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吧?”等南弦歌掛掉電話,陳霖看她一瞬間低迷的情緒還是出聲詢問。


    “沒事。”南弦歌握著手機勉強地笑笑,然後從窗戶看著樓下。


    “來了。”樓下已經停了兩輛警車,陸陸續續地快速地從裏麵出來穿著警服的警察,走在中間的赫然就是張餘。


    陳霖也到窗口往下看,確定他們已經來了後就出門去等著接他們。


    陳霖出去了,南弦歌卻沒有往外走,而是半倚在那裏伸手揭開推車上屍體頭部的殮布。


    是想要拚成誰?還是……單純的玩票?


    南弦歌不會考慮是不是有人知道她的事情,專門模仿了她的行為。


    因為,看守和處理那裏的屍體的人,沒有自己的命令,這輩子,都不可能走出那個地底,就算死,也不行。


    而且,已經不需要了,自己已經不再動手了,從在陷入昏迷的那一天起,看到夢裏的空冥起。


    就算皮相再美,又如何?


    如他所言,哪怕雙手沾滿鮮血,隻要靈魂成佛,殺生又如何?左右不過皮囊罷了!


    肉眼看著被拚接縫合的一男一女各一半的臉,這裏隻有一具麵目全非的屍體,所以南弦歌沒有半點頭緒,隻能等警方的調查了。


    “南小姐?”張餘一進屋,就看到看著屍體沉吟的南弦歌,驚訝地出聲後又覺得她的出現理所當然。


    “張局。”南弦歌對他輕輕點頭。


    “我們的人已經在和醫院方麵交涉了,不知南小姐你覺得我們還有沒有什麽需要仔細詢問的?”張餘慎重的問道,在他看來,南弦歌的話,比在場所有人加起來都要重要。


    “查,醫院的機器工具都很齊全,所以就在醫院查,讓醫院方麵對這具屍體上的所有組成部分進行dna查驗,從法醫部抽調法醫來這裏進行屍檢鑒定,然後對照醫院近半個月裏所有的死亡病人記錄去找到他們的屍體。”南弦歌放下殮布,語氣凝重。


    “好的,我馬上吩咐下去。”張餘點頭應著,然後出去吩咐外麵侯著的人。


    “就在醫院查,動靜會不會太大,打草驚蛇?”陳霖遲疑著提出疑問。


    南弦歌看著蓋的並不齊整的白色殮布,輕然道:“若不將蛇驚出來,我們怎隻哪裏有蛇?隱匿在暗處的,往往才是最危險的。”


    輕軟的聲音好聽的讓人陶醉,卻又滿含殺機危險。


    陳霖聞言也是一震,然後若有所思。


    醫院方麵很快就將這具屍體送去進行檢查驗證,張餘此時也將剛得到的資料遞給南弦歌。


    這是醫院的關於這具屍體的死者記錄。


    謝立


    男


    33歲


    b省人


    骨肉瘤晚期


    南弦歌看向死亡日期,昨天晚上十一點。


    “查一下這個謝立的資料。”南弦歌將紙還給張餘。


    張餘依然按照她說的馬上去辦。


    張餘關門的一瞬間,南弦歌看到外麵一閃而過的白色身影。


    “陳局,我一個人出去走走。”南弦歌摘下口罩,禮貌地和陳霖打了招唿,然後在他小心安全的叮囑下離開。


    “還沒有迴去?”南弦歌看著等在那裏的古方。


    古方隱晦地看了一眼她身後,確認沒有人後才吐出一口氣。


    然後一個人蹭到南弦歌旁邊,無辜討好地解釋著:“老大,不是我不想走啊,我之前以為你還會住幾天院,前天就順手接了一台手術,我發誓我的病人絕對沒有任何生命危險,可是昨天早上那病人就死了,原因是沒有脫離那危險的24小時,我很好奇,就留了下來,準備看看情況,結果今天就發現警察來了~”


