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徹是個聰明到可怕的男人,很快就發現了自己對南弦歌的心思,先是不悅於有人能夠隨意影響自己的情緒和判斷,但既然有了這樣的人,自己不論出於哪方麵,都不可能放過。


    於是他在這裏攔住了她。


    “安大哥,我…我還有事,我先走了。”麵前的女生始終怯弱地低著頭,似乎這樣能夠讓她更有一點安全感,像鴕鳥一旦遇到危險就會把頭埋著一樣。


    冷冷地看著她,安徹突然冷笑:“你以為安銘很愛你?白癡!”說完這句,不管南弦歌無措驚慌地抬頭張口想要辯解什麽,冷漠地轉身就走。


    現在還不是時候,他要的可不是一個一心撲在其他男人身上的女人。


    這天晚上迴去,南弦歌半夢半醒之間做了一夜的噩夢,天大亮徹底清醒後,渾身都是冷汗,然後重感冒。


    過了沒有一個月,安銘借口出了國,南漪霧也走了,她也就沒有往安家跑,可那天晚上,她接到陌生的電話。


    在聽到電話裏有點變化但依然讓她汗毛直豎的安徹的聲音時,南弦歌第一反映是掛掉,但電話那頭的男人似乎知道她的動作,冷聲道:“你敢掛一個試試?”


    “……”最終還是僵硬著放空自己聽著他說出地址然後趕了過去。


    一間酒吧,這間酒吧的名字就叫“一間”。


    南弦歌從小到大都是比較聽話的那種,更何況家裏柳素因為南弦易不聽話學壞所以管她更為嚴格,對她諸多要求,她除了拚命學習,學校,家裏,兩點一線,幾乎不會去其他地方,更別說酒吧這種在家長眼裏被視為禁地的地方了。


    所以當時一進去看到燈紅酒綠,聽著刺耳躁動的dj音樂,看著舞池裏男的女的暴,露的著裝,隨著因為瘋狂扭動的身體,下意識的就想退步離開。


    可腳剛往後移,想著電話裏男人陰冷森然的話,又停下動作,然後咬咬牙,極不適應的往裏麵走。


    好不容易找到安徹所說的包廂,舉起手膽怯顫抖地敲門。


    門從裏麵打開,和其他地方不同,安徹所在的包廂安靜地像是掉了根針都會聽到一般,裏麵坐了很多人,但是茶幾上並沒有任何酒水。


    “坐過來。”安徹看到她像入了狼群的羊一般,進門後動都不動,便看了她一眼命令道。


    不安地咬著下唇,南弦歌握了握兜裏的手,最終還是坐了過去。


    “安少,這位?”在她坐下後一個長得流裏流氣的男人看著她上下打量著,在她看來那眼神全是不懷好意。


    安徹抬眼看了那人一眼,“叫來陪的。”


    語氣極為惡劣,像是故意說給所有人聽,說南弦歌隻是他叫來陪的小,姐一樣。


    自然,其他人也就這麽聽了,在場的男人都恍然,然後一個個都不住地用眼神掃著南弦歌,每個人赤,裸的目光像是已經扒了她的衣服一樣。


    南弦歌聽了安徹的話,氣的身體控製不住地顫抖,憤怒地抬頭想要反駁,想要給這個當眾侮辱她給她難堪的男人一個狠狠地耳光,可是在對上男人那雙狠戾陰鬱的眼時,最終頹廢地垂頭,將嘴唇都咬出了血,也隻能慘白著臉紅著眼眶坐在那裏任由那些人帶著顏色的掃視。


    安徹看著身邊小女人懦弱的縮著身體坐在那,眸子裏劃過危險。


    “黃總,她怎麽樣?”安徹像是一個賣家,問著對麵坐著的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


    被稱為黃總的男人像打量貨物一般將南弦歌從頭到腳的看了一遍,毫不掩飾眼裏的欲,望,點頭讚歎:“不愧是安少叫來的女人,稱的上極品了!想必,床上功夫也不錯吧!哈哈!”說著,竟然不由自主的挺了挺下麵。


    南弦歌覺得自己該憤怒地站起來,然後狠狠地抽他們一耳光後離開,可是即使麵對這樣的難堪惡心,她也隻能僵硬著坐在那裏,她是個冷漠的人,可是麵對安徹,這個毒蛇一樣的男人,她不敢有絲毫的反抗。


    安徹聽著黃總的評價,眯了眯眸子,掩飾眼裏的殺意,淡淡道:“是嗎?黃總的眼光…可真不錯!”


