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倒也厲害,愣是當場就應了。”軒轅靜說出這話時,連帶著聲音中都透出了自己都未察覺的敬佩。肯為心愛之人犧牲至此,自己怕是終其一生都不太可能會體會到如此深厚的感情。那日,滿朝文武齊聚尚書府,連大朝之時都沒有當日到的那般齊全,為的就是等著給皇上賜婚的男媳婦出醜。 當時的情景,無論是軒轅亦還是軒轅靜都記得清清楚楚。就在蓋頭掀起一瞬間的驚豔,讓原本吵吵鬧鬧的喜堂忽然就鴉雀無聲了。 “也就是從那日開始,冷月時不時就著了女裝嚇一嚇人。”說至此,軒轅靜滿臉的苦笑,第一次著了女裝他還以為莫言始亂終棄,背了冷月出門會情人,還大大的丟了一次醜。 “不過,最後這兩人還是修成正果了。”長歎了口氣軒轅亦似是無限的感慨。隨即鳳目再次落到身邊人身上,七年了……他還要等多久呢? 馬車車廂內隨這軒轅亦的一聲長歎陷入了沉寂中。 “皇兄,”沉默了一會,軒轅靜再次開口,“哪日我若真尋了位男妃來,你也給靜賜婚吧。不過,我可不要自己的王妃受辱,隻要著男裝就好了。” “怎麽,你不是立誌要遊戲人間,終身不娶麽?現在看莫言他們倆親親熱熱的眼熱了?”軒轅亦笑問。 “我啊……這一輩子怕是不可能喜歡女人了。所以當日才說終身不娶……不過,皇兄既然能給莫言和冷月賜婚,我若尋到了相愛的男子,皇兄自然也能給靜賜婚了。”言畢,軒轅靜似是有些倦了,靠了車廂,閉了雙眼。 軒轅靜的身側,紅葉盯了他,目光閃了閃,忽然皺了眉毛。 車內再次陷入寂靜,車輪駛過天街的青石板路,發出咕嚕嚕的聲音,單調的節奏,很容易讓人有昏昏欲睡的感覺。水寒也不由合了雙眼,身子不自覺的靠向身後的車廂,身邊的軒轅亦怕他靠著車箱擱了身子,就伸出手臂攬他入懷。溫熱的鼻息吹上他的額頭,迷迷糊糊的,水寒睜開眼,見自己靠的是軒轅亦的臂彎,就又重新閉了眼睛。明媚的陽光透過車窗上的薄紗,照到水寒的臉上,長長的睫毛留下一片陰影。 迴了皇宮,軒轅亦把禦書房的一堆奏折丟給跟進宮的軒轅靜便帶了水寒迴了盤龍殿,一個時辰後,撒發著奶蛋香氣和水果清香的蛋糕就擺在了盤龍殿正殿的桌案上。 守著水寒吃了蛋糕,自己又用過午膳,軒轅亦才重新迴了禦書房。去麵對那早已堆積如山的折子。 第十五章 了解 午膳後,軒轅亦去禦書房批奏折,水寒便在盤龍殿寢殿內的圓桌上重又解開了紅葉帶迴宮的那隻藍緞子的包袱。一一查看著包袱內的東西。 鑄劍山莊下屬商號分布,規製,各商號負責人員的花名冊,每月呈報山莊的賬目明細。山莊與江湖各門派之間來往賬目,以及某些見不得人的私下交易達成的協議。遍布三大帝國的眼線名冊,聯絡地點,聯絡方式方法……名冊最下麵,還有一本名冊大小的紫檀木盒子,漆黑光亮的盒身上沒有任何花紋,暗藏了折頁,盒子正麵以鑲嵌方式嵌進去的雙龍戲珠的釕銱上穿了一把黃澄澄的黃金鎖,鎖眼上插了一把鳳頭小鑰匙。 開了那黃金鎖,打開盒子,盒子裏,一塊大紅的絲絨布上,放了一塊手掌大小的白玉令牌,栓了金線編的打了石榴籽結子的穗子。