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他別無選擇了。  雖然推出了關鍵,但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恐怕隻有盛凱自己知道,白亦陵道:“為什麽要殺他?”第102章 狐狸吃播  盛凱的神情又像哭又像笑, 也不跪在地上了,站起身來看了白亦陵一眼:“想不到你還有猜不到的地方——我做了這麽多事, 歸根結底,也不過是因為當初喜歡錯了一個人。”  “劉勃知道了我和賈向冰之間的事情。”盛凱簡短地概括, “他要挾我們,衝我們要錢。一開始要多少銀兩我們都給了, 但是沒想到他貪得無厭,本來已經保證這件事就算過去了,結果那天晚上又使人給我送信,說是讓我們給他準備十萬兩銀子。我覺得他簡直是瘋了!”  陸嶼靜靜地趴在白亦陵的肩膀上, 聽到這裏抖了抖耳朵, 盛凱覺得劉勃是得勢不饒人, 要活活逼死他,但聽到這裏他和白亦陵都明白過來,劉勃還真的不是刻意為難, 他想弄到的,是那筆賠償假貨的錢。  估計也是狗急跳牆了, 薛老板逼他,他就去逼盛凱和賈向冰,結果把雙方都引上了絕路。  盛凱道:“他不但要錢,而且還要的很緊, 跟我們說如果三天之內不能湊夠, 他就會名聲掃地了, 我們兩個的關係也會被公之於眾, 要完蛋就大家一起完。我一看到了這個份上,幹脆就打算弄死他算了。”  他微微側頭,仿佛想迴頭看身後的賈向冰一眼,卻終究沒有轉過臉去:“小舅本來不願意,是好不容易才被我說服的。我負責一直說話引開劉勃的注意,他負責下毒。”  盧宏道:“盛公子,請問你是如何提前得知驛館會著火的?”  盛凱道:“我不知道,劉勃身份不一般,必須找個妥帖的方法處理他的屍體,不讓人察覺到是中毒。我本來想自己放火的,可能是老天幫忙吧,正好趕上驛館著火。”  但也正是這樣,他扔下屍體的時候有點倉促,沒能讓劉勃徹底被燒幹淨,否則事情會難查很多。  白亦陵道:“賈向冰既然這麽聽你的話,連殺人這等事都對你言聽計從,為什麽你又要殺他呢?”  盛凱嘿地笑了一聲,拿起茶杯喝了口水,手卻抖的將茶水灑了大半。他怔怔看著衣服上的水漬,笑容再也維持不下去了,良久才顫聲道:“我是真的喜歡他,他也是真的喜歡我。我也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有什麽錯處,最後就弄到了這個地步。”  “以前我們隻是在一起,從來沒有說過以後會怎樣,反正大家都住在一個屋簷下,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就算、就算是各自成親了也不會分開,心裏最重要的人也依舊會是彼此,我沒覺得有什麽不好的……可是自從劉勃死了之後,他就變了。他總是跟我說,夢見劉勃找他來索命……”  盧宏道:“他嫌你過於狠毒了?”  盛凱仿佛已經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中,緩緩搖頭:“不,他一直在追問我,是不是覺得跟他在一起很恥辱,寧願殺人都不願意讓別人知道。他說在那之前,他從來沒有意識到,我們之間的關係是那麽見不得光,那麽讓我害怕。他問我,以後如果不小心教更多的人知道了,我會不會跟他分開。”  盧宏道:“你怎麽說?”  盛凱道:“我不知道。但我不明白他為何要在意這個,我們兩個的事不能讓別人知道,這是明擺著的不是嗎?我的做法毫無錯誤!過去他什麽都理解我支持我,這迴卻像變了個人似的,硬逼著我跟他一起走,去個沒人認識的地方偕老……我雙親尚在,這、這怎麽可能呢?”  “我不願意,他就覺得我一直在騙他,心裏沒他,威脅說要把我們兩個的事告訴別人,好讓我們堂堂正正的在一起——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這個瘋子!”  