竟然是魔修!這,這不可能!他是如何瞞過宗門前輩的!”


    “一定是他沒錯了,身形容貌與法力氣息都是一致的!”說話間,雲老又將其與劉慧生的鬥法過程詳細的描述了一番。


    過了一會兒,李慕玄才無力的說道:“他在門中是外門弟子,一直偽裝成練氣低階修士,不受重視;隻要他在入門之後再修習魔道,有了外門弟子身份掩飾,隻需小心不被外門的警戒大陣發現,便可蒙混過關了……”


    “雲老,聽你之前所言,這劉慧生應該便是血魔宗布置在我門中的棋子。之前我血遁近百裏之遠,還是遭遇了血魔宗金丹長老血陰的追殺,幸虧我師兄王卓及時布下劍陣,才將這老魔擊殺,否則,我等盡皆難逃魔爪!”李慕玄心有餘悸的說道。


    “唉!如今舞嬌下落不明,意瀾被魔氣侵體、經絡破損,老夫碎丹之後,隻能堪堪保住築基修為,你師兄又昏迷不醒……”雲老縱是身經百戰,如今也有些歎息,隻覺情況已經壞到了極點。


    “雲老無需擔憂,我師兄隻是脫力昏迷,相信不久就能醒轉,屆時讓他看看您老和意瀾道友的傷勢。但是舞嬌姐姐……”


    一時間,李慕玄也不知如何是好。


    雲老擺擺手,說道:“我們都是修士,生死之間、萬劫不複都是尋常事,老夫早就看開了。舞嬌孩兒若是命該如此,我們也隻能接受。修煉路上,得到的機緣才是機緣,得不到的就是命!慕玄,你不必內疚,說實話,在族中出發之時我便有所預料,便是全軍覆沒,老夫也無怨無悔!”


    雲老一番勸慰,倒是讓李慕玄更加低落起來:初次外出遊曆,便有朝夕相處的朋友因自己而重傷、失蹤,更有信任有加的同門對自己殘忍背叛!


    看血魔宗的邪魔手段,若是落入敵手,舞嬌姐姐也許還有比死更糟糕的結局,讓他如何能夠釋懷!


    眾人在愁雲慘淡的氛圍中度過了三天:雲老的修為穩固在築基前期,日後再想突破,難比登天;雲意瀾雖醒,但被魔氣侵體,修為盡廢,形神皆傷;李慕玄補足了大部分損失的精血,正努力的涵養受創的神魂。


    錦帳之中,李慕玄盤坐在地上,不斷祛除著神魂中的絲絲黑氣,想不到血陰的攝魂魔音霸道至此,他隻不過略受波及,至今神魂尚且玷汙!


    好在李慕玄根基渾厚,再加之魔心相助,“穢神血印”又有淬煉神魂、吸納汙穢之效,再花費些時日,便可完全消除魔音的後患。


    “小師弟?”耳邊突然傳來王卓師兄細微的話語聲。李慕玄連忙起身,隻見王卓躺在矮榻上,雙目微睜。


    “太好了,師兄,你終於醒來了!你的傷怎麽樣了?”李慕玄將王卓半扶而起,輕聲問道。


    “唔,不過是神魂透支,不礙事。我昏迷了幾天?”即使受傷,王卓也是勉強的站了起來,風采傲然。


    “師兄已然昏睡三日了,要不是見師兄你神魂日漸恢複,簡直不知該如何是好。現在師兄感覺如何?”


    “已經差不多複原了。幸好我提前服下了‘皎月玉珠’,護住了神魂,否則在血陰自爆之下,隻有神魂撕裂、發狂而死的下場!不過這場兇險也是值得,除去了血陰這個魔頭,等於救下了無數後來弟子啊!”王卓感慨的說道。


    見李慕玄沉思,王卓又說道:“慕玄,這血陰乃是我雲水一脈的大敵。他出生於修煉世家,師父在遊曆時發覺其家族暗中抽取生靈精血魂魄修煉魔功,殘忍歹毒,於是代天行罰,雷霆誅滅,卻是被這血陰逃走。偏生這血陰天資高絕,繼續修習血魔功法,不足兩百載,便有金丹巔峰修為……”


    “此獠複仇心切,又是邪魔心性,竟然完全不顧身份,四處偷襲擊殺我門弟子。並且,憑借他的驚人靈覺和血遁之術,等閑元嬰修士也抓不住他!”


