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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藤丸立夏專門囑咐archer阿塔蘭忒去追蹤奈落,是有原因的。


    其一是因為,阿塔蘭忒在希臘神話裏是無人能及的強大獵人。無論是追蹤還是眼力都絕對一流,五感敏銳且亦能迅速察覺到敵人或危險。


    其二則是因為,阿塔蘭忒對小孩子一直都非常溫柔。對於被卷走作為人質的琥珀和玲來說,若是真的遇到什麽危險,阿塔蘭忒甚至會放棄追殺奈落而轉而去救那兩個人類的孩子。


    而事實上,她也的確這麽做了。


    蘊含著森林氣息的長發,也如同森林茂盛的枝丫般自然生長。如同動物般銳利的眼神在從藤丸立夏身邊離開後,就一直沒有從奈落的身上離開。


    阿塔蘭忒雖然留著阿卡迪亞的王室血脈,卻在出生後就被丟棄在森林之中。若非月之女神與狩獵之女神阿爾忒彌斯垂憐,用母熊的乳汁哺育她,或許後世連赫赫有名的女獵手阿塔蘭忒都不會存在……也正因如此,archer阿塔蘭忒對一切得不到眷顧的孩子都充滿愛惜,更對一切會威脅到孩子的人與事也都極端厭惡。


    理所當然的,她對奈落十分的不順眼。而在藤丸立夏對她發出了追蹤奈落並想辦法將兩個人類孩子奪迴來後,阿塔蘭忒幾乎是沒有半分猶豫地就拿出了自己最大的實力去執行了這道命令。


    [阿塔蘭忒小姐,請你追上奈落,如果能夠攻擊對方的話,盡管不用留手。但是比起攻擊,我更加希望您能夠將那兩個人類的孩子救出來……能做到嗎?]


    [必定不負所托!]


    古老的說話方式令她與斯忒諾、尤瑞艾莉那樣的希臘女神完全不同,既不顯得可愛也不顯得迷人,可性格率直的archer阿塔蘭忒卻以另一種充滿野性的奇異魅力,在這一刻徹底煥發出她的美。


    因為某些詛咒而長出的獸耳與尾巴,好似捕獵中的獅子那樣微微晃動。archer阿塔蘭忒握住手中那張被女神阿爾忒彌斯祝福過的天穹之弓(tauropolos),拉開到最大的弧度令人想起深夜懸掛於雲端的滿月。而即便將弓箭拉至如此程度,阿塔蘭忒的手臂與手指依然紋絲不動,箭矢的尖端則精準瞄上奈落的左半邊手臂與肩膀。


    ——能看得到。


    稚氣未脫的兩個孩子閉上雙眼,令人分不清究竟是在做著噩夢還是因別的什麽而昏迷。但對於瞥見那兩個孩子緊皺的眉頭的阿塔蘭忒來說,她所需要做的就隻有一件事。


    射箭。


    本就不凡的箭矢,落在希臘最著名的獵人手中,所發揮出來的精準度與殺傷力是別的什麽都無法相提並論的。哪怕因為彼此間傳說與體係不同,而沒有太多的能夠針對妖怪的淨化效果。但阿塔蘭忒在射|出箭矢時,因著某些報複心理,而特意在箭矢上附加了不小的魔力,破壞力幾乎已經等同於半個飛彈。更由於她對奈落手中的兩個人類孩子——琥珀與玲的擔憂,阿塔蘭忒還透過魔力在細微調控箭矢的軌道。


    來不及迴頭,來不及閃避,來不及讓神無用鏡子反彈攻擊,甚至來唿喚其餘的分|身為自己擋下攻擊都來不及……當奈落意識到自己“被攻擊了”的這件事後,他的左半邊身體就已經被阿塔蘭忒射出的那唯一一箭徹底轟爆,伴隨著逸散的妖氣與碎肉,琥珀和玲這兩個人類孩子也隨之自由下墜。