水寒伸手取出那牌子,牌子正麵,以金鑲玉的手法鑲了四個金子“鑄劍山莊”,背麵,以相同的手法鑲了三個字“莊主令”。 看著攤在桌上的一堆賬本名冊,和這鑄劍山莊的莊主令,水寒才明白為什麽迴宮的一路上紅葉會寸步不離的守著這包袱,把它看的死死的。這包袱裏的東西,不單單關係到鑄劍山莊上千人的性命,還涉及到了軒轅亦在江湖中遍布的耳目和勢力。一旦落入別有用心人手中,必將會在江湖中引起軒然大波,甚至,嚴重一點,還很可能會引起整個帝國的動蕩。 皺了秀氣的眉毛,習慣性的微微歪了腦袋,盯了桌上的東西,想了想,“喜子。” “在。”一聲迴應,一直守在殿門口的喜子應了一聲,進了殿內,單膝跪了。 “紙,筆。” “是。”喜子應了一聲,便去偏殿水寒常呆的書房捧了筆墨紙硯來。鋪了白宣在桌上,然後到了清水在硯上,拿了鬆香的墨塊研了半池的墨汁,放了墨塊立在一邊。 水寒攤了那本記載鑄劍山莊構成結構,負責人員的冊子。既然要接手軒轅亦在江湖中的勢力,自然要先了解處於首腦地位和各方情報收集,處理,傳遞的鑄劍山莊。 提了毛筆,隨手在喜子鋪開的一整張白宣上隨寫隨畫,一個時辰,一本冊子翻完,墨汁用了兩池,紙上便出現了整個鑄劍山莊主莊的架構和各級負責人員,及其負責項目。收了毛筆,水寒立在桌前看了兩遍,又默了一邊,就團了宣紙,“燒了。” “是。”雖是奇怪,一邊侍立的喜子卻不敢多言,端了火盆,當場焚化了那張白宣。不知為何,此時,板著一張漠無表情小臉的水寒有著一股與往日不同的壓迫感,這種久居人上的冷漠疏離,以及仿若天地在握的霸氣,他隻偶爾會在軒轅亦身上見到。 看那團白宣燃盡,水寒又重新抽了三本鑄劍山莊下屬各分支的冊子,依照前法鋪了宣紙寫寫畫畫,然後默記了,焚了。 直到深夜,處理完一天政務的軒轅亦迴到寢殿,水寒還重複已經重複了一下午的動作,見斜倚了圓桌的水寒已顯倦意,卻還撐著,心中一痛,便急走了兩步伸手摟了水寒,“寒兒,有的是時間,不用這麽拚命。” “父皇。”給軒轅亦摟的死緊,水寒整個頭都埋在了軒轅亦的胸前聲音有些悶悶的,便掙紮了一下。 “乖,寒兒,讓父皇抱一會兒。”軒轅亦鳳目暗了暗,伸了一隻手輕輕撫弄著水寒披在肩頭的長發,柔順的發絲從手指的指縫間穿過。察覺到軒轅亦一時半會兒似乎沒有放手的意思,水寒索性調整了一下姿勢,把大半個身子的重量全都壓在了軒轅亦身上。 “寒兒?”察覺到水寒的身子在順著自己的胸口向下滑,軒轅亦輕喚出聲,迴應他的卻是水寒細微的鼾聲。 嘴角劃過一絲微笑,卻很快就收了,軒轅亦抱了水寒,把他輕輕送到龍床上,幫他解了衣帶,除去外袍。期間水寒睜了次眼睛,待看到幫他寬了外袍的是軒轅亦,便重新合了眼。脫去靴子,除了布襪,蓋了錦被,便自去沐浴。 從浴室出來,迴到龍床上,軒轅亦盤了雙腿,坐到水寒身邊。龍床內側,水寒卷了半邊被子,露了小臉出來,唿吸聲平穩舒緩,已是睡熟。探出手指,婆娑著滑嫩的臉蛋,軒轅亦皺了劍眉。這天下,父皇繼位時便應了那個人,可你,父皇又絕對不會放開,所以,寒兒,容父皇任性這一次可好? --- 饒是有著過目不忘本事的水寒,用了整整三天的時間,才翻完了大部分的冊子,理清了鑄劍山莊和它下屬的各處分支。