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再理會這些表裏不一的身體比嘴誠實的聯絡員們,南弦歌的目光又放在了麵前的屏幕上。


    那是一片漆黑如墨的畫麵,黑的讓人幾乎分不清這究竟是遠景還是近景,可天邊偶有閃爍的明滅不定的點點星子卻又讓人知道這是拉遠了的鏡頭。


    “這是在沙漠裏了?”南弦歌目光清冷,沒有半點疑惑,側頭詢問已經起身站在她身側的聯絡員,雖是疑問,語氣中的肯定卻將這句話生生地變成了陳述句。


    聯絡員也隻有點頭,“他們的訓練進程是完全按照隊長你之前製定好的時間和安排在走,他們已經在沙漠裏待了一天一夜了,這是第二夜。”


    聞言南弦易沒有再出聲多問,而是伸手將畫麵進行拉近調整,隨後劃著一幕幕畫麵的粗略的一掃而過。


    每一副畫麵都是一片漆黑,若不是偶爾那些黑暗裏掛在天邊的星子的位置不一樣,恐怕都會讓人以為是山鷹這配置頂級的主腦卡機了。


    沙漠對於普通人來說,是神秘的,是莫測的,是沒有生機或者永遠炎熱的。


    白日裏的沙漠,是一望無垠的金黃色,那種漫天滿眼的金黃色,可以輕易的震撼一個人的眼球和心靈,讓人終生難忘。


    大眾印象裏的沙漠,又仿佛永遠都迴蕩著悠悠遠遠的清脆的駝鈴,炎熱的空氣,缺水,熾熱,沒有生機,像是將進入沙漠的萬物都放進了一個熔爐裏在烘烤一般,就連唿吸,都帶著難以承受的溫度。


    可很少有人會親眼見見這夜色裏的沙漠。


    這時的沙漠,不在是白日裏那個有著一身耀眼金黃的衣衫的火熱之人,也不再是白日裏讓人輕易地感受到撲麵的心靈震撼感的大漠,同樣的,它也沒有了餘韻悠然的清脆駝鈴和炙烤萬物的溫度。


    夜裏的沙漠,是空曠和蒼涼的,像是一片看不見的流動的巨大沼澤,一個無聲地恐怖的怪獸,踏進它的生物,稍有不慎,就會被它一口吞沒,屍骨化作第二日漫天的黃沙。


    它沒了所有的聲音,寂靜的讓人心慌恐懼,那些白日裏的所有聲響,都像是被它整個湮滅了一般,除了讓人絕望的黑和靜,再也感受不到哪怕半點存活的生機。


    它同白日形成極致反差的,是它的冷,夜晚沙漠裏的風是最不定性的,可以是微風,也可以是龍卷暴風,但無論哪一種,對於身處黑夜的人們來說,都是難以承受的,那些風刮在臉上,就像是森冷的刀刃一下下的割著人的皮肉,那些隨著風一起的沙粒,也不複白日裏的沉默,反而隨著風一起,打在人的臉上,身上,明明是一粒粒細小的可以忽略的沙子,此時此刻卻像是針尖一樣,紮在每一個被觸碰到的毛孔裏,夾帶著風裏的寒冷,讓人感受著極徹骨的冷。


    她指尖一直動著,畫麵也一幅幅劃過,讓人以為她就是這樣對此完全不上心的漫不經心的態度,粗略地瀏覽一般。


    驀然,她指尖的動作一頓,屏幕上的畫麵也隨之停下,停在一副與前麵似乎沒有什麽兩樣的一片漆黑上。


    南弦歌將拍攝它的鏡頭拉進,然後雙手交叉著放在桌麵上,一副看戲的悠閑態度。


    聯絡員疑惑隊長為什麽不接著翻了,停在這裏是有什麽特別的嗎?他隱晦地看一眼閑適的隊長,然後快速地將目光移到屏幕上,疑惑地細細打量著。


    然而,他終究是沒有發現什麽的,最後也隻能收迴視線,站到南弦歌身後當個安靜的背景板。


    嗯,大佬的世界我們不懂,就連他們的眼睛都和自己這些人看到的,不是同一個世界。


    南弦歌饒有興致地看著一片漆黑的畫麵,在她那雙幹淨純粹的黑澤眸子的倒映下,可以清晰地看到這漆黑如墨的畫麵裏,兩抹同夜色融於一起卻又在快速運動的黑色影子。


    老七覺得,他大概是去接老大那天,出門忘了看黃曆,所以現在才會被二哥三哥他們帶著山鷹最厲害的四十多個戰鬥力聯合刷!