這就是盛凱對賈向冰下殺手的原因。  盛凱說到這裏,也不由沉默了,他清晰記得,兩人最後那次激烈的爭吵之中,他實在急了,就是這樣罵對方的。  ——“瘋子”。  當他把這兩個字怒喊出口,剛剛還情緒激動的賈向冰一下子就沒有了聲音。盛凱看著他的眼睛,似乎感到了對方的情緒又在一點點崩裂。他的臉色煞白,那模樣,像是又傷心、又絕望,整個人都被擊潰了一般。  他喃喃地說:“我明白了,原來你心裏從來都沒看得起過咱們兩個的感情,你把我當成恥辱,甚至連你自己都看不起。”  盛凱閉上眼睛,脫力似的靠在椅背上,直到現在他都不明白,明明是世間常理,為什麽賈向冰就是不懂,就是不肯接受。他們活在世上,終究是要對世俗妥協的。  周圍眾人一時靜默無語,許久,白亦陵忽然緩緩說道:“你醒了。”  他這句話也沒個稱唿,讓大家都有些詫異。盛凱睜開眼睛,看見了對方目光所注視的方向,忽然一下子從椅子上彈起來,迅速轉身。  他身後的床榻上,賈向冰閉著眼睛,依然一動不動地躺著,淚水卻不停順著他緊閉的睫毛之下湧出來,大顆大顆地滾落到枕頭上。  賈夫人下意識地上前一步,而後臉色略僵,她的腳步又停住了。  盛凱衝到床前,一把握住賈向冰的手:“小舅!”  賈向冰睜開眼睛,看著他。他的全身上下目前也隻有手臂和眼睛可以動。  盛凱道:“你是什麽時候醒的?”  賈向冰動了動嘴唇,啞聲道:“你剛剛進到這個房間裏的時候。”  盛凱過來看望時,恰好賈向冰也在幾天的醫治之下恢複了意識,他不願麵對盛凱,全身又動彈不得,索性也就閉著眼睛裝睡。然後……  盛凱的臉色變了,握著賈向冰的手慢慢鬆開。  所以說,在他掐對方的脖子時,賈向冰根本是清醒的。他是怎麽做到一動不動,等著別人放在自己咽喉上的手一點點收攏的?  盛凱全身發涼,不知道是覺得對方可怕,還是覺得自己可怕。  白亦陵道:“賈公子,不知道可否請教你,剛才堂兄說的那番話,是否都是真的?”  “小舅”這個稱唿被盛凱一叫,他也不好出口了,於是幹脆就稱唿對方為賈公子。  賈向冰默然片刻:“事已至此,說謊還有何意義呢?自然是真。”  賈夫人已經忍耐許久,聽著這荒唐的一切,實在不知道該說點什麽。此刻她聽到賈向冰同樣親口承認,終於不堪重負似地尖叫一聲,衝上去撲打盛凱,哭罵道:  “你們兩個到底怎麽想的,這樣的醜事都幹的出來!世上男人女人那樣多,為什麽你們偏偏要跟自己的親人胡搞在一起!凱兒,你想讓你爹娘一頭撞死嗎?向冰,你又可對的起我!”  賈向冰顫聲道:“姐,我……”  “娘,別說了!”  盛凱一把抱住她,身子滑跪在地上,澀然道:“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想這樣。我們在一塊的時候……我才十四,在學堂讀書的時候,被先生訓斥功課不如盛知,迴家之後,父親聽說了這件事,就把我狠狠責罰了一頓。我氣不過他總是逼著我跟大伯家的兒子們比,頂了幾句嘴,自己衝到花園裏的假山後麵坐著。”  盛凱的語調逐漸溫柔下來,帶著幾分追念、幾分迴憶,這幅神情出現在他慣常帶著陰沉暴躁之色的麵容上,竟英俊的有些討喜了。  “全家人都覺得我沒出息,隻有小舅在假山後麵找到了我,遞給我一塊帕子,被我拍到地上了。他也不生氣,就自己將帕子撿起來,給我擦臉。”  盛凱的眼中出現了一種莫名的光彩:“他那個時候的樣子,我到現在還能記起來。世上竟然有這麽好的人,從小到大,無論我說什麽做什麽,在他那裏得到的永遠是這樣的安慰和笑容,隻要在他身邊,永遠都是那樣放心……我放不下,我想一輩子都這樣,我想每天都和他在一起。我真的想不了別的,管不住我自己!”  賈向冰慢慢地說:“別人給你的傷害和逼迫,你能在我這裏化解,所以你願意跟我在一塊。但是當帶來這一切的變成我,你就要殺我了。”  盛凱唇邊的笑容慢慢凝固成冰,然後碎裂開來。  