    兩人互相恭維著,其他人也沒有閑著,都參與對於南弦歌的評價討論,每個人的言語都帶著汙濁,一字一句將坐在那裏不開口的南弦歌貶低到了塵埃裏,甚至除了某些方麵外,其他的連紅燈區的那些女人她都分毫及不上。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忍耐下來的,到最後,聽著安徹要將自己送給那個黃總時,她已經早沒了一開始的羞怒不甘,隻剩麻木絕望。


    像個木偶一樣的任由安徹將自己推進肥頭大耳的男人懷裏,南弦歌慘白的小臉上沒有半絲表情。


    被粗魯地推進浴室後,南弦歌怔怔地光著腳踩在冰冷地地磚上,看著諾大的浴缸發呆。


    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她逃不掉了?她要不要報警?安銘知不知道?如果……她還有臉迴南家,有臉見安銘嗎?


    門外突然響起的槍聲,讓南弦歌神經一緊,黃總的慘叫聲讓她突然清醒過來,兀然冷靜下來,不敢開門看發生了什麽,躲在浴缸後麵,等著外麵的事解決。


    浴室門被不禮貌的推開,皮鞋踩在玻璃地磚上發出清脆卻又沉悶的響聲,一步步逼近南弦歌。


    “起來吧!”安徹將諾大的浴巾隨意地甩在衣服被水打濕的南弦歌身上,然後轉身出去。


    下意識地裹緊身體,不顧浴巾下濕答答讓人不舒服的衣服,南弦歌木然地往外走。


    “自己收拾好了迴南家。”安徹陰冷地聲音讓她狠狠地打了個冷顫。


    愕然地看著除了他們兩人外空無一人的房間,南弦歌下意識地眨眨眼,有些反應不過來。


    安徹看著她自己都不知情的小動作,莫名地心中一軟,開口解釋著:“黃海是最近活躍的販,毒集團的老大,表麵上是個正經的小生意人,我們追蹤他和他的團夥很久了,就差一個時機一網打盡,你……被我叫來當了棋子,不過現在沒事了。”說完,抬手看了看表,不再理會驚訝的看著他的南弦歌,起身就準備離開。


    “對了,今天的事,我不希望你變成無法開口的屍體。”森然地側頭看了她一眼,安徹關上門離開。


    南弦歌在渾渾噩噩地迴家後,第二天便看到新聞報道警方破獲了一起大型販,毒案件,成功抓捕了這批販,毒團夥的領頭人和核心人員,但是隻是隻言片語的略過,並沒有提到抓捕者和被抓捕者究竟是誰。


    那時候,南弦歌才恍然大悟,安徹的另一層身份,是她接觸不到的國家隱秘。


    可是,即使如此,南弦歌不再懼怕安徹,偶爾遇見也能夠和他聊一兩句,但那天晚上她所受到的侮辱和難堪,是她永遠也不會忘掉的,每當想起時,都會對那個把自己推出去的男人產生厭惡和恨意,就算……她並沒有來得及被那個男人做任何事。


    日子久了,很多東西也開始慢慢的沉默,發酵,變化,然後爆發。


    就如同南弦歌對於安徹的憎恨厭惡,對安銘的愧疚自慚形愧,對自己身體的惡心。


    這也是為什麽,在她死之前,對安銘更是掏心掏肺的愛,因為她覺得自己配不上他,因為她拚命的用愛他來掩飾自己的愧疚自卑,因為她感激安銘的不曾嫌棄,即使他並不知情。


    同樣的,她越來越疏遠了安家,疏遠了安徹,見麵也不過淡漠的點頭,連以前的安大哥也再也不會叫出口。


    一個男人,即使他們並沒有任何關係,當他把她當作一件貨物推到人前任人參觀點評侮辱時,不論他出於任何原因,除了惡心厭惡和恨,都已經不配得到哪怕一個眼神。


    安徹在那次任務後,親自接手了黃海的處決,親手將子彈送進了這群人的頭顱,但他也發現了南弦歌對他的厭惡疏遠。


    他不屑於同她道歉,即使她讓自己有著不同的感覺,即使每次她看向自己時的目光都帶著漠然厭惡,即使她馬上要和安銘成婚。


    因為安徹從來不是什麽好人,就算他暗地的職業可能是個英雄,但他骨子裏的本性便是惡劣,陰冷,冷血無情。


    隻是一個女人,從來都不足以讓他放下自己的尊嚴道歉或者說幾句好話。


    直到,南漪霧和安銘謀殺了她。


    “安徹…嗬!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南弦歌從迴憶裏迴神,帶著莫名的意味輕柔的重複著安徹的名字,然後讓彧離開。


    “我是孫躍。”電話撥通後,孫躍的聲音傳過來。


    左手靈活的轉動著筆,南弦歌緩緩道:“安賜那裏三天內停手,掐斷所有線,處理的幹淨些,之後不論安家發生什麽事,就算找到你,也不要有任何動作。”聲音裏帶著幾分凝重。


    “你得到什麽消息了嗎?”孫躍疑惑的問。


    “安徹要迴來了,你確定憑你鬥的過他?”更何況,還有他身後的國家……


    “……”沉默一瞬,孫躍知趣的道:“我知道了,會做的幹淨的。”


    他很清楚,安徹,是現在的他拚了命都及不上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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