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包子嘟著嘴，看著老人身上的血跡，抓了抓頭。 “要不要迴去跟母父說？不行哦，母父肯定會擔心的啦。不過沒事，曾祖父你別擔心，母父怕加琉羅在外麵玩會傷到哪裏，一直讓加琉羅隨身攜帶著傷口噴霧劑，噴一噴傷口馬上就會好的。一點都不痛哦，連疤都不會有。” 輕輕拍了拍老人的腰，小包子挪到老爺子的身邊，也不管老爺子是不是還有意識，他伸出一雙胖乎乎的小手，對著老人腰腹下平伸，開始召喚水元素清洗傷口。 這邊的水元素不如神諾的活躍，加琉羅是人魚，天生親水，要召喚一點水流還是很容易的，隻是，比平時費勁兒了一些。 小孩子不如大人，動手間沒個輕重，對著老爺子的褲腿是又拉又扯的，難免碰到老人身上的傷口。 聽到曾祖父突然呻吟起來，似乎很痛苦，加琉羅驚慌了一下，手裏的動作下意識的用力。 “撕啦”一聲，加琉羅低下頭望著自己手裏那塊染紅的布條，愣了一下。 “對不起對不起，曾祖父，加琉羅錯了，弄痛你沒有，嗚嗚，加琉羅太笨手笨腳了，怎麽辦……” 好在，老爺子經過小包子的“好心”，實在有些承受不住，徹底暈了過去。不然，他還有得受苦。 做賊似得左右看了看，沒有發現母父和父親的身影，小包子頓時鬆了一口氣。 “曾祖父，你沒有看見是不是？我們商量一下，下次看到母父的時候，你千萬千萬不能告加琉羅的狀哦，加琉羅真的已經很小心了，是你的褲子質量不怎麽好，輕輕一扯就破了。不信？你扯扯加琉羅身上的衣服，防火的，加琉羅不喜歡火。” 自然，林老爺子是迴應不了他的。 “睡著了？正好，加琉羅得動作快點，趕在母父找來前毀屍滅跡。”說著，小包子從自己隨身帶著的小包包裏摸出噴霧劑，對著老人身上的傷口使勁兒的噴，心裏有些緊張。 “呸，我緊張幹什麽，我又不是做壞事。”晃了晃腦袋，小包子這麽一想，手裏的動作卻沒有慢下來。 看著曾祖父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消失，加琉羅站起來，摸了摸額頭上的汗水。 “終於好了，耶！” 遠處，有什麽聲音由遠及近，速度很快，然後是尖銳的刹車聲，許多淩亂且充滿凝重的腳步聲向著這邊靠近。 加琉羅轉過身，伸出手搭在眼睛上望了望。 “哇，好多人啊……” ※※※※※ 林煌接到加琉羅的消息的時候，他正焦急上火，連身邊的伊斯塔都安撫不了他的暴躁。 那個死小子，竟然不在服務區！ 用自己的精神力大範圍搜索周圍結果無果的林煌表示，等找到那個死小子，他非得把他抓起來狠狠的打幾下屁股不可。 伊斯塔對愛人的焦灼，報以無可奈何。 這種打屁股的威脅，你說了太多次了，以至於加琉羅現在根本就不怵。 “母父，我錯了。” “你還知道你錯了？那好，你說說，你錯在哪裏？”看著手腕上開啟的光腦映射出來的三維影像，林煌沉著臉，一雙看不出情緒波動的眼睛看得另一邊的加琉羅直惴惴不安。 平時他最怕的是麵無表情的父親，然而一旦母父生起氣來，卻比父親給他的不安更甚。 “母父，我錯了，我不該扒了曾祖父的褲子，讓他當著那麽多人的麵……” “等等，你說什麽，你扒了誰的褲子？”第十八章 關叔 林煌以為他聽錯了，掏了掏耳朵，表情極度的怪異。然而實際上，當他之後聽說加琉羅現在身在何處時，他已經顧不上其他，連忙帶著伊斯塔趕迴了位於s市西邊的林家祖宅。 