    說著,還順帶攤攤手,以表示自己的無可奈何。


    南弦歌斜睨他一眼,看得古方立馬下意識地繃緊了身子,立正站好。


    “院方正在查驗dna,等會兒會將很多信息進行整合,你將你那病人的詳細資料一並放在裏麵。”南弦歌斂眉,清冽的聲音不大不小,卻讓人不敢揣測。


    “是,老大!”古方緊繃著身體和腦子裏那根兒弦,此時一聽到命令,就下意識沉聲應下。


    所幸他不是太笨,知道收斂聲音,否則南弦歌絕對會在被人看到前第一個順手解決了他。


    “那老大,我先走啦~”古方知道這件事基本沒自己啥事兒了,於是鬆開這兩天都一直皺著的眉,眸子裏閃爍著蕩漾的愉悅。


    “嗯,迴家。”南弦歌看他一眼,淡淡的丟下這句話然後轉身離開。


    “……”還沉浸在歡快的氛圍中的古方被她這迴家二字打擊的僵立當場,迴過神想要反駁,卻發現自家兇殘恐怖的老大已經沒了身影,隻能垂著手癟著嘴生無可戀地往另一個方向走。


    他不想那麽快迴去……


    迴去就會死的很慘……


    死的太慘過後還要麵對老大的懲罰……


    人生啊,何其絕望!!


    南弦歌一個人在並不空蕩的醫院樓層走著,想了想,還是按開了醫院電梯,然後隨著下樓的人潮擠了進去。


    一樓時人已經全部走完了,僅剩她一人還留在電梯內,隨著電梯門的關閉,也隔絕了那些人看向她的疑惑猜測的目光。


    醫院負一層,百分之八十的鬼故事的發生地。


    南弦歌踏出電梯,整個負一層的不同於上麵溫度的駁雜卻溫暖,陰冷潮濕的溫度一瞬間激起她手臂上的淺淺的雞皮疙瘩。


    一步踏出去,然後直直的往停屍間方向走,空蕩蕩的走廊裏安靜的詭異,愈來愈低冷的溫度與自己腳下清脆幽遠的腳步聲,更是將這裏襯托的森然恐怖。


    走了短短的一程,南弦歌看著麵前緊閉的停屍房房門,然後伸手打開。


    門剛打開,冰寒刺骨的涼氣便撲麵而來,雖然穿的不多,但這寒氣仿若有了生命般,透過層層衣物,從皮膚毛孔間鑽入,然後凍結血液,附之於骨,侵入骨髓。


    然,這讓常人接受不了的溫度,於南弦歌來說,和常溫並沒有什麽區別,就連她永遠微涼的指尖,也未曾再涼半分。


    透過因為冰而縈繞出的蒙蒙霧氣,南弦歌看著擺著的一排排蓋著白色殮布的屍體。


    停屍間的這些屍體,都是因為各種特殊原因才會在此停放,若沒有特殊原因,一般情況下,在病人死亡兩小時內,就會由殯儀館接手,然後進行處理。


    且,這些屍體不會在這裏停放超過三天時間。


    那麽……半個月裏麵的屍體,要如何去找呢?


    若真的有線索,卻沒了屍體,那又該當如何?


    南弦歌腦子裏思考著很多可能,身體的動作卻未曾停止,她戴上口罩和手套後,快速地在所有屍體間穿梭,手上更是每過一具屍體就掀開頭部的殮布。


    她在找,麵部被扒了皮的屍體!


    南弦歌快速地動作著,一具又一具屍體被掀開頭上的殮布,露出他們死前的麵容,或痛苦或安詳,或猙獰或絕望,人的情緒百態,在他們麵上,總會有一種,那是臨死前最後一口氣的態度。


