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勝早就想過,能夠用一種文比的方式來解決這場糾紛是最理想的結果。大家不傷和氣,還能就此結交,這是兩全其美的事情。


    至於讓黃門山一方劃道,這是為了讓人家心服口服,否則隻需提出跟對方比一下弓箭,他相信對方絕對贏不了自己。雖然是剛剛被“老婆”培訓出來的萌新,但是老婆給出的評價卻是極高的。


    蕭鳳認為,白勝的箭術已可擠入天下箭手前十之列。不說別的特質,隻說他的目力太過超常了,就不是一般人可以具有的天賦。似乎他天生就是神射手的材料。


    要射雕,你總得能看見雕才行吧?若是連目標都看不見,又何談張弓搭箭瞄準?更何況,白勝還具有夜視能力,這種能力也是天下少有的異數,據蕭鳳所知,在白勝之外,似乎隻有曾頭市的教頭史文恭有此異能。


    但是白勝並沒有提出要比射箭,而是把選擇權交給了蔣敬,他之所以敢於如此托大,是因為他料定了黃門山四匪沒有任何一樣技藝能令己方甘拜下風。


    黃門山四匪名列未來的梁山一百單八將,別人不知道一百單八將有什麽本事,他白勝能不知道麽?隻要是這一百零八個人裏麵的人物,其本領都在他指掌之中。


    蔣敬見白勝如此篤定,似乎成竹在胸的樣子,反而猶豫了起來,因為他不摸白勝的底細,而且白勝一方還有一個俊美書生無人介紹,但觀此人顧盼之間從容不迫,顯然也不是個好相與的角色。


    難道他認為他可以吃定我們黃門山了?


    白勝能夠想到的,蔣敬也能想個差不多,他也料定了一件事——若是比試武功,隻怕黃門山必輸無疑。不論比什麽,己方都不會占據優勢。


    拳腳、兵器、騎射、輕功和暗器這些常規武技連想都不用想。


    隻看人家是騎著馬來的,就知道不必去比騎術,比之必敗;


    隻憑他們五人是在那名使槍的將官後麵出陣,就知道不必再比拳腳和兵器。很簡單的道理,若是剛才那個將官就已殺敗了己方四兄弟,那麽白勝還有必要出來說這些廢話麽?


    除此之外,飛天大聖輕功卓越、八臂哪吒暗器非凡,更何況人家的老大樊瑞還是會法術的。據說曾在芒碭山屢次全殲來犯的地方廂軍,如此厲害的幾個人物,你還能跟人家比什麽?


    沉吟了良久,蔣敬終於提出了方案:“在下想跟白寨主賭兩場輸贏,兩種賭鬥方式。貴方兩場皆勝則判貴方贏;但若是貴方輸了第一場,那麽第二場也就不必再比了。如何?”


    白勝笑道:“悉聽尊便,蔣寨主還是直接說這第一場賭什麽吧,賭什麽我們都有人接著。”


    蔣敬拍手道:“好!既然是賭,咱們就賭得傳統一些,諸位請跟我移步一觀。”


    說罷率先走向路卡旁邊那幾張桌子,眾人舉步跟隨,到了桌子旁邊,隻見蔣敬用他的鐵算盤一角在木桌上劃了兩下,兩道交叉為十字形的凹線隨之顯現出來。


    眾人不明其意,卻見他拎起來桌上的一隻空酒壇倒扣在十字凹線之上,隨後從算盤的串珠口取出來一粒算盤珠,擺在了酒壇底的中心位置,單掌在那算盤珠上一拍,壇底立時陷落一個孔洞,那粒鐵珠子也隨之掉了進去。