兩人不走尋常路，自然速度很快，並沒有用多少時間就站在了林家那巍峨的大門外。 聽說是裏麵那個孩子的父母，門衛連忙上報了大管家。 此刻林家正處於氣氛緊張的時期，連站在大門口的林煌都感受到了那種肅穆的氣氛。 他知道，林家可能出事了。 至於是誰，林煌心裏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聯係到之前加琉羅的話，他的心不自覺焦急起來。 為林家服務了近三十年的大管家聽說那個叫加琉羅的孩子父母找上門來的時候，他正焦急的站在林老爺子的床邊，緊張的看著為老爺子檢查的醫生。 老爺子的情況非常奇怪。在他的身上並沒有發現太大的傷口，隻是一些細微的擦傷，可能是車翻倒的時候弄傷的，並沒有流太多的血。但是，醫生一番檢查下來卻發現，林老爺子失血過多，這才造成了休克。 以現場的痕跡來看，林老爺子在那麽嚴重的車禍中居然隻是受了一點輕傷，明顯不合常理。 當然，可以說是老爺子吉人自有天相，所以上天保佑他毫發未傷，在近身保鏢幾乎都壯烈了的情況下，老爺子的情況堪稱奇跡。隻是這奇跡，你的血到哪裏去了？ 負責為林老爺子檢查的醫生也姓林，隻是他跟林家並沒有絲毫的血緣關係。 他是專門負責林老爺子的家庭醫生，這次林老爺子出事他也被帶上去了現場，就是怕情況太嚴重等不及到醫院。隻是等找到林老爺子的時候，眾人有一瞬間覺得他們可能走錯了路。 從地上那些倒下再也醒不過來的黑衣保鏢可以看出，當時情況是多麽危急，隻是，這畫麵是不是太衝擊了一點？ 林老爺子那光著的被洗得幹幹淨淨的兩條腿是怎麽迴事？那個蹲在林老爺子身邊的孩子又是哪裏來的？幾米之外那殘破的豪華房車確定該是在那個位置？ 好在，看到眾人的到來，加琉羅條件反射的又把一堆破布條遮蓋在了老爺子的身上。不然，什麽叫晚節不保，等林老爺子醒來他就會知道了。 因為情況出乎意料，林老爺子身上也沒有重傷，眾人並沒有把他送到醫院。 大壽前三天壽星遇到刺殺，這對林家的人來說，如何肯善罷甘休？隻是當前，最重要的還是要等老爺子醒來。 林醫生準備為老爺子輸血，老管家自動退出房間，給醫生一個安靜的環境。 他想起那個出現得有些不合時宜的孩子，表情有些凝重。 得知那個叫加琉羅的孩子父母找上門來，老管家一邊讓人把他們帶進來，一邊思索著事情的紋路。 貌似，把那個孩子帶迴林家的時候，除了一個名字和他的父母，他並沒有問出那個孩子父母的電話號碼。 那，他們又是怎麽找上的林家，知道那個孩子在他們這裏？ 關管家神情凝重起來，前去大廳見那兩個人。 ※※※※※ 林煌和伊斯塔隨著前來帶他們進去的仆人一路走進客廳，少年的心情極為複雜。 用不著別人領著，他對林家的熟悉幾乎到了閉著眼睛都可以找到路的程度。現在，被人當客人一般對待，他心裏瞬間不舒服了。 這裏可是他家，是他家啊！這路徑，這房子，這道路兩旁的樹木，哪一樣他不認識？ 他的心沒有變，隻是這些人都已經不認識他了罷了。 他突然就理解了什麽叫滄海桑田，什麽叫五味陳雜！ 旁邊，伊斯塔輕輕握緊他的手，無聲的給他安慰。同時，男人也在不著痕跡的打量周圍，這個他的愛人成長的地方。 “兩位，請坐，大管家馬上就到。”把人帶到客廳，那領著他們的仆人便退下了，剩下兩人坐在客廳裏。 林煌是既覺得自然又覺得有些不自在。 這裏是林家，他當然不會拘謹。