    以前在同一個隊的時候,他明明覺得這些人都是和藹可親,善待戰友,至少不會太過陰險的,可是等他一進了另外一隊,才真切的感受到自家兄弟有多無恥!


    不,無恥都是輕的,他們簡直是不要-臉到了極點啊!!!


    四十多個人,都是山鷹裏最頂尖的一批戰鬥力,更別說還有比他戰鬥力更高的六號五號四號三號和二號,他們這幾個裏麵,隨便出一個,都可以輕易地纏住自己,自己落敗,也隻是時間問題。


    若他真的是敗了,那也就算了,自己實力不行認了,然而!這群陰險的,卑鄙的!狡詐的!歹毒的!沒心沒肺的!他們竟然對他用車輪戰!!!


    車輪戰啊!那是車輪戰,是和四十多個同自己武力值相當的人在車輪戰啊!並且是日夜不休!


    他是七號!不是零號啊摔!他不是老大那個變-態啊!!!他最多抗三個就不行了啊!四十多個……說句葷的,那就是讓一個女人不眠不休地接四十多個男人來xxoo啊!!!女人還好,可到他這兒就是拳拳到肉,被打的最多的就是自己那張長得細嫩好看的臉蛋兒!


    他們還美其名曰,小七你看我們多仁慈,都不下重手,你身上一點兒傷都沒有啊~


    啊,啊個屁啊!!!那還不是你們這群陰險小人專門找好地方才下手,讓自己既內傷疼痛,外表又看不出絲毫傷痕來?


    想到此,小七頗有些恨得咬牙切齒,可隻要稍微一咬牙,臉上的肌肉就會抽動,然後滿臉的淤青傷痕讓他倒吸一口氣,疼的齜牙咧嘴。


    他們來沙漠不是一次兩次了,很多次任務的地點都在沙漠,所以對於沙漠他們並不陌生,也能夠做好各種應對的準備,可耐不住敵人太強大或者人多勢眾啊!


    兩方都在爭奪對方的淡水和食物,一個個都像是急紅了眼的野獸,除了同類,其他的看到就會撲過去進行撕咬爭搶。


    當然了,在瘋狂的野獸,也是害怕自家隊長的,所以哪怕兩方再兇狠,也絕對是下手有分寸的,他們可不想被單獨拎出去受訓,不僅僅是恐怖,還丟臉。


    其他人還算好,唯獨小七,過的頗為淒慘。


    因為所有人都是分開投放,所以悲慘的,他剛進沙漠,就遇到了四號,然後一頓對打以自己臉上微腫告終,最後那些他剛拿到手的物資和淡水,尚且還沒來得及捂熱,就全部被四號收繳了。


    然後他去搶了043號的物資,拿著剛喝了一口水,就被六號找上了門,然後到手的東西又一次全沒了,自己那張陽光可愛的臉上又多了一處顯眼的淤青。


    然後他又去劫,劫到手沒一會兒又被五號拿了迴去,自己臉上又多了一個黑眼圈。


    如此循環往複,每次都是他剛劫了對方的物資沒有一會兒,就被零二他們搶了迴去,順帶在自己臉上留下標記,後來他們不來了,改換成排名自己後麵的,他們組著隊的來搶迴了物資,然後也或者手滑或者不小心的在自己臉上留下標記,或者留下一些看不見卻嚴重疼痛的內傷。


    所以直到今天晚上,零七都隻喝了些淡水,吃了些壓縮餅幹,體力卻消耗的厲害。


    他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諾大一片沙漠,他們找他總能一找一個準兒,就像在他身上裝了gps一樣精準。


    不過現在他沒心思思考那麽多了,冬季沙漠的夜晚太冷,且幹燥至極,他必須想辦法好好休息一晚,恢複體力,才能夠挺過明天的車輪戰。


    然而,他剛找好了地方睡下,就被一暗器驚醒,雙眼一厲,身體反常理的往側麵一避,一根細長的泛著森冷寒光的銀針悄然插在他剛才躺著的沙地上,看那位置,赫然是之前他心髒的位置所在!


