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是從噩夢中驚醒的人,一時未能擺脫巨大的恐懼感,隻注視著這個海爾辛,隨後,我又望向霍克,發現霍克也在看我。


    我對紅衣人說:“你是來和我決鬥的?”


    朗利·海爾辛說:“人類的曆史是毀滅的曆史,即使我已超越了人類,可仍不能免去這天性,就像你一樣。”


    我無法在幾天內連續召喚聖徒,這已經遠遠超過了我的極限,現在,我隻能寄希望於霍克大師,或者...用嘴遁把他勸走。


    我說:“很好,那就決鬥吧,但我不想殃及無辜,現在我們正在舉辦重要的事,能否約定改天再戰?比如十年以後的二月三十號.....”


    朗利說:“你毀滅了裂隙城,當爆炸發生時,城裏一共有五千八百九十七人,有婦女,也有兒童,他們和你的市民至少一樣無辜。”


    我說:“他們把信仰奉獻給了惡魔,我勸過他們,他們不聽。”


    朗利答道:“在上世紀,有些國家握有核彈,大量的核彈,那是用來摧毀城市的武器,可在核彈誕生至末世降臨的幾百年內,發生的核戰爭一隻手都數得過來。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因為他們形成了製衡。”


    朗利:“不錯,製衡,核武器通常隻是威懾,如果動用,自己也會遭到報複。黑棺劍聖,你就是開啟核戰爭的那個人,而我就是紀元帝國的報複打擊。”


    我竭力不讓自己露出絲毫恐慌,笑道:“我能關閉那種規模的裂隙,你自問能夠辦到?”


    朗利:“不,我不能,但我詳細聽葉格麗描述了與你的戰鬥,我是個謹慎的人,因此問了許多細節上的問題,那之後,我才決定接受這任務,成為毀滅的天使。”


    “你認為我不能重現那威力?即使如此,我也擊敗了葉格麗,她是你的主人吧。”


    朗利·海爾辛歎道:“這正是可悲之處,我的主人實力並不比我更強,而且,如果你自信能勝過我,為什麽現在要試圖避戰呢?”


    戰鬥無法避免,哪怕幾分鍾也好,我必須使出聖徒的力量,我迴頭對圍觀者喊道:“全都撤走,撤到避難所去!”


    他們居然不怕,反而躍躍欲試,興奮得吐著熱氣,有人喊道:“我們替你加油!大主教!”“讓我們見證您無敵的實力吧!”


    我發出宛如驚雷的聲音:“立刻滾!違命者死!”


    他們吃了一驚,終於放棄了觀戰的念頭,但一層透明的屏障像罩子一樣圍住了廣場,人們被這屏障擋住,沒法迴家了。


    朗利說:“黑棺劍聖,我們打個賭吧。”


    我強迫自己鎮定,問:“怎麽賭?”


    朗利:“我向你們這兒所有人挑戰,隻要在你們之中有人能戰勝我,我就會離開,並且永遠不再迴到號泣這裏。反之,如果沒人能戰勝我,我會將號泣的每一個人都殺死。”


    霍克·海爾辛問道:“其中也包括我嗎?”


    朗利迴答:“是的,包括你,你叫什麽名字?”


    霍克答道:“霍克·海爾辛!”


    朗利·海爾辛愣了大約一秒鍾,說:“真是意外,人生何處不相逢。你大概是當代最有名的海爾辛了。”


    我瞬間看到了緩解這劍拔弩張氣氛的良機,我可以利用朗利對後輩護犢子的心情,讓他的態度好轉,用親情打動他,令他放棄葉格麗的命令。


    我說:“原來如此,我倒忘了這茬。這樣吧,難得你們爺孫團聚,就由在下做東,請兩位吃一頓團圓飯如何?”


    朗利對我這句話置若罔聞,他走向霍克,霍克顯得十分平靜,恍惚間,我仿佛見到了一艘萬噸巨輪撞向一座冰山。


    驟然,一道紅色電光與藍色電光交匯、盤旋、分開,朗利·海爾辛的右手斷了手腕,但他左手上抱著瑤池,瑤池驚唿一聲,卻無法動彈。


    我和霍克同時怒道:“放開她!”


    朗利說:“她是西蒙·瑪古斯一直拜托我尋找的女巫,原來她在這兒,迴去之後交給瑪古斯,我們的交易就完成了。”


    霍克·海爾辛身上綻放出耀眼的雷電,似乎他的白發白須全都由雷電凝聚而成,他怒發衝冠,喝道:“放開瑤池!”