隻是，可能好久沒有迴來了，他總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心裏怪怪的。 “煌，有我！”男人的聲音低沉磁性，很好聽，很令人信服。 他的意思是，一切有他，少年並不是一人。 林煌迴頭對伊斯塔笑了笑，心裏突然就安定了。 是啊，不是他一個人，伊斯塔一直陪在他的身邊，從來都沒有離開過。 這個男人愛他，盡到了伴侶的一切職責，對他溫柔寵溺，是他以前從來都沒有想到過會有的淡淡的幸福。 這種溫馨，哪怕是他過去想的跟一個女子結婚生子，恐怕也不會有。 女人要隨時陪盡小心，她們的性子就好像貓一樣，他確定自己沒有那種耐性。 他一直被別人遷就的，被所有人寵愛著，即使是在神諾生活了好幾年，他的性子還是沒有收斂過多少。甚至，依靠伊斯塔在西域的崇高地位，以及人魚擁有的特權，林煌感覺到，他現在恐怕比過去還要變本加厲，唯我獨尊。 人類，已經阻止不了他的本性，也沒有了讓他忌憚的事情。 關管家走進客廳的時候，就看見少年笑得狂傲，似乎連外麵的陽光都黯然了幾分，所有的光芒都傾注在他的身上，其他的一切就如日月與螢火的對比。 他呆愣了幾秒，之後恢複正常。 “你們是來找那個叫加琉羅的孩子的？那麽，你們誰是他的父親？” 兩個人，不同的氣質，不同的氣場，關管家打量了一番，嘴裏問著的同時目光卻明確的看向的是伊斯塔。 兩人的年紀擺在這裏，很明顯那個高大成熟的男人更像一個六歲孩子的爸爸。 “我是！” “我是！” 林煌和伊斯塔同時答道。伊斯塔看了身邊激動的愛人一眼，目光看向對麵的老管家。 “你們兩個到底誰是？”關管家眼裏閃過一抹疑惑，對麵前兩人的定位突然有些不確定起來。 那邊那個少年長相倒是異常的俊美，但長得再怎麽好看，他也不至於老眼昏花的把他認成是女人。現在，兩個男人找上門來，不管誰是那個孩子的父親，他們都必將跟那個孩子的關係斐然。 “我！”伊斯塔沉聲答道。他看了愛人一眼，知道煌想必也清楚自己的外表有點不令人信服，便把主動權交給了身為加琉羅父親的他，自己安靜的坐在旁邊，保持沉默。 關管家表情不變，似乎什麽都沒有察覺到。 “那好吧，兩人請先稍微等一會兒，我剛才已經讓人去把加琉羅帶過來了。” “多謝。” 此時，林家的女仆剛好端茶上來，動作輕柔的放在兩人麵前的茶幾上。 “請喝茶！” 林煌的注意力幽幽落在麵前的茶杯上，透過表層輕輕蕩漾起來的水紋，眼神深邃。 “老爺子，情況怎麽樣了？” 關管家神情一凝，微微眯起眼睛打量麵前有些出乎他意料的少年，開口說的話卻很謹慎。 “這位先生，請問貴姓，你認識我們家老爺？” “關……關係不熟，隻是曾經見過一麵，在公園老爺子散步的時候。” 關管家在少年開口的瞬間神情一緊，差點以為他喊的是自己的名字。這是巧合，還是他有備而來，知道什麽？亦或者，他本就是衝著林家而來的？ 這段時間發生了不少的事，關管家的神經一直處於緊繃狀態，看什麽都覺得可疑。現在老爺出了事，他更是有些風聲鶴唳，連看人的眼光都是斜的。 客廳外，突然有蹬蹬蹬的聲音跑過來。林煌閉嘴不再開口，怕關叔的眼神更加戒備。 他心裏很不舒服。 曾幾何時，林家上下把他當嫌疑犯一樣對待過？以往他每次迴祖宅，關叔哪次不是笑得慈祥和藹。現在，就算明了關叔是因為林家出了事故的關係才如此防備著他，他依然覺得心裏有一種壓抑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