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遇到的血族全是驚人的....生物,但好在她與我們是一邊的。貝拉或許遠比瓦希莉莎弱小,但對凡人而言,她依然宛如神明。


    我該如何與他們並列爭權?


    門板下的人沒死,隻是鼻青臉腫,迫斯特的手折了,扭曲變形,薩爾瓦多給他打了一針,相信很快就會好轉。


    這是我第一次帶隊出征,最好沒傷亡,我甚至不希望迫斯特死,畢竟他和費爾亥爾把我當做自己人,而且他們的生還也能提升貴族們對我能力的評價。


    我問:“需不需要休息?”


    貝拉說:“不需要,快進快出,早點完成這差使。”


    我不解相望,總覺得她似乎是比邁克爾更狂熱的古董收藏家,她途中總是迫不及待的。


    貝拉看出我的困惑,說:“等天一亮,我就不能動啦。”


    我們順著我探過的路前行,踏入那片草地,我蹲下用光照,發現這草是紅色的。


    我說:“駝鹿是被這血草吸引而來。”


    西蘇斯附和道:“不錯,這年頭,人不像人,野獸不像野獸,都朝惡魔的方向變化。”


    迫斯特冷笑道:“我假裝沒聽見你這話,但你給我小心些。”


    貝拉說:“還記得嗎?那張照片顯示的櫥窗....就在這一帶,快去找雕像!”


    我們唯有分散了去找,此地展品繁多,一時間並無收獲。同時,我們還得小心可能存在的危險,我緊張不已,警惕地看著每一個人,生怕稍有閃失,令他們慘死,畢竟在這地方,人的性命脆弱的宛如薄紙。


    隨著搜索範圍漸增,我時不時喊:“薩爾瓦多,別去那個角落!活靶子!退後,先用手電筒照!迫斯特、強森!別趴地上,太危險了!費爾亥爾,景元,那輛馬車很詭異,別靠太近!”


    他們不聽我的,我行我素,不知不覺間,我已經滿頭大汗。


    貝拉忽然喊:“都給我安靜!我聽見了什麽!”


    我閉口不語。


    貝拉走到先前駝鹿吃草的地上,俯身聽了一會兒,說:“這下麵,地板下麵有聲音。”


    我服下奧丁之眼,地板下有人竊竊私語,那像是一種祈禱,虔誠、低微得近乎無聲,然而努力去聽,卻令人感受到了一種莫大的悲傷。


    地板下似乎有數十人,近百人!都是少女,或是極幼小的孩子!


    薩爾瓦多問:“怎麽樣?”


    我說:“見鬼了,有人在裏頭,他們都很絕望。”


    貝拉問:“是異空間?”


    我們都認為很有可能。


    我說:“好,我進去看看,那雕像說不定就在裏麵,你們沒聽到我的指示,千萬別輕舉妄動。”


    如果真是伊克斯女神像,他們很可能會因此自盡,我未必來得及救這許多人,更無法應付這許多影妖。


    薩爾瓦多說:“注意些,別大意。”


    迫斯特取出炸藥,放在地上,我們躲到遠處,將其引爆,一聲足以致人耳聾的爆炸,地板下方露出一個窟窿,洞不淺,大約兩米半,有台階向下,足夠容常人行走。


    他們用鋼鐵繩索拴住我的腰,我鼓足勇氣,堅定意誌,往下走。


    這地方全是暗的,隻是個地道,紅色的磚牆,用木架支撐著不倒,一股腐臭味兒。


    那些年幼的聲音時斷時續,我是不是瘋了?


    這讓我想起了乏加出生的那個地下設施,我得小心類似的精神攻擊。


    凝神,凝神,一刻不能放鬆,一刻不能分神,繼續朝前走,提前察覺最細微的危險,我是唯一能抵抗伊克斯詛咒的人,我必須保全自己。


    我大概犯了個錯,我應該讓個某個炮灰走在前麵,如果他出事了,我可以救他,但如果我出事了,沒人能救得了我。


    這牆上有一塊紅斑,顏色更深一些,是不是血手印?好像是的,那氣味兒更深更濃了,我聞到過,那是死去多時的屍體味道。我該戴上氧氣麵罩嗎?可那會讓我分心,也會遮擋我的視線。


    聽見了嗎?我似乎聽見了一句完整的話。她在說什麽?或許是.....那是什麽人?


    我...就在剛才,見到一個小女孩兒朝裏走,她穿著血紅的袍子,那是我的幻覺嗎?我已經遭到精神攻擊了?


    我沒法分辨真實與假象,因為全無痕跡,即使我被影響了,我也不知道。


    我總有一天得找出防範的方法,但現在會不會...太遲了?


    我確確實實聽到了,是個小女孩兒:“先生,你說的是真的嗎?如果我死後,真的能變漂亮?”


    另一個少女:“感謝你,先生,讓我鼓足勇氣,我不怕死了,我現在即將走向自由。”


    又一個不同的少女:“先生?我...我改變主意了,我還想活下去!什麽?不,不,先生,我真的不想....”


    少女:“先生,我把性命獻給伊克斯女神!”