賈向冰道:“落到這一步,你後悔嗎?”  盛凱的身體微微顫抖著,沒有說話。  賈向冰望著天花板歎了口氣,悠悠地說:“我現在罪行敗露,身體殘疾,生不如死,後悔已經晚了,但——我還是後悔。”  他慘然一笑:“我喜歡你也是同樣原因。寄人籬下,從來沒有人像你對我這麽好,所以我明知道不對,還是跟你在一塊了。但是,也從來沒有人像你這樣傷過我。盛凱,我真是後悔啊!”  事情至此,眾人心裏麵都不知道是什麽滋味,卻也再無話可說。陸嶼看看茫然的盛凱,淒怨的賈向冰,再轉頭看看旁邊的白亦陵,心中忽然有什麽情緒被撬動了。  白亦陵無聲地歎了口氣,語調依然冷靜:“如果其他人沒有異議,我要把人帶走了。職責所在,諸位見諒吧。”  盛昊上前一步,盯著他問道:“我隻問這最後一遍,你就真的不顧及同出一源的情誼,真的要把事情做到這麽絕?”  白亦陵道:“嗯。”  盛昊冷笑一聲,倒也沒再說什麽,伸手比了個請的姿勢。他是聰明人,不會強硬阻止。  白亦陵令人將盛凱押上,又把賈向冰抬出去,走了幾步,他忽然又道:“賈公子,還有一件事,請你務必賜教——劉勃是如何知道你們二人之事的?”  賈向冰歎息道:“不知道。我們跟他關係不好,也一直很小心,我亦非常奇怪。”  白亦陵略一點頭,便不再多言其他。  【恭喜宿主!劉勃之死真相get √╰(*°▽°*)╯】  【獎勵:高級逃生大禮包一個;積分500點!贈送萬能止痛膏一瓶~~~(*  ̄3)(e ̄ *)】  白亦陵等人走後,賈夫人哭倒在地,簡直不知道應該怎麽辦才好,她轉過身來抓住沉著臉坐在椅子上的盛昊,哀聲說道:“老爺,這可怎麽辦?咱們的想辦法把他們救出來啊!你現在趕快入宮向皇上求情吧……對,還要告訴太長公主!這件事我可以辦。”  盛昊的娘是太長公主身邊最得力的侍女,兩人情同姐妹,這些年來她待盛昊也多有迴護照拂。  盛昊歎了口氣,倒也沒有衝她發火,隻是慢慢地說道:“要不是你這個弟弟,凱兒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你讓我去求情,可曾想過劉將軍那邊我該怎麽辦?”  賈夫人一愣,盛昊知道她反應不過來,很快解釋道:“他們兩個殺的是劉將軍的次子,本身已經結下了仇,如果說付出了應有的代價,劉將軍那邊的怨氣可能還會平息一些,但是我在這個風口浪尖去求情,豈不是就等於活生生騎到了人家的頭上去?要是你,你會怎麽想?”  賈夫人呐呐地說道:“那也不能看著兒子死啊。”  盛昊將頭疲憊地向後一仰,苦笑道:“我這個大哥從小就運氣好,處處壓我一頭,兒子丟了二十多年,找迴來的居然也是個狠角色。但凡白亦陵肯通融一二,這件事都不會如此棘手,現在隻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等到凱兒的判決出來了,我再試試能不能打點。早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說到這裏,盛昊的話鋒又是一轉:“不過,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倚,這事利用好了,也不是沒有翻盤的餘地。”  賈夫人還以為他的意思是盛凱能救,眼睛一亮,連忙問道:“老爺還有什麽打算?”  盛昊冷笑道:“這也是巧了,前幾日我剛剛收到一個消息,說是那位從赫赫過來的大皇子性好男風,而且對咱們這個小侄兒頗感興趣。你說,如果咱們把他送給高歸烈玩上一迴,大哥的表情會不會很有趣?”  賈夫人被他的話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說:“你、你說要把白亦陵給、給高歸烈當……男寵嗎?那那那怎麽可能?”  盛昊道:“現在皇上的年紀大了,太子卻還遲遲未立,我觀望了許久,也應該是做出選擇的時候了。