    這是顯示掌力麽?凝聚掌力於一點,酒壇不碎而孔洞出,這掌力的確不凡。


    圍觀眾人的第一感都是這樣想,隻是這掌力固然不凡,在場之人卻幾乎都可以做到,如果蔣敬隻是用這個道道來挑戰芒碭山一方,那就不是故意相讓,而是瞧不起人了。


    唯獨白勝不敢確定自己是否能夠做到,想象中是在勞宮穴輸出內力時加以控製,使其不向周圍輻射波及,但是畢竟他沒有試過這樣的內力運用,所以心裏沒底。


    於是把目光看向身邊的蕭鳳,卻聽見蕭鳳在耳邊低語了一句:“小菜一碟。”於是放下心來,隻要蕭鳳能做到就不怕他蔣敬出幺蛾子。


    不過他很快就想到蔣敬絕對不會出這麽簡單的題目來賭戰,因為那桌麵上的十字劃線肯定另有說法。


    果不其然,隻見蔣敬搬開了酒壇,將那塊掉落進去的圓形壇底取出,又指著那粒算盤珠說道:“賭賽規則是這樣的,我會在倒扣的酒壇的孔洞中放入總計十六粒算盤珠,大家都知道,珠子掉進去是會滾動的,但最終會停在哪裏卻未可知。這兩條線將壇中桌麵分割成四個角落,分別為東北、東南、西北、西南,比如眼下這粒珠子就落在了西南角……”


    說話間他把桌上那粒算盤珠取迴在手,又從算盤上卸下十五粒珠子給眾人展示了,將酒壇重新扣好,才道:“現在我依次將十六粒珠子放進去,就請芒碭山的各位老大猜一猜四個角落裏各有幾粒。貴方每人可以猜一次,最多可以猜五次,猜完即可開壇比照,隻要有一次猜對了,就算貴方獲勝。”


    這一來眾人的臉色都變了,這個怎麽猜?或者幹脆一些,就說這個怎麽蒙好了。這組合未免有些太多了,蒙都沒處蒙去。


    “你這法子不行吧?”樊瑞第一個表示出質疑,“賭博都是公平的,但是你這個法子卻有失公允!你這麽搞,不是明擺著你贏麽?反過來說,讓我老樊往壇子裏放珠子,然後讓你們黃門山的人來猜,你們不也是猜不中麽?”


    “大哥!”項充與樊瑞的想法不同,見老大有些炸毛,急忙勸阻,“我覺得他這是在考我們的聽力!”


    其實何止是項充,就是李兗和蕭鳳也都想明白了蔣敬的用意,隻不過他們覺得蔣敬提出來的法子實在是太難了,難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


    大家都是練武之人,都練過所謂的聽風辨器、夜戰八方,如果說隻是兩三粒珠子掉入壇中就不算難,但是十六粒珠子依次掉進去,就會出現前麵的珠子還在滾動,就與後麵下來的珠子碰撞的可能,不是可能,而是一定。


    這十六粒珠子在目不可視的壇子裏麵滾來滾去,互相碰撞,同時還有可能碰到壇子的內壁,最終會落在哪個角落?要想絲毫不差地聽出來,這真的是太難了,甚或應該說不是太難,而是沒有可能!


    於是人們明知道蔣敬是在考較己方眾人的聽力,也都不可避免的把目光看向了蔣敬,想聽一聽蔣敬如何迴答樊瑞的質疑。


    眾人矚目之中,蔣敬卻是淡然一笑,從容道:“那就請樊寨主先試一試,看看我蔣敬能不能猜得準,如果我猜錯了,這場賭賽即刻取消,我會再換一種大家都認可的公平賭法。”


    此言一出,眾皆心涼,毫無疑問,這是人家蔣敬專門練過的手段,而且肯定練得極為到家。不然怎會拿出來打賭?


    這一瞬,白勝忽然想起了賣油翁的典故,“唯手熟爾”四個字說起來輕鬆,卻是冰凍三尺非止一日之寒,術業專攻不是說著玩的,你沒練過就是不如人家練了多年的頂事。


    他左右環顧了一下,隻看三個兄弟和蕭鳳的臉色,不用問也知道,這一賭就隻能是看自己的了。


    於是說道:“好啊,那就請蔣寨主為我們示範一次唄,隻要蔣寨主能夠猜中,我白勝就應了這一場賭戰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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