    而後,他們被身手矯捷且奔跑速度也十分驚人的阿塔蘭忒迅速接住。


    確認了兩個孩子並沒有什麽大礙,阿塔蘭忒先是鬆了一口氣,隨後用那雙盛滿綠意的眼眸極為銳利地瞪著奈落。對方身上的白色狒狒皮已經在先前那一箭的攻擊下徹底報廢,伴隨著鮮血與碎肉的剝落,黑色長發的男人的模樣從下方暴露出來。


    “如果不是因為你的手裏有這兩個孩子的話,你在剛才就已經會死在那一箭之下了。但是,也正是因為你綁架了這兩個孩子,你才能從我調整了軌道和力度的箭下撿迴一條命。”


    雖然是乍聽之下很讓人火大的直白話語,但對於捂著自己左半邊身體,且還因為有殘存魔力侵蝕而繼續有碎肉從身體上剝落的奈落來說,阿塔蘭忒那蘊含著殺氣的銳利眼神,簡直是比任何話語都強有力的佐證。


    被鎖鏈束縛的獸,的確不值一提。


    但若是係在這獸脖頸上的鎖鏈,能夠近乎無限拉長鏈條的長度呢?


    奈落本以為那個黑發藍眸的少年,是依靠什麽手段才收服了那些強大的家夥作為自己式神的陰陽師。但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陰陽師會對自己手下的式神放任到這種程度。更不會秉持著所謂的正義感而會任由“式神”如此狂烈的對持有人質的他發動這種恐怖的攻擊。


    但不管前提如何,又是怎樣的沒想到……至少奈落的手中,現在已經沒有人質存在了。


    顧慮琥珀與玲的身體狀況,阿塔蘭忒深深看了奈落一眼。


    “對孩子出手的家夥,我是絕對不會原諒的。”


    說完,她便抱著自己從奈落手裏搶走的人類孩子,以能夠化作風的神樂都追不上的超高速度離去了。


    ***


    從頭發到衣服全都是純白色調的神無,捧著手裏的鏡子,將頭轉向奈落問道。


    “要追上去,搶迴來嗎。奈落。”


    盡管奈落的身軀還有淅淅瀝瀝的碎肉與鮮血在流出,但對於知曉奈落可以通過吞噬其它妖怪來修補身體這一手段的神無來說,奈落身上的傷勢的確很重,卻還不到能夠對他形成致死性傷口的程度。所以,這也是她看著奈落身形淒慘,卻還敢提議去反擊的主要原因。


    不過,到時候能不能搶得迴來,在搶的過程中奈落又會有多少損失……這些因素卻似乎被神無若有似無的忽略了。


    “……不,算了。”


    出乎意料的是,性格其實有些睚眥必報的奈落卻搖頭放棄了神無的意見。他捂住自己左半邊的身體搖了搖頭,微卷的黑色長發從他額前落下,稍稍遮住了他有些陰霾的目光。


    “那個女人,大約是要把琥珀和玲這兩個人類小鬼帶迴去那個藍眼睛少年的身邊吧……”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奈落嗤笑一聲,繼續說:“但是那邊的話,可還有羽衣狐那個瘋女人呢。”


    ***


    雖然a|vanger戈爾貢將阿塔蘭忒從奈落手裏搶來的兩個孩子交給了藤丸立香,姑且算是比較明智的選擇,然而可惜的是,目前的立香卻絕對不能算是一個適合出現在小孩子麵前的狀態——


    靚麗的橘色發絲被戰鬥中卷起的塵土蒙上一層黃沙,金色的眼眸因為殘留的殺氣與憤怒熠熠生輝,明亮得猶如正午陽光下的黃金,璀璨得看上一眼竟會讓人覺得雙眼刺痛。猶豫先前在體內運轉魔術迴路強行提高身體素質並將土蜘蛛給好好暴揍一頓的關係,藤丸立香渾身上下都充斥著令人難以接近的氣勢。