    縱然手下掀的都是已經沒了生氣的死物,換做常人也不敢輕易為之,更別說如南弦歌這般麵色入常,出手也沒有半分膽怯。


    嗯?南弦歌手上的動作在距離手下這具屍體時一頓,隨即輕挑著屍體頭部的已經染了血的殮布,緩緩地揭開。


    看著手下隨著殮布的揭開而露出的越來越完整的沒有臉的頭部,南弦歌沒有絲毫意外。


    “嘖……”南弦歌在揭開殮布後就快速地收迴手,看著這具屍體血肉潰爛的頭部。


    太血腥,整個麵部幾乎完全看不出是麵部,因為他沒有肉皮。


    隻有被割了皮後留下的看不出五官的五官和血淋淋的血肉。


    甚至連發際線以上都被整整齊齊地削掉了一塊。


    看來,針線活兒不入流,刀工卻不錯。


    南弦歌看著眼下這具無臉的屍體,卻沒有半分不適,反而頗有興趣地觀察推測著下刀剝皮之人的刀工。


    然,她雖是有興趣,麵前卻依然不露分毫,既然是在這個隻有死人陪伴的房間裏。


    誰說死人,就不會說話就安全了呢~


    於是,陳霖和張餘看到的,就是嬌嬌柔柔的少女立在無數屍體間,白著臉卻沉著表情的凝重模樣。


    兩人也快速地走到南弦歌身邊。


    隨著她的視線往下看,卻嚇得兩個大老爺們齊齊地往後退著,身上更是快速地冒起一層層地雞皮疙瘩。


    “這……怎麽會這麽……”惡心殘忍。張餘隻覺得自己方才吃過的午飯在胃裏翻江倒海的翻騰洶湧著,甚至可能隻要他壓抑喉嚨的念頭一鬆,那些穢物就會不受控製地直接吐出來。


    陳霖也不好受,捂著胸口強自壓下心中的反胃,卻仍是止不住的幹嘔著,臉色虛白。


    他們都是在猝不及防間被那屍體的血肉模糊的模樣給衝擊了心房,身體便也第一時間反饋了該有的行為。


    可憐他們兩個從事這一行業多年,見過的屍體不說多,卻也經曆過看過各種千奇百怪的屍體,現在卻生生地被這突然入眼的無臉屍體給嚇的沒了形象,甚至心慌。


    “張局,陳局,你們沒事吧?”南弦歌也沒想到兩人反應這麽大,掩下眼中的笑意,分別遞過去兩張紙。


    “咳……咳,沒事,沒事,就是被突然驚到了,緩緩就好。”陳霖接過紙捂住嘴,擺著手悶聲道。


    張餘也同他沒有兩樣。


    等兩人緩過氣,南弦歌也已經將屍體頭部用殮布遮蓋好,但陳霖和張餘顯然對其心有餘悸,站在一米以外不願多近一步。


    “你怎麽到這兒來了?”陳霖將視線鎖在南弦歌身上,不敢隨意亂看,畢竟這整間停屍房的屍體幾乎百分之八十都被南弦歌給掀開了頭上的殮布,視線隨意一瞟都有可能和某個死不瞑目的屍體的翻白的雙眼對上。


    即使見識頗廣,陳霖和張餘對於身處這種空間也覺得毛骨悚然,更別說經過剛才那一嚇,到現在那模糊不清的血肉都在他們眼前閃現著,兩人今晚怕是會做噩夢了。


    “我在上麵看到那具屍體的縫合痕跡,猜測兇手用得人皮絕大部分肯定都來自與這個醫院,到頭部是縫合度最高的,人皮也是最鮮活的一部分,畢竟那具屍體的腿部以下,或多或少都已經長了屍斑,所以便想著來這裏看看,或許有什麽收獲。”南弦歌隔著口罩說出的聲音,雖然有些許沉悶,卻依然冷靜輕軟,在這滿室屍體的冰冷停屍間裏,意外的溫暖從容,讓心神不定的陳霖張餘都不由自主地放鬆了緊繃的神經,開始略微的心安。


    “……”陳霖和張餘滿臉的無奈苦澀,他們能說什麽,隻能感歎這位的膽子之大,獨自一人到停屍間,又是個剛成年的女孩子,想想都覺得可怕。


    張餘張張嘴,卻還是咽下了話,沒有出聲。


    他想要問問南弦歌,你怕嗎?


    但是人家來都來了,也沒見有什麽異狀,反而是他們兩個大男人,被嚇的不輕,問出來,他自己都覺得丟人現眼。


    “我們出去說吧。”南弦歌見兩人都已經被停屍間裏的溫度凍得青紫的嘴唇,體貼地道。


    兩人求之不得的點頭,裹緊了身上厚厚的衣服,身子卻仍然止不住地因為溫度而顫抖。


    直到出來,坐電梯上樓,一踏出電梯,身上冰寒的溫度和外麵溫暖的氣溫猛地撞在一起,陳霖兩人不由得狠狠地打了個寒顫。


    那地方果然不是人待的,他們就進去了幾分鍾不到,就被凍的受不了。


    想到此,張餘和陳霖不約而同地悄然看了沒有半點異樣的南弦歌一眼,眼中忌憚驚懼更為濃重。


    他們去的時候,停屍間裏的屍體上殮布幾乎全部被掀開了,光是掀那些布,都得耗費不少時間,更別說他們到時南弦歌已經不知在那具屍體前麵站了多久,再加上和他們一起待的時間……


    不敢想象!


    張餘還好,本就是忌憚敬畏著南弦歌,現在也隻是覺得她愈發深不可測不可招惹。


    但陳霖不同,陳霖一直以來都將南弦歌當作小輩,後來知她深淺難測,卻無法第一時間扭轉自己的態度,但現在,他心裏無力挫敗之餘,更多的是驟然認清他和南弦歌直接的差距!


    溝壑之深,仿若天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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