    朗利·海爾辛說:“我已經不介意人類的血統,海爾辛家族的血脈不值一提,你是號泣的一員,所以,你可以挑戰我,失敗之後,也唯有一死而已。”


    我喊道:“對這種敗類,不必將什麽江湖規矩,大家一起上!”其實在場隻有我和霍克能打,其餘都是些遊騎兵和殿衛,在朗利麵前,他們與螻蟻沒太大區別。不過話說迴來,就算廢鍾、索萊絲、七號、趙洛他們都在,也根本幫不上忙。


    霍克拔劍一斬,空中一道雷電像是上帝之劍般擊落。朗利的斷腕恢複,手中出現一根紅色長鞭,長鞭一振,將那雷電化解。


    朗利喊道:“那就先用念刃對念刃。”


    我試圖喚醒聖徒,但阿納托利告訴我:“如果是那樣,你的身體無法承受,你的精神更會被消耗殆盡。”


    我沒辦法了,現在唯有寄希望於霍克擊敗他的祖先,霍克大師的修為深不可測,即使是聖徒也未必能勝得過他。


    霍克高高躍起,身上狂風席卷,猶如一枚重炮彈般轟擊朗利,朗利手臂圈轉,紅鞭因這急速旋轉變得筆直,兩人交鋒,撞擊激發音爆與衝擊,那火刑架立刻被打得粉碎,地麵上裂痕累累,圍觀的人嚇得逃往廣場角落。


    我擔心瑤池,但她卻沒事,她像是被關在了奇異的世界裏,我看得見她,她也看得見外麵,可不受任何這世界的影響。


    霍克連續重劈,一劍比一劍更猛烈,更精妙,與他相比,阿德曼的念刃就像是小孩玩具一般。朗利用長鞭橫拂豎撩,將所有念刃彈開,周圍的人可遭了秧,隻要被這念刃碰上一點兒,就像被高速的轎車撞了一樣斷骨斷肢。


    我說:“所有人,到我背後來!”可隻有少數人有勇氣動,還有些人受了重傷,動彈不得。


    但令人驚訝的是,他們都沒死,朗利·海爾辛看似隨意地招架避開了他們的要害,即使在激烈的戰鬥中,他仍有心情保護人類?難道說他其實是個好人?


    霍克喊道:“如果你覺得自己可以輕鬆應付我,那就大錯特錯了。”


    朗利點頭道:“你很強,即使是當年的範·海爾辛也未必比你更強。”


    忽然間,霍克整個人化作雷電,穿梭至朗利背後,朗利的鞭子慢了半拍,胸口破開一個大洞,血從他口中流下。朗利·海爾辛迴身說:“這一招不....”


    話音未落,霍克如電光般穿行數次,朗利身上多出數道致命的傷口,這速度真令人驚駭至極,我根本看不見,我懷疑聖徒也未必能毫發無損地擋下。


    朗利·海爾辛發出大笑,人卻被擊飛到半空,在短短數秒鍾內,再度被霍克刺中了將近一百次,這招式比激流更快得多,由此爆發出強烈的音波,人們不得不掩住耳朵,口鼻中鮮血噴湧。


    如果霍克全力以赴麵對鄧恩那樣的對手,他確實隻用一招就能殺了對方,連瓦希莉莎也未必能擋住他十招。


    我心中喜悅,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下,憑借這閃電般的神速,他勝券在握,即使聖徒登場也不可能做的比霍克更好。


    霍克喘著氣,一劍刺穿朗利的咽喉,朗利掩住傷口,可血仍如瀑布般朝外流,霍克顧不上朗利,去救瑤池,卻發現她是透明無形的。霍克立刻想到關鍵所在,他說:“魚骨,用暗影救她出來。”


    我說:“明白,大師!”


    但朗利發出一道紅電,圈轉著將霍克纏住,霍克一個閃爍,躲開這一招。朗利說:“我由衷感到欣慰,想不到海爾辛家族的最高境界如此了得。”


    他的傷仍然很重,霍克的劍上蘊含雷電之力,連地煞都沒法迅速地治好朗利。


    我在旁喊道:“你剛剛說海爾辛的血統對你已經不重要了,現在被打臉了吧!”


    朗利說:“的確,霍克,與你交手很榮幸,你是人類念刃的巔峰,我並未與紀元帝國的皇帝或是劍盾會的權杖交手,可我認為你相比他們未必遜色。”


    霍克朗聲道:“立刻認輸,放開瑤池,並發誓永遠不再涉足此地!否則我立刻將你斬殺!”


    朗利扔掉長鞭,手中多了一柄劍,他擺出劍招的架勢,身上流轉著紅色的閃電,這讓霍克臉上變色。


    朗利說:“你讓我想起了很多往事,想起了年輕時的我,想起了我本可能達到的極限。現在,霍克,我作為人類與你決戰。如果死在你手上,我很榮幸,如果我將你殺死,我更將引以為傲。”


    我從霍克的眼神裏看出了複雜的心緒,我意識到他崇拜朗利·海爾辛,即使他本人的技藝已經遠遠超過了所有劍盾會的騎士,甚至已遠在這位祖先當年之上,他仍然將這位叛逆者作為自己的偶像。


    霍克做出了與朗利毫無差別的姿態。


    看似年輕,實則古老的海爾辛。


    看似年老,實則年輕的海爾辛。


    一人身上的紅色電流宛如遊蛇般盤旋扭動。


    一人身上的藍色電流好似水流般連綿不絕。


    古老者欣賞著年輕者,年輕者崇拜著年老者。


    但他們都會毫不猶豫地殺死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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