    少女:“先生,我的死真能讓我的妹妹好轉嗎?”


    我聽見了無數少女的聲音!她們很可憐,很淒涼,那個所謂的先生正逼迫她們...她們自殺。


    這裏就是伊克斯雕像所在,伊克斯三姐妹之一。


    一陣冷風吹來,我意識到自己深陷幻象中了。


    那是一群來博物館參觀的女學生,穿著整齊的校服,其中一個瘦瘦小小的少女愁眉不展,似乎被人孤立,還受人取笑。


    她走到伊克斯女神像前,那雕像是個披著長袍,邁步行走的少女形狀。瘦小女孩兒被雕像吸引,盯著雕像看。


    一個西裝筆挺的大鼻子男人出現在她身邊,他問:“你有心事嗎?孩子?”


    她看著他,很快扭過了頭,問:“先生,你是誰?”


    大鼻子男人說:“我是這裏的館長,我很樂於幫助你,如果你有需要的話。”


    這場景消失了,另一場景浮現。館長讓瘦小女孩兒穿上紅色長袍,穿過這地下通道,他捧著伊克斯女神像,在途中向她柔聲細語地講述瑪雅人關於伊克斯女神的信仰。


    他說:“有些時候,死亡並不可怕,相反,死亡是崇高的,是與伊克斯三姐妹的契約,當你死後,生前的一切痛苦都將不複,你將進入最美好的天堂,在那裏,你將成為伴隨伊克斯女神的精靈,不僅自己可以過得很好,還能幫助家人擺脫困境。”


    女孩兒顫聲說:“死?”


    館長的表情陶醉、虔誠,在幽暗中,他的臉顯得極瘦,顴骨高聳,笑容詭異,他說:“別害怕,你所要做的隻是相信。”


    他們來到通道的盡頭,這是一間寬闊的密室,密室中已經有許多紅衣女孩兒等著瘦小少女,她們像是玩過家家般圍城一圈,期待地看著來者,但她們的眼中閃爍著狂熱的光,像是一群饑餓的小惡魔。


    當瘦小女孩兒在她們中間坐下時,她們開始唱誦,那迷魂的歌詞單調而刺耳,熱情卻隱隱透著邪惡。


    然後,其中一個陌生的女孩兒站起身,她脫下兜帽,露出枯瘦而慘白的臉,微笑著拿起一柄匕首,跪在女神像之前,朝自己的脖子刺去。


    我重重捏緊拳頭,指甲刺入肌膚,頭腦因疼痛而清醒。


    我已經在那密室裏,地上堆滿了那些....那些屍骨,骨骼很矮,是那些女孩兒的。


    那個館長誘騙她們,成立了個殘忍的邪教,讓她們在這裏結束自己的生命,祭典伊克斯三姐妹。


    在屍骸之中,那直立的邪神像正對著我,我看不清她的臉,可越是如此,脊梁骨越倍感冰冷。


    我的身後有人痛苦低哼,我迴首望見貝拉、薩爾瓦多他們已全在這密室中,他們為什麽....我不是讓他們別跟來了嗎?


    他們無法動彈,但纏住他們的並非他們的影子,那些少女的屍骸上長出白色的花,花瓣化作輕柔的繩索,披在他們身上。貝拉如在做著無法醒來的夢,雙眼緊閉,身子發抖。


    當花瓣飄過時,我聽到少女們在歡笑,似乎她們真的在死後找到了幸福,貝拉她們是被這笑聲吸引至此?


    我還清醒,因為我承受過同樣的危機,可我同樣神經麻痹,身子不聽使喚。


    女孩兒笑道:“新的朋友,歡迎歡迎,歡迎來到我們死後的世界,我們已經很久沒遇到過新朋友啦。”


    薩爾瓦多舉起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


    我竭力說:“館長騙了你們,你們....並非身在極樂的天堂。”


    女孩兒們說:“可我們很幸福,非常幸福。”“我們再也不用受人欺負了。”“我們永遠在一起,是最快樂的家人。”“我們再也不出去,外麵的世界太大太危險,我們在這兒最安全,永遠是光明的。”


    我急中生智,說:“你們....想看星星嗎?”


    她們說:“星星?確實,我們已經很久沒瞧見了。”


    我說:“世界變了,現在,一抬頭,就能見到億萬顆星星,將夜空照耀成淡紫色,那是來自茫茫宇宙億萬光年之外的光輝,超越了時空,遙遠而神秘,說不出的美。你們在極樂淨土,卻肯定見不到星辰。”


    唯有黑暗中,星星才會顯現。


    她們竊竊私語,過了幾分鍾,一個女孩兒說:“好吧,我們偷偷放了你,你帶我們去看夜空,去看星星。”


    在我恢複行動的一刹那,我釋放出我的影子,將那女邪神像抓住,它脫離了祭壇,刹那間,那些少女發出哭喊:“你騙人!你破壞了我們的家園!”“這下我們該去哪兒?我不要,我不要離開大夥兒!”


    她們發出逃難者的哭嚎,可我硬起心腸,毫不理會,再過不久,聲音變得極為微弱,她們似乎真正地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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