看著翻過的冊子,水寒長舒了口氣,吩咐喜子收了。然後沐浴更衣,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大覺。醒了之後吃了蛋糕,喝了清茶便神清氣爽的去了流雲閣。 流雲閣內,雲錦天正拿了本棋譜坐在錦榻上打譜。看水寒進來便衝他招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對麵。 看水寒端了舞墨送上來的茶水,雲錦天放了棋譜也從舞墨手裏接了茶盞問,“這幾日未過來,去哪玩了?” “師傅,可知道鑄劍山莊?”水寒未答雲錦天的問題,反而問道。 “鑄劍山莊?”雲錦天手上的動作一頓,接著放了茶盞,抬頭看了眼水寒才道,“一莊二宮的鑄劍山莊麽?” “一莊,號稱天下第一莊的鑄劍山莊。至於二宮麽……一個是師傅在的逍遙宮,另一個是瑩碧宮。” “瑩碧宮?”鑄劍山莊是自家父皇的地盤,逍遙宮有師傅這兩個他知道,這瑩碧宮鑄劍山莊的資料上雖然有提卻很少。 “瑩碧宮,和瑩碧帝國同名,是最近十幾年才在江湖上興起的勢力。據傳宮主曾是瑩碧帝國瑩帝最得寵的妃子,雖然江湖傳言不可信,但敢用一國的國名做名號,這傳言多半是真的。寒兒今日為何要這樣問?”雲錦天見對麵的少年歪了頭,陷入沉思,便有些好奇。 “師傅可認得這個?”想了想,水寒便從袖口抽了一隻錦囊放到雲錦天麵前。 雲錦天拿起,開了錦囊,拿出裏麵的白玉令牌,翻看了一下,倒抽了一口冷氣,雙眉皺了起來,一雙桃花眼死死的盯了水寒,“鑄劍山莊的莊主令,這個你是哪裏來的?” “父皇給的。”水寒答道,從決定來找雲錦天,他就沒打算對這事有所隱瞞。拋開雲錦天的身份和他是自己師傅這條不說,但就自己對他的了解,水寒就確定這件事雲錦天絕對不會說出去。 “軒轅亦?”雲錦天微眯了雙眼,目光並未離開。 “嗯,父皇說這是他在江湖中的勢力,幾日前交給寒兒了。”水寒迎了雲錦天的目光,任他定了自己。明明是個十幾歲的孩子,為什麽忽然間自己會有種和自己不相上下人對峙的感覺?雲錦天的眉毛皺的更緊了。 “嗬嗬……”沉吟了一下,雲錦天忽然笑了,重新端了茶盞,再開口時,已沒了剛才的緊張,“為什麽要告訴我?” “因為關於江湖個各門各派,寒兒有很多問題想問。”因為也和逍遙宮有關,若是不先說清楚這件事,就算是我,你也會懷疑我問這些問題的動機和目的吧。 雲錦天點頭,顯然明白水寒未說出的話,抿了口香茶,重又放了茶盞,雲錦天問,“你想問什麽?雖然久居流雲閣,有些事,師傅還是知道的。” “呃……”見雲錦天肯迴答自己的問題了,水寒就收了棋盤上的莊主令,伸手又從袖子裏抽出了一卷紙,鋪在棋盤上,“啊……首先是,鑄劍山莊……這個我雖然知道,但是他在江湖上到底處於什麽地位……” 看水寒鋪在棋盤上厚厚的一打寫了蠅頭小楷的信箋紙,雲錦天額角的青筋跳了跳,咬了咬牙齒,“寒兒,你確定這一打紙上寫的問題都是要文師傅的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