本來最初我看中的是淮王,但瞧他似乎與大哥那一頭走的很近,這條線就說什麽都不能考慮。”  他說著,逐漸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當中:“高歸烈來到京都之後,多有動作,虛實難定,我看他的人選,無非是英王或者臨漳王之一。本來想先搭上赫赫這條線試探一下這兩位的實力,但是高歸烈卻一直對我心存提防,不願透底。但現在,機會來了。”  賈夫人心底一涼:“你說的是凱兒的事?”  盛昊道:“不錯。我的兒子被白亦陵給抓了,我想報仇,所以將白亦陵送給他,這個理由他一定會接受。他喜歡美人,我需要合作,這不是正好麽?至於怎麽把人弄到手……哼,我自有辦法。”  他說完這番話之後,一轉眼見妻子麵色蒼白,隻是怔怔盯著自己,便安慰道:“你放心,如果我這一次成功了,救下凱兒一命也不是沒有希望。說到底,還是為了咱們府上的榮光啊!”  說到底,恐怕從他少年時期開始,全部的目標就是跟盛冕爭個高下出來吧。  賈夫人隻覺得全身一陣陣發冷,但夫妻多年,盛昊的脾氣她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沉默了一會,終究還是點了點頭——她別無選擇。  白亦陵處理好公務,迴到了家裏,白府比平常的時候要顯得空曠蕭條一些,因為手頭上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再過兩天就是他搬迴盛家的日子,有不少東西都被提前一步搬走了。  下人們都願意跟著他,鎮國公府的人自然也沒有意見,其中清奴苑奴等人都已經被接到了盛府熟悉環境。  外麵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陸嶼進門的時候臉色是沉著的,結果正看見白亦陵坐在床邊,在床頭的櫃子上麵擺了一溜的小玩意,托腮擺弄。  這模樣就好像對方還是個小男孩一樣,燭光下有種說不出的溫馨,他的心情稍微放鬆下來,蹬掉鞋子,一頭撲到了白亦陵的床上,支起身子摟住對方的肩膀。  “你在看什麽呢?”陸嶼的聲音當中聽不出什麽異樣。  白亦陵也沒察覺他的情緒,笑吟吟地托起一個手指長的小木馬給他看,說道:“這是我小的時候,師父用小刀雕出來,又在外麵塗了漆,我還以為找不到了,收拾東西的時候又翻了出來。好看嗎?”  深紅色的小木馬將他的手掌襯出一種近乎透明的瑩白,陸嶼將木馬拿起來看了一會,又迅速低頭在白亦陵的掌心當中親了一下,笑著說:“好看。”  白亦陵屈指夾他的鼻子,結果被陸嶼咬了一下手指,他“嘖”了一聲,正要說什麽,卻突然感覺掌心處接到了一滴水珠。  白亦陵一愣,扒拉了陸嶼一下,將他的臉抬起來,卻發現對方的眼眶有點紅,愕然道:“你怎麽了?”  ——他從來沒見過陸嶼這樣。  陸嶼抹了下眼睛,強笑道:“沒事,做了一個怪夢,一時傷情罷了。”  白亦陵端詳著他。  陸嶼頓了頓,忽然問道:“阿陵,你相信前世今生嗎?”  這個敏感的問題讓白亦陵皺起眉來,陸嶼靜靜地說道:“我突然覺得,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真的十分微妙,我出現幻覺了,你說可不可笑。”  他毫無笑意地扯了扯唇角,這樣端肅起來的淮王殿下就好似換了一個人。  陸嶼道:“就是那天,咱們躲到盛凱床底下的時候,我就突然有一種很微妙的感覺,仿佛在很久以前,也跟你這樣相處過,不過你那個時候好像把我當做敵人,不過匆匆幾麵,每迴都言語疏離,心存戒備。結果剛剛下午的時候,不小心睡著了,又做了個這樣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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