    “小七,這就要休息了?這夜色多美,撩人至極啊,所以小七你來陪四哥我練練手吧~”一個聲線裏充滿了詭異地蕩漾情緒的聲音響起,小七一瞬間身體下意識地便打了個冷顫。


    怎麽是他找上了自己??


    小七那張已經看不出是臉的臉上艱難地露出一抹淒涼的苦笑。


    四號……他寧願同二號對打被虐,也不願意同四號交手啊喂!天知道四號這個人對於小七來說,給他留下了多大多深的心理陰影!現在幾乎形成了隻要聽到四號那標誌性得蕩漾的聲音就會寒毛直立。


    他親眼看見四號將一個人的全身都慢慢悠悠地紮上了銀針,然後又用針在那人的皮膚上穿刺著,刺出一個又一個滲血的微小不可察的洞,然後那細細的銀針搭著那些細密的血珠,顯出一副極為精美的圖案來,耀眼的惑人心神,卻又血腥的讓他不寒而栗。


    事後四號還撇嘴,頗為不滿的道:“這人的皮肉太過鬆垮,真是糟蹋了我的那些針~”說話的時候,他那毫不掩飾的赤-裸-裸的目光就在七號身上來迴打量著,時不時挑眉或者點頭,像是在評估貨物一般。


    “小七,要不要把你自己借給四哥用幾天?放心,不會玩壞的~”四號將手輕輕地搭在七號的肩上,笑得一臉的溫柔和……蕩漾。


    “……”小七記得當時的自己揮開四哥的手,然後飛快地躲在老大身後,打死都不肯出來。


    “四……四哥,你…你怎麽還沒有休息?今天晚上的夜色太醜了,就不用練手了……”七號僵直著自己的脊背,不敢同四號對視,迴答的也結結巴巴的,雖然他根本不知道沙漠裏的月色好不好和他們要不要打一架有什麽關係。


    零四看著突然變得戰戰兢兢的小七,挑了挑眼尾,然後似笑非笑地道:“小七這是……不願意同四哥練手?嫌棄四哥是嗎?”


    一席話說的是溫柔至極,卻也愈發的意味深長,讓小七直覺得危險在快速的迫近。


    他看著零四像沒骨頭一樣站在那裏不曾動過一步,略微鬆了口氣,可他這口氣尚且沒有完全鬆了,就猛地一個往後仰,上半身同地麵幾乎呈了一個九十度的直角。


    三根銀針就這樣淩厲的劃出一抹漂亮的弧度,帶著隱隱的破空之聲,然後落在了他身後的土壤之中。


    他還未來得及直起身體,就又在半空突兀地扭轉出一個詭異的姿勢,躲開了另一枚突然而至的銀針,雖然躲得匆忙,手上卻絲毫不見停滯的往零四的方向一揚。


    一大把在黑夜裏根本看不見的黃沙就這樣洋洋灑灑地在兩人之間造成了一定的隔斷,那些在夜晚堅硬冰冷的沙子,雖然並不能擋住四號的視線,卻能夠打亂他刺出的銀針的攻勢和方向,也給了七號一定的可以撤退的空間。


    然而他卻並沒有往後撤退,而是稍微換了一下方向,然後朝著站在原地的零四期身而上,手中替換黃沙的是一把短小卻極為鋒利的匕首,毫不留情地照著四號的幾處死穴攻去,尖銳地劃破了空氣中的風,下手竟是同四號一般無二,不留半點活路給對方,完全不像是平日裏哥倆好的戰友,而是兩個見麵便眼紅的生死仇人。


    零四見他如此,讚賞的輕笑一聲,而後手中銀針消失,隨即也執了一把和七號手裏一模一樣得短小匕首,這是他們剛進沙漠時必須配備的基本武器。


    他並沒有小覷七號體力不夠的情況下的這一招,反而極為認真地用手裏的匕首,帶著自己十成的力量,反刺了迴去。


    兩人之間,你來我往的打了有上百招,四周的沙子被他們打的隨著風四處飄灑,雖然兩人還各自有餘力,有所保留,可也能夠看得出他們之間誰勝誰負了。


    這兩日裏體力消耗頗大,又補給很少的小七不出意外的落了下風,不過他也光棍兒,一旦沒了勝利的希望,就幹脆停了手,認輸!


    畢竟第二天他隻要吃喝,就必須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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