    “這次師父推算他極有可能截殺於你,而你的身上天機混淆,他的靈覺定然無效。師父便吩咐我暗中守護,若遇血陰,就找準機會布下‘九星混洞大陣’,將其擊殺!讓你身處險境,卻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若此獠進階元嬰,就是宗門的心腹大患了!”


    李慕玄點頭道:“正當如此!這樣的魔頭,人人得而誅之。隻是師弟此行卻是連累了同行的幾位道友,內心甚是愧疚!”


    王卓苦笑道:“劉慧生墮入魔道的事,我也是在他發動魔功時方才發覺,真是隱忍啊!當時我為了不打草驚蛇,便沒有出手打殺,但是與你同行的火雲族族長不惜碎丹搏命,讓他燃盡了精血壽元,就算被他自殘逃走,今後也是廢人!”


    李慕玄心中十分苦澀:這一路上與劉慧生朝夕相處,竟然沒有發現他的真麵目,反倒讓他暗算偷襲,損失慘重,實在是平生之恥!


    王卓接著勸慰道:“魔修與我道門爭鬥萬載,一直死而不亡,論及魑魅魍魎的手段,的確令人防不勝防!火雲族族長既然願意為你拚死擊退魔修,我門自然不會袖手。稍後其族長迴返,為兄便與他分說,火雲族可為我雲水一脈護法,每代遣送數位優秀子弟在門中聽講,當可保他代代傳承,也算是盡到了咱們的心意。”


    聽到王卓如此說,李慕玄才覺得心中好受了些,雲老一生致力於複興宗族,如今能夠倚靠在玉清門之下,起碼可以保證代代傳承,日後光大宗族可期。


    見李慕玄心緒有所好轉,王卓便和他聊起一路上的趣事,大都是李慕玄一行人離開後的拾遺補缺:比如在碎玉河的水晶宮中與敖廣激戰半日,最後讓其低頭,並保證封河百年;在魔窟中將封印再次加固、隱匿起來,還順手滅殺了潛藏的熔火黑蛇……


    師兄弟正說得熱鬧時,雲老迴到了錦帳,見王卓已然醒來,便俯身行禮,甚是恭敬。


    王卓朗聲說道:“雲族長,此次你為了救護小師弟,不惜碎丹,族中子弟也身受重傷,我雲水一脈感念在心。以後火雲族可為我脈護法,受我門庇護,未知雲族長意下如何?”


    雲老聽罷,喜不自勝,連忙說道:“多謝前輩!”


    王卓微微頜首,接著說道:“方才我以神識探察,你的神魂、法力、肉身皆有傷損,而且傷勢相互淤結、相互牽扯,即使是元嬰修士,也難以根治。”


    雲老再次行禮謝道:“前輩費心了,我早年便是屢經惡戰,如今又碎丹搏命,積重難返,此殘朽之身,實在沒有更多的念想;隻望前輩能夠多多照拂火雲族,於願足矣!”


    雲老一席話,情真意切,李慕玄不禁動容。


    王卓讚許的說道:“雖說修道人以身心外物為根本,有些失之偏頗,但心念純一,自能永不退轉。雲族長假使能夠常保本心明澈,再時時修養身心,未嚐不能憑借水磨工夫,漸漸恢複。”


    稍微頓了頓,王卓接著說道:“至於雲族長那位受傷的晚輩,是魔氣入體致使的靈氣逸散,我道門已有對症丹藥‘清心化魔丹’,待我將此事緣由稟明師父,日後雲族長去我雲水一脈時立刻奉上。”


    “此丹妙用非凡,不僅可以彌補傷損的經脈,還有較為明顯的提升資質之效,火雲族壽元漫長,再得此丹洗髓伐毛,可謂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談話既畢,眾人再次準備出發,再有一天的行程便可抵達南中穀,雲老總不能立馬迴歸宗族,還是想著在南中穀交易一番。


    臨行前,王卓對李慕玄說道:“小師弟,南中穀魚龍混雜,還須小心在意。離開南中穀後,你可易容換裝,以散修甚至凡人的身份、心情遊曆世間,惟其如此,才能見識到許多不同的東西。師兄我的曆練也尚未結束,這便去了。”


    李慕玄感懷的說道:“慕玄還以為此番遊曆無窮艱險,卻沒想到還有師兄在旁一路護持,何其幸也!但是修煉之道,必是親身求證而來,慕玄一定持如臨深淵意,行勇猛精進事!”


    王卓點點頭,拍了拍李慕玄的肩膀,向著稍遠處雲老等人揮一揮手,化作一道金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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