    不過,就在立香覺得自己大約會被琥珀和玲畏懼的時候,出乎意料的是,那兩個人類孩子看起來不僅不怕她,反而對立香流露出了點類似親近的意味。


    對於這個有點兒微妙的情況,藤丸立香則歪了歪頭。


    淩亂的橘色發絲從耳畔擦過,少女禦主注視著兩個人類孩子的目光已經在盡量放緩,努力變得溫和起來。但方才殺伐果斷的一係列行動帶來的影響,卻讓她看起來依然好似憤怒的修羅。


    “但是,你們兩個就不怕我嗎?我現在看起來可不是什麽溫柔大姐姐呀。”


    聽見這話後,跟著父親和姐姐一起殺過妖怪的驅魔師琥珀,以及跟著真正的大妖怪殺生丸四處跑的玲。兩個人類小孩對視一眼,同時對立香搖了搖頭。


    “玲不怕哦。”


    “我也是。”琥珀想了想,補充道:“……因為姐姐你完全不可怕。”


    被阿塔蘭忒從奈落的手裏救出來之後,在這片充斥著妖異與英靈的戰場裏,哪怕藤丸立香身上的氣勢再怎麽驚人,但至少她是琥珀和玲兩個人在這裏看見的唯一一個人類。而且還是那種對他們毫無惡意,甚至還帶了些小心翼翼的善意的人。


    所以,無論是琥珀還是玲,都不會對立香感到絲毫可怕之情的。


    “好吧,你們的理由我大致知道了,但是……”


    藤丸立香歎了口氣,隨後將腦袋轉向那邊正拿著便攜筆記本和圓珠筆,瘋狂手寫著什麽的瑪修。


    “你從剛才開始就在寫什麽呢,瑪修?”


    “是!報告前輩,我正在進行珍貴的記錄行動!”


    奮筆疾書的瑪修注意到右側有個妖怪試圖靠近這裏,迅速將右手的圓珠筆塞進左手的黑皮便攜筆記本中夾好。身體以左腳為軸心,右腳向前踏步,眉頭都不皺一下地扛起她那隻十字圓盾進行應對。附加魔力的盾牌不僅將對方混合了妖力的攻擊進行反彈,甚至還被瑪修靠著盾牌的借力直接撞飛出去至少十多米遠,連帶著將周圍的妖怪也給撞翻一地。


    確認這附近暫時沒有妖怪能夠接近後,瑪修揚手將盾牌重重砸進地麵。矗立在少女身後的十字圓盾在嗡鳴片刻後,便有銀藍色的魔力組成防禦結界,將琥珀、玲、立香以及瑪修自己全部籠罩在其中保護起來。


    “不好意思,剛剛因為忙於記錄情報,險些令大家遭到攻擊。但是沒關係,瑪修·基列萊特已經及時布下了結界,所以請大家放心吧!”


    “不,結界什麽的先不提。倒是瑪修你剛剛到底在記錄什麽啊?”


    “是關於‘前輩招小孩子喜歡’這個萌點的記錄!當然,之前前輩獨自一人單挑土蜘蛛的帥氣場麵也及時進行了記錄!請放心!”


    “不!聽到你記錄的內容是這類型的情報後,我反而沒法放心了。”


    “誒?”


    麵對疑惑不解的瑪修,迦勒底的少女禦主藤丸立香上前,低頭並伸出雙手搭在瑪修的肩膀上,說:


    “……平時對我開開視覺濾鏡也就算了,但戰鬥的時候還是收斂點吧,瑪修。不然的話,等迴去迦勒底之後,我就要去達芬奇親的魔術工房裏,把你私藏在第三張桌子抽屜夾層上方的移動硬盤沒收了。”


    “………………為什麽會知道在哪裏?!不,前輩的話,知道也沒什麽奇怪。”


    “你這重點抓的完全不對啊。所以才說瑪修你的濾鏡太嚴重了!給我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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